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怕我還是讨厭我

想還是不想?明明點個頭就行,柳憶再次眨眨眼,脖子仿佛鑄了鐵,這頭怎麽也點不下去。

看他不說話,齊簡表情越來越不好看。

曉斯連忙上前打圓場:“世子妃,這些畫像小的來抱吧?”

“抱?”齊簡冷哼,“統統給我拿去燒了,一片紙渣都不許留下。”

曉斯連連應着,又勸:“世子,該用午膳了。世子妃身子不大舒服,早點就只吃了幾口。”

柳憶:…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幫忙解圍也找個靠譜點的借口啊?外一等會兒,齊簡問那些奶黃包哪去了,自己怎麽回答?就算不問奶黃包,回頭再叫來個太醫,那不也得露餡兒?

齊簡果然道:“哪裏不舒服?叫太醫來看看。”

就說這借口靠不住吧,柳憶嘆口氣,猛搖腦袋。

齊簡危險地眯起眼睛:“不想和我一起用膳?”

柳憶迷茫,五年不見,齊簡腦回路,怎麽就跳躍成這樣了?

“不想和我一起用膳,所以騙我說沒有不舒服。”齊簡展開解釋,眼底再次浮現出冷意。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怎麽還越腦譜越起勁了?柳憶趕緊擺手:“我真沒不舒服。”

齊簡點點頭,冷眼看向曉斯。

曉斯打個冷戰:“世子妃其實是…”

齊簡又扭回頭看向柳憶,眼裏居然冒出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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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麽?”柳憶繼續迷茫。

“他就是,他就是矜持,矜持。”曉斯肯定道,“世子妃是盼着您陪她用膳,所以少吃東西,等您關心他!”

柳憶:…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走到柳憶院子,都到門口了,也不能真把人攆出去不是?柳憶趁着傳膳功夫,想起件事:“聽說你打算和離?”

齊簡猛地側頭看他。

“別這麽看我啊,你媽說的。”柳憶想了想,小聲道,“那是你親媽吧?”

齊簡點頭。

“那她在齊府,能做主是吧?”柳憶抿着嘴唇,“那些畫…”

“你居然是在想着那些畫。”齊簡頓時冷了臉,“你就這麽盼着和離?”

“也不是盼着吧,早晚都得和離不是嗎?”柳憶仔細想過,現下保持中立最好的辦法,就是和齊王府聯姻,而齊王府想穩固自身,也只有和柳家聯姻這條路。

多半齊簡也是這麽想的,只是考慮到柳悅是女子,一旦嫁人就真的毀了清白,這才去求皇上把自己賜給他。

相較于柳悅,他一個大男人,就沒那麽多顧慮,過幾年朝中局勢大定,他們兩個和離完,各自娶妻什麽都不影響。

等柳憶把想法講完,齊簡沉默良久,最終只說了聲:“哦?”

一直到整頓飯吃完,沉默如金的齊世子,都沒再開第二次口。

最終還是柳憶忍不住,邊喝茶邊試探着問:“我如今,好歹也頂着世子妃名頭,那些畫裏的女子…”

齊簡靜靜地看着他,漆黑眼眸裏看不出一絲情緒。

柳憶咬牙再次道:“和離前…”

“你就這麽想和離?”齊簡陡然起身,他速度太快,甚至帶晃了剛坐的那把椅子。

柳憶下意識也站起來,伸手将椅子扶穩。

他這動作落在齊簡眼裏,反倒成了柳憶不願自己靠近,抓住椅子擋在身前。齊簡心底一疼,身形頓了頓,冷冷勾起嘴角:“你剛說什麽來着,你頂着世子妃名頭?”

這怎麽還生氣了?柳憶眨眨眼睛,察覺出氛圍不對,心虛地悄悄退了兩步。

齊簡一步一步逼過來:“你就連這個名頭,都不願意要?”

說完,他不等柳憶開口,捏住柳憶下巴就繼續道:“嗯?想和離,也要先問問我願不願意。”

“我不是想和離,我…”柳憶話沒說完,就被齊簡向後一推,背直接抵在牆上。

靠?壁咚?這什麽神展開?

柳憶看着近在眼前的臉,愣了愣,小聲嘀咕:“君子動口不動手啊,齊簡你清醒清醒,咱別一言不合就發飙好吧?”

“你希望我動口?”齊簡瞬間抓住重點,眯着眼睛盯着柳憶雙唇。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柳憶欲哭無淚。

“那你是什麽意思?”齊簡又向前靠了靠,柳憶甚至能感覺到,微熱氣息掃過臉頰。

臉頰上羽毛般輕盈觸感,掃得柳憶一陣心猿意馬,他咬牙解釋:“我真沒什麽意思。”

“沒意思?”齊簡平靜地點頭,“我早該想到,你一向如此。”

柳憶思路再次掉隊。

齊簡并不再解釋,反而擡起柳憶下巴,逼他直視自己:“柳攸臣,你聽好了,不管你什麽意思,都不要再讓我從你嘴裏,聽見和離這兩個字。”

“聽見了,會怎麽樣?”柳憶咽口口水。

“會怎麽樣?”齊簡原本已經拉開點距離,聽見這話他眯起眼睛,毫無征兆地俯下身。

柳憶只感覺嘴唇一涼,還沒等反應過來,齊簡就再次退開半步。

聽見就蜻蜓點水親一下?柳憶摸着嘴唇仔細想想,以後一不小心說幾次,好像也沒什麽?

誰知齊簡片刻後,再次俯身上來,目标卻不是他雙唇。

頸部先是一熱,疼痛緊接着傳來,柳憶嚎了一聲就去推人。

不知道齊簡到底用了多力氣,他推了兩次才把人推開,又驚訝又無語,抽氣道:“你吸血鬼啊?怎麽還咬脖子?”

齊簡舌尖舔過牙齒,稍稍回味一下剛剛的口感,再次眯起眼睛:“吸血鬼是什麽?”

“西方神話傳說。”柳憶摸摸脖子,還好,沒被咬出兩個洞。

“你如果再敢說那兩個字…”齊簡幽幽開口。

“你就咬斷我脖子,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再也不說了。”柳憶趕緊擺手,“我其實就是想說,那些姑娘…”

“死心不改!”齊簡好不容易恢複一些的臉色,聽到這話,再次轉黑。

“你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柳憶捂着脖子,邊喊邊跑。

齊簡眼看着他要跑去屋外,眼底漸漸泛出火光。跑,他還是要跑?五年前就跑了,五年後,哪怕都跟自己成了親,依舊要跑?

閉上眼睛,齊簡深吸口氣:“柳攸臣,你敢跑出這個門,我會讓你知道後果。”

柳憶原本也沒打算跑遠,人都在齊府了,再跑能跑哪去?聽到這話,他試探着問:“什麽後果?”

“你最怕的後果。”齊簡睜開眼睛,目光裏透着陰摯,“你在乎的人,我會替他們,統統尋到好歸宿。”

他這神色分明不是玩笑,柳憶愣怔片刻,神色也冷下去:“齊清羽,你這話什麽意思?”

“太學魁首的你,連這話都聽不明白?”齊簡笑了,“你妹妹年紀也不小了。”

柳家的三個人,就是柳憶死穴,聽齊簡用柳悅婚事說事,柳憶下意識皺起眉。

“生氣了?”齊簡露出愉悅表情,慢慢給自己倒杯茶,“你說,我現在要是去求皇上,把她也嫁給我,皇上會不會同意?”

柳憶沒說話。

“哥哥和妹妹一起娶進門,也算是坐享齊人之福。”齊簡把茶杯聚到嘴邊,“或者,娶進來玩幾天,再昭告天下,她和石家那小子有染?讓我想想,他們自幼親梅竹馬,現在不知道進行到哪步了?”

聽見這句話,柳憶徹底怒了,他揮手打落茶杯,揪住齊簡衣領雙眼冒火:“混蛋!”

清脆聲響過後,茶杯摔個粉碎,茶水濺在手背,微微發燙,柳憶一怔,随即反應過來,齊簡,是故意在激他。

“你覺得我不會,對不對?”看着柳憶緩緩放開手,齊簡再次笑了,“柳憶,五年了,這五年裏,你是不是從來沒關注過我?”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發緊:“哪怕是着人回京打探一下消息,或者是,問問去蜀地赴任的官員?”

柳憶心裏猛的一疼。

“所以,你還以為,我依舊是當年的齊清羽?”齊簡笑着搖搖頭,“別說是出爾反爾去求娶你妹妹,哪怕是謀逆弑君,我也做得出來。”

瘋了瘋了,這怕是瘋了吧?柳憶一把捂住他嘴,眉頭鎖成川字:“呸呸呸,胡說什麽。”

齊簡看着突然湊近的人,微微錯愕,嘴角還沒勾起來,想到了什麽,他拉開柳憶,繼續道:“你怕我謀逆不成,牽連到你?”

“祖宗,你別胡說。”柳憶甚至沒心情去氣去驚了,他死死捂住齊簡雙唇,“隔牆有耳懂不懂?”

“想讓我不胡說?也行。”齊簡拉開他手腕,就着這姿勢,将柳憶一把拽進懷裏,頭擱在柳憶頸間蹭蹭,輕聲道,“那我只好胡做。”

明知他不是那個意思,柳憶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加快起來,腦子裏空白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找回自己聲音:“胡、胡做更不行。”

“不行?我倒要看看,為什麽不行。”齊簡說完,手就往柳憶腰間探去。

這還來真的?柳憶吓得連忙按住他手,全身緊繃起來。

柳憶手心冰涼,微微泛濕,齊簡冷哼一聲,将人放開。

柳憶得到自由,兔子一般蹿起來,離開齊簡兩三米遠,這才停下。他還記着齊簡剛剛的話,沒敢走出房間。

“将軍嫡長子,還立過戰功,居然這麽不禁吓?”齊簡也站起來,再次逼近柳憶。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柳憶眨巴眨巴眼睛,心說你這變化也太大了,我能不怕嘛我。

“你是勸我動口?”齊簡冷笑。

怎麽還繞回去了?柳憶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口也別動,你就站那說,千萬千萬什麽都別動。”

“你就這麽怕我?”齊簡往前一步,神色發冷,“還是說,你就這麽讨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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