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TER29

寬大的樹葉遮擋住中午過于毒辣的太陽，河面吹來濕潤的風，柔軟的草地上，金發的男人赤果着上身，身上的肌肉像壘起的石塊，一只手搭在身旁的黑色豹子身上。

“赫利雷特。”西斯望着遙遠的藍色天空，修長的手指緩慢地梳理着黑豹脊背上的毛發，“你什麽時候知道自己不是狄瑟的？”

黑豹那根一直在輕微晃動的尾巴僵硬了一下，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在遇到你之前，”他的聲音低沉，“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跟狄瑟的記憶不同的事情，然後我就一個人跑出來了。”

西斯的手依舊在他脊背上撫摸，這讓赫利雷特感覺到了對方傾聽的意圖，他繼續說：“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被變成狄瑟的相貌、植入了他的記憶，也許因為他的這份記憶比較完整，所以我連他的童年都記得很清楚，就好像是自己的童年一樣，宮殿、軍隊、母親…”黑豹眨了一下眼睛，“他是一個很孤獨的孩子，這或許和我的小時候很像，我不知道，我産生了共鳴，所以我一直認為自己就是狄瑟。”

“貝倫蒂爾給我講述了他的計劃，我每天都在擔憂，甚至會覺得害怕，但在我的記憶力，我并不是一個膽小的人，”赫利雷特說，“直到在某一天，我在夢裏見到了一個女人，”他眯起眼睛，“她抱着我，告訴我不用害怕，用手輕柔地拍打着我的背部，但那個女人卻不是穆嘉王後。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哭了。”

“一個女人？”西施停下手中的動作，低下頭看着他，“年輕的還是…”

“似乎比我年長很多，”赫利雷特望着遠處，“有着柔軟的金發，白皙溫暖的肌膚，豐滿的身姿。我懷疑那是我真正的母親的樣子，接下來的日子裏，我一天又一天地夢到這個場景，每天醒來枕頭都是濕的。”

“所以你那時候才沒有丢下我嗎？”西斯問。

“什麽？”黑豹看着他。

西斯撩了一下肩上的頭發，“金發，白皮膚，”然後抓住豹子的爪子按在自己的胸上，“豐滿的身體。”

“或許沒什麽關系，只是覺得放心不下，”黑豹抽回爪子，“畢竟你是我的第一個…”

“第一個嗎？”西斯笑着看着他。

“如果我真的是狄瑟的話，那就不是第一個，但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我覺得非常緊張。”赫利雷特說，“貝倫蒂爾一直嚴禁我接觸女性，我也沒有在意，畢竟我也不是那麽感興趣。”

“怪不得你第一次連地方都進錯了，”西斯笑着抓了抓他的耳朵，“還好有我指導你。”

赫利雷特把他的手拍開，用尾巴抽了他一下，“我看你那麽熟練，以為你經歷過很多，所以我才想也沒想就進去了，結果你卻還是…”

“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很痛。”西斯抓住他的尾巴，“那時候我第一次以雌性身份發晴，無論是誰我都會坐上去，我現在覺得很高興當時是你。”

話題又再次變得暧昧不清，赫利雷特清了清嗓子，試圖将內容轉回去：“所以當我離開貝倫蒂爾後，記憶力的東西和自己的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越來越不符合，疑點越來越多，多到足夠我懷疑自己根本不是狄瑟。”

“我在旅途中遇到了很多人，他們的生活都在變得愈來愈好，對新王的評價和我在伯爵口中聽到的完全不一樣，”赫利雷特說，“王都再也不是陰雲密布、民不聊生、腐敗貪婪的邪惡之地，而是一個生機勃勃，所有種族和睦相處的繁華之地。我開始意識到參加貝倫蒂爾的計劃并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黑豹擡起頭看着西斯：“我的塞茜即使歷經千辛萬苦都要趕去王城，那麽，那裏一定和我聽聞的一樣，是一個好地方。”

西斯愣了一下，凝視着對方琥珀色的眸子，“是的，那裏是一個好地方，在那裏，連我這樣從前備受歧視的種族都能成為騎士隊長，”他伸出手撫摸着赫利雷特的臉頰，“狄瑟陛下是一位偉大的君主，但在我的心裏，你卻比他要好一百倍。”

黑色的豹子享受着對方的撫摸，看到他丢在地上盔甲上的紋章問：“你離開這麽久就不怕騎士隊将你開除嗎？”

金發的男人低下頭顱，抵在對方額頭上，“你不會認為我會丢下你吧？”

“即便我不在王都我也知道像你這樣的少數種族能當上騎士隊長來之不易，”赫利雷特看着他，“沒有人能解開這個咒語的，西斯，我們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我感覺很好，你可以回去繼續你的生活，偶爾來看看我就行了。”

“這是一個好主意嗎？”西斯擡起頭，綠色的眼睛裏滿是悲傷，“我覺得整件事情對你來說非常的不公平，你完全就是他們之間恩怨的犧牲者，所有人都看到你主動向國王丢掉了利刃！”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公平，”赫利雷特說，“我也是因為通過記憶了解狄瑟這個人才出此對策的。”他輕輕嘆了口氣，“到現在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麽公平與不公平呢？畢竟你我都無法與狄瑟、德洛斐麗妲，和這個國家對抗。”

黑色的豹子伸出舌頭舔了舔他尖尖的耳朵，“只要有你站在我這邊就足夠了，我不知道自己本來是誰，但我覺得這些事情讓我遇到你了，這也算是一種好運吧。”

“我不會離開的，對不起我上次不辭而別，這次我不想走了，我不想回去了，這是我的決定，所有人都無法動搖我，包括你在內，赫利雷特，”西斯抱着他的脖子，“我有保護你的力量，讓我保護你。”

赫利雷特嘆了口氣，然後伸出爪子回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