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五一打劫

一場瞌睡讓禁欲的約定不得不向後延遲了一日。

等吳名感覺到不對勁,強迫自己從睡夢醒來,兩個人都已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接下來還能怎麽樣呢?吳名也沒自找罪受,惡狠狠地撸了一把嚴衡的絡腮胡子,起身投入到戰鬥之中。

等到硝煙散盡,戰火平息,嚴衡志得意滿地摟住吳名,問他一月之期還要不要繼續。

“當然要繼續,從明天開始!”吳名嘴上逞強,心裏卻開始擔憂自己會不會變成哭着喊着要減肥的妹子。

這會兒已是月上柳梢,但經過一場酣戰,吳名睡意全無,和嚴衡都了幾句嘴便轉而提起自己無事可做,太過無聊。

“你想做什麽?”嚴衡有些遲疑。

“呃,這倒是也沒想過。”吳名眨了眨眼,“要不,先讓我四處逛逛?”

“這個逛逛是指哪裏?”嚴衡的表情愈發小心謹慎。

“府裏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就去府外好了,話說我嫁妝裏好像還有鋪子需要打理——對了,上回你好像跟我說過,阮家逃走了?”吳名忽地問道。

“嗯,怎麽了?”嚴衡一愣。

“阮家逃走了,那他們在這裏的生意呢?”吳名問,“賣掉了,還是關門了?”

“這我倒是沒有關心。”嚴衡皺眉。

“找人查一下,要是沒有賣掉——他們走的那麽急,估計是不大可能賣得掉的。”吳名翹起嘴角,露出一絲獰笑,“那樣的話,就用‘我’的名義搶過來,然後你來派人經營,賺到的錢財三七分,怎樣?”

“你對阮家還真不客氣。”嚴衡擡手掐了掐吳名的臉頰。

吳名把嘴一撇,“嫁出去的……咳咳……潑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也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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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派人查查。”嚴衡點頭應下。

“這事就交給你了。”吳名拍拍嚴衡光裸的胸肌,“我出府的事也和你打過招呼了,明天開始要是在府裏找不到我,別當我離家出走哦!”

“等等!”嚴衡趕忙叫停,“你出府的事,我可以沒有答應!”

“這事還要你答應?”吳名詫異反問,“我就是跟你打個招呼,省得你看不見我,四處瞎找。”

嚴衡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确實也沒什麽理由阻止吳名。吳名畢竟不是女人,出去抛頭露面也不會引人非議。更何況他自在慣了,真把他困在後院的一方天地裏,沒準倒會激起他的逆反之心,一氣之下真鬧出一場離家出走。

嚴衡只能轉而道:“出府的時候帶上人,不許一個人亂逛。”

“帶誰?”吳名反問。玳瑁和金角銀角肯定是不能帶的,這年月的治安可沒個準兒,從安全的角度考慮,女人能不出門還是別出門的好。萬一他沒留神,讓這幾個妹子被人給拐走了,那他那點所剩不多的良心也是會感到不安的。

“我來安排。”嚴衡道。

“對了,府裏有藏書嗎?”吳名又問,“看書好像也挺能打發時間的。”

提到書,嚴衡立刻眼睛一亮,“找位夫子教你讀書習字吧。”

“敬謝不敏!”吳名馬上黑了臉,“我又不是不識字,也不需要入仕當官,用不着夫子那玩意到面前礙眼!”

“夫子怎麽會是玩意!”嚴衡發現了,吳名這家夥對讀書人根本是半點敬意皆無。

“不事生産,對衣食住行均無貢獻,跟古董架上的擺設有毛區別?”吳名瞪眼反問。

“你說的是商人吧?”嚴衡很是無奈。

“那群書呆子哪裏有商人得用?這世上沒了讀書人,大家照常吃飯,照常睡覺,但若是沒了商人,你跟誰互通有無?針頭線腦的東西也都各家各戶自己做不成?”吳名把嘴一撇,“少給我弄什麽夫子進來,弄進來一個我扔出去一個,我說到做到!”

“……”嚴衡沒再反駁,但心裏面卻打定主意要給吳名找個夫子。

當然了,得是能制住他的,尋常的酸儒還是免了吧。

當晚,嚴衡依舊沒在吳名的院子裏留宿。

第二天,獨自起床後的吳名也沒急着出門,懶洋洋地在院子裏曬了半天太陽,然後又鑽進廚房,無視桂花的臉色,讓正在練習做豆腐的她轉而學習如何熬皮凍。

“我明天要吃哦!”

丢下這句話,吳名便獨自出了院子。

早上起床之後,吳名就發現院子裏多了人手,都是些年長的婦人,一個個慈眉善目的,怎麽看怎麽讨喜,估計是嚴衡覺得他這裏人太少,特意派過來給他使喚的。考慮到玳瑁和金角銀角全都還在童工的年歲,真把院子裏的活計全推給她們未免太不人道,吳名便沒有理會這些多出來的婦人,只讓金角注意一下她們的動向,順便給她們分些活幹。

或許是來之前得了明确的指示,這會兒吳名出門,看門的仆婦也沒出言阻止。

但走出去不遠,吳名散出去的神識就發現有婦人急匆匆地出了院子,看起來像是去什麽地方通風報信。

真麻煩!

吳名撇了撇嘴,看了看左右,閃身進了一處無人的角落,然後便掐動法決,用縮地成寸的法術直接出了郡守府。

來到街上,吳名才發覺他忘了帶錢包,身上連個銅板都沒。

好在他也沒打算花錢,這樣還省了錢包被偷的煩憂。

但在街上逛了一圈,吳名就開始後悔出府了。

原因無他,就一點,要啥沒啥。

吳名出府就是為了多了解了解這個異常朝代的風土人情,為今後尋找阮橙和老道士做些籌備。但這年月一沒網絡,二沒報紙,更沒有度娘和微博,他只能寄希望于有限的書籍。

然而真正到了街上,吳名才想起這年月的書籍都是珍藏,有價無市,更何況始皇帝還搞了一出焚書坑儒的大戲,以至于好長一段時間裏大家都是聞書變色,再膽大的商人也不敢做書籍生意,街道上自然也不會有什麽賣書的店鋪。

如今始皇帝雖逝,但餘威尚存,誰也不清楚新皇帝哪一天會不會再燒一批書,再埋一批人,就算有人敢賣也未必有人敢買,這時候開書店,那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更讓吳名郁悶的是,這年月的茶葉也還是治病的藥品,街道上同樣不會有聽書侃大山的茶館,想聽些小道消息、市井流言都找不到地方。

還不如找機會去嚴衡的書房裏翻一翻呢!

吳名正打算掉頭回府,習慣性放出的神識卻忽然給了他一個反饋:有只“老鼠”已經在他身後綴了好半天了。

吳名立刻警覺起來,沒再急着回去,帶着這只“老鼠”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很快就發現那家夥并非他最擔心的道士,更像是尋常的地痞。

這是把他當肥羊了?

吳名頓時興味索然,轉身就想把這家夥領進死胡同,教教他什麽叫做黑吃黑。

但剛走了幾步,拐角處就突然冒出一個人影,直沖沖地向他撞了過來。

這人速度并不快,更确切地說是這人自以為很快,但在吳名的眼睛裏卻慢如蝸牛,目光一掃就注意到這人滿身的绫羅綢緞,公子哥該有的環佩叮當一樣不少,絕非身後老鼠那樣的地痞閑漢。

但吳名也沒興趣被他撞到,當即向旁一閃,将腳一伸,沖過來的人立刻被絆了一個趔趄,終是沒能及時調整好重心,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吳名冷冷一笑,正要邁步離開,身後卻傳來這人含糊不清的叫喚。

“阮二郎莫走!”

熟人?

吳名停下腳步,轉回頭,疑惑地看向這人。

這人的年紀比原主阮橙略大一些,看穿着也知道已經行過冠禮,怎麽都不會小于二十。容貌嘛,也不算差,就是身板偏瘦,個子也還沒有吳名高,軟綿綿地有些羸弱,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因沖過來的速度不快,他這一跤摔得也并不算重,身上雖有一些淩亂,臉上卻完全不見傷痕,更沒像吳名期待中的那樣摔掉幾顆門牙。

見吳名轉身,這人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先慌慌張張地将儀容整理了一番,然後才快步走到吳名面前,向他行了一個士族間的問候禮,開口道:“我姓高,名陽,字善水,不知阮二郎可還記得?令尊壽宴時,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不記得。”吳名漠然道。他搜遍了原主的記憶也不見這人的蹤影,壽宴倒是有些片段,但都是原主坐在屋頂上喝悶酒的鏡頭,根本不曾和人交流。

再一想到這人起身後刻意繞到自己身前與自己說話,吳名不由起了疑心,将這人和身後跟着的老鼠聯想到了一起。

神識一掃,吳名便印證了自己的判斷。身後的老鼠正朝他面前的高陽打手勢,雖然看不懂是何含義,但高陽顯然接收到了,接着便笑嘻嘻地說什麽神交已久,想要與他把酒言歡,請他賞臉去前面的酒樓裏一聚。

吳名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反問道:“你不知道我已經嫁人了嗎?”

高陽頓時面色一僵。

“給你一個忠告吧,高家小郎。”吳名也沒去追問他的來歷和用心,直接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放手裏颠了兩下,“這世上有很多人是你招惹不起的,在動心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話音未落,吳名就将靈力灌入石子,朝身後的“老鼠”甩了過去。

“啊——”

街道兩旁立刻響起一串慘叫,卻是身後的老鼠被石子擊穿了額頭,砰地一下摔倒在地,吓壞了路邊的行人小販。

但看到石子出自吳名之手的只有高陽,而他這時已被吓得癱坐在地,哪裏還有站出來揭發的勇氣。

吳名眯眼打量了高陽幾秒,掂量了一下殺與不殺的利害得失,終是決定留他一條小命,只邁步上前,将他腰間的荷包解了下來,神識一掃,發現裏面正是他最缺少的銅錢。

“謝謝啊!”

吳名朝着高陽燦爛一笑,轉過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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