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假裝

沈歲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他尴尬的站在原地，等着查明俊過來招呼他。“沈歲，你要是再不來我們就要開吃啦”

“哦……沒事，我……我有點不太舒服”沈歲的背後全是冷汗，被風一吹整個後背都是冰涼。蔣清平也看到了他，朝他點點頭沈歲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予以回應。

他沒想到蔣清平有女朋友了，那昨晚呢？昨晚只是朋友之間的安慰嗎？他女朋友知道他是gay嗎？他女朋友知道他喜歡男人嗎？他……

沈歲有些惡心自己。他腦中居然閃過要去告訴蔣清平的女友，告訴他們在一起的事實。他嫉妒，他赤裸裸的嫉妒着。

蔣清平的女伴坐在蔣清平的身邊，看起來個子挺高，化着精致的妝容，正是如花的年紀。一簇劉海從額前垂下，蔣清平細心的将她的頭發挽起。沈歲攥緊了手掌，跟在查明俊身後入座查明俊鬧得開，沒一會氣氛活躍了起來，桌上很多人沈歲都不認識，查明俊很快就招呼着大家吃吃喝喝，沈歲卻始終沒有動筷子，他看着蔣清平給那個女孩夾菜，看着他為她擋酒，看着他溫柔的遞過餐巾紙……

女孩似乎發現了他的目光，朝他看來。沈歲躲閃不及，女孩沖他微微一笑，樣子很甜。沈歲不知該如何反應，蔣清平也跟着朝他這邊看了過來，女孩似乎在問蔣清平他是誰，兩個人靠的很近。蔣清平耐心的附在女孩的耳邊說了些話，女孩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嬌羞的點點頭。

沈歲不再去看那兩人，低着頭，若是他留了指甲，那指甲必定已經插入到身心裏。沈歲只覺得好了的病情又複發起來，渾身都像是被放在冰窖裏一樣，被人一桶桶的從頭頂灌着涼水，整個人都被凍結成冰。

蔣清平怎麽和他女朋友解釋他們的關系呢？同學？校友？朋友？或者是戀人？又或者只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沈歲只覺得太陽穴一抽抽的疼，腦袋仿佛要炸開一般。他沒法心平氣和的看着蔣清平和其他人卿卿我我，雖然也許在這五年裏蔣清平已經和別人在一起。

查明俊笑嘻嘻的靠在嚴恪的身上，他喝了不少酒，臉色有些紅，一個人在那癡癡的笑。嚴恪一臉無奈的寵溺。看樣子他們又恢複的和好如初，在座的每一位都給他們獻上祝福。

沈歲站起身來，他沒有和查明俊告別，也沒有人發現他離開。

他一個人在餐廳外攔了輛車。到家的時候渾身還在發抖，他本來滿心歡喜的以為蔣清平還愛着他，還喜歡他，只要有蔣清平的愛，他就會勇敢的和他坦白，可是誰能想到當年寵他寵到骨子裏的蔣清平已經把那份寵溺給了別人？若是沒有了蔣清平的愛，沈歲害怕。

他拿着鑰匙的手一直在劇烈的顫抖，他一想到蔣清平以前有多寵他他現在心裏就有多疼，他忽略了蔣清平不愛他的事實，他忽略了已經過了五年。現在的他像是一只深陷泥潭的鹿，急需一個人拉他一把，沒想到等來的卻是獵人，獵人好心的将他救起，就是為了給他最後一槍。

鑰匙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沈歲拱着背凝視着地上銀光閃閃的鑰匙，他就這麽凝視着一動不動。

“沈歲？”

他猛地回頭，看見蔣清平一臉笑意的站在樓梯下看着他，沈歲微微一笑，和蔣清平對視着，他們之間明明只有十二級階梯，卻仿佛隔了萬水千山，任憑你怎麽用力都跨越不過去。

“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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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的眼眶濕透，他透過朦胧的水霧看着樓梯下的人，吧嗒一聲，眼淚順着鬓角滑落到地上，随之而來的是樓梯間已經沒有了蔣清平的身影。沈歲伸手抹掉眼淚，樓梯間空蕩蕩……那不過只是幻影。

也是，蔣清平怎麽會來找自己呢？

沈歲拾起鑰匙，打開門。

洗碗池裏還留着昨天的髒碗。他撸起袖子，将所有的碗筷清洗幹淨。沈歲看着挂在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下午兩點，沈歲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打開冰箱，卻發現食材已經所剩無幾。沈歲簡單的做了個雞蛋炒飯，吃了小半碗，還有小半碗留到晚上。

時間還早，他背着畫板和畫紙，拿過調色盤和顏料，吭哧吭哧的到了廣場。

廣場上有好些人，沈歲找了個偏僻的角落，角落旁有一個賣花的女孩，女孩面前擺着幾個黑色的小盆，每個盆裏都有不同的花，紅的，粉的，紫色的，一朵朵小 花，沈歲都叫不出名字，唯一叫的出名字的是一盆含羞草，女孩似乎也無聊的很，用細長的手指一下下的戳着含羞草的葉子，小小細細的葉子一碰就縮了起來，過一 會張開，又被碰的縮了起來。女孩百無聊賴的重複着這樣的動作，害羞草樂此不疲的伸縮着葉子。一草一人也能玩的不亦樂乎。

沈歲慶幸今天帶出來的顏料，他可以為女孩畫一幅畫。素描畫出來的大都剛硬，油畫卻更加的溫和。

沈歲擠出幾樣顏料調色，然後拿起回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的畫筆，一筆筆勾勒出女孩的樣子。女孩像是發現沈歲在畫她，也不害羞失措，而是跑到沈歲的面前，垂頭看着沈歲作畫。

“畫的真好看”女孩的嗓音很甜，像是一汪清泉沈歲沒有說話，他要完成關鍵的一筆，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沒有任何污濁之氣。

“可以把畫送給我嗎？我可以用花跟你換，那都是我自己種的”

“可以，我不要花，畫也免費送你”沈歲像是說出了一個繞口令一般，将吹幹的畫取下來遞給女孩，畫的右下角有沈歲的名字“沈歲～歲歲平安！”女孩笑嘻嘻的接過畫，将那盆含羞草拿過來遞給他。“送你啦，好好養它哦”

沈歲看着女孩，女孩平靜的回視，沒有一絲的躲閃“好，謝謝”

“我才要謝謝你！大神！”女孩揮揮手，将自己的花全部放進自行車的籃子裏，在将畫紙小心翼翼的放進雙肩背包了，踏着腳踏板，迎着風，朝沈歲揮手感謝沈歲一看手機，都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他将畫板和顏料裝好，繼續背着吭哧吭哧的回家，将含羞草擺放在窗臺之上，随着風的吹過葉子又嬌羞的縮在一起。

“你在看什麽？”鄭毓坐在蔣清平的身邊已經快一個多小時了，蔣清平本來要送她回家的，可是路過廣場時卻突然叫停司機，一停就是一個多小時蔣清平笑笑，“沒什麽，走吧，今天謝謝你陪我演一場戲”

李遂發動車子，他知道老板在看什麽，只是他沒有說出口：老板在看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