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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結束,童天竟然說要帶她去聽音樂會,慕青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你怎麽不早說呢,這樣我就不會穿這麽随便了?”
童天卻不以為意的笑笑:“我以為你根本就不關心這些呢,卻其實很講究嘛!”
“這個不是講究不講究的問題好不好,這是起碼的禮貌呀禮貌…….”慕青沒好氣地反駁。
“不然,現在載你回家換件衣服?”
慕青拼命點頭,她才不要到時候接受別人目光的洗禮呢!
于是,童天載了慕青回家,重新換了一套稍微正式一些的衣服,兩人趕到音樂廳時,第一首曲子已經收了尾。
小時候,由父母帶着,慕青也聽過幾場像樣的音樂會,可那時候畢竟年紀小,又是初初接觸鋼琴,并不能理解黑白鍵的美妙。所以,當時只是覺得無聊,多數時候都是昏沉沉睡過去了,再到後來,漸漸迷戀上了這種藝術,卻被生活壓迫着,再也拿不出欣賞的心情了。
“怎麽?不喜歡?”童天看她有些出神的樣子,眉頭還微皺着,以為她不感興趣,偏過頭來詢問。
慕青慌忙搖搖頭:“不是不是,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童天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微微用力,又擡起另一只手,伸出修長的食指戳在她的眉心:“既然是享受的時刻,就不要想亂七八糟的事情,那麽嚴肅地樣子,若讓演奏者看見,還以為你對他有意見呢!”
慕青被他的話逗的低笑兩聲,之後兩人便不再言語,專心欣賞臺上奏出的曲目。
一場聽覺盛宴,在大家意猶未盡的感嘆聲中結束。童天與慕青一起并肩走出演奏大廳,卻聽到身後有清亮的女聲呼喚:“童天!”
童天轉身,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後幾步遠距離的游梓琪,眉頭不易察覺地微皺了一下,他并不想讓慕青接觸到他生活圈中的人,盡管如此,他還是禮貌但又明顯疏離的回應了句:“游小姐,你好!”
游梓琪又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他們身邊:“不是說了不想來嗎?怎麽又過來了?”她知道童天的鋼琴彈的極好,所以,有這樣一次機會就想邀他同來,卻被他拒絕了。
她雖是在和童天說話,但視線卻一直粘在慕青身上。這個女孩子皮膚白皙,雖未施粉黛,但五官已是極精致動人,而且氣質看起來沉靜溫婉,絕不該是童天生活圈中的人。最重要的是,剛才她坐在他們身後相隔兩排的位置,兩人十指相握的親密樣子,以及童天臉上寵溺的笑容,一絲不落的落在她眼中。她了解童天的個性,他從不屑于與女人玩逢場作戲的戲碼,也并不在風月場上厮混,這在他那樣家世與身份的子弟中,倒是很難找。
想她倒追童天這麽多年,他都一直對她不理不睬的,這是什麽時候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丫頭,這麽快就得了童天的寵溺。她知道,只有喜歡才能得童天親近,但她卻不願相信,童天會喜歡個小丫頭。但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吧,他早就厭倦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如果是喜歡的女人,當然只能是不同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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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梓琪與童天同歲,當初童家剛在L市定居的時候,是靠了他們家的幫襯才慢慢發展起來的,可以說,沒有他們游家,就不可能有現在的童家。她記得小時候,童霖正經常帶着童天和他的太太林佳音到他們家中做客。她的媽媽在生下她後就因大出血而去世了,爸爸一直沒有續弦,家中便只有他們父女二人,一直冷冷清清的。爸爸又掌管着一個龐大的企業,黑白兩道上的人都有應酬,所以,平日裏也忙的無暇顧及她。倒是在童家人到來時,爸爸會放下手頭的工作,很熱情的招待,而那一家人的到來,也使得他們原本冷冷清清的家中多了幾分生機,添了幾絲暖意。
她記得那時候的童天,每次到他們家時,就活脫脫像一個小紳士,從不吵鬧,會一直傻傻地對人笑。唯一讓他看不慣的一點,就是太粘他自己的媽媽,總是跟在她媽媽屁股後面轉,這讓她這個沒有母親的孩子曾一度很是羨慕妒忌恨。
她印象中的童母,是一個美麗端淑的女人,會對每個人溫柔的笑,而且有一手好廚藝。所以,在那個時候,爸爸就會放煮飯阿姨的假,改由童天的媽媽親自下廚,而她也次次都會給大家帶來驚喜。她至今還記得,一次飯後,爸爸曾開玩笑的詢問她,讓林阿姨做她的媽媽可好……
那時候的時光,于小小的她也是一段極美好的回憶。可是,最後,那個女人卻是以自殺那樣決絕地方式離開了,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那樣溫柔的女人,怎麽就能狠下心來,丢下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一個人去赴黃泉了呢?在她眼裏,她是那樣幸福——美滿的家庭、愛她的丈夫、可愛而懂事的孩子。雖然與她并無血親,但那時候缺少母愛的她,對那個阿姨還是充滿了喜愛的。
從那之後,她的家中便再也沒出現過那樣熱鬧溫暖的時刻了。童霖正還會偶爾到他們家來,但總是一幅沒精打采的模樣,童天卻是再也沒有來過。
直到上中學後,她與童天分在一個班,兩人才于四年後再次相見。而此時的童天卻像是換了個人般,少言寡語,氣質冷冽內斂,對她擺出一副完全不認識的姿态。她心底多少有些不服氣,一個人怎麽可能把另一個曾經相識的人忘的如此徹底,除非他想裝作不認識。她也有她的驕傲,他裝作不認識她,她自然也不會有找他敘舊的想法。這樣,兩人雖在一個班,但也沒什麽大交集的過了一年多。
初二下學期的一天,放學後,她跑去教學樓的天臺上,想吹吹風。入了門就看到了爬上了護欄的名叫杜雲澤的轉校生,以及立在他身後冷聲說話的童天。他對他說“你真不像個男人”;他對他說“如此輕視生命的你根本就不值得父母的保護”;他對他說“你的決定何其自私,你們在做下這個決定時,是否想過身邊還愛着你們的人”;他對他說“我拉你下來不過是給你個臺階,如果你不需要,盡管再爬上去,權當我多管閑事”。
她能從童天的話中聽出隐隐的怒意,也多少能夠明白這怒意的原因,彼時離童天母親去世已有五年之久,但這件事怕是始終沒有從他的心尖淡去。她突然就覺得,這個男孩子的心其實挺柔軟的,她突然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可以試着去接近那顆柔軟的心呢?
游梓琪性格本就果斷,也一向随自己的心意做事,對自己的容貌更是頗為自信。所以,自那之後,便開始想方設法的接近童天,可不管她采取怎樣的攻勢,童天對她始終冷冷淡淡,有些時候還會從他眼中看到幾絲厭煩。但她最大的優點便是有耐心、有毅力,如此,便是糾糾纏纏十幾年。更重要的是,這麽多年中,她從未見過童天與任何一位女性正式交往過,所以,心底裏便也始終存有着一種疑惑——也許童天只是對女人不感興趣,才不會接受她。可如今看到他與一個女孩子親密無間的樣子,心底的警鈴便突然大作。
慕青看着眼前這個身材高挑,容貌出衆,且穿着打扮頗為講究的女子,拿一雙美目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她,有些微的尴尬,就轉頭去看童天,希望他能為她介紹一下,但顯然,童天并沒有這個打算。反而是态度愈發冷淡地回答了對面女子的問話:“因為有了想陪伴的人,所以就來了。”
慕青能夠看出,那女子面部明顯一僵,手掌也慢慢收緊握拳。她還搞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關系,但卻直覺感到,童天的話似乎有些過分了。
而童天卻不去管游梓琪的反應,只牽了慕青的手,禮貌告別:“游小姐,我們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再見!”
游梓琪看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咬着下唇的貝齒越來越用力,直到舌尖上覺出了一絲淡淡的鐵鏽味,她才松開下唇,緩緩地從手提包中摸出手機,播出一串號碼後,說道:“小夏,我需要你去幫我查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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