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殿下。”木士回來了，他身後跟着幾的個侍女，端着食物，放到桌子上。

“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林紀寒溫柔的問道，想要扒開他的被子。可他卻僅僅用力抓着，身體不停的顫抖。林紀寒心疼的不敢再輕舉妄動。

“那你再休息一會。我先出去了。”林紀寒想他還沒有适應，自己呆在這裏他只會害怕，深深的凝視了一眼，離開了，所有的人也跟着他走了。

琉璃盞自認是睡不着的，待确定房間中沒有人以後，他探出腦袋。現在已是傍晚，琉璃盞打定主意，不管現在身體怎樣，要馬上離開離開。

入夜後，琉璃盞胡亂的穿梭在無央宮中，根本找不到出路，越發的感覺希望渺茫，出去太難。他知道無央宮很大，但沒又想到會如此之大，就像是被精心設計的迷宮一樣，将他重重困住。轉着轉着就來到了禦園。

“誰在那邊？”不遠處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他急急忙忙的躲到一塊石頭後面，可那個人早就已經看到，把他揪了出來。接着月光琉璃盞看清對方的樣子，她的那雙眼睛和白天見到的那個人的很像，只是那個人看他的時候很溫柔，而面前這位女子則是驚訝。

“馥瑾！？”女子驚叫道。琉璃盞猜，面前的這個女人大概也是一位公主吧！

他頓時驚恐萬分，慌亂的掙脫對方，向前跑去。可是他根本就對這裏不熟悉，慌不擇路一不小心便落盡了池水中。禦園中的一切皆是模仿的真山真水，池水很深，他不會游泳只得在裏面胡亂折騰。就在他感覺快被淹死的時候，一個人将他救到了岸上。他在那個人懷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參見，公主。”木士因為抱着琉璃盞，所以就連鞠躬都沒有，亦或是根本就不想鞠躬。

“大哥還是沒有教會你怎麽做奴。”林真月冷道，“這個孩子？”

“是殿下帶回來的。”木士回答。

“你多大？”她問木士懷裏的人，夜裏天氣寒冷，他全身都濕透了，此刻正在發抖。聽到林真月問，他仍顫抖着一聲不吭。”

“林馥瑾走的時候只有十二歲，你們應該差不了多少。”林真月有些諷刺的說，“他從未忘記過林馥瑾。”

“公主，若是沒別的事，就先退下了。”

“我以為你會問我木夏的事？”林真月覺得有些奇怪，木夏沒跟她回宮，而木士一點反應都沒有。

“奴的感情，絕對不能波及到主人的利益。”木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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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自己是奴嗎？”林真月又問，她認為木士絕對不是林紀寒所能駕馭了的奴。

“當然是。”木士回答，明顯的口是心非，“在下告退。”

林真月揮手，木士便帶着琉璃盞離開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說自己是奴，卻從不自稱奴才，謊話中破綻太多。

林真月一人繼續在禦園閑逛，最近她的心情實在是不好，所以才會深夜來到禦園。沒想到，會遇到一個如此像林馥瑾的孩子，這讓她不禁感嘆，林紀寒在林馥瑾死後，還有機會找到一個和他如此相像的孩子，那麽她自己呢？能夠找到林魂的替身嗎？

“去哪裏了？”琉璃盞換下濕衣後，坐在床上，林紀寒問他。

沒有說話。

“是不是悶得慌，想出去玩？”林紀寒繼續說，“只要你開口，哥哥可以陪你。”

仍然沒有說話，林紀寒有些心痛，那個會和他聊天、談心的孩子，怎麽會一句話都不說。怎麽會這麽怕他，他一向認為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怕他，但惟獨林馥瑾不會，可現在……

“那你今晚先好好睡一下！”林紀寒說罷，吹滅了房間裏的蠟燭，走了出去。

琉璃盞當然不會想到，現在看起來如此平靜的林紀寒，剛才到底發了多大的火。因為放心不下來看他，卻發現他不在，就處死了當班的侍女，又幾乎派出暗巷所有的人去找他。如果找不到他，恐怕明天整個無央宮都會被掀翻。

琉璃盞并沒能出去玩，因為落水使他染上了風寒，根本就下不了床。又因為上次逃跑不成反加重了林紀寒的戒備，派了好幾個人守着他。林紀寒也幾乎每日都來看他，喂他喝藥、吃飯，關心他，照顧他。反而讓他有些羨慕那個叫林馥瑾的人，幾日裏，他看着林紀寒對別人說話于對自己說話時的區別，大致可以，明白林馥瑾對他很重要，所以他暫時不會有危險。林紀寒雖說每日都來看他，但是大多時候都是他一個人的，房間裏有林紀寒派來的侍女，但她們都不說一句話，他根本無從得知林馥瑾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到現在他也僅知道他是林紀寒的弟弟而已。

使人成長的方式有很多種，琉璃盞是因為從小就受到父親的責難與虐待，後來又被買到有錢人家裏，看盡了世間冷暖、人間百态，一切都教會了他要明哲保身。但他現在還不會知道，在紀寒身邊完全沒有必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只要他肯好好扮演林馥瑾的角色。哪怕是他想要半個水令國，紀寒都會毫不猶豫的給他。只是對于一個從小就缺少關愛的人來說，喜歡上對自己好的人是那樣的容易，所以要琉璃盞一直扮演林馥瑾就成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當然這是後話了。

很久都沒有如此熱鬧過了，到處都是紅色，到處都是忙碌的人。但卻依舊是一個沒有快樂的日子，鼓樂吹吹打打，各國的來賓不斷的到來，賀禮更是不可勝計。

“如此盛大的日子，公主不開心？”殷洛在林真月一旁說。本來是他和林真月兩個人的事。但林真月根本就是撒手不管。這些天他為了籌備這件事，忙前忙後，不可開交。不過好在今日過了便總算結束了。

“沒有什麽可以開心的。”林真月道。

“公主不過去喝一杯嗎？”殷洛提醒。喜宴上的酒，全部都是陳年的佳釀。

“不去。”林真月皺眉，看着不遠處新人行禮。

“羨慕他們嗎？”殷洛順着林真月的眼光看去。

“我只是覺得可憐！”這幾天殷洛幾乎不理不睬，對于林真月來說。她已經分不清是喜還是悲，是她逼着他放手，而他真的放手後，她才發現真正舍不得的人使自己。

那日宴會上一曲梨花雪到底灼傷了多少人的眼睛，但林真月總覺得美中不足，或許是因為它的調子可能是被巧妙的修改過的，而真正的又是什麽呢？雖然這只是猜想，但林真月卻很肯定梨花雪應是另一首風格迥異的曲子。

一直到所有的繁文缛節都結束，已經是深夜，宮中依舊在大宴來賓。林真月實在是無心應酬就回到了玄冰殿。

“公主！”林真月剛到宮門口，加加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什麽事？”看她的樣子，林真月便料定一定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了。

“……”加加吞吞吐吐的不說話。

“快說！”林真月有些不耐煩。

“七殿下，不見了。”見林真月生氣，加加終于說了。

“不見了？他一個孩子，又生着病能跑哪去？”

“公主恕罪。奴婢們都已經找過許多遍了，都沒有找到七殿下。”加加恐慌的一下子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着說。

“沒找到，那你還在這愣着幹什麽？還不再去找。”林真月氣急敗壞的吼道。林魂不見了，她只希望他沒事才好，突然間像是想起了點什麽，林真月急急忙忙的走進林魂住的暖閣。

“我要你照顧期七殿下，你就是這樣辦事的？”林真月質問易柔，将林魂不見的責任全部歸咎在了她身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進來的時候七殿下就已經不見了。”易柔驚慌的解釋，“我離開的時候，殿下還好好的躺在床上。”

“別找借口，如果他出什麽事，我不會要你好過的。”林真月的樣子十分吓人，以至于易柔身邊的銘揚都吓得哭了起來，易柔連忙捂住他的嘴拉他一塊跪下，她怕他苦會弄得她更加生氣。

“公主切莫生氣，七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什麽事的。”林真月哪還聽得進這些話，沖着銘揚母子大聲說道：“給我出去，你們最好祈禱林魂沒事，不然我不保證你們還有命回淺夕山。”

易柔連忙帶着銘揚從地上爬起來，快速走了出去，暖閣外銘揚停下哭泣問她：“她會不會真的殺了我們？”

“不會。”易柔抱起他，一邊走一邊答道。林真月既然用他們來要挾銘湛，就一定答應了銘湛要讓他們安全，而林真月不會不守承諾，況且就算是為了王族的名聲她也不會殺了她們。這點易柔還是能想到的。

暖閣內，林真月把手伸進床上的被子中，已經涼掉了。屋子內的燭光擺動着，四周空蕩蕩的，原本是她丢下他的，現在給像是林真月被丢下了。

“真精彩！”屋子中突然傳出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我剛才還在擔心，公主根本就不會找七殿下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