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洛陽論劍啓幕中

徐州城彌漫着淡淡的清香味道,早春時節已經悄然過去。那些早已經等于及的春花一夜之間競相開放。閃閃爍爍的花瓣在透明的風中忽隐忽現,給徐州城蒙上了一層動人的面紗。

顧念風低頭,動作熟練地處理着鄭東霆的傷口。

鄭東霆屏住呼吸,面紅耳赤地忍受着甜蜜的煎熬。

“你很憤怒。”顧念風的手指劃過他肋下的傷口,淡定地說着,一邊塗抹金瘡藥在那一道劍傷上。

“嗯?”鄭東霆恍惚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顧念風指的是什麽。

“夜落星河劍是越女宮的劍法!”弓天影所宣稱的,仿佛一陣陣烈焰燒灼着鄭東霆的心。

江湖規矩對他來說就仿佛天條一樣神聖,為了一句誓言他寧可十年不使劍,十年不使刀,十年不使槍,甚至十年不使拳。但是弓天影破出師門,欺師滅祖,卻可以逍遙法外,一句夜落星河劍是越女宮劍法,他就可以大搖大擺地用天山劍法招搖撞騙。這個世界還有何公道可言?

現在的他不知道是恨弓天影刺傷自己,恨他厚顏無恥将本門劍法賣給越女宮,還是恨自己這十年來做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傻瓜。

“你很不甘心。”顧念風肯定地在鄭東霆耳邊低聲說着,仿若蠱惑。一邊用繃帶纏上傷口。

鄭東霆握緊了拳頭,咬着牙道:“是。”

顧念風溫聲道:“放松點,不要讓傷口又崩開了。”

鄭東霆聽着顧念風溫和的嗓音,眨眨眼,心裏一團憤怒的火焰漸漸熄滅了。

鄭東霆不解道:“弓天影這麽說,你難道不會……”

“呵,你希望我如何?”顧念風停了一下,俯身咬斷繃帶,呼出的氣噴灑在鄭東霆的胸口上。鄭東霆下意識顫了顫身子。

顧念風一邊打上結,一邊擡眸看着鄭東霆道:“憤怒?痛心?還是仇恨?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人付出情緒。”

鄭東霆沉默了,他垂下眼簾,落寞道:“十年……我已經十年沒用過劍,沒耍過刀,沒用過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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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蠢。”顧念風輕笑道,“不過蠢得可愛。”

“啊?”鄭東霆怔了怔。

顧念風淡淡道:“你不希望弓天影得逞,因為你不希望你十年的堅持就像一個笑話。”

鄭東霆想了想,點頭道:“是!”

顧念風勾起唇角,眼波流轉間,漫不經心中展露幾分犀利冷酷:“連師弟已經阻止不了弓天影了。天山弟子中會使用夜落星河劍就只剩我。你想我為天山,也為你讨份公道回來?”

“……”鄭東霆不說話,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顧念風不會這麽做,顧念風不會為天山、不會為他出手。

果然,就聽到顧念風繼續道:“可這麽做,我有什麽好處?夜落星河劍屬于越女宮也無妨,我又不是只會一種劍法。天山蒙羞?我不在乎。至于你的公道……”

“你的公道,你要自己讨回來。”顧念風湊到鄭東霆的耳邊,一字一字地說道,仿佛要把每個字刻在鄭東霆的心上。

鄭東霆聽着顧念風的話,急促地呼吸着,渾身上下的血液仿佛熔岩爆發一般沸騰着。

顧念風拔出自己的佩劍,把劍塞到了鄭東霆的手上,淡淡道:“想用劍嗎?握劍的感覺你都快忘掉了吧?但那些刻在了你骨血裏的劍招,你真的會忘記嗎?”

手裏和劍柄相觸的地方漸漸變得熾烈如火,燒灼着他的掌心,燒灼着他的三魂六魄。他渴望着用這把劍将弓天影一劍刺個對穿,渴望淋漓盡致地使一次劍招——天山的夜落星河劍!

為什麽他不能使用劍招?

鄭東霆一個激靈,忽然回過神,手中一松,劍落在了地上。

“我……不能用夜落星河劍……”鄭東霆忽然想起來了,他曾經允諾各門各派,終身不使用他們的武功,否則就要被廢去一身內力。他只剩下一身雄厚的內力了,沒了內力,他就連輕功都沒辦法使用了。

顧念風搖搖頭,輕輕一笑:“鄭東霆,你就這點膽量嗎?”

從他走上江湖,從他許下承諾開始。他就沒有一刻不在承受江湖人的嘲笑。可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難以忍受。

“是……我是個膽小鬼。”鄭東霆恍惚夢語。

顧念風撿起地上的劍,收劍回鞘。

“你好好休息吧。連師弟明早就會去投案自首。到時候我也要動身去洛陽了。也許洛陽還能再見。”

說完他轉身離開這件房間。

他們見完連青顏就從樹林裏離開了。關中刑堂有危險,就在徐州城找了家客棧住下來。

顧念風自己不想出手,他習慣保有底牌,他的武功不到最後時刻,是絕對不會暴露的。用僞裝的武功和弓天影比賽,弓天影一個狠手自己說不準就沒命了,為了一個小小地比賽暴露底牌,這不是他的作風。

至于鄭東霆……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夜落星河劍在鄭東霆手裏會是什麽樣子……

自從關思羽死後,汪谷昌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關中劍派的生死大事一向由刑堂處決,過半的事務都是關爺親自處理。關爺只是看在他老實本分的面上才讓他執掌徐州殺威堂,為他做些聯絡接應的工作。

如今關爺突然身死,關中刑堂似乎突然崩潰了一般,他不但要忙着調派人手出去搜捕連青顏,還要分出大半精力打理刑堂無人辦理的案件,直忙得他七竅生煙,只想一死了之。

這一天,就在他将自己埋在一堆文書中的時候,一個掌刑官風風火火地沖進他的書房,大聲道:“啓禀汪師叔,連……連青顏……他他……”

“什麽?”汪谷昌聽到連青顏的名字頓時欣喜若狂,“小子們把他抓回來了?”

話剛出口,汪谷昌就想自搧一個耳光。他雖然把徐州分舵能派出去的關中精銳都派光了,但是他心知肚明,這些徐州弟子碰到連青顏能夠保住命爬回來就已經偷笑了,還談什麽把連青顏逮住。

“何事驚慌?”汪谷昌嘆了口氣,煩悶地問道,“是否有連青顏的消息了?”

“他……他,他”這位掌刑官說到這裏,舌頭已經不受控制地開始打突。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從門後伸出來,在這掌刑官的背後一拍:“還是讓我來說吧。”

此話一出,汪谷昌感到渾身的汗毛齊齊倒豎,連腦後的頭發都炸了起來,他猛地将面前的書桌一推,“嗆”一聲拔出腰間的劍:“連青顏!”

随着他的話間沉落,一身月白衣衫的加青顏微笑着信步走進了汪谷昌的書房。

“汪長老,我來這裏是來投案的。”連青顏禮貌地朝汪谷昌微微點了點頭,朗聲道。

“投……投案?”汪谷昌乍聽之下恍在夢中,不由得喃喃地重複道。

“是。我連青顏承認和洛家蒙混七派弟子北伐太行,此事和洛家無關,我承擔一切罪責,而且我也承認殺死了關爺。”連青顏沉聲道。

“你真殺了關爺!”汪谷昌此刻已經忘記了剛才的恐懼,勃然大怒。

“因為關爺已經變節。”連青顏不動聲色地補充道。

汪谷昌愣了一下,随即大聲吼道:“不……不可能。”

“汪長老,你剛才愣了一下。”連青顏凝目道,“這說明你認為關爺的變節并不是沒有可能,不是嗎?”

“胡……胡說!”汪谷昌連忙漲紅了臉否認道。

“汪長老,你多年來執掌殺威堂,刑堂是怎樣運作的,你不會不知。這麽多年江湖上只知道有刑堂堂主,卻不知道有關中掌門,關中內亂早就迫在眉睫,這些都該怪誰,你心裏應該有數。”連青顏淡然道。

“這……”汪谷昌聽到這裏,心亂如麻,緩緩低下頭來,猶豫了良久終于掙紮着沉聲道,“關爺當年任俠仗義,如今雖然……不複當初,但是斷然不會背叛武林。”說完這句話,他不禁嘆了口氣,似乎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句話。

關中刑堂歷來是關中劍派號令武林的核心組織,當初關中劍派掌門梅掌門堅持選擇關思羽作為刑堂堂主,就是看中了他急公好義、任俠無雙的高風亮節。

關思羽初掌刑堂之時,處事公允、斷案如神、威服天下,在他手下做事別提多麽舒心痛快。但是自從他娶了那個叫做南宮芸的絕代佳人為妻,他就變了一個人。他開始戀棧權勢,任人唯親,私自培養死士,甚至開始藐視梅老掌門的權威。

關中子弟們表面上不敢妄言,但是私底下都覺得關爺被那個南宮妖婦迷了心竅,再也不是當年的仁義關爺。

二十年來,掌門的權力不斷被刑堂架空,從此江湖只知有關中刑堂,不再知道有關中掌門。

而對關爺有知遇之恩的梅老掌門也在練功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走火入魔而死,其中的真相,誰也說不清。

說到底,紅顏禍水,溫柔鄉是英雄冢。

“汪長老,我知道你迫于關爺的威勢,盡量為刑堂效力,但是你心知肚明,關爺所做的一切并非問心無愧;而當他發現自己朝夕依仗的一切化為烏有之後,他會有些什麽舉動。我知道汪長老的難處,所以我主動投案自首,你可以将我收押入監,只要關中劍派可以給我一個公正無私的公審,将所有真相大白天下。“連青顏朗聲道。

“關爺已經過世,關中一切聽憑掌門吩咐,我會立刻發書禀明掌門,一得等他的指示。”汪谷昌沉聲道,“我會建議他進行長安公審,不過這也是我能做的一切。”

“已經足夠了,感謝汪長老的體諒。”連青顏說到這裏,從腰間解下長劍,恭恭敬敬放到汪長老面前。

自從連清顏一力承擔了捏造洛家慘案、殺死刑堂堂主諸般罪名,江南洛家聲譽一落千丈。

連青顏身上擔着一條人命,但本身來歷非凡,他的父親連紫傑貴為天山派掌門,位高權重,在各大門派中人脈極廣。而他自己出道以來行俠仗義,也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俠舉,在江湖中的地位崇高,無數白道英豪視其為心中偶像。

這個牽連廣泛的人命官司,成了這幾十年來最引人注目的巨案。

一直在江湖中韬光養晦的關中劍派掌門突然發出掌門貼,召集所有留守中原的關中弟子共同押解連青顏到長安關中總堂接收審理。

與此同時,關中劍派數十道英雄帖發到了武林中七大劍派,八大世家,甚至連江湖褒貶不一的五大幫也收到了拜帖。這位一直據不露面的關中劍派神秘掌門竟然要在關中刑堂總部對連青顏進行盛大的公審。

這位關中掌門在江湖總沒什麽聲望,人脈也不廣,人們對他的尊敬也僅僅因為他是關中劍派掌門而已。但是他選擇的這個時機卻是恰到好處。公升日期正好定在洛陽論劍大會之後的第三天。

洛陽論劍乃是武林十二年一度的盛典,七大劍派、八大世家、五大幫派,甚至黑道五門十三會都會不遠萬裏前來觀看。根本不必任何人多做召喚。

論劍結束之後,興致未盡的武林人士多會流連在洛陽,想要多看一些江湖大事過瘾。如今這殺關之案正好可以遂了這些武林人士的心願,論完劍再來看武林公審殺關兇手連青顏,何其快哉。

收到掌門貼的當日,關中劍派徐州主事人太陽劍汪谷昌立刻調齊中原十傑和殺威堂刑堂高手,押解着五花大綁的連青顏朝着洛陽進發。這位神秘掌門特地吩咐了他們可以在洛陽大會時略作停留。這可讓關中弟子們皆大歡喜。十二年一度的盛舉他們怎願錯過。如今掌門人遂了他們的心願,無論他是出于何種目的,在這一刻他都得到了關中劍派上下的一致擁護。

顧念風慢慢趕到洛陽,恰恰好壓着時間趕到了洛陽論劍。

唐朝的洛陽作為陪都,擁有宮城,皇城和著名的行宮西苑,乃是皇親貴族流連忘返之地,守衛也格外森嚴。

整個洛陽城在六百聲街鼓喊停之後,便只剩下巡街使、金吾衛和有着特殊事物的政府官員時或出現,其他時候都是絕對空寂無人,仿佛一片死地。

但這一天入夜,洛陽不再沉寂!

只見通往南市的南北各兩條大道上,上百條黑漆漆的身影風馳電掣地朝着南市的中心飛奔而來。南市東南兩條中心幹道上,也各有數十個黑衣身影脫弦利箭般疾馳而至。

兩股黑色的洪流在南市正中心的街區彙作一團,一陣嘹亮的喝聲響徹了南市大小街道,這數百名壯士同時點亮了手中的松油火把,跳上了南市中心街區最高的建築,将手中的火把高高舉到空中。明亮的火光将黑暗的南市頓時照如白晝,仿佛黎明提前來到了這座城市的一角。

火把亮起之時,四位孔武有力的壯漢從街區的四角高高躍起,跳到這個街區四座高度一致的店肆上,緊接着從一位緊衣美婦抱着一團耀眼的絲綢來到街區的正中心。

只見她一個婀娜多姿的飛旋,整匹耀眼生花的錦緞在她手中展開,仿佛一片無邊無際的彩雲,向着上空冉冉升起,當這匹錦緞旋轉着升到了四位壯漢立身之處,這四位壯漢一人伸出一只手,抓住錦緞的一角,用力一展。這四方形的錦緞頓時被淩空抻開,化為一方懸在半空的平地。

這是嶺南繡錦莊莊主神針衛夫人用天蠶絲織就。天蠶絲乃是蜀中特産,韌性極強,堪比老藤,以它作錦,不畏刀砍斧削,火燒煙熏,乃是天下神品。這一匹天蠶錦是天下江湖人士共同籌資織成,耗時十年之久。

壯漢立足的四座店肆雖然不是南市最高建築,但是地理位置卻很令人滿意,位于街區中心地帶,周圍高聳的酒樓店肆密布,視角極好。

“擂臺已立!”站在街區最中央的錦衣美婦左右觀察了一下這匹錦緞平面的歪斜,滿意地點點頭,高聲宣布道。

這呼喝聲清麗悅耳,直傳千裏。随着她的喝聲,在東南西北響起一陣歡呼喝彩的喧嚣聲,成千上萬的身影從四面八方飛檐走壁,穿房越街,呼嘯而來。

轉瞬之間,在擂臺周圍的酒樓店肆之上,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數千裝束各異的江湖豪傑,每個人手中都高高舉着一個火折字幫助舉火把的漢子照明。此刻的南市在這百餘支火把和數千火折子的照耀下,明媚刺眼,甚至亮過了日光。

很多人都湧到了這個擂臺下,顧念風也在人群中站定。

就在這時,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從擂臺周圍的建築上響起。祖悲秋和洛秋彤同時擡眼望去,只見七道矯健如虹的身影宛若七條出海的蒼龍,同時躍到了擂臺之上。

“各位江湖好漢,十二年不見,一向可好?”七人中首先發話的,竟是一個渾身灰白僧衣的老僧。

“我看到不少新面孔,也有不少是十二年前的舊識,洛陽論劍十二年一屆,其間輾轉變換,江湖不知生生死死了多少英雄豪傑,想起來真令人慨嘆。如今洛陽豪事再舉,希望這一次佛祖保佑,我們能夠選出一個長命百歲的論劍公子。”

“好!”臺下因為這句話重新燃起了火熱的激情,人們紛紛大聲叫好,用力鼓掌。

“對于那些初來乍到的,可能不認得老衲,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乃少林羅漢堂首座天龍禪師。”天龍禪師笑着說。

他的話引起了一陣驚嘆聲。這數千的江湖豪傑之中,的确有很多第一次來參加論劍的江湖後起之秀,從未見過天龍禪師,如今聽他自報來歷,才知道原來他就是號令少林年輕一代所有僧衆的羅漢堂首席。

“蒙江湖朋友們的厚愛,我和另外六位同仁被選為這次論劍大會的鎮擂人,主持擂臺上的一切,包括擂規、争執和處理突發意外。現在我向大家介紹一下其他的鎮擂人。”天龍禪師朝自己的身邊一指,“在我身邊的乃是天山派泛舟居主事,人稱落日鷹的熊振坤熊長老。”

熊振坤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老者,幹瘦的臉頰,花白的山羊胡子,半開半閉的眼睛。

泛舟居主事乃是所有天山派下山行俠弟子的總教頭。所有在江湖上成名立萬的天山弟子都要尊稱他一聲老師,這樣的江湖地位,又有誰敢不敬。

聽到天龍禪師的介紹,熊振坤朝臺下微微一點頭,随即又恢複了閉目養神的樣子。

接着天龍禪師又指了指站在他另一側的越女宮長老慕容妍:“這位乃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冷面觀音慕容妍長老。越女宮天女殿主事,葬劍池第一護法,越女宮外閣總管。”

臺下立刻也響起了一陣應景的掌聲。

接下來天龍禪師來到一位身材略顯發福,臉色白淨,面露微笑的中年人身邊,用手一指,高聲道:“這位便是海南劍派長老,江湖上聲明如日中天的斬風劍王童天奇,海南偏鋒劍的首創人之一。”

滿臉微笑的童天奇連忙朝臺下一拱手,朗聲道:“衆位有禮了。”

海南劍派地處東南一隅,一向名劍輩出。

天龍禪師來到一位忠厚長者身邊,駐足站立,擡手一指,朗聲道:“這位乃是浣花英雄樓樓主,川中華家現任家主,人稱蜀俠的華超華長老。”

聽到華超的名字,衆人頓時用力地鼓起掌來。華超忠義傳家,十六歲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如今英雄樓十三傑都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弟子。人們出于尊敬,稱其為蜀中第一俠。

接着,天龍禪師來到了一位身材比他還要彪悍魁偉的老者身邊,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用手一指:“天下聞名的豹師趙如剛,嵩山派第一長老,永鎮洛陽的刀王,馳豹奪命刀的創立人,我不用多為大家再多介紹了吧?”

“趙前輩,好久不見!”場中的河南豪傑們首先大聲呼喊了起來,接着潮水般的掌聲響起。

天龍禪師走到最後一位鎮擂人面前,伸手一指,遲疑了一下,随即咳嗽一聲,沉聲道:“這位乃是關中劍派掌門,梅……梅掌門。”說到這裏,他皺眉朝身邊的人望了一眼,尴尬地撓了撓自己的禿頭。

他的話令全場豪傑統統一愣,同時擡頭朝臺上望去。只見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關中掌門人渾身上下裹在一身密不透風的墨綠色衣衫之中,頭上戴着墨綠色的鬥笠,臉上挂着厚厚的黑紗,雙手攏入袖中,雙腿緊并,立于臺上,全身上下的肌膚竟然半分都未露出,讓人根本看不出他是老是幼,是男是女。

聽到天龍禪師的介紹,這位梅掌門雙袖一并,做抱拳狀,向臺下行了一個羅圈禮,接着退到天龍禪師身後,繼續一言不發。

“喀。”天龍禪師介紹完最後一位鎮擂人,接着咳嗽了一聲,來到擂臺邊緣,雙手一張,大聲道,“和歷屆論劍大會一樣,決定論劍公子的方法就是打擂。擂臺就是這一匹天蠶錦,站穩腳跟,還在喘氣就是贏,屁股着地,一命嗚呼就是輸。一上擂臺生死由命,沒想清楚可別上來找死。”

“這是論劍擂臺的第一天,照老規矩,七大劍派、八大世家的弟子都不得上場,給其他門派世家的豪傑少年一個出頭露臉的機會,十二年一次,所有人都該來過過瘾,對不對?”

“對!”臺下衆人一陣歡騰,紛紛大聲道。

“擂臺的規矩還是要說一下,擂主連勝三場,下去休息,明天再戰。挑戰擂主成功算一場,接着連勝兩場即可下去休息,明天再戰。敗過一場者,不得再上場打擂,連勝三場者第二日必任擂主。若是無人挑戰,擂主之間亦可互相挑戰。咱們論劍大會從今天開始,每天夜裏開張,直到有一天我們臺上只剩下一個擂主,他就是我們的論劍公子。”天龍禪師朗聲道。

“好,好,好!”臺下的江湖好漢們興奮地扯開嗓子大聲吼道。

天龍禪師笑着高舉雙手,大聲道:“成名立萬,就在今朝,各位英雄好漢還等什麽?”

他的話迎來更加響亮的歡呼聲,數道矯捷的身影已經從四面八方朝着擂臺上落去。

“陳州五鳳朝陽刀門方如岚請教高明!”

“滑州三花槍門諸葛輝請教高明!”

“穎南鷹爪門王慕賢請教高明!”

“鳳州地趟刀門苗文虎請教高明!”

“利州子午棍門刁仲昆請教高明!”

今天是第一天,沒有顧念風的事,他只是來看看,江湖上又出了了什麽新鮮事沒有?

看了半天,也沒見着什麽出挑人物,也未曾在人海裏遇見鄭東霆。

天山的弟子來了不少,顧念風沒有上前打招呼,只遠遠看着。

一夜過去,顧念風休息一二,就打算和天山子弟會和了,之後他還要上場,總得和他們招呼一聲。

“顧兄,真是好久不見啊?”一聲帶着驚喜的呼聲從後面傳來。

顧念風回頭,笑着拱拱手道:“彭七兄弟,近來可好?”

一頭青色毛皮的壯碩馬匹,馬上高高坐着一位精瘦少年。此人一身青色武士裝,腳踏青靴,披一件黑色大氅,頭戴青色鬥笠,襟前別着一朵花盤巨大的雪白牡丹,看起來英姿飒爽,格外精神抖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腰間左一右二,總共佩着三把同樣的長刀。

“好得很,幾年前你來找我切磋,我輸了你一招,這次洛陽論劍,我一定要勝過你!”

“那就拭目以待了。”顧念風曾經為了領教五虎斷門刀,去了青州,結識了這位彭七。

這青衣少年懶洋洋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随着他手臂的伸展,在他背後仿佛孔雀開屏一樣露出四把一模一樣的單刀刀柄,猩紅色的刀穗在晨風中獵獵飄舞,煞是好看。

“嘿嘿,哈哈,是不是有些眼熟啊?”這青衣少年得意洋洋地仰着頭擺着姿勢,“當年咱們青州先祖就是佩着七把長刀,別着這一朵洛陽名産——月夜流香,騎着高昌馬,來到洛陽一戰成名。”

顧念風看了一眼,笑道:“月夜流香?這花是月光白。馬不是高昌馬,是川馬。”

“見鬼了,有這麽明顯嗎?怎麽又讓人認出來了?難道只有我這麽容易被騙?” 彭七懊惱道。

“怎麽?還有人同我一樣不給你面子?”顧念風曾誇過彭七是個“妙人”,不得不說,這是個坦蕩有趣的少年,逗逗也挺好玩的。

“就是那個鄭東霆!”彭七撇撇嘴,“剛剛在刀鋪門口看見他了。嘿嘿,他想要買七把單刀。”

“買刀,七把?”顧念風若有所思道,“五虎斷門刀?”

“哈哈,就是這個!”彭七笑道,“他的弟弟被弓天影殺死了,他大概想要報仇?五虎斷門刀不就是克制夜落星河劍的。”

“他要違反誓言?”顧念風挑眉問道。

“他倒是想,鄭東霆也算是條漢子,雖然在江湖上混得宛如一條土狗,但是勝在堅守本分。他若是破了誓言,立刻會被七派八家同時緝捕。”彭七聳聳肩,“現在,洛陽沒有刀賣給他了。巡街使發出告文,将所有庫存的武器都上了封,沒有官府許可,不得賣給外人,如今別說洛陽,整個河南都沒有人敢賣刀劍的。沒有刀,他也使用不了!”

“他那弟弟又是怎麽回事?”

彭七笑笑道:“我娘和鄭太夫人曾經是閨中知己,我和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鄭東萊當年在并州也算一起玩過。可惜,這個人剛愎自用,搞得大家都不愉快,所以也有幾年沒見面了。聽說……他是多嘴問了一句‘夜落星河劍不是天山的嗎?’就被弓天影聽到了,然後……被拿來立威了。”

“……死得挺冤枉。”

“鄭東萊的仇嘛,反正我也要争論劍第一,早晚和弓天影對上,就順手幫他把仇報了吧。”彭七說到這裏,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彭七兄弟有自信是好事,祝你好運。”顧念風聽到這裏,大概了解了過程,“我要和天山的同門會和了,洛陽論劍的擂臺上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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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