11 天上日常

#天上日常#

小五原以為猴子個性貪玩，便是做了這禦馬監也定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很快便會帶她尋找神仙，好讓她盡快回家，重溫闊別已久的溫床與竹子。

然而，小五不曾想到，猴子來到天上任職後，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整日忙着飼喂天馬。更是一日三餐，餐餐不落，那天馬被猴子這般養了半月，竟都有些發胖的趨勢。

小五見猴子從早忙到晚，也不好意思開口拜托他，只得偷偷溜出去，企圖靠運氣遇上幾個肯幫忙的神仙。

猴子怎會不知小五的心思，見她出門，忙偷偷跟在了後面。

他這幾日假裝勤奮，不過是想讓團子放棄回家的想法，好好陪在他身側，卻不想團子執念極深，如何都要尋到回家的法子。

禦馬監府邸地處天界偏僻角落，周邊仙草叢生多至半人高，小五個頭矮小，在這叢叢深草中，竟漸漸失了方向，迷了路。

小五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覺腹餓口渴，實在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團子，你坐在這裏做什麽？”頭頂響起熟悉的聲音，小五擡頭，正看到猴子憋着一臉的笑看着自己。

“好你個猴子，故意等着看我的笑話。”小五哼了聲，手腳并用爬上猴子的大腿，張嘴便要咬，卻被猴子一手捂住嘴巴。

“好了，好了，沒陪你去尋其他神仙，是我不好。”猴子雖然臉上帶笑，心下卻是一片酸澀，他收起難過，熟練将團子抱在懷中勸道，“你先同我回去，待我發帖請那些神仙過來，你逐一問他們便是。”

“真的？太好了！”小五立馬嬉笑開來，不再強撐着疲憊不堪的身子，直接癱倒在猴子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猴子抱着懷裏的物什無奈搖頭，心中卻是五味雜陳，眼眶竟有些發澀，若團子真尋得回家的法子離開，那……那她能否帶他一起回去呢？

猴子自然不知這一切，只見團子睡的香甜，心中總算有些欣慰，寫了諸多請帖，送給了天界所有數得上名號的神仙。

翌日，禦馬監府內熙熙攘攘擠了一片的神仙。

位高權重者自然看不上猴子的請帖，不曾赴宴。然而，天界從來不缺看熱鬧的人，于是，那些閑着也是閑着的神仙們逐一領了請帖來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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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看着滿院的神仙，早已驚得閉不上嘴，天上神仙如此之多，究竟哪個神仙才是她要找的？

想到被雷劈之時的那個聲音“身在福中不知福”，小五突然想起了一個好主意。

于是，滿院的神仙排成一隊，如同玩游戲般，依次走到小五身前道了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五已然不記得自己究竟聽了多少句“身在福中不知福”，卻始終沒找到那個烙入靈魂的聲音。

她承認自己錯了，承認自己不該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那個背後用雷劈人的家夥，你倒是站出來呀，你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啊。

小五滿面沮喪，猴子見她這般模樣，自知她未能尋到那位神仙，心下竟有些釋然。

眼見請來諸位仙家閑聊着道別準備離去，猴子自然過意不去，麻煩了別人卻未能招待，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勞煩諸位仙家大駕光臨，咱們趕緊入座。”猴子招攬諸位仙家，又差遣府內唯一的小厮上些酒水，卻不料那小厮直搖頭說府上并沒有酒水。

猴子瞪着眼睛滿臉無奈，這天界确沒有他花果山好，若不是團子急着上天找什麽神仙，他才不來這鬼地方做什麽官。

猴子無奈擺手讓小厮退去，自己則抱着團子一個閃身離開。

小五還沉積在未找到神仙的沮喪中，自然沒注意到猴子背着她潛入了天帝後殿。

猴子鼻子靈敏，在天界游了一圈，自然聞得到哪裏藏着美酒，也不管這美酒是誰家的，搬上兩大壇便走。

……

且說禦馬監府邸這邊，諸位仙家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不知該如何，發帖請人的東家人已不在此處，他們這些‘客’還留在此處作甚？

有人起身準備離去，卻突聞席間有人喊道，“好香的味道，是上好的桃花酒啊。”

那喊聲剛落，便見猴子抱着兩大壇酒走來，肩上還背着只壯碩的黑白之物。

“果然識貨。”猴子嘻嘻一笑，将兩壇美酒打開，衆仙分而飲之，紛紛叫好。

“果然好酒，我記得上次喝到這般好的酒，還是在王母的壽宴之上！”席間，八仙之一的鐵拐李啧啧嘴巴嘆道。

“是啊，是啊！”衆人紛紛附和。

猴子面色一怔，轉而又嬉笑道，“我這府邸美酒衆多，大家若還想飲酒，來我府上便是。”

送別諸位仙家，猴子這才連忙将背上的團子扯了下來。

“你別洩氣。”猴子撫了撫小五的脖頸處安慰，“天界仙家諸多，今日來的不過千分之一，後面日子還長，自當能尋到你想尋之人。”

小五早已生無可戀，如今聽猴子這般說，頓時又生出些許希望。這希望也致使小五養成了一個奇怪的習慣，每每遇到一位仙家，便求着別人對她說上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

天界的日子不溫不火，小五每日跟着猴子放馬，更與一只灰馬熟識起來，為其取名[小灰]，每日盡心喂養，将其喂得壯碩無比。

小五與猴子放馬疲憊時，便會常常共騎小灰散步回府。這般恣意的日子過得久了，小五竟漸漸喜愛上這優哉游哉、自得其樂的感覺。

且說這日，天色尚早，小五同猴子一起放了天馬，又到銀河邊看了日出。

紅雲滿天，霞光密布，小五心中竟生出些許不真實之感，望着那朝霞的方向發呆許久。

“團子？”猴子自是也看出小五的異樣，連忙拍了拍對方喊道。

小五回神，怔怔望着猴子呢喃了句，“我總感覺自己在做夢，其實并沒有神仙用雷劈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

猴子不知小五為何突然這般說，見她露出一臉迷茫，心中疼惜，卻是故作淡定一笑，擡手重重敲在小五腦門上。

“哎喲！”小五捂着腦門，直疼的龇牙咧嘴。

“莫再說這種胡話，不論夢裏夢外，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猴子一臉嚴肅說完。見小五呆呆望着自己，轉而一笑，長臂一伸将對方攬入懷中。

小五心中感動，這世間除了猴子，再沒有人這般推心置腹對她。

銀河邊，猴子與小五想并而坐，兩人正感慨萬千之時，卻聽身後傳來一聲驚呼，“誰養的馬兒，如此無禮？”

兩人轉頭去看，正見兩只天馬圍着個人兒。那人身穿銀甲，手執火尖槍，眉目清秀，面容俊朗卻是腰間圍了個荷花裙，那荷花裙顏色鮮豔，難辨真假，想必馬兒以為那是花兒，便争相食之。

“去……去，邊上吃去。”猴子率先反應過來，替那人驅趕了天馬。

哪吒臉上不喜，擡眼打量眼前的猴子，鼻尖輕嗤了聲，不過是只普通的猴子，太白金星何故将其誇得絕無僅有的厲害，害得他白白跑來一遭。

“聽說你很能打？”哪吒說着，将手上的火尖槍重重戳在了地上。他倒想領教下，欺虐四海龍王，又打傷閻王衆鬼使的妖猴是何等的厲害。

“我……”猴子剛想謙虛回應，卻被小五一個健步擠了過去。

“倒是個沒見過的神仙。”小五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眼哪吒，确認是第一次見面，忙笑嘻嘻問道，“這位漂亮姐姐，可否對我說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漂亮姐姐？”哪吒一字一句頓道，這天上竟有人不識他哪吒三太子？那三頭六臂總應該知道吧？想到這裏，哪吒輕呵一聲，雙臂伸展，竟生生多出四只手臂，兩顆腦袋。

小五看這眼前這幕驚得說不出話，半響才回過神道了句，“不好意，我看錯了。”

哪吒心滿意足點點頭，卻又聽對方說道，“那三位漂亮姐姐，可否每人對我說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哪吒氣得吐血，滿腔怒火/欲/要發洩，可對着小五那純潔的眼神，愣是施展不出來，眼前這坨毛茸茸的東西究竟是什麽物種？眼神如此不好？！

“三太子息怒，團子她年齡尚幼，不識得您。”猴子憋着笑，忙将小五擋在自己身後致歉道。

小五卻不知發生了何事，一臉焦急望推搡着猴子，“猴子你且讓讓，求三位漂亮姐姐跟我說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猴子知道小五執拗的性格，忙蹲在她耳邊解釋了一通。

“什麽？不是漂亮……”小五忙捂住嘴巴，這才沒讓[姐姐]兩個字跑出來。

“嘿嘿，漂亮哥哥你好。”小五嘿嘿一笑，假裝沒看見哪吒的白眼，繼續懇求道，“能否跟我說一句[身在……”

“不能！”未待小五把話說完，哪吒冷冷說了句，轉身準備離開。一大早便遇到如此糟心的事，害得他與妖猴鬥法的心情也沒了。

“不要走！”小五焦急喊了聲，一個跟頭滾了過去。

腿上突然重了許多，哪吒低頭，正見方才的黑白之物抱住自己的小腿，阻攔他的去路。

“放手”哪吒極力忍耐，試着甩了甩腳，卻未能如願，那黑白物什似是黏在他身上般。

“團子，團子。”猴子無奈跟上去勸說，他自知團子有抱人腿的習慣，卻不想她誰的腿都不嫌棄，張開雙臂就抱，那哪吒三太子可是蓮藕之身，若是不小心弄折了，可不好接回去。

哪吒卻不知猴子心中的想法，見他抱走障礙替自己解了危機，感激看了對方一眼。

“漂亮哥哥，你別走啊。”小五在猴子懷中喊着，卻沒能阻止哪吒毅然決然的腳步。

——*——

猴子沒幫忙，讓小五很生氣，一路上悶悶不樂，也不說話。

“我摘了你最喜歡的桃子，不吃麽？”猴子怎會不知小五生氣，一回到府上，便将早間偷摘的桃子獻寶似的拿了出來。

小五擡眼，見那桃子晶瑩欲滴，桃紅誘/人，吞了吞口水搖頭道，“不要！”

“你若不要，那我可給小灰吃了？”猴子嘻嘻一笑，作勢要朝馬圈走去。

“小灰才不吃桃子，它只喜歡吃草。”小五嘴硬說了句，擔心猴子真将桃子給了小灰，忙從他手上搶了回來，緊緊抱住。

“快吃吧”猴子見小五這般，擡手揉揉她的腦門催促。

小五肚子早就餓了，聽聞猴子這般說，忍不住狼吞虎咽起來。

“那哪吒乃是托塔李天王最受寵的兒子，天生神力，修行深厚，在天界自然是位高權重。”猴子見小五吃的匆忙，囑咐她慢點，忙又解釋說道，“他今日本是來找茬，被你這一鬧騰，倒是識趣走了。”

“找茬？”聽猴子語氣不對勁，小五停下動作擔心道，“他若是再來該怎麽辦？”

“怎麽辦？”猴子呢喃着，轉而一笑道，“你繼續纏着他，讓他對你說那什麽[身在福中不知福]呗！，或許他被纏的煩了，便不敢再來找茬！”

“嗯嗯，好主意。”小五似懂非懂點點頭，繼續開心啃着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