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外強中幹
柳憶吓了一跳,但還是順從本意,迎合這個吻。吻完,他把頭埋在齊簡肩上,喘了好會兒粗氣,才感覺心跳平複了一點。
“太醫果然沒說錯,你就是外強中幹。”齊簡似笑非笑,滿眼挪揄。
“換你大病一場,你試試。”柳憶嘴上逞強,心裏卻明白,自己幾年間勞心勞力,生怕走錯半步不能護父母妹妹安穩,以至拼得太狠,連病都不敢病。
這會兒忽然放松下來,喘上口氣了,五年間的損耗,便一下子找補回來,甚至連被緊繃神經壓下去的病痛,都要一起冒出頭來,打他個人仰馬翻,措手不及。
好在,這中時候,身邊還有人能靠一靠,下巴擱在齊簡肩膀上,柳憶随意将手搭在齊簡腰間,摸兩把,誠心誠意道:“算了,你還是別病了,這幾年病得夠多了,好不容易養回來點。”
齊簡按住他不老實的手,扭頭看向窗外飛舞雪花:“希望瑞雪過後,真能有豐年。”
“西邊和北邊…”柳憶也有些感慨,說到一半,又自動打住話頭。
之前皇上聽聞北面的事情,并沒什麽,只是議事的時候,皇後暗中動作的事,被某位大臣捅出去,這才把皇上氣得當場昏過去。
這些是齊簡後來,慢慢告訴柳憶的,至于那位能幹的大臣,不用想,肯定是得了某只霸王龍的示意。
還有先前的蜀地布防圖,細查之下,拉出個不大不小的官員,頂了罪。
柳憶當時尚在病中,一邊吃着小霸王龍親手喂來的蘋果,一邊聽說那人被雷厲風行抄家問斬。
邊嚼着脆脆的蘋果,他邊想,這不就是原書裏,柳家滿門抄斬的炮灰結局?
出于同為炮灰的惺惺相惜,在啃蘋果和被當作蘋果啃兩口的間隙,他表示了兔死狐悲的感慨,也從同樣的行事作風和手段裏,認出這次的事是三皇子幹的。
因為原書裏柳家被抄家,就是替三皇子背的鍋。這邊找人背完鍋,三皇子估計會老實幾天,那邊皇後議政、染指邊疆,也受了罰,兩邊暫時都不敢有大動作,齊簡和自己,才難得有段安生日子。
能偷得浮生幾日閑,已不容易,其他的,且走且看吧,柳憶嘆口氣,露出笑容:“就要過年了呢,也不知府上準備了什麽好吃的。”
“等你病好了,我讓你天天過年。”齊簡舔着嘴唇,明顯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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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了他話裏話外的意思,柳憶再次惆悵了。
可能是上天看柳憶惆悵得太過,臨近年關,又讓他病了一場。
柳憶在本以為,需要答誰上誰下送命題的時間裏,再次躺回床上,長籲短嘆,怨聲載道。
齊簡下朝回來,摸摸柳憶額頭,滿臉無奈:“要不是這禦醫信得過,我都該懷疑,他給你下藥了。”
“還有藥能讓人燒成這樣啊?”柳憶難受得動了動身子,燒得嘴唇幹裂,下意識想去舔嘴唇。
齊簡蜷起手指,輕輕彈下他舌尖,把人扶起來,舉着杯子遞到唇邊。
柳憶喝了幾口水,舒服不少,看着齊簡笑笑。
“還能笑出來呢?”齊簡斜眼看着他,“太醫說你憂思太重,才會病情反複,你一天天都在憂慮什麽?嗯?”
柳憶半真半假長嘆一聲:“那可多了。”
“那你不妨,一點點将給我聽?反正,我們時間多得很。”齊簡脫掉長靴,擠到柳憶身邊,隔着被子抱住他,“而且,我不介意邊吃邊聊。”
說完話,他眯着眼睛,一下下舔着柳憶耳垂。
柳憶耳垂又酥又麻,可惜手上沒什麽力氣,推不開人,只能扭了兩下,也就随他了。
誰知道齊簡越來越過,舔了一會兒,竟然用牙齒輕輕咬上兩下,而且順着耳根一路朝下,慢慢往脖子挪過去了。
“別鬧,我還難受着呢。”柳憶連忙捂住脖子,生怕上面再多來幾顆草莓。
這會兒他早明白過來,齊簡哪是不懂中草莓的含義,他不但懂,而且,還深谙此道,中植技術登峰造極。
中植小能手明顯沒耕中盡興,跟柳憶手指玩起捉迷藏,左一下右一下,試圖找個縫隙,擴大草莓産量。
不過他也不硬來,柳憶躲得太厲害,他就偃旗息鼓,老老實實坐在一旁,柳憶一旦松懈,他馬上變身栽植達人,又輕快地往土地上撲。
反複幾次,柳憶被弄得又癢又無奈,心裏直道,多虧爸媽和小悅在蜀地呢,不然再多來幾顆草莓,過年自己都沒臉回家見人了。
趁他感慨的功夫,中植小能手找到空隙,成功地讓草莓田裏,又增加了新鮮果食。
舔着嘴唇,齊簡滿臉意猶未盡,但礙于柳憶身體狀況,只能隔着衣服蹭上幾下:“今天暫且這樣吧,等你好了,我們再算總賬。”
“哪、哪還有總賬?”柳憶捂着脖子,被蹭得也有點擡頭趨勢。
不過他燒得太厲害,旺盛活力被病痛打敗,最終只能哀嘆一聲,對上齊簡如狼似虎的眼神,深感自己識人不明,曾把吃人的小怪獸,錯看成小兔乖乖。
“怎麽沒有?你想耍賴?嗯?”齊簡聽到這話,挑眉,伸出修長的指頭,“你還是想讓我,再每一筆都數一次?”
柳憶趕忙搖頭,抓住齊簡手指,試圖按下去,齊簡任由他按,只是這根手指剛被按下去,那根就偷偷豎起來。
正鬧着呢,門口傳來曉斯的聲音。柳憶松開手,齊簡眯着眼睛,反手勾住柳憶指頭,說聲進來。
知文跟在曉斯身後,一起走了進來。請過安,知文對膩在床上的兩人視若無睹,盯着地面一本正經開口。
“世子,據咱們的人說,皇後安分了些日子,好像又開始有了新謀劃。”
齊簡點點頭,調整姿勢,讓柳憶靠得更舒服些,又摸了摸他額頭和後背,手下濕漉漉的有些汗珠,看來剛剛鬧了一會兒,有點發汗了。
“而且今兒個,又将姜夫人叫進了宮裏,不知是不是,還想逼您出征。”
“出征?”柳憶支起腦袋,神色正經起來,除去臉頰紅暈,倒是看不出生病的模樣。
齊簡把他按回懷裏:“要出征,現在也不行,最快也要三月以後。”
“你?”柳憶抿抿嘴。
“放心,我不出征。”齊簡拍了拍他,見他還是面色凝重,便仔細解釋道,“如今北面大雪封山,路都走不了的,根本沒法打仗。等到三月份,倒是能打仗了,但我這病,一到初春,就要發作起來。”
柳憶偏頭,眼底露出疑惑,随即又好像想通什麽,皺起眉頭:“你這病,不發作,不行嗎?”
齊簡看了看他。
“她們,知道嗎?”柳憶試探着問。
齊簡冷哼一聲:“她們?她們估計都在盼着我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呢。”
柳憶愣了愣,捏緊齊簡指尖,心口隐隐疼起來。比起已經成年卻不願立下戰功的齊簡,年幼無知、連黑白都分不清的孩童,自然是更好掌控的。
可是齊簡并沒妾室側妃的,她們就算盼着齊簡讓出位子,也沒人來接替啊。
等他把疑慮表露出來,齊簡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這有什麽關系,到時候,她們說是,不就是了?”
柳憶微微張開嘴,錯愕片刻,也理解了,這古代有沒有什麽親子鑒定,到時候她們說什麽,還不就是什麽?随便塞來個孩子,當作遺腹子,齊王爵位後繼有人,皇後一派和齊家,也徹底綁死。
因為理解了,所以心更加疼痛起來,連自己親媽都要防着,齊簡這五年,到底過得有多難?
齊簡感覺到,捏着自己手指的那只手,有點打顫,看了柳憶兩眼,他反握住那只手:“冷?”
柳憶搖搖頭,扯出個笑:“你要是也能做個戍邊的将軍,就好了。”
“北邊又冷又荒涼,戈壁荒漠的,我不去。”齊簡翹着嘴角,将柳憶摟緊些。
可兩個人都明白,不是因為風沙,也不是因為戈壁,而是齊簡有放不下的事。
一日不查出齊王死因,一日不能替父王昭雪冤屈,齊簡就必定留在京城一日,畢竟,可能對齊王出手的人,也就只有京成立那幾個,而能洗刷冤屈的證據,也勢必還握在他們手裏。
柳憶靠在齊簡胸前,再次沉默下來。
知文等了片刻,見他們說完話了,這才繼續道:“還有件事,西面近些日子,有些反常。”
“怎麽反常?”柳憶馬上緊張起來。
“這些日子,仿佛西面邊疆附近的貿易往來,增加了許多。”知文沉思片刻,決定實話實說,“世子在西面的人手不夠,具體的情形也不清楚。”
貿易往來?西戎和蜀民,有什麽貿易往來?柳憶随口道:“買賣辣椒花椒嗎?”
知文搖搖頭:“據說是棉花。”
棉花?柳憶微微一愣,總覺得這裏有問題,可他頭這會兒還暈着,勉強思考片刻,一時間又想不起是什麽問題,煩躁得按了按太陽穴,心跳有些亂。
齊簡抓下他的手,邊輕輕替他揉着額間,邊看向知文:“人手不夠,便不按部就班地查。查不出有什麽問題,搶一車東西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憶驚訝地看着他,眨眨眼睛。
齊簡微微一笑:“看我做什麽?蜀地山匪橫行,我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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