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八三高陽
吳名耐心有限,在宴會上坐了小半個時辰便要離開。
嚴衡也只是帶他過來露個臉,見目的達到就沒再強留,招來侍女,讓人送他回去。
但送走吳名,嚴衡下意識地往賓客中看了一眼,随即發現高陽也沒了蹤影。
嚴衡生出一絲狐疑,随即又叫了個侍衛過來,讓他帶人在府內排查一番,若是遇到什麽不該出現的閑雜人等便立刻動手抓人。
侍衛離開之後,嚴衡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對了,上一世的高陽雖然對嫁他為妻這件事并不抗拒,但遠沒有這一世這樣大膽,在郡守府裏住了一年多才開始纏人……
嚴衡皺了皺眉,忽地心下一驚,想到了某種可能。
吳名這會兒還在路上。
他剛離開前院,烏冬就從天上落了下來,一邊在吳名肩膀上賣乖讨巧,一邊抱怨府裏的侍從竟然想用生肉喂它,被它一翅膀扇飛。
“還有個臉上有疤的家夥,竟然敢拿老鼠逗我,他當我是什麽啊!”烏冬繼續告狀,“可惜他跑得太快,不然的話,我非在他臉上再添一道不可!”
“下次見到的時候再報仇也不遲。”吳名一聽就知道烏冬在說哪個,但他沒興趣幫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只随口敷衍了一句。
但烏冬呱噪起來就沒完沒了,吳名都快走到自己院子了,它還在吳名肩膀上嘎嘎嘎地說個沒完,從進府後說到進府前,全是些無關痛癢的瑣事和八卦。
吳名不想進了院還要聽它呱噪,幹脆禍水東引,讓烏冬去前院找嚴衡。
“過去露個臉,說兩句吉祥話。”吳名道,“只要把他哄高興了,你以後就可以天天吃熟肉,日日睡大屋。”
這年月的烏鴉還沒成為不祥之物,尤其在北方,很多地方甚至将烏鴉視為與太陽相關的神鳥,地位堪比西方的太陽神。有這樣一只神奇的鳥兒在身邊,嚴衡就等同于自帶了背景光環,傳揚出去是可以讓一些愚夫蠢婦自行下跪的。
烏冬本來就是沒事找事,聞言便痛快地應承下來,身形一縱,飛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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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名長長地松了口氣,快步進了院子。
宴會上的吃食都是以遼東本地人的口味制作,尤其是海鮮之類,剝殼去皮加了配料之後,吃起來倒是方便,但對吳名這種習慣了下手抓的人來說卻很不過瘾。
一進院子,吳名便叫來桂花,讓她煮兩只螃蟹給自己解饞,順便再剝些蝦仁出來,晚上做韭菜、雞蛋、蝦仁餡的三鮮水餃。
桂花領命下去,吳名也在金角等人的服侍下換好了輕便的常服,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讓緊繃了一個小時的身體得以放松。
“我去暖閣裏眯一會兒,螃蟹好了再過來叫我。”吳名擺擺手,沒在屋子裏留人。
“諾。”金角等人早知道他的習慣,行了個禮便躬身退下。
吳名徑自進了暖閣,在鋪了好幾層皮褥子的熱炕上一躺,舒服得差點哼叫出來。
果然是站着不如倒着,好吃不過餃子。
吳名閉上雙眼,正猶豫着是把鞋子脫掉,正經睡上一會兒,還是就這麽倒着,等螃蟹好了就起,習慣性放出的神識卻撲捉到了一個奇怪的身影。
就這人此刻的位置來看很像是從後面翻牆進來的,這會兒正快速地朝內室的後窗靠近,與嚴衡常做的事情很像,顯然也是個對郡守府十分熟悉的。但這人的身材比嚴衡短小了一截,動作也不靈活,似乎就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誰啊?
吳名郁悶地睜開雙眼,在請君入甕和守株待兔之間考慮了一下,終是翻身下床,回到內室,在與後窗相對的案幾上坐了下來,等着那人開窗進屋。
吳名原以為這人會先吹點迷藥,沒曾想他竟直接推開了窗戶,顯是想要就這麽跳窗進來。
“啊!”
“是你啊!”
窗戶被推開的瞬間,屋裏屋外的兩個人俱是一愣。
吳名沒想到偷溜進來試圖爬窗的家夥竟然是高陽,而高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吳名堵個正着。
高陽愣了一下便臉色大變,松開手就想轉身逃跑。
但不等他離開窗戶,吳名就已沖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将他扯進了屋內。
“啊,放手!放手!”高陽吓得大叫,“救命!救命啊!”
靠,你一個私闖民宅的竟然還敢喊救命!
吳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松手将高陽扔在地上,擡腳踩住他的胸口,冷臉道:“說吧,幹嘛來了?”
“放開我!”高陽也不知道是吓昏了頭還是怎的,不管不顧地掙紮起來,“你這個騙子,小偷,大壞蛋!”
什麽跟什麽啊?
吳名聽得滿頭霧水,正想加點力道,給他點顏色看看,聽到呼救聲的嫪姑姑就帶一幫仆婦沖了進來。
“夫——”
一進內室,衆人便發現呼救的并非吳名,在吃驚的同時也松了口氣。
“夫人。”嫪姑姑率先問道,“這一位是……”
“據說是叫高陽。”吳名撇了撇嘴,把試圖翻身爬起的高陽踩回原地,“至于是不是本人,我就不清楚了。對了,叫人在周圍搜一搜,查查這家夥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要禀告郡守嗎?”嫪姑姑問。
“當然要告訴他。”吳名冷冷一笑,“萬一是郡守請來的客人,那可就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誰跟你是一家人!”高陽按捺不住地叫罵起來,“這裏原本是我的家,我的府邸!我才是郡守夫人!你不過是偷了我的身份,鸠占鵲巢的賊!”
“夫人,莫要讓他胡言。”嫪姑姑提醒道。
“沒事,我倒想聽聽他都能說出什麽。”吳名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将右腳從高陽的胸口移到脖頸,“說說看,什麽叫鸠占鵲巢,什麽叫你才是郡守夫人?”
“你們先下去。”不等高陽作答,嫪姑姑先将身後仆婦攆出門外,自己也退了出去,安排人去院外尋查,去嚴衡那邊報信。
但仆婦們一走,高陽反而不說話了,伸手抓住吳名的小腿,張嘴就往腳踝處咬去。
吳名哪會讓他咬到,靈力一轉就把高陽的雙手震開,接着就屈膝擡腿,朝着高陽的腦袋狠狠踹去,一腳将他的腦袋踹歪了半米,正撞在旁邊的床腳上。
只聽咣地一聲悶響,接着便是一聲慘叫。
這一下顯然撞得不輕,慘叫之後,高陽只能一邊流淚一邊哀鳴,動都無法再動一下。
吳名卻沒打算就這麽放過他,走上前,再一次将腳踩在了高陽身上,只是這一次的落腳點乃是他的胯下。
“還記着我剛才問你什麽嗎?”吳名先輕柔地在上面劃了兩下。
高陽似乎還沒從撞擊的眩暈中清醒過來,好一會兒才自顧自地再次罵道:“騙子!小偷!我才是郎君的夫人……我才是……”
吳名扯了扯嘴角,幹脆省了追問的力氣,直接腳下用力,在那個軟綿綿的物件上狠狠碾壓起來。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立刻響徹雲霄。
得知吳名這邊出了意外的時候,嚴衡正向賓客們炫耀烏冬。
一只會說人話的鳥原本就是讓人驚奇的,更何況這只鳥不僅會說人話,更能聽懂人話,聰明得就像傳說中的金烏。
但這樣的炫耀過猶不及,嚴衡很快就用吃喝堵住了烏冬的嘴巴,不讓它表現得太為過火。
被嫪姑姑派來傳話的玳瑁便在這時到了嚴衡身邊,将高陽突然出現在吳名屋裏事簡單講述了一遍,請嚴衡定奪。
嚴衡心下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先将烏冬放飛出了前廳,然後又叫了一群打扮香豔的舞姬進來,将賓客們的注意力引走,接着才站起身,跟玳瑁一起去了吳名那邊。
等嚴衡趕到,吳名已氣定神閑地盤坐在案幾上,而高陽卻雙手抱着下體,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态在地上哀嚎。
“夫人。”嚴衡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吳名的雙手,仔細打量了一下才繼續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不等吳名作答,地上的高陽已哀聲喚道:“郎君——”
一聽這聲音,嚴衡便打了個冷戰,而正與他十指相握的吳名也感覺到了,頓時詫異地挑起雙眉。
嚴衡轉回頭,原本想問高陽怎麽進來的,但剛要開口就記起這時候的自己并沒有見過高陽,根本不該與他相識,趕忙改口道:“你是哪個?!”
“郎君,你……你不記得我了嗎?”高明泫然欲泣,一手捂着依然疼痛的下身,另一只手則轉而按向胸口。
他或許是想表達自己的心痛,但兩個動作疊合在一起卻讓人覺得既猥瑣又微妙。
吳名就一下子想起了後世很紅的邪惡漫畫,立刻被膈應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嚴衡比吳名還不舒服,只恨不得一腳将高陽踹飛,再也別出來礙眼,但高陽的一句“不記得”卻讓他不得不警醒起來,愈發懷疑這個人或許也和他一樣重生一世。
但眼下卻不是審問的場合,嚴衡當即下令,“堵住他的嘴巴,捆起來送姚侍人那裏去!”
“諾!”侍衛立刻邁步上前。
吳名撇了撇嘴,冷眼旁觀。
“不要,郎君!”或許是真的受了驚吓,高陽終于一口氣把話說完,“阮橙偷換了我和他的八字,我才是您要娶的郡守夫人!他騙了您!他騙了您……嗚嗚……”
因嚴衡并未改變命令,侍衛還是撕下高陽的衣襟,堵住了他的嘴巴,将他五花大綁。
“帶下去。”嚴衡揮揮手,将侍衛和高陽一起攆了出去。
待屋中沒了旁人,嚴衡才轉頭向吳名問道:“你真的換了八字?”
“我沒做。”吳名面不改色地答道。
他穿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婚禮的前一天了,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去換什麽八字。就算真有其事,那也是原主阮橙幹的,與他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嚴衡也沒敢深問。
生辰八字不過就是個借口,在人選定下來之前,嚴衡就已經決定要娶阮橙了,兩家送來的庚貼他根本連看都沒有看過,哪裏會知道上面寫的八字有沒有被人篡改。
若吳名反問一句庚貼上寫了什麽,嚴衡是一個字都答不出來的。
“夫人莫惱,我不是在懷疑你。”嚴衡幹脆在吳名身邊坐下,摟他入懷,實話實說道,“你也清楚,八字什麽的都是借口,我要娶的就是你,跟你的八字沒有半點關系。”
“那他是怎麽回事?”吳名挑眉反問,“這麽輕而易舉地摸進了我的院子,是你給他提供了內應,還是他對這裏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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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