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抓賊龍
獸人世界,瑰麗奇妙的原始深海,浩渺遼闊,無邊無際。
海水幽深幽藍,游魚海獸成群結隊掠過,海草招搖婀娜,随水流搖擺,海床上有數不清的蝦蟹貝類在活動覓食。
這裏是西西裏海。
正午時分,擡頭看海面,豔陽是一個晃動的明亮光斑,陽光被海流沖擊得零散破碎,拆分成千萬束七彩的光,柔柔地照亮了珍珠貝礁。
但,離陽光普照的珍珠貝礁不遠處,有一道陡然下陷的海溝,伴随着一股強勁寒流,怪石嶙峋遍布,寒流中裹攜着無數細砂和浮游生物,呼嘯着朝遠處而去。
海溝邊上的一個岩洞裏,西西裏海龍族的王長子敖沂,正帶領護衛龍潛伏着。
“幾次三番擅闖西西裏海,盜采珍珠貝,我們必須抓住那群賊龍!”敖沂深惡痛絕地說,緊盯着不遠處的珍珠貝礁。
衆護衛龍同仇敵忾,用力點頭,屏息凝神,潛伏在岩洞裏待命,其中有龍族,也有蛟龍族,還有海鹿族。他們都年輕氣盛,個個摩拳擦掌,鬥志昂揚。
“哼,這次揍他們一個狠的,看他們還敢不敢把髒爪子伸進西西裏海!”容革狠厲地說,他是全海洋唯一幸存的海鹿族成員,人形高大健碩,眉眼間傲氣十足,總帶着三分睥睨和桀骜,一頭紅色短發,碧綠的瞳孔。他拍拍敖沂的肩,誘哄性地商量道:“要不待會兒幹脆把那群賊龍幹掉算了?免得他們以為咱們是好欺負的!”
旁邊的護衛龍立刻響應,他們剛成年沒多久,正是好勇鬥狠的年紀,紛紛低聲附和道:
“就是啊,那群西海的賊龍!”
“簡直不要龍臉,這都第幾次盜采咱們家的珍珠了?”
“索性把他們全殺了,永絕後患!”
一群年輕護衛龍的怒氣快要沖破藏身的岩洞,這次跟着大王子敖沂和護衛龍領隊容拓的獨子容革出來,有了戰鬥力強大的頭頭,護衛龍們壓根不知道什麽叫害怕,張口閉口就要【殺賊龍】。
但敖沂的眼神沒有動搖,身為西西裏海龍族的王長子,任何情況他都必須要保持冷靜。
“安靜。”敖沂輕輕擡手,俊朗英氣的臉帶着無奈的笑,提醒道:“都忘了離宮前龍王龍後的命令了嗎?我帶你們出來是阻止盜采和驅趕,賊龍固然可惡,但不能直接殺了,海陸龍果交易在即,不宜多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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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革近乎緊貼着敖沂,他側頭,專心地看,看着對方的銀色長發和高挺鼻尖,清澈明亮的湛藍眼睛和紅潤的唇,再到弧度優美的下巴和修長白皙的脖頸。
相伴長大,看了對方一天一天又一天,容革越來越焦躁不安,最近甚至不怎麽敢對上敖沂的眼睛。
海神,為什麽敖沂他要是王子?
容革第無數次暗自嘆息着想。
“容革?”敖沂肘擊發呆愣神的好友,“別走神,待會兒打起來小心吃虧。”
“哼~”容革故作若無其事狀扭頭,偷偷擡手摸一下被敖沂碰過的胳膊,假裝盯着前面細看,不屑一顧地說:“收拾幾條賊龍而已,用得着多認真啊?”
敖沂笑眯眯,還小聲開了個玩笑,對其他護衛龍說:“待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你們都別動,就待在容革背後得了。”
一群護衛龍嘻嘻哈哈地答應了,他們都是西西裏海龍族的第二代,成年後就開始接過父輩的擔子,慢慢接管封海的防衛職務。
容革煩躁地扒拉了幾下頭發,恨恨地說:“對賊龍只能驅趕不能殺,這樣下去怎麽行?”
“這肯定只是暫時的,我們西西裏海已經夠招搖的了,忍忍吧。”敖沂勸慰道。
“想要龍果,他們就不能這樣!”容革咬牙切齒地指出。
凝神觀察外面情況的敖沂抽空回道:“陸地上的龍果是越來越少了,幾大龍族拼命争搶,都不願意從咱們手上換,而是想直接跟陸地獸人交易——哪有那麽簡單?他們肯定要吃大虧。”
“該!”容革一拍礁石,眉眼間滿是幸災樂禍,“讓他們上岸走進原始叢林去吃吃苦頭,讓他們知道龍果來之不易,看他們還敢不敢算計咱們!”
敖沂突然嚴肅擡手,說:“噓~他們來了。”
岩洞立刻安靜下來,護衛龍們迅速調整好了狀态,時刻準備聽令沖出去戰鬥,為封海家園的尊嚴和安全而戰。
周遭的海水瞬間仿佛凝滞了,壓力陡然升高,護衛龍們屏住呼吸,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從岩洞裏看出去,遠處有數條青龍帶着一群黑鱗蛟龍,正謹慎地朝這邊游來,不停四下裏張望,後邊有蛟龍爪子裏拖着巨大的海草編織而成的筐子。
賊龍越是靠近,敖沂的心跳和呼吸就越輕緩,全神貫注,他挑的這處是亂礁地帶,強勁的寒流攪動得碎屑旋轉,無數大小洞穴遍布,極适合埋伏。
“讓他們游過去。”敖沂用口型指揮道,又根據賊龍的族群和數量,快速布置好戰鬥隊形。
這次出來帶的護衛龍都是敖沂的親衛,是龍王親自為長子挑選的強龍,供敖沂差遣,他們并肩戰鬥無數次,早已默契十足。
“容革,你去斷賊龍的退路。”敖沂拍拍好友的肩。
容革擰着眉頭,瞪了瞪眼睛。
“快!”敖沂挑眉催促,他當然知道對方平時最喜歡沖鋒戰鬥在前了,但現在面對的不是兇猛海獸,而是西海賊龍,可不能讓他錯手打死一兩條的。
“那你自己小心。”容革不情願地妥協,又伸出手指點點其餘同伴,威脅道:“保護好王子,否則回來揭了你們的鱗片!”說完後,容革才帶着幾個弟兄,從礁洞後面的出口離開。
敖沂無奈笑着搖搖頭,随即把剩下的護衛龍分成了兩隊,他自己帶一隊去正面進攻,其餘者分散在沿途堵截。
遠遠地看着賊龍已經開始盜采珍珠貝後,敖沂一聲令下,護衛龍們迅速行動了起來。
片刻後,變成龍形的敖沂帶隊突然出現在珍珠貝礁上方,他身上大部分是銀白鱗片,只有脊背和龍尾一線是金鱗,別致耀眼又奪目,敖沂怒吼一聲:
“無恥賊龍,竟敢游進我西西裏海偷珍珠!”
邊說着,敖沂就迅速俯沖下去,勇猛果敢,跟随的護衛龍見王子又沖在了最前面,他們更無所畏懼,四處出擊,把那群賊龍吓得四處逃竄。
“進來就別想輕易出去!”敖沂厲聲呵斥,對于眼前的賊龍,他真是厭惡至極,如果不是考慮到自家防衛力量尚薄弱、無法和周圍幾大龍族抗衡的話,他也想像容革說的那樣——幹掉幾條賊龍,來個殺一儆百!
霎時間,珍珠貝礁上面厮殺成了一團:嘶吼聲、怒罵聲、龍爪拍擊勾劃、龍身碰撞,不時有龍被沖撞得摔在堅硬礁石上,血和龍的鱗片慢慢彌漫開來,清澈的海水被攪得渾濁。
附近的魚蝦和海獸被吓得一哄而散,拼命擺尾巴,躲得遠遠的。
“你偷了多少?都藏哪兒了?嗯?”
擒賊先擒王,敖沂用力按住了領頭青龍的頸椎,眼神冷峻,威嚴不可冒犯,他是西西裏海龍族的王長子,貴氣天成。
“別!別!我是第一次來的,我錯了,饒了我吧!”那賊龍頭子的頸椎被制住,頸椎一斷就會喪命,吓得瑟瑟發抖,立刻求饒,眼珠子轉了轉,說:“我、我、我們,我們是西海龍族的。”
片刻後,賊龍全部被控制住,容革他們也提着幾條意欲逃回西海的賊龍游過來彙合。
“哼,原來是西海的‘友鄰’啊,我看你怎麽這麽眼熟?咱們以前見過的吧?”容革趕到,他沒把賊龍放在眼裏,竟然還是人形的,惡意滿滿地擡起腳尖、不輕不重地踢了踢賊龍頭子的椎骨,再作勢要飛起一腳狠踹。
“別!別啊!求求您!”那賊龍頭子一見容革就驚惶失措,幾近是在哭求。
“問問他,之前偷的珍珠都藏哪兒了,他們不敢帶回家的,肯定藏在外海。”敖沂囑咐道,他游到旁邊,查看被賊龍塞得滿滿當當的海草筐子,安排護衛龍把裏面的珍珠貝都放回原處去。
“知道,交給我吧。”容革點頭,熟稔地開始審問。
賊龍頭子眼神躲閃游移,答非所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反複強調自己是西海龍族的、是鬼迷心竅第一次來偷、之前從沒來過等等。
“說啊!”容革爆喝,紅色短發淩亂翹起,一腳把賊龍頭子踢得滾了幾圈,如影随形地追上去再踩住,咬牙切齒地問:“上個寒季你也來偷過對吧?還是被我親手抓住的是嗎?上次你是怎麽保證發誓的來着?”
西西裏海龍族的護衛龍頓時炸了,紛紛破口大罵:
“不是吧?”
“原來是個慣偷,容哥上次饒你一命,你竟還敢再來?”
“慣偷!海神怎麽會允許你這樣的龍活着?”
“打死算了,賊龍改不了偷珍珠!”
敖沂搖搖頭,類似的情況愈演愈烈:每當寒季即将來臨、龍果交易在即時,在海界總能抓到偷摸着游進來盜采珍珠的賊龍,那些賊來自周圍的幾大龍族,防不勝防、打死不行、驅趕不了、杜絕不了、煩不勝煩。
——只要海陸兩族的交易仍然存在,龍族對珍珠的狂熱尋求就不會降低,因為只有找到足夠多的珍珠,才能換來神奇的龍果。
而龍果,只生長在西西裏。
因此,剛成立不久的西西裏海龍族,正是所謂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饒了我吧嗚嗚嗚……饒我一回,再也不敢了,這些珍珠全給您,就這麽多了,我真是第一次來的嗚嗚嗚……”那賊龍頭子一口咬定自己是初犯,他雖然做夢都想擁有一顆龍果,但更惜命,畢竟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當看到自己饒過一命的賊龍再次游進家裏偷珍珠時,容革的怒火是可想而知的,他氣得臉色鐵青。
“我再也不敢了嗚嗚嗚……饒我一回吧……我保證,我向海神發誓……”賊龍故技重施,再次哭喊求饒,賭咒發誓。
但覺得受到愚弄欺騙的容革已經不吃這一套了:因為每次抓到的賊差不多都是這副可憐相,就算這次放過他們,下次還是能再抓到。
賊心不死,慣偷成瘾。
這些可惡的賊,簡直沒把西西裏海龍族放在眼裏!
難道又只能放過他們?
正在容革強迫自己冷靜、艱難思考時,那賊龍頭子見哭喊求饒無效,居然開始威脅了,他說:
“我真的是西海龍族的,是你們龍王母後的母族,我們去東海‘撿’珍珠貝都沒事,來你們西西裏海就‘撿’幾個而已,你不能動我,否則你們的龍王敖白就有麻煩了——”
“閉嘴!”容革登時暴怒,眼神冰冷,他疾沖過去,一把提着賊龍頭子的尾巴,力大無窮的成年海鹿狠命一甩,把賊龍重重扔到了堅硬礁石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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