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鱷獸谷?太危險了吧?
“哥哥,父親要是打你,我會立刻告訴母親的,讓她幫你。”容貝貝安慰道,貼心又仗義。
“真是好妹妹!喏,這個拿去玩。”容革大力稱贊他異父異母的青龍妹妹,拿出那個漂亮貝殼塞給她。
“謝謝哥哥!”容貝貝高高興興接過,搖頭晃腦地被拖着游,極為依賴兄長。
旁邊,小龍探頭看了幾眼,很是羨慕,但什麽也沒說。
敖沂會心笑笑,也掏出個別致貝殼,塞到小龍爪子裏,寵愛地笑着說:“瑞瑞,這個拿去玩吧。”
小龍立刻喜笑顏開,倆爪緊緊抱着那個貝殼說:“謝謝哥哥,我、我高興!”
敖沂的笑容擴大了些,摸摸小龍的腦袋,說:“好,高興才好。瑞瑞,爸爸呢?”
“哎~”小龍像模像樣地嘆口氣,擡爪蹭蹭自個兒的腦袋說:“爸爸頭、頭痛,在睡。”
敖沂眉頭皺起,半晌沒說話。
旁邊的容革安慰道:“別擔心,祭司們都看着呢,休息幾天就好了。”
“願海神保佑。”敖沂低聲祈禱,他心裏再清楚不過:自己的爸爸身體變差了,頻頻卧病在床,祭司們看了都說是“憂思深重、郁結于心”,那顯然不是普通湯藥能治得好的。
心病還須心藥醫。如今的西西裏海,正慢慢陷入危險漩渦中,多番勢力角鬥,龍王龍後全力周旋很久了,疲累憂心焦慮是肯定的。
他們游到龍宮中堂時,前面拐角驀然傳來個帶着笑意的大嗓門:
“容革革!容貝貝!”
敖沂立刻同情地看着好友,容革則是認命地嘆口氣,頭疼道;“亞父,能不叫我小名麽?”
“容革革怎麽不好聽了?嗯?多好聽的小名啊!”容拓邊促狹地說,邊朝這邊游過來,他愛笑,臉上滿是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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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這是哥哥給我的貝殼,漂亮吧?”容貝貝颠颠兒地迎上去,幼崽心性,滿足笑着把那貝殼舉高來回晃。
容拓彎腰細看,故作敷衍狀:“還行吧。”容拓瞎了一只眼睛,是條獨眼青龍,乍一看很可怕,但只要稍微熟悉點,幼崽們就會喜歡他。
容貝貝不幹了,拖長聲音喊:“父親——”
“啊,這貝殼真漂亮,你哥是越來越有眼光了!”容拓馬上改口哄,他順手抱起容貝貝,游到敖沂跟前,笑着說:“兩位王子好,今天一切還順利嗎?容革有沒有闖禍?”
容革抱着手臂,不服氣地撇嘴,他雖然是容拓收養的異族孩子,父子倆外貌無一處相像,但動作神态卻是像足了。
“容叔好,今天挺順利的,我們追回了被盜采的珍珠貝,趕走了西海賊龍。”敖沂鎮定自若地回答,容拓在西西裏海非常受敬重,私底下敖沂甚至是稱“容叔”的。
容拓來回掃視幾眼,然後盯着容革,狐疑地挑挑眉。
“亞父,今天我——”容革性急且耿直,憋不了多久就想開口招認。
“咳咳~”敖沂立刻往前游,搶答道:“對了,今天在驅趕西海賊龍的時候,我發現那賊龍頭子是個慣偷,越界盜采好幾次了,他簡直沒把咱們放在眼裏,所以憤怒之下——”
沒等敖沂說完,容拓就了然地搖搖頭,眯着眼睛瞪容革,就像從小到大無數次的那樣。
糟糕,又瞞不住!
敖沂的話音不受控制地降低一瞬間,但還是打起精神說完了:“……是我太生氣,沒收住,不慎當場打死了那賊龍頭子,他們實在是太猖狂,躲在海界附近守着,一見我們家的護衛龍巡海離開後就進來偷,一而再再而三的,沒完沒了,警告驅逐無數次都不放在心上,逼着我殺一儆百!”
敖沂大義凜然地說完後,就那麽期待地看着容拓。
容革感動地看着敖沂說完,緊接着痛快承認道:“亞父,那賊龍是我打死的,跟敖沂沒有關系。我氣不過,外族龍真是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他竟敢藐視威脅龍王,實在是死有餘辜!”
“你不說我也知道!慣偷賊龍本就犯了海族大忌,竟還敢藐視威脅龍王?确實該死。”知子莫若父,容拓沒好氣地訓斥,又嚴肅告誡道:“沒上沒下的,你不能直呼大王子的名字,讓族人聽見成什麽樣子?嗯?”
敖沂和容革并肩而立,毫不在意地說:“好了容叔,我跟容革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們西西裏海不拘那些虛禮的。”
“我知道。”容拓感激又懇切,“謝謝您對容家的提攜和看重,只是龍果成熟在即,海陸交易馬上就要到了,要是容革養成沒上沒下的習慣,被外族聽了去,又是個麻煩。”容拓身為護衛龍領隊,該清醒的時候,他絕不糊塗。
沒上沒下嗎?
容革微微低頭,眼神非常複雜。
“別愣着了,快跟我去向龍王龍後請罪,你個欠揍的崽子。”容拓拍拍容革的肩,雖然是訓斥的語氣,但掩飾不住眼裏的疼愛,第無數次的,準備幫他善後。
“哦。”容革順從地點頭,雖然他桀骜不馴,但面對亞父時,總是盡力收斂着的。
——當初如果不是容拓的偶然發現和堅持,這個世界海鹿族的最後一個成員必死無疑。事實上,如今的容革,其實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了。
他們慢慢朝龍王龍後的寝殿游去。
途中,敖沂又詳細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容拓是西西裏海龍族的第一任護衛龍領隊,到現在還是,跟随着龍王龍後拼搏至今,為封海的防衛和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是名副其實的功臣。
“去找爸爸啦~”小龍窩在敖沂懷裏,抱着貝殼快樂地說。
“瑞瑞今天沒有跟爸爸在一起嗎?”敖沂問。
小龍搖搖頭,失落地說:“下午沒有,爸爸頭痛,祭司在,不能吵,我就出來了。”
容拓勸慰道:“龍王一回來就去看了,會沒事的,等這次海陸交易順利結束後,估計他就好了。”
壓力大,一次比一次大,由西西裏海龍族主導的龍果交易發展到現在,局面越來越難控制,龍王龍後身居高位,避無可避,退無可退,只能想辦法努力斡旋,讓族民們安居樂業。
龍宮由堅固的寒玉石築造,夜晚時分,四處鑲嵌的夜明珠散發着柔光,龍宮裏的海水永遠溫溫柔柔的,海族們只有回了家,提着的心才敢放下。
龍宮後段有一大塊開闊地,供召開全族大會、歡慶節日、結侶等儀式的舉辦,平時就是族民們放松的場所,尤其是家裏有幼崽的,整天都在這裏追逐,嬉戲玩鬧。
“哈哈哈~你抓不到我!”一條小蛟龍擺着尾巴,被同伴追得飛速,一頭沖到敖沂跟前。
“小心,別撞到牆上去了。”敖沂趕緊伸手兜住,摸摸小蛟龍的腦袋,笑着提醒道。
“嘿嘿嘿~”那小蛟龍乖乖立在敖沂身前,擡頭得意地說:“沒有哦,大王子,我一次都沒有撞到牆上去過!”然後順便邀請道:“貝貝,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再然後,他猶豫了一下,才看着小龍說:“瑞瑞小王子,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
并非是不喜歡敖瑞,只是因為他是王子,年紀又太小,速度最慢,玩游戲時跟不上大幼崽們的節奏。
“父親,我去玩一會兒可以嗎?”容貝貝興致勃勃地請示家長。
容拓爽快放手,囑咐道:“去吧,我過會兒就來接你,別亂游。”
“知道!”容貝貝話音未落,就已經沖進了不遠處的幼崽游戲圈,笑聲永遠最清脆響亮,容拓寵愛地看着她。
小龍也猶豫了一會會,他非常心動,但最終認真地說:“可是,我和哥哥,要去找爸爸呀。”
小蛟龍聽完反倒松了一口氣,愉快地說:“好啊,那我先去玩喽。”
小龍珍愛地抱着貝殼,羨慕渴望地看着大幼崽們追逐嬉鬧。
敖沂把一切看在眼裏,心疼,但也無奈:敖瑞是在他成年後才出生的,父母為了封海終日忙碌,甚至累得病倒了,他也早已幫忙分擔諸多事務,都沒空陪伴家裏最小的成員。更不巧的是,龍族裏居然沒有跟敖瑞差不多年紀的幼崽!
所以,西西裏海龍族的小王子敖瑞,其實是很孤獨的。
“瑞瑞,明天帶你上海島去摘果子,好不好?”敖沂笑着問,他們繼續朝裏游。
“?”小龍急速擡頭,瞬間就興奮了,但又強行壓住,小心翼翼地追問:“真的嗎?哥哥,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麽騙過你?”敖沂樂呵呵地說,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時候:那時龍宮剛建好不久,雖然族民很少,但他有容革肖佑兩個同齡玩伴;時不時的,一家人還有空去陸地聖湖探望伯父,又可以跟伯父家裏的幼崽一起玩。
旁邊的容革大咧咧地說:“上海島摘果子啊?明天我也休息,好久沒上島曬太陽了,渾身都癢。”
“哼,皮癢啊?我看你是欠揍了吧?”容拓伸手一勾容革的腦袋,一陣大力的揉搓,容革小幅度掙紮着抗議:“嗳,哎哎哎,我頭發!亞父,我頭發亂了!”但又不敢真使勁,被拖着跌跌撞撞地游。
容家父子慣常這樣的,敖沂早就見怪不怪了,他戲谑笑着,好整以暇地旁觀狼狽掙紮的好友,弄得容革越發覺得沒面子。
片刻後,他們游到了龍王龍後的寝殿。
一進大廳,敖沂就松開了敖瑞,小龍倆爪子捧着貝殼,獻寶一般,飛快游朝後面卧室游,邊游邊喊:“爸爸,爸爸,我回來啦,我接哥哥,哥哥給的貝殼,你快看呀!”
容拓父子不好跟進去,在前廳等,敖沂說一句:“容叔稍等,我進去看看。”
“如果不方便,就讓他休息吧,別勉強。”容拓關切道,龍王龍後對他有知遇提拔重用之恩,他們其實已經是并肩拼搏小半輩子的老朋友,對于龍後的身體狀況,容拓一直非常憂心。
敖沂點點頭,匆匆游了進去。
半晌後,容革嘆息着問:“亞父,紀叔叔的病到底怎麽回事啊?都這麽久了——”
“慎言。”容拓只說了兩個字,表情非常凝重:龍後抱恙在身、久治不愈,對于根基尚淺的西西裏海龍族而言,絕對是個打擊。
容革只好閉嘴,安靜等着。
*****
安靜的卧室裏,龍王敖白正在低聲寬慰伴侶,他的人魚龍後卧病在床,身形消瘦,臉色蒼白,但眼睛依舊清澈明亮,黑色魚尾、黑色頭發和眸子,身穿素色鲛紗長袍,溫潤如玉。
“……不用總守着我,寒季快到了,這次的海陸交易肯定也不輕松,龍果那邊得多盯着點兒,容拓太忙,沂兒太年輕,還需要磨練。”紀墨再次催促。
敖白握着伴侶的手,眼底藏着深深的悲切和擔憂,他們自結侶以來,感情極好,從未吵架紅過臉,敖白身為東海王子時不得寵,受封偏僻危險的西西裏海,與紀墨千裏迢迢游到封海,真真的白手起家,相依相伴到現在。由于長期殚精竭慮、奔波勞累,紀墨是人魚,體格本就不甚強健,如今已抱病多時了。
“那些我來處理,你只管好好休息。沂兒是長子,我對他的磨練一直沒停過,這次的海陸交易我讓他去辦了,他得去一趟鱷獸谷。”
“鱷獸谷?”紀墨愣了一下,急忙提醒道:“但你只帶沂兒去過一次啊,太危險了吧?”
這種大事不能瞞着伴侶,敖白溫和勸慰道:“放心,有肖佑帶路。沂兒成年了,他對鱷獸谷和龍果必須要熟悉,你我不能太心軟,龍宮裏沒有風暴暗流,是養不出強大龍王的。”
紀墨沉吟半晌,最終無奈嘆氣,點頭,贊同了伴侶的意見——長子敖沂自一出生,很多事情就已經注定了。心慈手軟,把他養得不知酸甜苦辣和艱辛,只會害了他。
西西裏海的龍王,真不是那麽好當的。
哪怕不說話,安靜地待着,也絲毫不會覺得尴尬,夫夫之間默契十足。
敖白的眉間擰成一個“川”字,極力掩飾着擔憂和焦慮,輕輕吻了吻伴侶的手背。
“別怕。”紀墨反手握住對方的手,溫情安慰道:“敖白,不用怕。”他是從地球現代穿越過來的,在獸人世界成家立業,還生下了兩個孩子,風風雨雨的,小半輩子都過去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紀墨心知肚明,自己的精力越來越不濟,身體衰竭得過快,哪怕回到地球,也是治不好的。
卧病多時,紀墨免不了胡思亂想:生死由天,壽數有定,最放心不下的,當然是伴侶和兩個孩子。尤其是幼子敖瑞,他還那麽小,剛會說話……
這時,前廳傳來了敖瑞的聲音。
雖然是在病中,但紀墨很快察覺到了,他擡頭朝門口看去,帶着笑意,氣虛地揚聲問:
“是瑞瑞回來了嗎?”
小龍飛快游進來,依戀地游到紀墨懷裏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跟紀墨極為相似,飽含濡慕之情,奶聲奶氣地說:
“是呀,瑞瑞回來啦!爸爸,你還頭痛嗎?我下午出去了,一直想你,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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