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八糖果
這家夥怎麽又跑過來了,難道秦朝不用守靈的?
吳名不甚确定地皺了皺眉。
他死的時候,他那父母以及祖父祖母都還活得好好,他自然也沒機會去了解這年月的喪事都有什麽規矩,倒是別人家辦喜事的時候過去湊了幾次熱鬧,對大致的流程多少有些印象。
就在吳名胡思亂想的時候,嚴衡已獨自進了後院。
吳名趕忙收回神識,本想倒下裝睡,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裝睡之後還得裝醒,實在麻煩,幹脆便動也沒動,就這麽盤膝坐在床榻上,等着嚴衡進門。
于是,嚴衡一進內室便與吳名來了個眼對眼,不由得腳步一頓,像是做了虧心事般,心虛地沒敢上前。
“你……沒睡?”嚴衡遲疑了一下,試探着問道。
“其實我習慣晚睡。”吳名歪着頭,用右手撐着下巴,“你不是說不過來了嗎?”
“原本是這麽打算的。”嚴衡邁步走到床前,伸手将吳名披散的長發挑至肩後,“但我又實在是放心不下你。”
“難道我在這裏還會受欺負?”吳名正想順勢告狀,忽然間靈光一閃,想起原主換身逃走的事,立刻改口道,“還是說,你其實是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偷偷跑掉?”
嚴衡瞳孔微縮,并沒有馬上作答,又把玩了會兒吳名的長發才開口道:“阮家跑掉了。”
“啊?”吳名一愣。
“你很意外?”嚴衡挑眉問道。
“這個……倒也不能說有多意外……”吳名撓了撓下巴,覺得這事可能和他出嫁前把阮大收拾了一頓有些關系。
“你好像知道些什麽。”嚴衡追問道。
“事實上,你應該問我幹了些什麽。”吳名斟酌了一下,覺得嚴衡怎麽都不可能和阮家穿一條褲子,幹脆實話實說,将他出嫁前那一晚的事全都告訴了嚴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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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完,嚴衡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或許上一世也發生過同樣的事,只不過那時的阮橙聽從了阮大郎阮槿的威逼利誘,而這一次,他卻選擇了反抗。
這樣一想,嚴衡便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你沒有逃走?”
“我腦子又沒進水。”吳名翻了個白眼,“他既沒給我出遠門的憑證,也沒給我路上用的錢財,用嘴巴那麽一說就想讓我離家出走?他這是想害我呢,還是想害我呢,還是想害我呢?”
“……”
“呃,重要的話要說三遍。”吳名眨了眨眼,趕緊亡羊補牢,“總之,律法什麽的,你肯定比我清楚。我要是聽了他的話,離家出走,那從今往後,我可就只能落草為寇做山賊了!”
上一世的時候,阮橙可不就是做了賊嘛!
嚴衡在心裏嘆了一聲,卻又不禁對“阮橙”在這一世的不同選擇生疑。
為什麽偏偏這一世就懷疑起了阮槿,難道阮橙真是帶着上一世的記憶複生,只是不像他這般完整?
嚴衡很想一探究竟,但更怕“阮橙”把一切全都回憶起來。
如今這般的“阮橙”其實很好,既不會對他口出惡言,也不會視他為污穢,縱使有點小脾氣、小惡習,也只會顯得更加有血有肉,讓他更加疼愛歡喜。
嚴衡不自覺地伸出手,将吳名摟入懷中。
吳名被摟得一愣,怎麽都想不出自己剛才說的哪句話能打動嚴衡,讓他竟然這麽激動。
但下一瞬,吳名便記起他試探嚴衡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阮家逃走的事給截了糊,立刻問道:“我說,你是不是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嚴衡身子一僵,遲疑了一下才反問道:“為何這麽問?”
“你不覺得你對我有點緊張過度?”吳名推開嚴衡,直盯盯地看着他的雙眼,“就差拿籠子把我給裝起來了。”
嚴衡沒有接言,被吳名一句話說到了痛處。
他确實恨不得把阮橙拴在腰帶上,走到哪兒帶到哪兒,不讓他從自己眼皮底下離開片刻。
但他終究還沒有失去理智,還能克制自己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
只是,這樣的克制又能持續多久呢?
嚴衡嘆了口氣,再次把吳名擁入懷中,輕聲道:“那你就讓我放心一點,少些牽挂。”
“別轉移話題!”吳名還想把嚴衡再次推開,但這次嚴衡抱得太緊,他掙紮了兩下都沒能脫身,只得繼續道,“快點從實招來,你到底對‘我’幹過什麽?”
“我只是娶了你。”嚴衡将吳名緊緊抱住,“除此之外,我什麽都沒有做。”
吳名總覺得嚴衡話裏有話,和阮橙的關系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但吳名既不擅長誘供,也不擅長逼供,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逼問的法子,郁悶之下幹脆遷怒道:“那你敢不敢先把我放開,一身臭汗,都要把人熏死了!”
嚴衡立刻松開手,低頭在自己身上聞了聞,皺眉道:“真有味道?”
“關鍵是還有沙子,磨得我臉疼!”吳名信口胡謅。
“我去沖洗一下。”嚴衡轉身就往淨室走。
吳名在後面問道:“今晚在這兒睡?”
“天亮前離開。”嚴衡頭也不回地答道。
靠,還得陪你睡覺!
吳名撇了撇嘴,随即一拍腦門。
對了,他還沒有給羅道子上眼藥呢!
嚴衡從淨室回來的時候,吳名便将羅道子沒給他安排廚子也沒給他準備晚飯的事說了,義憤填膺地要嚴衡給他一個“交待”。
但有了老太夫人的先例在那兒,嚴衡怎麽瞧都不覺得吳名真在生氣,更像是……撒嬌?
想了想,嚴衡幹脆抱着吳名躺到床榻上,一邊順毛似的輕撫他的背脊,一邊解釋道:“羅道子應該只是想試試你的脾性,廚子什麽的,估計早就準備好了,就看你要或不要,或者,怎麽要。”
“他這是玩我呢?”吳名真沒把這點怠慢當回事,但嚴衡這麽一說,他倒是有些不爽了。
“有大才之人自有其傲骨,免不了恃才傲物。”嚴衡道,“在投入我門下之前,他也曾用類似的辦法對我百般考驗。”
“慣他包!”吳名翻了個白眼,罵了句後世的東北土話。
嚴衡不懂吳名在說什麽,但從語氣和表情也能分辨出這肯定不是一句贊美。
“真有傲骨就不會為那幾鬥米折腰。”吳名一臉不屑,“說白了,他這種家夥也就是個商人,只不過尋常商人賣的是東西,他這種人賣的是才華,但本質上一般無二,都是一手錢,一手貨,一個買家,一個賣家。”
“怎麽能這麽說。”嚴衡不由皺眉。
“我說的不對嗎?”吳名撇嘴冷哼,“那你就試試看,從明天開始別給他錢花,讓他自己喝西北風去,你看他還給不給你賣命!”
嚴衡有心反駁,卻又覺得吳名說得其實很有道理。
不等嚴衡想出說辭,吳名已繼續道:“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世人皆瞧不起商人,卻不知這世間處處都是交易,各個都是商人。”
一聽這話,嚴衡不由失笑,“你還真不愧是商人子,句句都離不開買賣二字。”
這下便輪到吳名反駁不能了,郁悶地翻了個白眼,終是沒再繼續瞎扯。
“好了,一點小事而已,不必太過計較。”嚴衡也沒想因為羅道子和吳名起争執,摟着他哄勸道,“明天你把他叫來,直接告訴他你這裏需要一個廚子……”
“你确定要讓我去跟他說?”吳名眼睛一眯,滿懷惡意地翹起嘴角。
嚴衡動作一僵。
據吳名院子裏的侍女們複述,他當初去找老太夫人的時候,也是要和她好好“說道說道”的,只是說完之後,老太夫人便重傷,暴斃。
嚴衡深吸了口氣,改口道:“我親自和他說。”
“這才對嘛!”吳名習慣性地擡手,拍了拍嚴衡臉頰。
嚴衡立刻将他作惡的手握住,嗔怒道:“不要撩撥我。”
“誰……”吳名剛要反駁便記起嚴衡要給老太夫人守孝,立刻戲谑地笑了起來,“我倒忘了,你現在禁酒肉,禁房事。”
嚴衡把臉一沉,故作兇惡道:“反正你又不會有孕,我就是與你睡了,誰又能知曉得了?”
“來呀,誰怕你不成!”吳名一向是輸人不輸陣,想也不想就頂了回去。
“這可是你說的!”嚴衡不由一喜,身子一翻,就把吳名壓到了身下。
吳名立刻感覺到小腹處多了一根新鮮出爐的熱狗,趕忙把人推開,“我就是随口一說,你別當真!”
“你不覺得現在告饒已經晚了嗎?”嚴衡抓住吳名手腕,将他重新壓回身下。
“誰跟你告饒了。”吳名也揚起下巴,“我是提醒你——人在做,天在看!”
這年月的人都比較信鬼神,聽吳名這麽一說,嚴衡不由停了動作,猶豫起來。
吳名趁機逆襲,一個巧勁翻轉,将嚴衡反壓在自己身下,接着手臂一撐,直起身來,使自己跨坐在嚴衡的大腿上。
“你要守孝,但我不用。”吳名一臉邪笑地解開嚴衡褲子,“乖乖躺着別動,叔叔這就給你糖吃哦!”
“你是誰的叔……”嚴衡剛一開口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是随便那麽一說,你別總較真行不行?”吳名一邊抱怨,一邊開始了更加邪惡的糖果發放。
沒有潤滑劑,也沒有前期準備,字典裏從來就沒有“奉獻”和“犧牲”兩個詞的吳名當然不會和嚴衡一“幹”到底,不過就是與他進行了一些比手指更不和諧的身體接觸,讓他享受了一把來自東方島國的奇思妙想。
吳名只是本着一報還一報的原則給了嚴衡點甜頭,權當是嚴衡幫他解決麻煩又不給他平添麻煩的友好往來。
但在這樣想的時候,吳名卻忘了把自己的這一理念告知嚴衡,也忘了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兩個成語——
食髓知味,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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