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天山月俠霜刃影
鄭東霆此話不假,一股陰寒之極的殺氣突然從茶樓正門洶湧而來,讓人感到了寒冬臘月的肅殺。随着這股殺氣的逼近,一位渾身紫衫的劍客大步走進了茶樓二層。
“鄭東霆、祖悲秋是嗎?”這位劍客一上茶樓就淡然開口問道。
鄭東霆看了縮成一團的祖悲秋一眼,暗嘆一聲,勉強擡頭拱手道:“正是,不知閣下高姓大名,有何貴幹?”
“哼,兩位血洗洛家,做的好事。我特意來取你二人項上人頭。”此人幹脆地說。
“憑這二人武功怎麽可能殺死洛家百口,你若殺了他們,便是為真兇毀屍滅跡。”懲惡劍長孫仲猛地站起身,厲聲道。
“他二人是僅有兩個出入洛家的人。這件案子就算不是他們做的,我也算到他們身上。今日提了此二人人頭回去,他日海南劍派號令武林,名正言順,又有誰敢來說一個不字。”這位冷面劍客随口道來的話,句句誅心,令在場衆人莫不大怒。
“哼,我本以為我越女宮人在江湖上已算橫行,沒想到海南劍派出來的更橫。閣下尊姓大名,我們兄弟倒真要好好讨教讨教。”邀雲公子柳十三冷冷道。
“哼。”這海南劍客冷笑一聲,在鄭東霆和祖悲秋的茶桌前一站,淡然道,“在下海南百裏斬。”
此話一出,關中兄弟劍身不由己倒退了三步,铮的一聲,雙劍同時出鞘。而雙柳公子雖然不至于吓得妄動兵刃,但是也身不由己地離席而起。
海南劍法劍走偏鋒,昔年宋氏兄弟的亂披風劍法獨辟蹊徑,可與稱雄天下的天山劍神顧天涯和越女宮主華驚虹相提并論。
天下劍派中海南劍派位列第四,和天山、越女、少林這三個源遠流長的大門派比肩而立。
海南劍法陰狠險雄,必致敵于死命而後快,勝負就在一瞬之間,乃是江湖上争議最大的奇特劍法。海南劍客争強好勝,六親不認,同門之間尚且動辄拼命,出到江湖更加心狠手辣。
海南少年一代的劍客之中,最兇狠的一個就是一日三見血百裏斬。此人出道以來出名好戰,海南劍法的陰狠雄絕被此人發揚到了極致。至今大小戰數百場,劍下冤魂無數。
“怎麽?看來幾位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了。”看着面前四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百裏站死氣沉沉的臉上浮上一絲罕有的興奮神色,“四個一起上吧。”
他的左手閃電般按在劍鞘之上,一陣刺耳的劍鳴聲應手而起。
看着因為海南神劍百裏斬出現而亂作一團的五福茶樓,弓天影看了看海南百裏斬的劍式,緩緩搖了搖頭,嘿然冷笑道:“劍法半生不熟,見識鼠目寸光,海南劍派也就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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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越女宮的同門也不見得高明多少。”連青顏冷然道。
“連師弟,弓少俠,在這看那邊的情況果然方便,不介意加上我一個?”顧念風此時已經到了五福茶樓旁邊的淑玉閣,也不等回答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與此同時,茶樓的屋頂突然土崩瓦解,一個渾身灰衣,腰纏金帶的青年漢子突然從屋頂飛身而下,落到鄭東霆、祖悲秋正對面的茶座上悠然就坐。
百裏斬冷哼一聲,身子踏前一步,殺氣驟增,猛地一轉身,将身子正面對着這個突然出現的漢子,厲聲問道:“來者何人?”
“哎,放輕松。”這個突然而來的漢子咧嘴一笑,“我來不是和你搶着殺人的。”這個漢子竟然理都不理百裏斬,反而朝着鄭東霆和祖悲秋恭恭敬敬地一抱拳,“兩位夜襲仁義堂,血洗洛家莊,一口氣殺光了洛家數百口親族家眷,幹出一番驚人業績,兄弟我實在佩服。在下南太行第二寨寨主黨三刀,特此來邀請兩位到我太行山寨共圖大事。”
此人剛一報上名號,整個茶樓突然靜了下來,仿佛每個人都接到了閻王索命帖一般氣沮神喪。
“師兄,他很厲害嗎?”祖悲秋忍不住問道。
“閉嘴。”鄭東霆整個人此刻已經一動也不想動了。這陣仗超出了他的想象。
南太行十八寨雖然一直在暗地裏活動,但是每一寨的寨主無不是身懷絕技的頂尖高手。其中要數頭七寨的七位寨主武功最強橫。黨三刀年紀輕輕,卻排名第二,其刀法竟然在第三寨寨主九轉回魂刀葉斷魂之上,可見其武功深不可測。
江湖人給了他數不清的外號,其中帶刀活閻王的稱號最是響亮。他行走江湖從來只憑一柄平平無奇的燕翅刀,俨然是黑道後起之秀的領軍人物。
傳說他是太行第一刀天下無頭科偃月的開山大弟子,盡得師父真傳,假以時日,他便可以取代南太行第一寨寨主夜刀花青的地位,成為太行山寨南部人馬的領袖。
鄭東霆艱難地舉起手,勉強抱了抱拳道:“黨二寨主太擡舉我兄弟二人了,憑我等的武功,怎麽做得了這種大事。”
“哎!”黨三刀潇灑地一擡手,做了一個不要廢話的手勢,朗聲道,“令洛家滅門的作案者來無影去無蹤,手法幹淨利落,行事毫無首尾可查。與其花費大筆人力物力去尋找真兇,為什麽不讓我們就近找一個來充門面,省去許多麻煩。這是兩位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機會。承認自己是屠滅洛家的英雄,北上和太行兄弟們一起聚義共同稱霸江湖。我保證你們的地位絕對會和三十六刀堂、南十八寨比肩稱雄。”
“這……”鄭東霆一臉為難。
“鄭兄,金銀財寶、妖嬈美女,我太行山寨應有盡有。江南美女、塞北奇葩、波斯豔姬、龜茲名妓、大食妖嬈,只要鄭兄一句話,立刻送到。”黨三刀昂首傲然一笑。
如果可以打得過他,鄭東霆真想掐死他,這……他看起來想這麽好色的人嗎?讓人誤會了怎麽辦?不過他注定只能聽下去了……
“還有祖兄,我知道你對洛家女子餘情未了,只要你入了太行山寨,我們太行響馬負責幫你萬裏尋妻,我們可以将她完完好好送到你面前。想要得到這一切對你們來說輕而易舉,只要你們加入太行山寨。”
“你們真的能幫我找到秋彤?”祖悲秋驚喜地大聲問道,随即他眉頭一皺,嘆息着搖了搖頭,“不妥,不妥。就算你們能幫我找到秋彤,我卻已變成了殺死她滿門的兇手,她是永遠不會再理我的了。”
“呃,這我倒沒有想過。”黨三刀神色一窘,随即仰天打了個哈哈,“無毒不丈夫,為了女人殺了親家滿門又有什麽錯。鄭兄,令師弟還未在江湖上行走過,說話做事婆婆媽媽,我且不去怪他。你在江湖打滾多年,應該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江湖人成日在江湖打滾,無非為了這出頭露臉的一天,這些年鄭兄在江湖度日如年,活得便似一只死狗,我若是你,有了這機會一定牢牢把握。”
說到這裏,他踏前兩步,迫近到鄭東霆的對面,臉色轉冷:“若是兩位執迷不悟,莫要怪黨某冷血無情,我不但要殺了你們,還要殺光這裏所有的目擊者。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人知道洛家滅族的兇手,我太行山寨可以一把攬下這光宗耀祖的功勞。”
他的話如此狠毒,一時之間令在場的所有人心頭都起了一絲徹骨的涼意。
百裏斬臉色一陣青紅變幻,突然獰惡地厲嘯一聲:“黨三刀,莫非你當我等是死人?”話音剛落,震耳欲聾的劍嘯聲響徹茶樓,百裏斬左手劍出鞘,雪亮劍光刺花了衆人的眼。
一片眼花缭亂的三冬瑞雪席卷在黨三刀的頭頂上。突然間,一道暗灰色的刀光在滿空劍華中宛若靈駒過隙般一閃而過,黨三刀的人影已經在片刻之間和百裏斬錯身而過。兩個人原本面對面對峙,經過剛才閃電般的一番交手,換成了背對背站立。
一滴滴鮮血順着百裏斬的臉膛輪廓緩緩滑下,宛若一枚枚血色的淚珠。
黨三刀雙手抱臂而立,右手穿過腋下斜握燕翅刀。
“好劍法,居然能夠擋得住我起手三刀,江湖中這樣的好手死一個就少一個,實在可惜。”黨三刀悠閑自在地說道,“看在這路亂披風劍法的面上,我決定留你一個全屍。”
他的話音剛落,一直癱坐在茶樓座位上的祖悲秋突然殺豬一般慘叫了起來,卻原來是發現在自己剛才用來喝茶的茶杯中多了一顆鮮血淋漓的眼珠。不用問就知道,這是剛才百裏斬在交戰中被黨三刀一刀挑落的。
“鄭兄,考慮得怎麽樣?”黨三刀緩緩回過頭來,微笑着問道。
鄭東霆臉青唇白地看了看茶杯中鮮血淋漓的眼珠,半晌沒有說話。
“師兄,怎麽……怎麽辦?”祖悲秋膽戰心驚地問道。
“鄭兄,是聰明人就不要再猶豫,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剛認的師弟想一想。”黨三刀冷冷地說。
鄭東霆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祖悲秋,嘆息一聲,用手猛地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在坐椅上扳直。他咬緊牙關,沉聲道:“黨兄盛情心領了。鄭某雖然失意江湖,但是卻還沒有賤到要為太行山賊做走狗!”
聽到鄭東霆擲地有聲的話語,顧念風知道,這人即使落魄江湖,卻始終堅守原則。江湖上小人也有他的傲骨。鄭東霆其實比他更擔得起“君子”二字。
連青顏神色一動,忍不住探手去拿桌面上的長劍。她大概是想去幫忙了。誰知道他剛一動念,弓天影突然長身而起,雙手負在背後,面對着連青顏而立,一股勢不可當的滔滔殺氣迎面撲來,仿佛有質無形的一道牆壁,封死了他沖出淑玉閣的去路。
“你待怎樣?”連青顏雙目一瞪,厲聲問,“鄭東霆大義不屈身,乃是一條好漢。祖悲秋初涉江湖,天真爛漫,何罪之有?你若攔我救援,等同行兇,須放你不過!”
“這麽說,你也認為他們剛才沒有說謊?洛家的确曾經下毒?”弓天影突然道。
“當日情形我豈能盡知?”連青顏怒道。她不能旁洛家受到污名。
顧念風微笑着搖搖頭,這不是一下就出破綻了?
“連青顏你到底在隐瞞什麽?若是讓我查将出來,我怕你今年見不到洛陽擂!”弓天影厲聲道。
“你想和我在洛陽擂外分出勝負,盡管放馬過來!”連青顏斷然道。
顧念風淡然看着兩個人的對峙,終于不緊不慢地開口:“兩位,還是先看看吧。鄭東霆與我的私交不錯,我相信他說的話。洛家是否使用卑劣手段我不清楚,或許鄭東霆遭到真兇的嫁禍,迷藥也是真兇所下也說不定?何必再這方面争執?”
“師兄,你……你既然與他有些交情,此刻為何不去相助?”連青顏憤憤道。
顧念風知道她這天真的脾性,見到鄭東霆的傲骨就忍不住相助了。
顧念風擡眸看向連青顏,苦惱一般說道:“師弟,我的名聲只怕還不能讓黨三刀忌憚,去也無用。這還得師弟出面。”
顧念風頓頓,臉上一派真誠:“還請師弟給我一個面子,出面保住他二人可好?”
五福茶樓上,黨三刀似乎沒想到鄭東霆如此有種,似乎有些愣住了。
“師弟,擡起頭來!就算是牧天侯門下,也不會做怕死的孬種。”鄭東霆厲聲道。
“好,鄭兄好膽色,我兄弟今日就和你同生共死。”懲惡劍長孫仲突然大聲道。
“沒錯!”令狐傑跟在師兄身後咬牙護衛在鄭東霆和祖悲秋身邊。
“喂,姓黨的,今日你若敢動我兄弟二人,他日越女宮葬劍池三十六護法傾巢而出,定會平滅你太行山寨。”邀雲柳十三狠聲道。
淑玉閣上,弓天影一步步朝着連青顏走過來,每走一步他扶在劍鞘上的左手就會變換一個奇異的握劍姿态。
他和連青顏的距離只有四步之遙,呼吸及至,但是他的手法卻在這一息之間變化了四次之多,随着他手勢每一次變化,他身上彌漫的氣勢就會擡升一級,四步之內,他瞬間将殺氣提升到頂點,眼看就要一瀉千裏。
看着他變幻不絕的握劍手法,顧念風輕笑一聲,連青顏的呼吸漸漸急促:“二十四宿淩東君,孤星穿盡千層雲,萬點飛星惹塵埃,天罡北鬥破八陣。四式合一的出鞘一劍,他竟然練成了!”
“拜托師弟了。”顧念風不忘說道。
就在弓天影所提聚的殺氣轉眼就要一瀉而出的剎那,顧念風擡手,将自己的佩劍拔出,将滿空殺氣一劍斬斷。這不過時一個試探,顧念風隐藏實力也能接下。
連青顏點了下頭長身而起,穿窗而出。
而此刻的弓天影銳勢盡消,兩手空空地負在身後,信步走過顧念風的身邊,長嘆道:“不愧為天山玉俠。”說罷,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顧念風收劍回鞘,端坐窗邊,遠遠看着那邊的情況。似乎依舊從容優雅,一點也不着急。
五福茶樓中,黨三刀仰天大笑一聲:“哈哈哈,有趣,想不到江湖敗類牧天侯門人的風骨卻強過天下豪門越女宮。可惜呀,今日之後,誰還會知道鄭兄居然是這麽有種的漢子?”言罷,強猛的殺氣頓時席卷了整個茶樓的江湖人士。
就在黨三刀即将暴起之際,茶樓正門處突然傳來兩聲清脆的笑聲。這笑聲乍聽起來清越悠揚,但是卻直抵人心。
黨三刀聽到這笑聲,臉色一變,突然收刀入鞘,一個倒卷簾席,穿窗而出,扭身一個縱躍,頓時無影無蹤。而尚在渾身顫抖的百裏斬擡起袍袖捂住面頰,和黨三刀一樣穿窗而出,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猶在茶樓中的雙柳公子和關中兄弟劍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同時抱劍在胸,恭恭敬敬地朝樓梯口方向深深一揖。
“關中弟子見過月俠!”
“越女宮外閣子弟見過月俠!”
祖悲秋和鄭東霆死裏逃生,長長出了一口氣,同時伸頭朝樓梯口望去。
他們第一眼看見的是雪白如夏日浮雲般的秀士帽,月白色緊身胡服,一枚雪白色鹿皮吞口劍鞘斜背在肩後,長長的白色劍穗在空中來回飄蕩。
論雅致溫文顧念風風華無雙,論潇灑狂傲月俠才是江湖典範。
“誰呀,師兄。”祖悲秋好奇地問道。
“這是大名鼎鼎的月俠連青顏。聽人說他出道八年威震大江南北,獨挑點蒼群賊,月下獨會高昌狼盜,一戰而定天山西路,再過十年,他就是第二個劍神。”鄭東霆附在祖悲秋耳邊輕聲道。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他還是江湖上唯一名正言順和顧念風并肩的人”
就在這時,連青顏已經和雙柳公子、關中兄弟劍寒暄了數語。
“各位,我了解大家都想知道屠滅洛家的真兇,在下已經打探到些許端倪,需要找這兩位核實一下,如果各位能賣個人情給我,就将他們交給在下,稍後我一定有所交代。”連青顏客客氣氣地說道。
“難得月俠賞臉相求,我兄弟二人哪有怨言,這就交與閣下處置。”柳十二、柳十三兄弟受寵若驚地連連拱手,仿佛贏得了天大的面子。
“我等性命皆為連大俠所救,如何還敢多有怨言,我們這就啓程回關中,向關師伯禀告一切。相信他老人家也不會見怪。”長孫仲喜氣洋洋地說。
“依我師兄弟二人看來,鄭兄和祖兄都是血性漢子,絕非惡人,洛家血案應該和他們無關。還請月俠多加查探,早日找到真兇。”令狐傑看了茶座上探頭探腦的鄭、祖二人一眼,熱切地說。
“這一點我理會得。”連青顏微笑道。
片刻之後,關中兄弟劍和雙柳兄弟已經笑逐顏開地離開了茶樓,這座揚州茶樓只剩下連、鄭、祖三人。
連青顏朝鄭東霆和祖悲秋拱了拱手,笑道:“兩位有禮了!”
“連大俠,不敢當,不敢當!”鄭東霆連忙起身還禮。
連青顏大方地一擺手:“二位不必多禮,來,坐,坐。”
鄭東霆和祖悲秋對望一眼,頗有些誠惶誠恐地在這位天下知名的月俠面前坐下。
連青顏虛空一抓,将隔壁茶座上完好無損的茶壺抓到手中,同時将兩個還未動過的茶杯推倒鄭、祖二人面前。他輕輕搖了搖茶壺,感到茶壺裏的茶水似乎已經冷卻,于是他手一緊,暗自運功,頓時一股股冒着騰騰熱氣的茶水從茶壺嘴中洶湧而出,準确地落進鄭、祖二人的茶杯之中。
“鄭兄、祖兄,連某本來以為兩位乃是江湖宵小之輩,雖無大過,亦死不足惜。顧師兄雖然說鄭兄自有擔當,在下也只是半信半疑。不過兩位面對帶刀活閻王黨三刀仍然臨危不懼,不失大義,不願同流合污,這份精神氣節,比起江湖上日日口稱仁義的所謂名門俠道都要令人敬佩。連某不才,借眼前這杯熱茶,敬兩位一杯。”連青顏舉起面前茶杯,恭聲道。
“連大俠客氣,客氣,嘿嘿。”鄭東霆連忙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那個……顧念風提過我?”他這真是受寵若驚了。心裏有些開心,還有酸澀。他還以為,顧念風雖然與他有交情,可剛剛揚長而去的行為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
看着鄭東霆臉上的落寞之色,連青顏臉色一暗,似乎心中有愧,他連忙咳嗽了一聲,沉聲道:“顧師兄自然提過鄭兄,這次也是他聽聞兩位之事,特意尋來的。兩位,洛家血案似乎在江湖上掀起了軒然大波。現在太行山寨要拉你們入夥,關中刑堂要抓你們下案,越女宮人想要掏光你們的腦子,而海南劍派更想斬你們的人頭,更不要提還沒有出手的年幫和昆侖魔教。你們在江湖上不再安全,不知道你們今後的打算是什麽?”
祖悲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希望找到秋彤,把她接回我在益州的故鄉,從此忘掉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但是鬧到現在的地步,明天是死是活都不曉得,我又有什麽打算。”
“嘿嘿,”鄭東霆苦笑着伸了個懶腰,“江湖弟子江湖老,我們在江湖上混的,都知道遲早有這麽一天,不要提什麽打算,今日不知明日事,過得一天是一天。剛剛……顧……顧兄說是……讓我們躲起來先避避風頭。我想……”
“如今之際,最安全的辦法也就是這樣了,我暫時可以保住兩位的安全。”連青顏沉聲道。
“連大俠肯為我二人出面?”鄭東霆驚訝地說。
連青顏點點頭:“顧師兄有托,況且兩位都是血性漢子,我連某便為兩位出一次頭。顧師兄剛剛不是不肯出面……只是……師兄在江湖上經常是切磋為主,又長年苦修,沒有什麽戰績。他怕他的名聲鎮不住那些人,特意請我出面。”
顧念風悠哉地看着連青顏為他說好話,不由想到,其實天真也有天真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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