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今夜注定無法成眠
就一牆之隔,能力差不多的獸人早已察覺隔牆有耳。
所以,敖沂容革才格外謹慎、立場堅定,以免隔牆之人誤會。
“王兄?”敖沂鎮定迎上去,他問心無愧,一如既往坦蕩蕩。
敖玉頹然倒地,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青,難以面對本無過錯的東海王子。
“好兄弟!”敖沣看也不看那對亡命鴛鴦,欣慰又感激,拍拍堂弟的肩:“難為你,盡心想着為我挽回顏面。”
“我不幫你幫誰?”敖沂理所當然地回答。
容革見敖沣出來就沒繃着,剛才應對得當,現在旁觀就行。但他生氣,冷冷看着敖玉和她情郎:
相愛無罪,有情人難成眷屬确是憾事。
但在後天就要結侶、四海八方賓客濟濟的節骨眼上,你們居然選擇私奔?
彌天大禍啊!
害死自己先不說,必定還會牽連親友,甚至影響兩海邦/交。
為了愛人,連父母兄弟姐妹朋友的死活安危都不顧了嗎?
正經苦主綠帽王子一來,獸人們都自覺靠後。
好半晌
“你們起來說話。”敖沣平靜開口,面上無悲無喜。
也是奇了,敖玉一改之前的痛哭哀求狀,挺直腰背,眼裏隐約帶着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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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已經把這件事嚷了出去,東海戒嚴搜宮,正全力搜捕你們。”敖沣明确告知。
“我知道。”那年輕雌性昂首挺胸,努力迎上對方的眼神,驚訝于那裏面竟然不帶怒火與苛責,她顫抖着開口:“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要殺要剮随你,跟昭哥無關,求你放過他——”
“不!”那護衛堅定阻止,勇敢對上東海嫡孫王子,“今日之事全是我的錯,午後她說悶得慌,我就帶她出來透透氣,但不小心游遠了些,還迷路了,讓大家好找——”
“不!不是,不是的,別胡說!”
“別哭了,都是我害了你。”
“昭哥,你不能出事嗚嗚嗚~”
有情人抱頭哀泣,争着搶着把過錯攬到自身,弄得周圍海族全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
簡直豈有此理!
容革抱着手臂,強迫自己別開臉。敖沂再了解對方不過,附耳小聲安慰了幾句。
敖沣負手立定,寬袍廣袖,背影看着可憐。
“王兄。”敖沂輕喊,引來兄長的注意後,也不多說什麽,擡手遙指正殿方向,意思是不能再拖了,遲則生變。
“唉~”敖沣惆悵嘆息,覺得自己瞬間衰老不少,感慨道:
“生在王族,身不由己。敖玉,你我都是奉了長輩之命,但我認真想過的:結侶後,一定盡心盡力做好伴侶、好父親,讓你享榮華富貴,過得平安喜樂。”
這是心聲。敖沣生性溫和守禮,哪怕無關情愛,也不會辜負薄待結發伴侶。
但海神顯然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對不起~”敖玉哭着道歉,凄楚道:“我、我總跟你吵架,并不是讨厭你,只是、只是我心裏着急,難受,不想傷害你嗚嗚嗚~”
敖沣閉目沉默片刻,再睜開眼睛時,突然像下定了決心那般,嚴肅提醒:
“你們要明白,一旦私逃,身後就再也沒有故鄉,也沒有家族親友了。”
敖沂心念一動,驀然扭頭,瞠目結舌地看着兄長:不是吧?你到底怎麽想的?
容革也琢磨出點什麽,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敖沣,恨不得過去一拳将其打醒。
但敖玉可不傻,她忙止住哭聲,咬緊牙關,臉色慘白,極艱難地點頭:“明白。我們不孝、忤逆,但、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我愛昭哥,今生若不能跟他結侶,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求求你,成全我們吧!”
“離開之後,你準備怎麽養活敖玉?”敖沣這話是問情敵的,語氣淡淡,眼帶審視。
“我跟玉兒青梅竹馬,您若能饒我們一命,今後榮華富貴不敢說,但她會一直是我心尖上的寶貝!”
敖玉異常感動,杏仁眼滿是愛意,熱切地看着情郎。
“王兄,三思啊!”敖沂不得不上前提醒一句,心想幾個長輩壓在上面,你擅作主張,萬一洩露,最後鬧成什麽樣都有可能,弄不好你就從受害者變成罪魁禍首……
“你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大家都覺得敖沣是被氣糊塗、氣傻了。
敖沣疲憊不堪,出神盯着牆上一粒明珠,喚道:“十三?”
“屬下在!”一名親衛即刻上前躬身。
“你挑幾個信得過的,帶他們經外城過二圍,從左密道離開,護送他們到海界。”
此命令一出,頓時震翻了在場所有海族。
什麽?
放過他們、送他們出宮、還送到海界?
這是受刺激太過腦子不好使嗎?還是準備暗中……?
敖沂很是無措,完全沒想到兄長竟如此寬宏大量。
“!”容革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面對衆多驚奇眼神,敖沣不為所動,鐵了心般命令親衛,将原定的伴侶和情敵一同送走,亂糟糟的場面立刻消失,他們前腳剛離開,搜宮的西海護衛後腳就到了,吓得衆人一身冷汗。
今夜注定無法成眠。
*****
兩日後,東海西海聯合、沉痛宣布敖玉不幸意外身亡、結侶儀式就此取消的消息,一衆賓客紛紛惋惜勸慰,帶着滿肚子的桃色談資離開東海,比看到順利結侶還要心滿意足。
而敖玄他們,也恢複了自由身:回家的回家,留下養傷的養傷。
“你知道他們被放走了?”敖沂震驚,更湊近些:“誰告訴你的?”
敖玄老老實實地回答:“那天晚上,我們也出去搜宮,你們密談處理的時候,我們就在附近,六哥耳力過人,他聽到了。”
不等對方開口,敖玄又自覺補充一句:“你放心,我只告訴了你一個。”他正在認真打磨一把骨刀,手法異常生疏。
敖沂重新坐好,想了想又問:
“那你知道我王兄為什麽放了他們嗎?”
“嗯……如果他們被抓回去,必死無疑,你王兄做了件好事。”
“敖玉也難逃一死?”聽說她父母是西海貴王族啊。
敖玄擡頭,以自由民的立場耿直分析道:“王族最重體統臉面。出了私奔這樣的事,哪怕東海不開口,西海也會主動處理敖玉他們的。其實,你王兄也并不怎麽吃虧。”
“……”敖沂一怔,愣住了,他畢竟年輕,足智勇敢,但并不多謀。
旁邊吃果脯的容革頓時不幹了,他肘擊敖沂,下巴一擡,說:“看不出來啊,你連這個都知道!敖沣這回算是顏面掃地了,你為什麽說他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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