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提着燈籠找媳婦

知道齊簡連夜入宮,柳憶披上衣服就往外走。曉斯自然攔不住他,何況也不是特別想攔。

不過還沒等走到齊府大門,柳憶忽然聽到不遠處的花叢裏,有幾聲奇怪鳥叫。順着聲音看去,他隐約看到個熟悉黑影。

這時候,并不是約好時間,夜一為什麽會溜進齊府,還躲在草叢裏蹲守?愣神的功夫,夜一扔下張紙,閃身隐進夜色中。

柳憶:…早知道,先喊一句壯士留步好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草叢,柳憶無奈嘆口氣,走過去拾起紙張,可能是事出突然,這次紙上只寫着幾個字,說是有隴南的消息。

隴南兩個字,好似柄重錘,死死壓在柳憶心間,任憑他再想去宮門口尋人,都沒能邁出腳步。

他捏着薄薄紙張,猶豫再三,扭頭對曉斯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柳公子,您不去宮外接世子了?”曉斯問。

柳憶搖搖頭,嘆口氣:“算了,你派人去給他送件大氅吧。”

來到之前約好的地點,柳憶學了三聲鹧鸪啼鳴,夜一悄無聲息,從夜色裏冒出來。

“是什麽消息?”柳憶明顯有些急,聲音較往常高了些。

夜一聽出他的急切,先把結論說出來:“主子別急,是好消息。”

柳憶長出口氣,捏着紙張的手,松開一些:“總不能,羌狄大軍退兵了吧?”

“那倒沒有。”夜一憨厚地笑笑,“但是柳将軍等到了援兵。”

“援兵?”柳憶微微一愣,想到什麽,聲音有些不穩,“什麽援兵?朝中根本沒下旨,更沒派什麽援兵。”

夜一也覺得,這事巧得有些蹊跷,不過能等到援兵,對主子和柳家而言,總歸都是好事。

Advertisement

“這事兒,是我在府上聽到的,說是北面軍中,有人領着兵将出營操練,不經意發現敵軍線索,順藤摸瓜攻去了隴南。”

北面?齊簡曾說,他在軍中有人,而他自小,就跟着齊王駐守北疆。想到這裏,柳憶抿着嘴,沒吭聲。

夜一自顧自繼續道:“不過說來還真是巧,在柳将軍被困隴南,僵持之際,那隊人馬突然出現,打敵軍個措手不及,又恰巧帶着不少糧草,徹底解了柳将軍糧草之急。”

說着說着,夜一疑惑起來:“帶着大批糧草,剛離營就直沖隴南,這,不太像離營操練,反而像,急着去救人?”

聲音越說越低,夜一直直看向柳憶,目光裏滿是欽佩:“難道說,這批人,是主子您派去的?”

“我要是有這能耐,就好了。”柳憶長嘆一聲,偏頭揉揉眼睛。

這批人是誰派去的,不用想也知道,可是無旨擅自調兵,齊簡是不要命了嗎?何況,皇上那邊,已經動了讓自己領兵的念頭,按照兩人這幾日的分析,最遲明日,聖旨就能下了。

下了聖旨,拿上和離書和虎符,自己率兵日夜兼程,隴南又較蜀地近上不少,不出十日就能抵達。

這十天裏,糧草再緊缺,也不至于缺到哪裏去,為什麽齊簡要冒險派兵,又為什麽連夜入宮?

能瞞着自己派兵送糧草,會不會,他還瞞着自己,做了其他動作?心底微驚,柳憶蹙眉思索片刻,急急忙忙趕回齊府。

遠遠看見齊府大門,柳憶心裏一凜,本應安靜的齊府大門處,燈火通明,且除齊簡馬車外,還有另一輛馬車,車外站着兩隊禦林軍,各持刀劍,整齊威武。

他翻身下馬,從那輛馬車旁邊經過,狀似不經意般瞟上一眼,馬車裏沒人。繞過馬車,進到府裏,柳憶随手抓個人,問清曉斯在哪兒。

他蹑手蹑腳溜進主院,還好曉斯并沒在正廳或寝殿伺候,而是蹲在院門旁邊,滿臉哀愁地揪草稈。

看見柳憶,他連忙站起來,一個字還沒出口,就被柳憶捂緊嘴,迅速拉到一旁。确認他不會呼喊,柳憶放開手,開門見山:“我要看知文最近一封密信。”

曉斯瞳孔猛縮,猶豫片刻,小聲道:“柳公子不是看過?”

柳憶眯着眼睛,聲音陰冷:“我說的,是最近一封。”

曉斯臉色微變,卻還是沒改口:“柳公子您已經看過。”

“不是在隴南發現柳家軍蹤跡那封,也不是派先遣增援隴南的回音,我要的是另一封。”柳憶指尖輕輕抖動兩下,他握緊拳頭,沉聲道,“是那封,私自調駐北大軍的回信。”

曉斯錯愕地擡頭,眼睛睜得溜圓。

看他這神色,柳憶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先遣部隊已抵隴南,後續呢?從背後切入,圍攻隴南的大軍,現在到哪裏了?”

“這?”曉斯在褲腿上抹掉手心裏汗珠,叫不準該不該開口。

“你真想齊簡送命?”柳憶聲音高起來,又馬上壓下去。

努力壓制焦慮,他循循善誘:“私調軍隊,等同謀逆,我要是沒猜錯,如今正廳裏,正坐着傳旨的公公?”

曉斯垂着腦袋裝死。

“而那公公身上,除聖旨外,還帶有虎符。”柳憶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後來,他咬着嘴唇,緩緩閉上眼睛。

齊簡連夜求來虎符,算準自己拿到虎符,必定急着去點兵,力争明日一早啓程。

這時間差,打得可真好。

就算明日隴南消息傳進宮裏,自己已離京,況且那消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上不會為這還沒定論的事,将大兵召回。

等再過幾日,駐北大軍擅自離營西伐,跟柳家軍一前一後,将羌狄軍隊困死的消息傳進宮裏,自己早摸到隴南邊界,等着自己的,是被處理妥當的隴南,平安無事的父親,以及平白得來的軍功。

那時候,和離書在手,軍功在身,柳家又才入京述過職,五年之內不必入京。山高皇帝遠,皇上就算起再多疑心,發再大怒火,也不能不顧祖訓,貿然将柳家召回京中。

那這些疑心,這些怒火,由誰承擔?擅自調兵遣将的罪責,又由誰承擔?柳憶按着越來越痛的胸口,深吸口氣:“曉斯,我問你,齊簡他,有幾條命?”

曉斯愣了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磕個頭:“柳公子,求您、求您…”

柳憶把人拉起來,用眼神示意正廳:“他也在裏面?”

曉斯搖搖頭,聲音帶着哭腔:“只有王公公在裏面,世子去了花房。”

聽到花房兩個字,柳憶心髒好似翻了個,扯得五髒六腑都疼起來,只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去花房将人拖出來。

不過王公公還在正廳等着,柳憶只能拍拍臉頰,整理好心緒,先去正廳把事情了結。

王公公看見柳憶,起身請安,拿出道明黃色聖旨,跟聖旨一起的,還有封和離書:“奴才奉命,替皇上來問一句,世子妃可想好了?”

柳憶垂眸,點點頭。

“皇上說,昨日暖閣裏,世子妃聽聞出兵必先和離,并沒給準話,如今要是想好了,就請在和離書上,按手印吧。”

将和離書放在案幾上,王公公又從錦盒裏,捧出塊東西:“世子妃按了手印,這虎符和聖旨,便都歸您了。”

柳憶緩緩笑了:“只要按上手印,我就能,帶兵出征,去解父親燃眉之急?而後,繼續随父母駐守西蜀?”

王公公應聲是。

柳憶目光落,在那張皺皺巴巴的和離書上,認出的确是齊簡筆跡。這封和離書,已經是第二次見了,柳憶苦中做樂地想,齊簡可真是小氣,連和離書,都不舍得再寫封整潔的。

“世子妃,請吧。”王公公從一旁,拿過印臺,輕輕打開蓋子。

紅色印泥,明豔如血,柳憶看上一眼,便偏開頭。

王公公将印臺往前送送,勢在必得。虎符于武将而言,意味着什麽,誰都知道。何況柳将軍還被困在隴南,于情于理,這手印柳攸臣都一定會按。

柳憶又看印臺一眼,接過來,沉默片刻,輕輕蓋上蓋子:“攸臣怕是,要辜負皇上厚愛了。”

花房四周,圍牆高聳,圍牆之上,只開有一扇小門。

柳憶推開小門,提着燈籠往裏面照照,或高或低的植物連成一片,月光自棚頂灑下,明亮皎潔。

在如瀑的銀色月光之下,并沒看到人影,他試着喊聲齊簡,只聽到空蕩蕩回音。

花房肯定不只是花房,是不是另有密室?那齊簡,會不會躲在密室裏呢?可這密室,又在哪裏?柳憶發愁地想,熟話說,提着燈籠找來的媳婦,自己可不是提着燈籠,在找媳婦?

不過,到底誰是媳婦,這個,還真不好說。搖搖頭,柳憶将燈籠吹熄放在門外,輕輕擡腳,邁進花房。

通常密室,肯定有些開啓機關,他試着邊往裏走,邊在牆壁上左右敲敲,還沒等他摸索到機關所在,反而先聞到股淡淡酒香。

随着腳步深入,酒香越發濃烈,順着酒香,柳憶終于在個極其隐秘角落,看見個黑色人影。

玄鐵護頸,玄鐵批膊,雲頭烏皮靴,齊簡一身墨色戎裝,立在月光之下,懷裏還抱着個酒壇。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