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是誰？出來。”林真月環顧四周，在房間裏找來找去，終于在黑暗的角落中看到了一個身影，就走了過去。她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吓了一跳，一條疤痕劃過他的右眼占了半張臉，面目猙獰，頭發更是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就想是布條一樣包在他極度彎曲的身子上，讓人分不清是人是鬼。他慢慢的靠近林真月，林真月一步步後退。終于，就在她快碰到桌子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你會隐術？你是煙茗山黃字部的人”林真月平複了一下心情問。所謂的隐術并不是隐身，而是将本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使人無法察覺。

“是，公主果真是冰雪聰明。”那人沙啞的答道。

“林魂是你抓走的？”

“是。”那人說的很平靜。

“林魂說，有人總是在不斷地叫他，就是你。”

“是我。”那人不否認，回答的幹脆利落。

“看來你不止會隐術，還會傳音術。”林真月定神看着他說，“你有什麽目的？”

“我只是希望可以借助公主的力量調查出，當年我的主人和我未出世的小主人的死的真相。”那個人努力的想要挺起他扭曲的身子，但卻是他看起來更加的扭曲。

“主人，小主人的死？”林真月一時想不明白他說了些什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衛姬的奴。”

“正是。”

“當年的事不已經查清楚了嗎？是林馥瑾的錯，你還要我查什麽？”林真月問。

“六殿下是被冤枉的。”那個人大聲說，手用力拍在桌子上，聲音在幽靜的夜晚更加清晰，“我要找到真正的害死我主人的人。”

“那件事已經過去快五年了，從哪裏開始查都是問題，更何況……”沒等林真月說完，他就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

“如果公主殿下不肯幫忙的話，那麽七殿下……”

“不要，我幫你。”林真月忙說，因為她在那一瞬間，突然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懼。

Advertisement

“你別傷害他！”

林真月說完，那個人笑了，很諷刺的笑了。高傲不可一世的公主，在他面前畏手畏腳，竟然是因為自己的敵人。

“那我期待公主的消息。”他說完邊準備離開。

“等等！我要怎麽找你。”林真月問。那人聽到後，從懷裏掏出一柄哨子，遞給林真月。

“您清楚它怎麽用。”說罷他便又消失在黑暗中。哨子上刻着一個衛字，顯然是衛姬之物。

翌日清晨，林真月從床上爬起來，床邊的枕頭上放着兩把哨子，一把她的，另一把是衛姬的，這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是真實的，并不是一個夢。

如海藻般的黑發尚未盤起，一直垂到腰際。林真月輕輕用手揉着眼睛，坐在床上。不一會兒加加便捧着衣服走了進來。

“公主已經醒了嗎？奴婢伺候公主穿衣服。“

林真月放下揉着眼睛的手，配合着加加穿着衣服。

“昨天尚衣房送來了今年冬天的衣樣，我放在桌子上了，一會兒請公主過目，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就告訴奴婢，奴婢叫他們修改。”加加一邊給林真月穿衣服一邊說。

“好！”

“公主的香爐該換了，尚衣房也送來了花樣，您也可以選一下。”加加指着桌子上的花樣對林真月說，青花纏枝香爐、纏枝牡丹翠葉熏爐……每件看上去都十分漂亮。但林真月連頭都沒擡一下，只是嗯了一聲。

“今天的早膳是……”

“一早上起來，就要我聽你說教嗎？”林真月有些忍無可忍了，以前這些事都會有木夏替她辦好，她從來都不會管的。

“對不起，對不起！”加加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林真月。林真月自己動手把外衣穿好，從床上站起來。

“這樣是不對的。”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說，“我來教你。”她覺得實在是應該好好調教一下這個侍女，不然以後的日子會很麻煩。

“雙手并攏，手臂伸直，頭夾在雙臂之間，額頭貼地，背部放平。”加加一一照做，林真月繼續說，“現在，指尖點地把腰直起來，伸出右腿，前腳掌着地，慢慢站起來。”

“謝謝公主！”加加站起來紅着臉說，五公主竟然親自教她禮節，這是多大的榮幸啊！

“茶準備好了嗎？”林真月重新坐回床上。

“已經備好了！”

“拿來。”

“是公主！”加加走到外室的雕花大桌旁，把沏好的茶端了過來。

“太慢了，再來一次。”林真月沒有接茶杯，加加聽了以後，急急忙忙的把茶端着又類似于小跑的走了一個來回。就在把茶的給林真月的時候，茶卻因為晃動，滴到了林真月的衣服上。

“我不是故意的，公主息怒，不要罰奴婢。”加加再次跪倒地上。林真月皺着眉頭看着她，過了會兒才說，“教你的，又忘了嗎？”

“沒，沒有。”加加趕忙調整姿勢。

“走路的時候記得不要露出鞋子，起來吧！”林真月說，“再拿件衣服過來。”

“是！”加加匆忙的又去找了一件衣服，幫林真月換上，一邊換一邊說，“王後娘娘派人來說，要公主幫紀王妃準備些衣服。”

“從早上到現在，說過那麽多話，才說到重點。”林真月幽幽的開口，聲音清冷。然後把床上的兩個哨子收到了袖子中。

“奴婢不是有心的，公主息怒。”加加再次恐懼的跪倒地上，林真月諷刺的扯了扯嘴角。

“沒有心還要怎麽活？你記住在無央宮不只要有心，還要經常用心。”林真月整理了一下袖子，袖口處地白色絨毛輕輕的掃着陽光，很柔和的感覺。林真月繼續說，“不要總是随随便便的跪在地上，求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是，公主。”加加從地上站起來說，林真月此時已經走到了外室，她連忙跟了出去。“謝謝，公主！”加加小聲說。

“把鬥篷拿來，去尚衣房。”林真月看着門外，頭也不回的說。然後拿出自己的哨子，食指放在其中的一個孔上，輕輕的吹了幾下。

按照王後的吩咐，林真月親自來到尚衣房為紀王妃挑選布料，沒想到卻在那兒遇到了林紀寒。

“妹妹給哥哥請安。”林真月向林紀寒行禮，加加跟在後面也行了禮。他來這也是為了做衣服，不過是為了琉璃盞，在他身後幾名侍女拿着各色綢緞、金線。此刻他正看着面前的動物皮毛。沒有理會林真月。

林真月也沒再說話，也看起了皮毛。冬天動物的皮毛可是極好的禦寒材料，是做衣服不可缺少的。林真月看中了一件白狐皮，這塊皮毛質地潔白，狐貍毛蓬松，是件上好的材料。她剛要伸手去拿，林紀寒就已經搶先一步拿走了。

“白色并不适合小孩子，哥哥。”林真月顯然不想放棄這件兒白狐皮，說道。

“你見到林馥瑾了？”林紀寒聽到後看向林真月。林真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卻在笑他還真将那孩子當成了林馥瑾。

“只有白色才配的上他。”林紀寒說道。

“那妹妹就只好挑別的了。”林真月随手拿下一件淡藍色的皮毛，有顏色的皮毛大都是拿不太純正的白色皮毛染成的，她繼續說，“我是特地來為嫂嫂挑選布料的。”

“哦！”林紀寒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完全不理會林真月說這句話的意思，将那件狐皮遞給了身後的侍女。

“殿下，這是您要的。”一個人呈上來一個吊墜。吊墜的材料是金子的，柱形镂空設計，精致小巧，上面的花紋玲珑有致，簡單質樸。

“西域的貢品！”林真月看了一眼說。林紀寒将它收到掌中，看着它笑了笑，難得的溫柔。林真月也笑了笑，只是類似于嘲笑，帶着些許的諷刺。只是為了一個像林馥瑾的孩子，就這樣纡尊降貴的親自來制備衣服，可見林馥瑾在他的心中是誰都不可取代的第一。

“殿下，這是您下命設計的衣樣，請您過目，如果您還滿意的話我就命人馬上去趕做。”林紀寒接過後認真的查看了一下，覺得還算滿意，點了點頭。那人立馬松了口氣，要知道如果林紀寒不滿意，大發雷霆的話，命就不一定還是自己的了。

在他們說話的那段時間裏，林真月挑了幾批錦緞。

“哥哥要一起走嗎？”

“嗯。”林紀寒回答，然後就走了出去，林真月忙跟上。

走在路上，兩人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後面的侍女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平日裏他們兩個人一個就已經夠可怕的了，現在兩人湊到一塊，還不是要多恐怖就又多恐怖。

“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林紀寒率先開口，眼睛始終望着前面的路。

“不知道，哥哥認為是什麽呢？”林真月也一樣望着前方，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如果有人在打林馥瑾的主意，我會先要了他的命。”林真月聽後，低頭微微一笑，她早就想到林紀寒會警告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