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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撩人,透過紗窗照在房間裏的大床上,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周圍很安靜,以至于皇甫神希能夠清清楚楚的聽到林阖彩難受的喘息聲,像是小鳥嘤嘤咽咽的啼叫。他不止一次的聽到過,在深夜他驚醒的時候故作不知的将頭埋在枕頭中,試圖充耳不聽。
堅持了片刻,皇甫神希扒開閣在兩人中間的枕頭,她的喘息聲更加的清晰了,就像是一個将死之人的呼號。
他将頭貼在她的額頭上,滾燙的溫度慢慢漫延到他的全身,她略帶香味的氣息撲到他臉上,也帶着一股熱氣。相比她着火似的體溫,皇甫神希的體溫是偏低的,讓林阖彩覺得很舒服。
“你發燒了!好燙!”皇甫神希溫柔的替她塞好被子,自己卻什麽都沒有蓋。
林阖彩沒有說話,她渾身上下如幾萬只螞蟻在噬咬一樣又癢又疼。更是忽冷忽熱,完全沒了力氣,哪怕是張一下嘴,她都覺得難以堅持。
“這樣下去,不行的。”皇甫神希依舊貼着她的額頭,很近的距離。早在認識她之前,他就已經見過這張臉。擁有和她一樣面容的那個人,在他的左手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疤痕。更在他的心上刻下了一句此生難忘的話。“修習劍術,是為了守護自己在乎的人”。
“如果盜羽在你身邊的話,會好一點吧!我去找他。”皇甫神希剛坐起來,就聽到林阖彩微弱的像是蝴蝶扇動翅膀那樣的極輕微的說話聲。
“不,不要。”幾個字,像是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不要叫他嗎?為什麽?”皇甫神希很迷惑,如果是他病了蘇婳能夠陪在他身邊,他情願再也好不起來,一輩子躺在床上也行。
林阖彩沒有在解釋,她完全沒了說話的力氣,皇甫神希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她有動靜。
“知道了,那我去藥房找點藥。”他再次趴下,檢查了一下确定她還沒死。然後穿好了衣服,離開了。
藥房裏彌漫着中藥獨有的氣味,帶着些許的苦,又混着各種藥的芬芳,還有曬幹的果子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皇甫神希點燃了油燈,那些中藥零零總總的少說也有一百多種,至于各自的藥性,他雖說不是完全不懂,但也是一知半解,沒現配的本事。便在旁邊的藥瓶中看看還有沒有現成的。他隐約可以感覺到林阖彩的病絕非小病。
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藥瓶碰撞在一起,清脆悅耳,合成黑夜裏的樂曲。一只青花的小瓶子映入皇甫神希的眼簾,打開放到嘴邊聞了聞,這種藥燕蕭以前給重病的人用過,并不是治病的要,只是讓人覺得舒服一點罷了。
“教主?!”皇甫神希回頭蘇婳就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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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來這?”他拿着藥走了過去。
“路過的時候看見燈亮着,就過來看看了。”蘇婳說着,眼睛已經看到了他手中的藥瓶。
皇甫神希到沒注意,只顧看着搖曳的油燈,牆上映着蘇婳的影子,比他的高好多。他一直努力的想成為一個大人,想要長高,想要和蘇婳站在一樣的高度。
“教主,拿這個幹什麽?”蘇婳指着他手中的瓶子。他順着看了過去,想要說是林阖彩的,可話到嘴邊有轉了彎。第一林阖彩并不想被別人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他沒有必要找這個麻煩。第二,他剛才在蘇婳的眼裏看到了對他的擔憂。
“因為,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找了這個。”
他說謊的時候底下了頭,蘇婳對他的關心使她沒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她擡起手,貼在他的額頭上,一切正常沒有發燒。
皇甫神希突然覺得,這個姿勢像極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他狼狽的坐在地上,她從上面俯下身子對他說話,笑靥如花。
可是就那一次,從那以後她見他都是畢恭畢敬的,因為他是教主,而她是下屬。
她從不叫他的名字,只是尊稱他一聲教主。
而他亦不能叫她姐姐或是其它的什麽,只能叫她的名字。
“還好吧!”蘇婳的手,從皇甫神希的額頭上離開。
“沒有什麽事,只是些小毛病。”聽到蘇婳關心,皇甫神希心裏暖暖的,心情大好。
“教主要注意身體啊!您可是星宿的希望啊!”
一句話,讓皇甫神希剛才的喜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蘇婳會關心他似乎僅僅是因為他是星宿的教主。
“如果我不是教主,蘇婳還會管我嗎?”
蘇婳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當年那個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已經長這麽大了。
“我被母親遺棄的時候,是蘇婳帶我回來的,所以蘇婳在我心裏就像是家人一樣。我不當蘇婳是我的下屬,而是我的親姐姐。所以只要是蘇婳讓我做的事,我一定會去做的。包括成為所有人心目中的教主。只要蘇婳開心就好!”
蘇婳更加無話可說,她從來不知道他會是這樣子想的。
“你不是希望被所有人愛嗎?”
被所有人愛,皇甫神希很早以前的确是這樣想的。那時剛明白自己是被抛棄的人的他,極端的想要所有的人愛他,這樣子就再也不會被人丢下了。
“那是以前,現在我只要蘇婳一個人愛我就夠了,同樣的我也會很愛蘇婳的。”
他的聲音有些大,蘇婳心中不免亂顫。
“教主應該愛所有的教徒,等到我們戰勝了水令國,您當上王以後,您要愛天下所有的子民。蘇婳受不起您的愛,但蘇婳會很敬重您!”
幾句話,像是用刀子一刀一刀紮着他的心說得。什麽星宿教的教主,如果不是蘇婳他才不願意當。當王,他相信自己沒那個本事,他當教主也是完全依賴燕蕭的扶持。若是他真的能當上,到是後恐怕也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掌權的肯定還會是燕蕭。
“屬下先行告退!”
藥房裏,又只剩下了皇甫神希一人,牆上的影子也變得很孤獨,随着燈芯的擺動忽明忽暗。
“蘇婳覺的我沒出息了嗎?”被抛棄的感覺再次湧上皇甫神希的心頭,他抱緊了雙臂,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真的不想再被人扔下了!”
皇甫神希把藥拿回去,給林阖彩服下,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把藥放到一邊,看她一直窩在被子裏像是很冷,便又拿出了一床被子搭在她身上,她這才睡得安穩了點
他從新卷縮到那些枕頭中,究竟為什麽喜歡枕頭,他也不知道了。
大概是喜歡那種感覺吧!就像是帶着母親的懷裏,很安心,可以什麽都不想。外面的風風雨雨再也傷害不到自己。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薄薄的霧,沾染了山間的濕氣,透着侵骨的寒冷。
這個春天真的是乍暖還寒,乍暖還寒。
林阖彩休息了一晚上,覺得身體舒服了不少,張開眼皇甫神希還在睡着。
他睡着的時候的臉真的的溫柔,眉宇間帶着點點的憂郁,像是在埋怨是這塵世讓他虛僞的一樣。道不出的好看,道不明的哀傷。
他所想的,所做的一切都很簡單。只有不涉及蘇婳他便不害人、不傷人。
四周很安靜,空氣也很沉穩,沒有一絲的躁動,就是一個很平常的早晨。
不知怎麽的皇甫神希在睡夢中哭了起來,起先還是閉着眼睛小聲的抽泣,繼而呼吸也變得不順暢,最後便直接醒來過來。他先是睜開了眼睛,然後愣了片刻,旋即哭的更加厲害了。林阖彩在一旁束手無策,她是個愛哭的人雖然被別人安慰了無數次,但依舊不會安慰別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停了下來。眼睛有些紅腫,臉頰上還挂着淚,林阖彩一直以為梨花帶雨是形容女孩子的,但在他還擁有着少年獨有的纖細骨架,眉目也未像一個男人那樣堅硬,這個詞便極适合他。
“燕叔叔,在為封城的事煩着呢!蘇婳大概也很傷腦筋吧!要趕緊想辦法啊!夫人。”他又恢複了常态,仿佛剛剛哭過的不是他一樣,但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到底……為什麽哭?”林阖彩有些猶豫,但還是問了出來。皇甫神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确定她是否值得信任。
“我……被…總是被抛棄,感覺…這種事情……好難受。”他的話,斷斷續續而且極不通順,林阖彩勉勉強強才能聽出他說的是什麽。
“誰會抛棄星宿的教主,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林阖彩關切的問道。
是啊!他是做噩夢了,他夢到他又回到了當年的那片樹林,他拼命的喊,拼命的叫喉嚨裏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看着蘇婳離他而去,他伸出手卻再也碰不到她。四周是那樣的漆黑,一個人是那樣的孤單,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他一個,只有他一個人,他再一次被抛棄了。
“沒有!夫人,快些更衣吧!”皇甫神希很溫柔的說道,勉強的笑着,看了讓人心疼。“那個藥,只能緩得一時,夫人還是找大夫看一看吧!”林阖彩知道他在說她的病。她昨天雖然病的迷迷糊糊的,但對昨天的事還是有印象的。
“不用了,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哪有那麽容易醫好的,只不過是挨過一天算一天罷了!”林阖彩神情哀傷,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便充滿了舍不得。她舍不得林若影,舍不得盜羽。
“夫人覺得可以就行。”皇甫神希沒在多說,她是水令國的公主,無央宮裏太醫都束手無策的頑疾。這裏窮鄉僻壤的江湖郎中又怎麽看的了。
“謝謝你!如果心裏的事,覺得難受的話……可以跟我說,你…我不會跟別人說的。”透過一個人的眼淚,可以看的一個人內心的世界,林阖彩透過他的淚,看到了他心底的傷痛。
“不用了。”此刻在皇甫神希心裏的大概不會是感動,他本身就總是在虛僞的應付別人,對于林阖彩的這些話,他自然也沒有用好心去理解。
“夫人的心裏應該容不下我!”他背過身,走到門口。
“我心裏也容不下夫人的,所以夫人心裏如果沒有我,會比較公平。我只要蘇婳一個人愛我就夠了。”他打開屋門,放進了縷縷陽光。
看着他離開,林阖彩把手放在胸前,心髒還在跳動着。她仿佛感到生命在她的生命中一點一點的流逝,或許在不久之後,她的心跳就會停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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