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五六道士
知道府裏多了兩個嬌客,吳名就開始等着她們上門找茬。
讓他失望的是,眼看着都回來兩天了,這兩位嬌客連面都還沒在他面前露過。
事實上,沒有露面的不只是那兩位嬌客。
或許是嚴衡和太夫人達成了某種妥協,從吳名殺死樂氏之後,嚴衡就派人盯緊了他的行蹤,還給後院各處的守門仆婦下了死令,絕不許吳名再接近西跨院半步。而西跨院裏的姬妾則被一視同仁地全部禁足,同樣無法再到前面來和某人私會。
吳名沒興趣在這種小事上和嚴衡對着幹。雅姬妹子固然可愛,但還沒可愛到讓他戀戀不舍的程度,餘下的幾個更是徹頭徹尾的□□,吳名最沒興趣接近的人物。
更何況旅途疲乏,吳名只想在床上躺個三天再考慮其他,回來後就再沒出過院子。
但人不想找事,事卻會主動找人。
回府後的第三天晚上,吳名終于打起精神準備修煉,然而剛放出神識,一股濃郁的靈氣就像電燈泡似的出現在神識的偵測範圍之內。
吳名一驚,趕忙将神識收了回來,以更為隐秘的方式重新放出。
但很快,吳名便發現這個電燈泡似的人形靈氣團根本沒有察覺他的神識探測,依舊自顧自地摸索前行。
就行動的路徑和速度來看,這家夥應該是外面來的,對郡守府裏的路徑并不熟悉。
吳名不敢大意,先用神識探明他此刻的具體位置,又根據他外溢的靈氣估算了一下他的修為,很快發現這家夥也就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亂晃的那種程度,用後世修真小說的常見等級劃分的話,十有8九就是個築基中期,并不值得畏懼。
當然,目前還不能排除對方有扮豬吃虎的可能。
斟酌再三,吳名還是決定主動出擊。
為了避人耳目,吳名特意換了一身雪白的綢衣,把頭發全部披散下來。
收拾妥當,吳名對着銅鏡看了看,覺得這身打扮足夠在半夜裏吓死幾個,這才推開後窗,縱身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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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縱身,吳名便來到了那人的所在之處。
見那人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到來,吳名也沒急着動手,躲在一座建築的陰影裏,遠遠地打量起來人。
說起來,這家夥還真是藝高人膽大,竟然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就進了郡守府。
晚上的光線不好,吳名看不清道袍上有無特殊的标識。這家夥的臉也被道士慣有的那種長須遮擋了大半,看不清具體模樣,只能看出胡須和頭發都已花白,再考慮到他行走時的步伐身形,實際年齡很可能要在五十歲以上。
吳名正琢磨着如何動手,一個侍從便從臨近的屋子裏走了出來,看模樣像是要出去方便。
道士立刻迎了上去,在那名侍從發現他的一瞬間,擡手打了個響指。
原本打算驚叫的侍從立刻安靜下來,呆呆地跟在道士身後,與他一起進了無人的角落。
吳名猶豫了一下,終是使了個千裏傳音的法術,将道士與侍從的對話送入自己耳中。
幸好,這家夥真就是個半瓶水,根本沒察覺到有人在附近使了法術,自顧自地用*術向侍從詢問郡守夫人的所在——
郡守夫人?
靠,來找他的!!
吳名殺機頓生,但下一瞬便把這股情緒強行壓制下來,盡可能用更為理智的狀态思考目前境況。
他不知道這個道士為何而來。
他不知道這個道士出自哪門哪派。
他不知道殺掉這個道士會不會招來更大的麻煩。
在弄清楚這三點之前,這個道士還不能死。
吳名深吸了口氣,見那名道士已經将侍從放開,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立刻擡起右手,凝聚靈力,在左手掌心處畫了一道符文。
這還是他從商老鬼那裏學來的本事,寫在掌心的那道符文其實就是商朝的甲骨文,翻譯成後世的語言乃是禁锢之意。就效果來說,和他剛穿過來時,與阮橙一起的那個老道士用來禁锢他魂魄的法術異曲同工。
帶法術準備妥當,吳名便一個箭步上前,直擊道士後背。
這名道士的戒心真的很差,吳名都快到他背後了,他依然沒有絲毫發覺。
然而就在吳名剛剛擡起左手的一剎那,道士的身上忽地響起了一串急促的鈴音。
靠,原來是有恃無恐!
吳名正暗暗腹诽,道士已轉過身來,與吳名四目相對。
“你——”道士大驚失色,趕忙掐動法決。
但吳名的動作更快,左手迅速向前一拍,正中道士額頭。
道士的動作立刻戛然而止,但吳名的手掌也被震得生疼,顯然道士的身上還有其他防禦性的法寶,可以對道士的身體産生庇護。
好在吳名沒少和這些多管閑事的道士打交道,經驗豐富得很,當即抓起道士的腦袋,朝着青石路面上重重一撞,将這家夥徹底撞暈。
修士的弱點就在于此,身子毀了,人就廢了。
失去意識的道士無法再操控靈力,身上的法寶也就因為失去靈力供給而沒了效力。
為了保險起見,吳名又将道士的手臂卸了下來——脫臼的那種卸法,然後使了一個禦風術,将道士的身體抓在手中。
直接将這家夥帶回自己院子是極為不妥的,萬一一個處理不好,讓這家夥鑽了空子,哪怕只是叫上一聲,都會給吳名引來無盡麻煩。
吳名只能将他往郡守府的外面送,找一處無人的地界審問。
比如,阮橙嫁妝裏的一套小院子。
說起來,吳名之所以知道這院子的具體位置還是因為新來的嫪姑姑幫他重新整理了嫁妝,又從陪嫁的人手裏要來了嫁妝單子。
看完這張嫁妝單子,吳名愈發覺得阮橙的親爹真是摳門。嚴衡都覺得很有錢的家夥給兒子做陪嫁的房産竟然是一處只有一進的院子,實際面積還沒有吳名在郡守府裏的院子大,而且連個看門的仆從都沒配置,實在是吝啬到一定程度了。
但這會兒,吳名便覺得這樣的吝啬倒也有其優點,至少能給他提供一處足夠私密的所在,做些不能為人所知的壞事。
回想了一下那處院子的所在,吳名便掐動法決,再一次施展縮地成寸的法術,直接從郡守府到了那處空置的小院。
落地之後,吳名又用神識檢查了一遍周圍,确定這裏确實沒有人在,這才拖着道士進了正屋。
一進正屋,吳名就先把道士身上的道袍剝了下來,拿到月光底下仔細查看,很快就在道袍的袖口處發現了熟悉的雲紋。
竟然是秦嶺那邊的正道宗。
在正常的時間裏,吳名和這個正道宗打過不止一次交道,沒少被他們騷擾,也沒少幹掉他們的道士,說起來可以算是世仇。
但正道宗別看名字大氣,實際上就是秦嶺分支——伏牛山中的一個小門派,論起門派實力,給華山、終南山上的幾個大宗門提鞋都不夠格,更沒法和昆侖、蓬萊那種有着仙法傳承的正經修士相提并論。
這麽一個只有小貓兩三只的三腳貓門派偏偏卻最愛惹是生非,一貫以衛道士自居不說,遇到鬼修和精怪就像遇見殺父仇人一樣,不是把對方弄死,就是被對方弄死。
其他鬼修嫌他們煩人,一般都是能避則避。
吳名卻不在乎這個,來一個宰一個,來兩個就幹掉一雙。
幾次下來,正道宗的道士便躲着他走了。
但正道宗的道士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最善見風使陀,抱權力的大腿。
正道宗的傳承裏似乎有占蔔術,而且算得相當之準。每次朝代更疊,他們都能準确預估出最後的勝者,早早過去投靠。待那人贏了天下之後,他們就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清高姿态,只收供奉,不沾俗務,省心省力又把該撈的好處全部撈盡。
既然正道宗的人又出來走動,難不成這天下真要大亂?
吳名皺了皺眉,随即意識到這家夥是沖着他來的,頓時又疑惑起來。
但想來想去,吳名都不覺得這一次的亂象會和自己有什麽關聯。他如今就是個冷眼旁觀的看客,有心争霸天下做皇帝的家夥是嚴衡,難不成嚴衡還真有皇帝命,所以正道宗的家夥便想曲線救國,從他這裏接近嚴衡?
……好像還是有點不大對勁呢!
吳名想不出結果,幹脆不再浪費腦力,蹲下身,将道士徹底扒光,連發髻都給打散,直到确定他身上已經再無半件法寶,這才用脫下的亵衣将道士捆綁起來,解除了加諸在他身上的古法禁制。
但道士并沒有就此蘇醒。
吳名這才想起這家夥被自己撞昏了,趕忙又向他體內輸了些靈力,将道士腦中的淤血驅散。
這一次,道士終于睜開雙眼,接着便發現自己已成了階下之囚。
“你……”
道士正欲質疑,吳名已搶先發問。
“你是誰?”
“我乃正道宗靈虛子是也!”道士一臉正氣地報出來歷,“你又是何人?”
“呵呵。”吳名冷冷一笑,“這真是奇了怪了,你來找我,卻不知道我是何人?”
靈虛子一愣,随即脫口道:“你就是和阮橙換身之人?!”
吳名不由挑眉。
很好,總算是找到罪魁禍首了!
阮橙身邊那老道就算不是正道宗的人,肯定也和正道宗脫不了關系!
吳名正打算等靈虛子自己說出真相,但靈虛子卻像想到了什麽事情,忽然間臉色大變。
“你剛剛是用法術迷打暈了我!你……你也是修道之人?!”
“你覺得呢?”吳名陰鸷一笑,擡起手,掐了個讓靈虛子徹底慌神的法決,“說吧,你到底為何找我,與那阮橙又有何等關系?”
“我……”靈虛子欲言又止,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
“你自己說,或者我自己看。”吳名晃了晃指尖處随時可能出手的法決。
那是搜魂術的法決,可以直接從魂魄中看到記憶,但對魂魄的損耗極大。一旦被施放了這個法術,被搜魂之人就算沒有當場魂飛魄散,也免不了會因為魂魄的損壞而變得癡傻瘋癫。
靈虛子咬了咬牙,終是開口道:“不要搜魂,我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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