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夜話

吳名雖然是個鬼修,但他對風水這玩意卻是半點都不相信。

被後世風水師奉為經典的《易經》原本是本上古時期的自然科學教科書……之一,只是時過境遷,古時候的世界早已不複存在,那時候的道理自然也無法再被證明。《易經》倒是和文字一起流傳下來,然後被看不懂卻又自以為是的後人删删減減,修修改改,最後搞得面目全非,成了一本糊弄人的玄學巨著。

吳名雖然未能親眼見證真《易經》的誕生,但他接觸過從夏朝活到民國的真正老鬼,那家夥號稱和禹皇一起治過水患,整日裏就愛吹噓當年怎樣怎樣。

但就算沒經過那老鬼的洗腦性灌輸,吳名也是從不信命的。

這位郡守大人肯定也不信。

說什麽孩子肯定會有的,就算是後世的不孕不育專家都不敢給出這樣的保證,他憑啥就這麽自信?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孩子已經有了,不過是藏着掖着,沒有公布!

“說真的,你到底為什麽娶我?”吳名非要問個清楚。

“我已經告訴你了。”

“呸,那種話你自己信嗎?”吳名忽地冒出了惡作劇的念頭,身子向前一傾,将頭靠在郡守肩上。

果然,郡守的身子明顯一僵,放在胸前的手也不自覺地顫動了幾下。

“比起女人來,你其實更喜歡男人吧?”吳名朝郡守的耳朵裏吹了口氣。

郡守立刻摒住了呼吸,好半天才開口道:“別胡鬧。”

“不想我鬧你那就說啊,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吳名幹脆抱住郡守的手臂,将身子徹底貼了上去,“比如,我?”

“自重!”郡守的額頭冒出了青筋,身體也越發硬得像塊石頭。

“躺在床上和娶回家的妻子說自重,你不會是……那話兒不行吧?”吳名壞心眼地将手探了下去,對着某物就是一陣撩騷,很快就戲谑地說道,“這不是挺結實的嗎?難道中看不中用,銀樣镴槍頭?”

“胡說八道!”郡守明顯已經氣急敗壞,但整個人卻像被點了穴道一樣僵硬,既沒有把吳名推開,也沒有起身離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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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吳名邪魅一笑,動作不停。

郡守大人的喘息很快就急促起來。

吳名趁機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阮……橙……”

“你又是誰?”

“嚴……衡……”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麽時候?”

“在……上輩子!”

嚴衡突然翻身,将吳名壓在身下。

吳名全然沒有準備,連手都沒來得及挪開,但不等他想好接受還是抗拒,手指間傳來的感覺就告訴他——啥都不用想了。

over。

一瞬間,吳名也僵硬了。

兩人好半天都沒再說話,屋子裏安靜得近乎詭異。

嚴衡壓在吳名身上,将頭埋在他的頸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吳名有心把嚴衡推開,但又覺得這麽幹未免太過……無情,就好像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吃飽了就罵廚子,念完經就打和尚似的。

正糾結,耳畔忽然傳來嚴衡的沙啞聲音。“你是誰?”

這個……

吳名眨了眨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斜眸用眼角餘光瞥了眼嚴衡,發現他還埋在自己頸間,根本沒有擡頭,于是便小心翼翼地答道:“阮成嘛!你剛剛不是還說過?”

“阮橙不是你這個樣子。”嚴衡悶聲回道。

“哦,不是就不是吧。”吳名沒從嚴衡身上感覺到殺機或者敵意,再加上手裏還握着他的命根子,膽子自然大大的,啥都敢說。

“你是誰?”

“我不是阮成,那當然就是冒牌貨喽!”吳名順口道,“他不想嫁你,就把我給送過來了……”

話音未落,嚴衡已撐起手臂,擡起頭,直盯盯地看着他的臉龐。

吳名愣了一下便燦爛一笑,“看出什麽了嗎?”

嚴衡沒有回答,擡起右手,撫上他的臉龐,在臉頰處細細摸索。

吳名很想告訴嚴衡,你再怎麽摸也不可能摸出一張人皮面具的。但看他這麽認真,吳名也不忍心潑他冷水,只擡高下巴,讓他往脖頸處也摸摸。

“你到底是誰?”嚴衡眯起雙眼,再次問道。

“唔,其實我是阮成的雙胞胎哥哥,阮不成。”吳名眨了眨眼。

“再編。”嚴衡開始磨牙。

“好吧,我其實有雙重人格,就是身體裏有兩個魂魄,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

“繼續編!”嚴衡恨聲叱道。

“編不出來了。”吳名又眨了眨眼,作無辜狀。

“可惡!”嚴衡惱火地罵了一句,低頭親向吳名的雙唇。

吳名立刻舉起空閑的左手,想也不想地捂住了嚴衡的嘴巴,将他的頭向反方向推去。

“抱歉,這個不行。”吳名一臉認真地說道。

抱一抱,摸一摸,都無所謂。

親吻,絕對不行。

嚴衡好半天沒有說話,但既沒有離開吳名的身體,也沒有離開他的掌握,只直盯盯地看着吳名,任由他的左手依舊堵在他的嘴上。

吳名看不懂嚴衡的表情,只覺得他那雙眼睛太過晦暗不明,讓人心裏沒底。

又過了好一會兒,嚴衡終于一聲不吭地離開吳名的身體,翻身下床,拎着褲子朝淨室的方向走去。

吳名愣了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很快便掀開被子,跳下床來,跟在嚴衡身後。

注意到吳名的尾随,嚴衡皺眉道:“跟着我作甚?”

“你說呢?”吳名翻了個白眼,将右手在嚴衡面前晃了晃。

“……”

一番沖洗之後,兩個人重新回到床上。

這一次,吳名沒再撩撥嚴衡,但依舊不想睡覺,于是便抱着被子向嚴衡問道:“繼續聊?”

“又想問什麽?”嚴衡冷冷反問。

“你多大?”吳名只當沒聽出嚴衡語氣裏的不耐。

嚴衡瞥了眼吳名,見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終是開口道:“二十六。”

“哎?”吳名一愣,心想,怎麽會這麽年輕?讓一個二十六歲的小家夥當郡守,秦王的腦子進水了嗎?

“很驚訝?”嚴衡的語氣裏有些不快,“難道你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我應該知道嗎?”吳名疑惑反問,但話一出口便想起他們已經“結婚”,而結婚所必須的六禮之一就包括問名——交換彼此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所以,就這個角度來說,他确實應該知道。

嚴衡沒有回答,直接反問:“你到底是怎麽嫁過來的?”

“怎麽嫁?就這麽嫁了呗!”吳名想了想,“突然間,家裏人就告訴我要嫁人了。這個說不能嫁,那個說不能不嫁,兩邊争來争去,你就把我娶走了。”

“那你自己呢?想不想嫁給我?”嚴衡盯着吳名的臉龐,一字一句地問道。

“我啊……”吳名想了想,“我到現在還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呢!”

吳名對嫁還是娶真是沒啥感覺。後世的時候,女總統娶了個夫人,男總理嫁了個老公的事都已經算不上新聞了,也不需要拿風水迷信什麽的做借口。相比嫁給嚴衡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阮二和那個道人怎麽把他從二十一世紀弄回了秦朝,而這個秦朝又出了什麽故事,以致于和他記憶裏的秦朝産生了如此大的差池。

“明不明白,你也已經嫁了。”或許是已經有過更為親密的接觸,這一次,嚴衡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撫上吳名的臉頰,“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夫人,切莫再想其他。”

“想了又怎樣?”吳名挑眉問道。

“如果只是想想倒也罷了。”嚴衡細細摩挲着吳名的臉頰,“最重要的是,不能付諸行動。”

“手腳長在我身上,你管得了嗎?”吳名翻了個白眼。

嚴衡翹起嘴角,露出一絲獰笑,“那我就打斷你的手腳,切斷你的筋絡。”

“喂,至于嘛?”吳名打了個冷戰。

他聽得出來,嚴衡并不是在說笑,他真是這樣想的,而且肯定會這樣去做。

難道眼前這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其實是個病嬌?

吳名不由得一陣惡寒。

“怕了就老實點。”嚴衡長臂一伸,将吳名摟到懷裏,“別說話了,睡覺。”

“睡不着怎麽辦?”

“使勁睡。”

“喂——”

“又怎麽了?”

“不想我離開的話,你得對我好一點。”

“只要你老實待着,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給你摘下來,行了吧?”

“當然不行,那玩意你根本摘不下來!”

“……”

“換種好法!”

“……”

“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的哦!”

“……”

“至少在這院子裏得讓我說了算,就算是你的人也得聽我的,願意不願意都得聽!”吳名抓着嚴衡衣襟,瞪眼說道。

“可。”嚴衡終于給出了回應,“在這院子裏,你随意施為便是,就算你把天捅漏了,我也給你頂着。”

“那出了院子呢?”吳名不依不饒地追問,“你總不能就這麽把我關院子裏吧?總得讓我出去找點樂子吧?”

“你想找什麽樂子?”嚴衡的語氣有些冷。

“那可不一定。”吳名道,“比如遇到哪個不順眼的,狠揍他一頓。”

“比如今日被你毆打的侍女?”嚴衡馬上挑眉。

“今天這才哪兒到哪兒,我不過就是把她扔出去,拳頭都沒動。”吳名不屑地撇嘴,“話說回來了,把你後院那些女人看住了,別讓她們過來招惹我。萬一傷了哪個或者弄死哪個,你心疼都來不及。”

“不會。”嚴衡道,“有用的人知道自己有用,不會到你眼前找不自在。沒用的人,你随意處置就是。還是那句話,天塌下來,我給你頂着。”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吳名伸出小指。

但嚴衡卻疑惑地看向他,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好吧,這年代流行的是杯酒為誓,歃血為盟,不流行勾小指這麽小清新的約定方式。

吳名無奈地放下手,重重地嘆了口氣。

代溝這玩意就是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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