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冤家聚頭

#冤家聚頭#

小五已然記不清自己在天界呆了多久，是一個月亦或是半年？

閑來無事，小五翻着手中的筆記仔細研究，只見那淺色的紙張上畫滿各色各樣的人物，線條抽象随意，畫風清奇。

猴子一旁湊了過來，指着紙上的一個光頭道，“這是……赤腳大仙？”

“對啊！”小五點點頭，獻寶似的将筆記遞過去，“看，我給他畫了一雙大腳。”

“哦……”猴子怔了怔，忍着笑連連點頭，“看得出是赤腳大仙。”不過……赤腳大仙本人可不見得能認出自己。

猴子這邊随意翻着小五的筆記，卻聽一旁的人兒洩了氣般，駝着背氣餒道，“我幾乎問遍所有遇到的仙家，什麽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十二元辰、普天星相、河漢群神……”

小五說着說着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可他們全都不是我想找的神仙！”

低頭望着腳下，小五再次無奈嘆息出聲，她怕是要客死異鄉了。

“只要那神仙在這天上，總會找到的。”猴子習慣擡手，撫了撫小五的腦袋安慰，“譬如前幾日遇到的哪吒，你不是還沒問過他，正好咱們今日得空，我帶你去尋他？”

“真的？”小五這才勉強露出笑容，可念到哪吒曾來找茬，心下難免擔心。

“放心，有我在呢！”猴子一拍胸膛鄭重保證，抱起小五便駕雲而去。

九重天上流光溢彩，琉璃玉柱比比皆是，入目皆畫，氣勢恢宏，豈是那禦馬監府邸能比的。

小五目不暇接，看得呆了，竟差點忘記來意。

“團子？”猴子見小五發呆，戳了戳她的腦袋喊了聲。

“這……”小五木讷住，看了看眼前，又想了想這段時間的住處，有些詫異道，“這天上各處的差別也太大了，若不是今日得見，我還以為天上各處都同禦馬監府一般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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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今日也是第一次見。”猴子望着眼前點點頭，卻是轉而又道，“美則美已，卻是不敵咱們的花果山。”

“那是自然!”小五連連點頭，心中早已将花果山當做自己的第二個家。

任由猴子抱着自己，小五兩只短手交握在一起，眼睛死死打量身側。

碧玉琉璃鋪就的小道兩側，桑花開的茂盛，香氣萦繞鼻尖，令人心神自在、長安。

眼見行至小道盡頭，雲散之處，漸漸顯露四根敦厚的金柱，金柱之上挂着塊牌匾，金碧輝煌，耀眼無比，上書“淩霄寶殿”四字。

猴子抱着小五欲繼續往前走，卻被四周沖過來的天兵圍住。

“淩霄寶殿乃是天界重地，爾等宵小之輩不得擅闖！”領頭之人黑着張臉，手執長劍驅趕來人。

“嘿嘿，俺是新上任的禦馬監，進去尋個人便出來。”猴子笑嘻嘻解釋，欲繼續上前，卻見那攔他的天兵，執劍刺來，毫不留情。

“想打架？”猴子呢喃着，笑嘻嘻點頭，“好說！好說！俺老孫好久未曾活動筋骨，今日便拿你們練練手。”

猴子話音剛落，雙手緊抱小五，僅靠雙腳在地上活動，邊小心躲避天兵的攻擊，邊趁機将靠近的天兵踢翻在地。

猴子腳上力量不輕，那些個被打踢到的天兵，一個個趴在地上哎叫不停，再沒爬起來。

不消片刻，這淩霄寶殿門口，哪裏還有敢圍着猴子的天兵？

“俺就是進去尋個人，你們何苦這般攔着？”猴子無奈嘆息了聲，欲繼續往前走，卻聽一旁傳來陰冷的呵斥聲，“妖猴，站住。”

猴子擡頭望去，見來人身量極高，頭戴碧玉冠，身穿黑盔，手執三尖兩刃刀，身後還跟着條漆黑無比，看起來并不溫順的天狗。

“他有三只眼睛。”小五窩在猴子懷裏小聲嘟囔了句，這天上的神仙還真是奇形怪狀，什麽模樣的都有。

“是不是第一次見三只眼？”猴子小聲在小五耳邊提醒，“你要問哪吒的問題，正好可以一并問了這三只眼。”

“對啊”小五恍然喊了聲，迫切望向楊戬道，“這位三只眼的神仙，可否對我說上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放肆！”楊戬怒呵一聲，指了指猴子與小五威脅道，“我乃顯聖真君，休得胡言亂喊，若是不想魂飛魄散，馬上離開這裏！”

楊戬聲音剛落，他身後的哮天犬順勢叫了幾聲，吓得小五連忙縮進猴子的懷中。

看着眼前，小五總算想明白，為何沒找到那位用雷劈她的神仙了。

這九重天上仙家衆多，就相處來看，越是階品低的小仙，越是以禮待人，願意應她的請求，對她說上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反倒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仙，一個個臭屁到不行，看都不願意多看你眼。

想到這裏，小五重重嘆了一生氣，那用雷劈她的神仙，想必便是個惡趣味且臭皮到不行的神仙，怪不得她沒能找到，定是躲在淩霄寶殿中。

“原來是二郎真君，何故放狗吓唬人，吓到我倒是無妨，若是吓到我們家團子，禦馬監府今晚怕是要宴請賓客吃狗肉火鍋了。”猴子說着狠狠瞪了眼哮天犬，那哮天犬倒也識趣，退了幾步，畏畏縮縮躲在楊戬的身後。

“我當是誰，原來是新上任的禦馬監。”楊戬識出猴子的身份，卻是嗤笑一聲執起手中的三尖兩刃刀道，“我倒想領教領教，你這強搶四海神君，又硬闖冥界陰司的妖猴有何厲害。”

楊戬說完，未待猴子反應過來，便已直身上前沖了過去，猴子連退數步，一個大跳翻身，這才險險避過楊戬的攻擊。

“好身手！”猴子贊了句，喊了聲“如意金箍棒！”這才一手抱着小五，一手拿着金箍棒同楊戬交戰。

楊戬靈力渾厚，又有哮天犬一旁助陣，氣勢自然不低，猴子抱着小五行動受限，卻也勉強應付自如。

兩人打了三百餘回合，不分勝負，直至太白金星趕來勸架，這才勉強平息戰火。

“老頭，我且問你，俺與這三只眼，孰官大孰官小？”猴子扯着太白金星的胡子，不滿叫嚷，“怎地他能進這淩霄寶殿，俺卻進不得？”

“這……”天白金星愛惜拽着自己的胡子，不知如何應答，這禦馬監自然比不得顯聖真君。

“呵呵……你這妖猴倒是有趣，竟如此沒有自知之明。”楊戬聽聞猴子這般問，忍不住嗤笑出聲，“禦馬監在這天界可算不得官，便是個養馬的而已，品階全無，又何來孰大孰小之說。”

猴子怎會聽不出楊戬的話外之音，禦馬監根本不算官，又如何同他比官大官小？

“老頭？他說的可是真的？”猴子早已一肚子惱火，兩只眼睛死死盯着太白金星。

“這……大王息怒。”太白金星甩着拂塵滿臉焦急，這楊戬也是的，何苦同一只猴子計較，若這石猴失了控制，同天界反目，他該如何跟天帝交代？

“好你個太白金星，竟敢騙俺老孫。”猴子雙目通紅，扯了扯身上的大紅官袍只覺得紮眼。

“猴子，咱們回家吧，這神仙不找也罷。”小五怎看不出天界衆人的嘲諷，她絕不願猴子因為她，在這天界忍辱偷生，低聲下氣。

小五恨恨望了眼四周，叫罵道，“那個用雷劈我的臭神仙，你最好藏得嚴嚴實實的，若是被我小五找到，定打得你哭爹喊娘。”

“你真不找那神仙了？”小五的話讓猴子有些愣神，她竟真的願意為他放棄回家？

“不找了，咱回花果山吧，我想念桃子和猴子他們了。”小五撫了撫猴子起伏不定的胸口，試圖平息他的憤怒。

“哈哈，好。”猴子突然樂了起來，一扯衣服，将身上的官服丢了出去，“去他/的禦馬監，誰愛當誰當，俺老孫不幹了。”

猴子抱着小五嬉笑不斷，駕雲而去，一個轉眼人已經消失不見。

“這可如何是好？”太白金星抱着件大紅官服愁的臉都黑了，他恨恨望了楊戬一眼，卻是敢怒不敢言。

“石生妖猴自大妄為，若是敢胡鬧亂來，我楊戬自當會請命收了他。”楊戬不屑看了太白金星一眼，帶着哮天犬欲離開。

“那猴子懷抱着東西，四處受限，才勉強與你打個平手，若他全力以赴，二郎真君當真有信心能降住他麽？”太白輕聲問話，見楊戬若有所思未曾應答，無奈笑着搖頭道，“年輕人啊，太過心高氣傲！”

——*——

猴子攜小五回了花果山，花果山猴子們夾道歡迎，自是一場盛大的宴會。

席間有猴子不明問道，“大王上天做官乃是幸事，何故推了官職？”

“天界欺人太甚，拿個養馬的活計糊弄人。”猴子不滿說了句，想到小五當時的那句‘這神仙不找也罷’，心裏有些甜絲絲的，于是高興喊着，“俺已厭了天上的虛假，還是留在咱花果山自在。”

“那大王便留下來吧！”猴子們熱烈喊着，一時間，宴上氣氛歡躍起來。

反觀小五卻是心情不佳，她有一口沒一口啃着手中的香蕉，整個人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放棄回家需要很大的勇氣，可她确不忍心猴子在天上被那些人捉弄，她摸了摸懷裏的筆記，想要丢棄，卻又實在不舍。

猴子自是看出小五的為難，挪了挪身子坐到小五身旁，“我教你修行吧，待你修了仙法，成了神仙，說不定能自己尋得回家的法子！”屆時……我一定陪在你身邊，與你一起。

“修仙法？”小五驚得張大嘴巴，她這般愚笨如何修仙法，不過猴子說的确實有點道理，既然找不到幫忙的神仙，不如自己成了這神仙。

“如何？”猴子一雙眼睛亮晶晶望着小五。

“好！”小五用力點點頭，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