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嚴家老爺子已經多日沒有出現在人面前了,江湖傳言他身體不适已經危急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更甚者有傳言他已經腦死亡,跟老朋友梁覺衡一起升了西天。
所以這日嚴可昱以老爺子的名義召集聚會,來了不少人。
聚會沒有安排在嚴家的大廈,也不在山中的別墅,反而在城郊一個不起眼的小白樓裏,旁邊是一家私人診所,這日也早早的關上了門。
嚴可昱站在門口迎客,弟弟嚴可昌沒有在一旁,一個女人站在他身邊幫忙。
“可昱,”一對老夫妻的轎車抵達,一下車,老人便握緊了嚴可昱的手,“告訴伯伯,你爸爸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我這幾天眼皮一個勁兒的跳,總覺得要出事啊……”
嚴可昱也用力握了握老人的手,笑着說:“爸爸已經在恢複中了,今天的聚會就是為了這個喜訊,過會兒唐醫生會給大家詳細說明。”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
嚴可昱在心裏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對老夫妻是兩個懦弱的老人,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接受了被控制的實時,卻又怕得要命,一遍遍的詢問父親的消息,好像只要父親還好,他們也就還有希望。
——這樣的人嚴家還有很多,嚴雁聲是他們的主心骨。
嚴可昱回頭對身後的女人使了個眼色,女人立刻會意,笑着走上前來,攙住了老太太:“肖伯父、肖伯母,我扶您們進去吧,路上我再跟您說一下老爺子的現狀,包您們放心。”
“對對對……聽聽唐醫生怎麽說。”嚴可昱拿比自己年紀小的和年紀大的親戚都沒辦法,能把推給別人,松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女人哄好了兩位老人,重新走了出來。
這女人就是旁邊那個不起眼診所的主人,今晚聚餐的地方,也是她的地盤。
她穿着一件米黃色的正裝,容貌妍麗,妝容精致,看不出年紀,但眼角有淡淡的魚尾紋,眼神也是精明世故的。
——她叫唐安慧,是嚴家的私人醫生,當日在別墅嚴雁聲和嚴可卓重傷,嚴可昱第一時間從外面接來了三個人,兩個是嚴家的高層,第三個便是她。
又一輛轎車到達,從車上下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和其他人相比,他臉上沒有那種因為近來接二連三的變故而帶來的驚惶不安,反而冷淡沉靜到奇怪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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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濤!”來人看來是嚴可昱的好友,他迎上前,和那人握手,親昵地拍了拍那人的肩,“我們好久沒見了……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真的好久不見。”
相比嚴可昱的熱情和激動,那人卻依舊是冷靜地,古怪地笑了笑,說:“不見也好。”
嚴可昱一怔,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時,身後的女人又上前來解圍,說:“餘先生好,”她向來人的身後張望,問,“小貓呢?怎麽沒把小貓帶來?家裏這些小孩子中間,老爺子最喜歡的就是小貓了,是不是考試沒考好,你又把她關在家裏做功課了?可不能這樣,上次小貓還來跟我告狀了……”
聽到小女兒的名字,那人在重重面具下的臉終于現出了一絲真心的微笑:“她去上補習班了……謝謝你啊唐醫生,她的腿現在好多了。”
唐醫生也笑:“這客氣什麽,我是醫生嘛,快進去吧,下次帶小貓來看看老爺子。”
把來人送了進去,唐醫生和嚴可昱對視苦笑了下。
“該來的都來得差不多了。”嚴可昱說。
“還有一秋沒來。”
“別管他了,”嚴可昱有些惱火,“他不來倒好,他要過來,肯定把那個警察一起帶來了。”
唐醫生抿嘴笑:“那就不管一秋了。”
“等他快死在那警察手上了,我們再管他也不遲。”嚴可昱沒有好聲氣地說。
唐醫生帶着家族裏幾位老人去探望了嚴雁聲,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小小的臺燈,昏黃的燈光下靠在病床上的人和氣地跟他們打了招呼,說了幾句話之後,唐醫生便說病人還需要休養,把他們帶了出來,同時關上了病房的門。
見過嚴雁聲之後,他們的心情似乎都放松了不少,看到長輩們見過嚴雁聲了,餐廳裏的氣氛也活絡起來。嚴可昱端着酒杯一桌一桌的敬下來,衆人原本憂心忡忡的面孔上都多了不少笑容。
嚴可昱走到宴會廳中央,清清嗓子,正想說點什麽,忽然門口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響。
循聲望去,宴會廳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嚴可昌一手抓着一個酒瓶的瓶頸,醉醺醺地站在門口,原本守在門口的保镖手還攔在他身前,一看門已經被打開了,回過頭尴尬地看着嚴可昱。
——這小混蛋怎麽來了?
嚴可昱略有惱火,從昨日嚴可昌哄騙周一秋結果惹惱了景宸之後,他就命人把嚴可昌給關在了家裏,連同今日的家宴既沒有安排他出面,也沒有告知他,不知道老三從哪裏得知了消息,不辭勞苦地趕過來丢人現眼。
宴會廳中衆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門口,有熱情的人已經迎了上去:“可昌來了?怎麽到這麽遲……”
“喝了多少酒?”嚴可昱板着臉大聲說,“這麽多長輩在這裏,是讓你這麽沒規矩的嗎?”
他的聲音嚴厲,衆人都聽出了他的怒意,幾個站起來迎接的人都讷讷地坐了回去。
嚴可昌喝多了,他酒量本來便不怎麽樣,眼神迷蒙地掃了宴會廳一眼,大概是聽見了大哥的話,幹巴巴地笑:“哎喲,大家,對不住了,我遲到了,自罰三杯給大家賠罪。”說着,他抓着手中的酒瓶又狠狠灌下去幾口。
“嚴可昌!”嚴可昱大怒,焦急跑過來,想奪下弟弟的酒瓶,嚴可昌緊緊握着,像攥着什麽寶貝似的,一時間居然奪不下來。
“大哥你別這樣,我不喝了我不喝了……”嚴可昌笑,喝醉了反而有一點小時候乖巧的樣子,“我不喝了,就拿在手上,手上不抓着點什麽,心裏不舒服……”
嚴可昱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你剛剛不是要說話嗎,”嚴可昌說,“你說啊,我靠一會兒,”他靠到了門邊,推開想扶他坐下的人,“我靠着就行了,坐着胃不舒服。”
——小兔崽子到底是喝了多少!
嚴可昱沒辦法,又瞪了他一眼,走到原本的位置上:“各位……”
衆人都看着他。
他看了看三弟,獨自一人靠在門邊,好像在笑,但是看着又很孤單。
“近來發生了很多事,”他垂下眼睛,斟酌着詞句說,“雷伯伯走了,印松兄弟也走了……”他又念出了幾個最近死亡的人的名字,最後提到了在衆目睽睽下變成怪物從樓上摔下的那個財務經理。
“父親和我都十分難過,”嚴可昱閉了閉眼,“生活很艱難,前途未蔔,沒人知道下一步要面臨什麽,我能理解雷伯伯他們為什麽會自殺,也能切身的感受的變成了怪物的人當時所感覺到的恐懼……我知道堅持下去很難……但還是希望大家相信我們父子,我們還在努力,努力想保護大家,想讓大家都活過這個漫長的冬天。會有辦法的,老天不會把絕路擺在我們面前,就算……它們也不會不管我們的。”
他含混地提到了洞穴裏的不知名生物。他厭惡它們、畏懼它們,可是還殘存了一絲它們或許會保護他們的想法。
“不管大家做出什麽選擇,希望都能和我商量一下,不管遇到什麽難處,總有解決的辦法,想死……或是在擔心變成怪物的時候,先和我商量商量吧,讓我們再想想辦法,也許冬天就要過去了。”嚴可昱說。
“呵……”旁邊傳來一聲冷笑,正是喝醉了的嚴可昌,他看衆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自己,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大哥的身邊,笑嘻嘻地說:“我大哥說完了,我來補充兩句哈!”
嚴可昱不知道這個醉鬼想幹什麽,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拉住他就想往旁邊走:“你難得來一趟,去看看父親,他有話跟你說。”
“別別別!”嚴可昌還在笑,用力掙大哥的手,“他看見我就生氣,我煩,他也煩。讓我說兩句,就說兩句……”
嚴可昱用力拉他,無意間撞到旁邊一圓桌上,嚴可昌手上的酒瓶被撞碎,碎片劃到自己他自己手上,鮮血淋漓。
嚴可昱一怔,抓着三弟的手不由自主地松開。
嚴可昌卻仿佛沒感覺疼一樣,看了看自己的血,笑了笑,用沾滿血的手拍了拍大哥的臉:“我就幫你把話說全了。”
嚴可昱不再理醉鬼,轉身回去找唐醫生。
嚴可昌看着大哥的背影,自己繼續在笑,轉了個圈,看在場的所有人:“他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吧?”他用手指着嚴可昱的身影,大聲說,“我把他想說、又沒好意思說出來的話告訴大家:想死?容易!在座的誰家沒個把自殺的人吶?”他笑着,一字一頓地說,“你們他媽的就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個人,靜悄悄的死嗎?”
宴會廳裏“嗡”一下喧嘩起來。
嚴可昌似乎對這個效果十分滿意:“想跳樓,哪個深山老林裏不是跳?在市中心的樓上跳,光榮還是怎麽着?還得請人打掃,他媽的吓壞了保潔的阿姨是你死之前作的最後一個孽!還有變成蟲子的那位,他媽的一定要出來吓人嗎?你去哪個沒人地方當你的怪物,動物園又不會來抓你!那麽大個兒到哪不是食物鏈頂端,餓不死!我就見不得廢物,自己死,也想讓別人不痛快……”
他的話被打斷,一個人從旁邊沖上來,一拳打在臉上,擊倒了他。
嚴可昌跌在地上,摸了摸嘴角,手上的血也不知道是之前被酒瓶碎片劃的還是剛剛被打的,他擡頭看了看打他的人,笑了起來:“餘哥,今天你也來了啊?”那人是一個遠方親戚,他大哥的好友餘濤。
餘濤和嚴家兄弟的血緣關系甚遠,類似于“我姐夫的姐夫的姨姥姥的重孫子”這樣的親屬關系,但他之前是嚴可昱最好的朋友、左臂右膀。他有過一陣子短暫的婚姻,妻子離開後,患有身體殘障的女兒餘小貓成為了他生活的重心,也逐漸遠離了嚴家的生活圈。
餘濤當年和嚴可昱的兩個弟弟關系都不錯,他揍了嚴可昌,嚴可昌還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蹲下身,兩只手拽住嚴可昌的領口,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怒不可遏地問:“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嚴可昌笑:“怎麽就不是了,餘哥?”
餘濤回頭看看身後衆人僵硬的臉,咬牙切齒地說:“你這說的是什麽?說給誰聽的?”
“又不是說給你聽的,”嚴可昌醉淘淘地,不以為然地說,“怎麽?說到你心坎上了?”
餘濤抓他領口的手緊了緊,又無可奈何地松開了,他站起身,抄起旁邊桌上的餐巾擦了擦手上沾上的嚴可昌的血,說:“把這個醉鬼帶下去醒醒酒!”
嚴可昱方才走得急,不知道背後嚴可昌在大放厥詞,剛見到唐醫生,兩個人說了兩句話,就有保镖驚慌失措地跑進來,一聽說發生了什麽事,嚴可昱氣得腦中“嗡”一聲響,拔腿沖出來,正好看見保镖扶起嚴可昌,而餘濤正向大廳外走去。
嚴可昱先給了三弟一拳,又沖過來攔餘濤。
“我們很久不見,我最近有些頭疼的事,你等會幫我參謀參謀。”他說。
餘濤看着嚴可昱,似乎眼圈紅了,拍了拍他的肩,說:“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要接小貓回家……”
嚴可昱看着餘濤繞過他,走出門,有些愣神。
被嚴可昌這麽一打擾,賓客們也都不自讨沒趣了,紛紛起身告辭。
唐醫生把嚴可昌關進客房後,也重新來到宴會廳,在嚴可昱的耳邊輕聲說:“餘濤最近有些不尋常的動靜,小貓的所在的學校,好像有個同班同學的爸爸是警察。”
“你查他?”嚴可昱側過頭,瞪着她。
女人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說:“你最近忙,可卓又是那樣,可昌也是那樣,我不把眼睛睜大一點,怎麽行?”
嚴可昱又望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低下頭,心中還在惦記嚴可昌手上的傷,徑直向關了嚴可昌的客房走去。
打開反鎖的門,房間裏靜悄悄的,三弟并沒有如同他料想的一樣大吵大鬧,反而一個人蜷在牆角,已經睡着了。
嚴可昱原本氣勢洶洶的動作一頓,放輕了腳步,走到三弟身邊。
嚴可昌喝多了,臉色通紅,眼皮都是紅的。睡着了很安靜,皺着眉頭,不知夢見了什麽不開心的事,看起來很乖。
在嚴可昱心中,三弟一直是當年那個留着五彩缤紛頭玩世不恭的小少年,後來被二弟訓了一頓老實把頭發染回黑色跟周一秋一起回學校讀書,一天到晚鬧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提醒家裏人他的存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憤世嫉俗了?
唐醫生也跟了過來,嚴可昱和她一起把三弟安置到了沙發上,抓着他的手讓唐醫生給他上了藥。
安置好了三弟,他又走去了另一邊的房間。
這個房間名義是上他的父親嚴雁聲卧病修養的病房,一進門,有股撲鼻的藥水味。
燈光黯淡,靠椅上坐着的人回過頭來,看着他。
“老三怎麽樣了?”那人問,并不是病弱的老人,反而是個年輕人的聲音。
“睡着了。”嚴可昱簡單地說,走到那人身邊,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支煙。
那人從寫字臺的抽屜裏拿出打火機,給他點上,看着他深吸了一口,笑着說:“你怎麽這麽心慈手軟,看到老三進來就應該猜到他來者不善,打暈了送出去都比現在這個局面好。”
“我很累,”嚴可昱說,“你得快點想個辦法回來幫我,不能一直裝死,可卓。”
那人是他的二弟嚴可卓。
嚴可卓又笑了笑:“你在明,我在暗,能看清很多事,也能幫你做很多你在明面上不能做的事。”
嚴可昱正想說話,外面又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在喊:“餘先生,您不能這麽闖進來……讓我們先通報下……”
餘濤回來了?
嚴可昱扔下煙,走出門外,果然見幾個保镖擋在餘濤面前,餘濤滿面怒容,跟他們吼着什麽。
“出了什麽事?”嚴可昱大聲問。
看見嚴可昱,糾纏在一起的幾個人似乎冷靜了一些,餘濤推開擋着他的保镖,一步步走到嚴可昱面前。
“怎麽了?”
才問出口,餘濤向他面上就是一拳,他一時沒站穩,向後踉跄了幾步。
驚呆了的其他人沖了過來,有的團團圍住餘濤,有的七手八腳扶住嚴可昱。
“嚴可昱,你把小貓帶到哪裏去了?”餘濤對嚴可昱怒吼,“你們嚴家這群王八蛋,我女兒才七歲!你們想幹什麽?”
——小貓?那個腿有殘疾,卻依然活潑可愛的小女孩?
嚴可昱一臉茫然,偏轉臉,恰恰看見從客房走出來的唐醫生,她看着嚴可昱問詢的目光,也迷惘地搖了搖頭。
“小貓不見了嗎?”嚴可昱原本擔心唐醫生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擅作主張,對餘家父女不利,見她否認,微微放下心來,關心地說,“別擔心,我馬上派人幫你找。”
“少他媽給我裝好人!”餘濤爆發了,“你們嚴家……沒有一個好人!”
他的聲音慢慢低沉,有點發抖:“我把你當朋友,你害我全家還不夠,現在還想害我女兒……從認識你以後,我他媽就沒遇見過一件好事了……”
嚴可昱臉色也陰了下來,半天,慢慢地說:“你擔心小貓,我不跟你計較……你先說說小貓怎麽了?”
“被你們嚴家人給綁架了!老師都認出綁架她的人是誰了,你還想抵賴!”
嚴可昱才想說話,只聽身後門裏,傳來兩聲咳嗽聲:“是我想小貓了,讓人把小貓接到別墅裏,陪陪我。”聲音蒼老,是嚴可卓僞裝的父親的聲音。
嚴家人大多害怕嚴雁聲,餘濤也不例外,聽到老爺子的聲音,他的怒火好像在漸漸消失,随之而來的,是惶恐和不安:“伯父……小貓她……”
“有唐醫生照顧,小貓不會出事的。”
“可是……”
“你最近也比較忙,小貓放在我這裏,你幹什麽都比較安心。”
——餘濤最近和警方有幾次接觸,他幾乎在一瞬間聽出了話裏的暗示。
“我不會背叛您的……我不會的,”他叫道,不是不會,大概是吃了教訓了,他不敢了,“您把小貓還給我,我一直對您忠心耿耿啊。”
房間裏的人沉吟片刻:“你忙完手頭的事,小貓就回來了,你放心,我和唐醫生一直都很疼愛她的。”
餘濤愣在那裏。
嚴可昱被二弟的自作主張氣得眼前發暈,但是又無法在衆人面前揭穿那人不是父親,那樣父親已死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思量再三,他走上前,拍拍餘濤的手,低聲說:“你先回去,我很快把小貓帶給你。”
餘濤猛地抽開手,又瞪了嚴可昱一眼,轉身沖出門外。
嚴可昱看着餘濤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猛地回頭,瞪二弟所在的房間。
走進房間,嚴可卓背對着門口坐在寫字臺前,逆着光,整個背影在黑暗中。他面前擺了唐醫生配的一堆藥丸和一杯白開水,他仰起頭,把藥片統統倒入口中。
正要拿起水杯,嚴可昱大步走過來,從他手下奪過水杯,狠狠砸到地上。
玻璃杯摔得粉碎,水迅速滲入地毯中。
唐醫生恰巧也跟進來,見此情形,對門外驚慌的保镖擺了擺手,關上了門。
嚴可卓無所謂地一笑,沒有水,咀嚼了兩下,把苦藥咽入喉中。
“你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要帶走餘濤的女兒?”
“餘濤在跟警察聯系,你心裏比我更清楚。”
“我會挽回他!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嚴可卓擡起眼睛看大哥:“不,你挽回不了,只有我能。”
最早發現餘濤與警察解除的人是唐醫生,而此刻她靠在門邊,事不關己地注視着兄弟二人。
“這次的家宴一秋沒來,”嚴可卓說,“于是那個警察也沒來,為什麽?今天的家宴很重要,你我都知道,警察也知道。他們放棄了一秋這條線,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已經有了別的窺探我們秘密的工具,那就是餘濤。”
——不是的,一秋沒來是因為景宸決定不再讓他攪入現在的亂局。嚴可昱張了張嘴,卻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他辦這次家宴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刻穩定軍心的目的,在三弟和二弟的共同努力下,一敗塗地。
“小貓才六歲,拿小姑娘當人質威脅人的事情,我們做不出來!”嚴可昱說。
“大哥,你為什麽總喜歡往自己頭上扣道德楷模的帽子呢?……姑父……就是一秋的父親,怎麽死的?”
嚴可昱被他問的說不出話來。
嚴可卓聳了聳肩:“我和父親為了同樣的目的,幹了類似的事,你為什麽要指責我呢?”
“因為事情還沒壞到需要逼死別人的地步。”
“已經到了!”嚴可卓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打斷了大哥的話,“我們很危險……很危險。”他拉開了自己睡袍,露出了胸口的位置,那裏表面上已經平整如初,“大哥,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再死。”
嚴可昱看着二弟,慢慢地嘆了口氣,伸出手,理了理他的衣領,放輕聲音說:“把小貓放回去吧,餘濤畢竟是自己人。”
“自己人?”嚴可卓冷笑過後,認真地說,“我眼中,自己人只有你、我,還有三弟。”
嚴可昱一愣,還來不及說話,只聽背後門一響,終于看夠了戲的唐醫生開門走了出去。
——一夜得罪了兩個心腹,嚴可卓你能幹。
嚴可昱望着二弟,看他還是一臉漫不經心不以為意的表情,無可奈何地敲了敲他的頭,自己走出了房間。
嚴可昱轉了好幾圈,才在二樓走廊的盡頭找到在那抽煙的唐醫生。
她站在窗前,外面是喧嚣的街燈和過往的車輛,屋內是死一般的寂靜和黑暗,濃重的夜色覆蓋她的剪影,她側着身看着窗外,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氣。
“唐小姐,”嚴可昱改變了稱呼,走到了她的身邊,“可卓不會講話,你別放在心上,父親……還有我們,都非常信賴你。”
唐醫生轉過頭來,在煙頭的微光下,看着嚴可昱笑,突然沒頭沒腦地說:“可卓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我曾經以為他很懦弱,沒想到他是最執着的。”
嚴可昱走到窗邊,接過唐醫生遞過來的煙,和她一起看着窗外:“媽媽最疼愛他,一直不想讓他變成我們這樣……後來……”
——後來因為嚴可卓放走了叛逆的嚴可昌,作為懲罰,“他們”把嚴可卓也拖進了泥潭。
“你知道可卓把小貓藏在哪裏了?”嚴可昱突然問。
“大概能猜到,”唐醫生點點頭,又莞爾一笑,“不過我認可可卓現在幹的事,我會幫他,不會幫你。”
“你覺得他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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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