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好久不見,小烏鴉
薛青玉:“崽啊,你怎麽變成了黑乎乎一團?”
薛青玉如今的道行,陰陽眼已經收放自如,一眼就能看出李瑜身上包裹着濃厚的死氣。
他點上李瑜的額頭,把他身上那層黑黢黢的死氣抽走。
很好,裏頭還是他金光燦燦的崽!
“你這是怎麽搞的?”薛青玉說着,拿眼瞟向時寒聲,挑剔地打量,烏鴉精?
時寒聲不為所動,迎上薛青玉的視線,禮尚往來地打量起薛青玉。
眼神交彙,暗潮洶湧。
李瑜見兩人一副當場就能打一架的氣勢,下意識站到了兩人中間,舔了舔唇,想要向薛青玉介紹時寒聲。
這時,在廚房打掃的家政阿姨拎着垃圾出來,笑着道:“先生,都搞完了。”
李瑜滾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看了薛青玉和時寒聲一眼,掏出準備好的紅包走過去遞給家政阿姨:“辛苦了。”
家政阿姨瞟了一眼李瑜身後,樂呵呵地接過紅包,把垃圾也帶走了。
李瑜送走家政阿姨回過頭,薛青玉和時寒聲不見了!
李瑜心裏一緊,當機立斷去翻薛青玉留下的舊旅行包,果不其然,在裏面翻到了一個羅盤。
李瑜催動羅盤丢到空中,羅盤停了一瞬,往陽臺飛,李瑜打開陽臺門,羅盤指向的方向是——烏山!
爸爸和小哥哥背着他跑去烏山做什麽?
來不及細想,李瑜抱着羅盤飛快下樓,往烏山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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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薛青玉的本事,捉鬼、除煞、看風水幾乎用不上羅盤。
但是雇主外行起來不講道理,看年紀,看派頭,還要看行頭,好像沒有羅盤和桃木劍在手裏,就不是正經大師。
為了迎合雇主的口味,免去這種無根無據的質疑,薛青玉定制了這個羅盤,開工的時候,先把它召出來溜一圈。
那架勢,能讓雇主眼花缭亂,目瞪口呆,信服不已,一聲聲“大師”喊得比親媽還親切,掏錢也幹脆利落。
所以,李瑜一面覺得薛青玉很厲害,一面又覺得他實在是不靠譜,非常像一個神棍。
而這個羅盤因為受了薛青玉的一滴血,能感應薛青玉的位置,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烏山頂上,薛青玉和時寒聲在這裏,打得昏天黑地,樹幹摧折,枯葉與草屑紛飛。
薛青玉一道勁氣劈向時寒聲的面門,“誰準你碰他?”
時寒聲手上運足了靈氣拆了這招,“他叫時躍,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人。”
薛青玉被時寒聲掃開,祭出了自己的長劍,“你們以前認識又如何?他才多大,你把他往床上帶?!”
說着就提劍,攜着靈力,毫不留手地劈向時寒聲。
最叫他生氣的便是這一點,李瑜身上的氣息不是尋常接觸可以造成的,不用李瑜介紹,薛青玉也能猜到兩人的關系。
時寒聲不慣用武器,只身迎上去。
這一點,時寒聲也無法辯駁,即便他們在一起每次都帶套,從來不弄在李瑜裏面,從來不讓李瑜給他口,可該沾上的還是沾上了。
即使李瑜身上有功德護體,即使時寒聲時常清理李瑜身上染上的死氣,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但要他和李瑜保持距離根本不可能,別說李瑜黏人,時寒聲如今也放不開手。
唯一的辦法,就是李瑜順利躍過龍門,成為大妖,脫胎換骨,和時寒聲實力相稱。
時寒聲走神間,被薛青玉一劍劃破了胳膊,血汩出來,染紅了他的白色毛衣——這是吳瑤給他和李瑜買的情侶裝,李瑜那件是粉色的,今天也穿在身上。
時寒聲看着被劃破又染血的毛衣,怒氣直沖頭頂,身上的死氣暴漲溢出,振飛了薛青玉。
這讓他怎麽和李瑜解釋?!
薛青玉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鬥才落地,看着時寒聲渾身烏黑的死氣,嘴角一抽。
如果李瑜在這,見到薛青玉這個表情就能知道,他爸又要犯渾了。
只見薛青玉神情嘲諷,尖銳的話脫口而出:“你敢讓他看見你現在這副樣子嗎?”
“你配嗎?”
時寒聲雙眸驟然變得全黑,空洞而駭人,他暴怒而起,掐中薛青玉的脖子将他掼到了地上,膝蓋壓着薛青玉的胸膛,手鎖緊了他的喉。
“那你又有什麽資格做他的父親?”時寒聲反問他。
“若不是你貿然在烏山引雷陣,他怎麽會受傷?你又怎麽敢,恬不知恥地做他的救命恩人?”
薛青玉呼吸受阻,額上青筋暴起,他抓住時寒聲的手腕,同時屈膝頂向時寒聲的腋下,欲要卸了他手上的力道。
時寒聲沒想過掐死他,及時抽身退開,居高臨下地看着薛青玉,咬牙抑制體內洶湧澎湃企圖溢散的死氣,阖眼道:“你該慶幸,他不記得了。”
薛青玉從地上坐起來,摸着脖子幹咳。
時寒聲周身死氣收斂,眼神恢複清明,同樣嘲諷地語氣還給薛青玉:“從他說遇到以前的朋友開始,你就開始躲着他了吧?虧他把你當回事兒,惦記着你為什麽不要他。”
薛青玉垂着頭,無話可說。
當初他學藝不精,為了除一只惡鬼,貿然引下了誅邪天雷陣,卻無力完全控制它,更沒想到李瑜會闖了進來。
事後,薛青玉才知道傷了一條鯉魚精,便把他撿走,請慧靜老頭救活他。
若李瑜沒有失憶,薛青玉肯定會對他道歉,把他送回來。
可李瑜偏偏忘記了,單純無辜的魚眼看着他,問他是不是他爸爸,問他從哪裏撿到的他。
薛青玉羞于承認自己功夫不到家偏逞能之事,一念之差,沒有告訴他真相,越到後來,就越講不出口。
慧靜老頭或許一開始就看穿了,卻始終沒有追問過他。
是我害你受傷,所以把你撿回來,你要是想起過去,趕緊回家去……
這樣的話,他對緊緊拽着他的衣袖跟在他身後、眼神純潔無垢的小李瑜,怎麽說得出口?
總想着,等他再大一點,等他能自立了,再告訴他。于是一拖再拖,拖到了現在。
薛青玉其實很怕李瑜知道真相。
李瑜不會指着他的鼻子罵他騙子,更不會怪他,怨怼他。他養出來的孩子他怎麽會不知道?
李瑜心腸軟,即便知道了當初的事,也會念在薛青玉救了他、對他好的份上不計較。
傷了一回,也救了一回,扯平了不是?
薛青玉也覺得,只要對李瑜好一點,就不算太對不起他。但偶爾又覺得,自己所謂的好,不過是為了自己安心罷了。
越是這樣想,就越想對李瑜更好一些,真心好一些。
幸好,他一個沒養過孩子的大男人,沒把李瑜養壞。
是李瑜本性善,是慧靜老頭佛經念得好,也許還是,自己榜樣做得好。
“他總會想起來的。” 薛青玉認命道,卻突然話鋒一轉,得意道:“但我永遠是他爸爸!”
時寒聲:“…………”
打了岳父大人怎麽?
還想再打一頓怎麽辦?
時寒聲還沒來得及對薛青玉的厚顏無恥做出回擊,就察覺一股陰鸷冷冽的勁風從身後襲來。
“小心!”薛青玉望着他身後大喊。
時寒聲反身掃出一掌,擋下身後的攻擊,和薛青玉退到一處,戒備地看向來人。
“呵!反應不錯,小烏鴉。”
那人生得高大健碩,穿略舊的黑色铠甲,束着長發,面相粗犷兇惡,臉色烏青,一雙眼睛黑沉而空洞,唇卻猩紅得猶如剛剛啃過肉嗜過血。
是那個與時寒聲交過手的惡鬼。
看來,妖怪管理局和特殊安全部門的圍追堵截讓他過得很不好,铠甲上又添了傷痕不說,至今也沒能進階鬼王。
那鬼物掀起猩紅的唇,語帶不屑:“還以為能趁你們打個兩敗俱傷撿個便宜呢!”
時寒聲一愣,看向薛青玉。
薛青玉眼睛盯着那随時可能發動攻擊的鬼物,小聲對時寒聲道:“我在南邊撞見過他,追着他打過幾架。”
時寒聲意會,薛青玉雖然拒絕了特殊安全部門的聘用,但遇見了邪物,還是會管一管的。
那鬼物盯着這兩個讓他吃過大虧的人,有些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看着時寒聲胳膊上鮮血汩汩的傷口,舔了舔猩紅的唇,兇惡地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意,對時寒聲道:“很香,你的味道。”
他死了快八百年了,在鬼節那天差點就修成鬼王,被這小子壞了事。
這小子很特別,是一只死氣蓬勃的烏鴉精,修為也不弱,若能煉化為己用……
那晚他折了修為,逃匿到南方,又被這個姓薛的臭道士追了一陣子,但卻始終惦記着這只小烏鴉精。
吞噬一百只小鬼,還不如吞了他有益。
他惦記着這股力量,又折回了S市,卻叫那群道士給發現了,又領着這小子來追他。
越交手,他越覺得這兇狠暴虐的小烏鴉精合該是他的同類,越想吞噬他的力量。
對方人多勢衆,他只能再度蟄伏。
方才時寒聲與那臭道士打架催動了周身死氣,他是循着那誘人的“香氣”過來的。
可惜了,這兩個人沒把對方打死一個。
如今這兩人若是合起手來,他必然還得吃苦頭。
他獰笑着,對時寒聲道:“我還會來找你。”留下這麽一句挑釁的話,抽身欲走。
但時寒聲和薛青玉哪裏會放過他,眨眼間合圍上去。
方才打架沒盡興,這鬼物來的正好!
李瑜趕到的時候,就看見薛青玉和時寒聲與一只兇駭的鬼物打得難分難解。
薛青玉持劍,一劍刺向那鬼物的咽喉。
那鬼物卻不躲,任劍鋒劃過咽喉擦出一個口子。他是幾乎修出實體的鬼物,但又不是活人,這種傷口,不過溢出一些鬼氣罷了。
那鬼物不顧薛青玉的那點威脅,一個側身迎上從側方攻上來的時寒聲,徒手接住時寒聲一擊,鎖緊時寒聲的胳膊,尖銳的長指掐進時寒聲胳膊上那個被薛青玉的劍割出的傷口。
時寒聲吃痛,動作一頓。
那鬼物得了機會貼上去,對着時寒聲的胳膊露出獠牙,一口咬下去。
“寒聲!”
李瑜大駭,運氣提身沖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烏鴉精:是你先動手的!
薛爸爸:你踏馬睡了我兒子!
烏鴉精:……雖然這麽說有點不負責任,但是,是他先撩我的【得意笑】
薛爸爸:…………【拔劍】我踏馬——
小鯉魚:爸爸~【委屈巴巴】
薛爸爸:…………【丢劍】兒子你大了,爸爸管不了你了。
修為武力值說明:龍先生>大妖>普通妖;時寒聲>薛青玉=紅唇惡鬼=時爸時媽>烏銳>李瑜=黎洲>李萌。
李瑜躍龍門之後,修為會越級接近時寒聲,與薛青玉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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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