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1)
為救濟災民捐房子?笑話。
在餘薇眼裏,賭氣拼房子票子那是有錢公子小姐們的事,幾時輪到一個爬格子換錢、靠生育換取地位的土包子沖自己叫嚣?
她查過對方原生家庭的底細,全副身家不過百來萬,十萬塊等于剜對方一塊肉了,還舍得捐房子?
再說她男人,一個被攆出家門的貴族之子說着好聽,真要富可敵國必須認祖歸宗才行。如今的他在替兄弟打工領一份略高于人的薪水,哪來的底氣讓妻子為賭一口氣捐宅子?
純粹是為了給她難堪而已。
“我不信!誰先提誰先辦手續!”餘薇硬着頭皮犟到底,繃臉瞪着蘇杏,“不是我小看你,你一個寫字的能賺多少錢?平時一毛不拔今天肯捐房子?騙誰啊你?死鴨子嘴硬!”
“一毛不拔是因為我的錢賺得有血有淚,捐房子我也給得起。”蘇杏來到餘薇身旁,斜來一眼,“你呢?你有什麽?房産錢財你能作主嗎?等我辦了手續你回頭一句房子不是你的,我找誰哭去?”
衆目睽睽之下被說中心思,餘薇默默咬牙,同樣冷眼回盯着她。
“我知道你媽和你姐能耐,”蘇杏緩緩一笑,“可你跟別人拼錢,首先得自己有錢。千金小姐,顧名思義,名下有千萬兩黃金任其揮霍;而衣食無憂卻一無所有者,乃寄生蟲也,你要認清現實。”
不知不覺中帶了一點文绉绉的語氣。
“我看你今天是拿不出房子來的,沒關系,我等得起。等你有籌碼了咱們再拼,我随時恭候。”
說罷,蘇杏拎着一盒點心從餘薇身旁經過,和雲非雪握一下手,然後和安德一起回家了。
屋裏很安靜,靜得能聽見外邊兩人一問一答。
“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跟人拼房,少華怕你找不着房産證讓我趕緊給你送來。他還說什麽以前打七折,今天只能打九折,你懂的。”把人追到手了,不用再替她省錢。
“……他就不能對我大方點?”蘇杏當然懂,無語了。
“有血有淚啊!”安德揶揄調侃的口吻,“這年頭,賺錢不容易……”這句話深得他心。
“……”
餘薇僵立原地,眼眶眨紅,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然握緊。美女目中含淚卻強忍不落,倔強得招人憐惜。
有人憐憫地瞧她一眼便散去,有人時不時瞅她兩眼,竊竊私語。
雲非雪更不懂得憐香惜玉,大聲長嘆,“唉,好事做不成了。這樣,今天全場點心、房費減半!僅限今天,大家欲購從速啊!”
老板的豪爽之舉,讓客人們興奮歡呼,室內凝重尴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唉,還好,這點主我作得了。”雲非雪意有所指地說着,瞟餘薇一眼,得意滿滿地來到容希的櫃臺前,“給我兩塊蛋糕。”
“你又不吃早餐?”容希薄責。
“是來不及,不是不吃……”
耳邊一切聲音皆是雜音,對此刻孤立無援的餘薇來說,今天是她這輩子最難堪的一天。
懷着無盡委屈,她轉身跑出了點心屋。
老媽去京城不管家了,老姐因為以前的事怪罪她不肯再幫她,男友……對了,今天她是帶着任務來的,要去看看姓蘇的那幅畫挂上去沒有,試探柏少華對那幅畫的态度。
誰知一句玩笑話把任務給耽擱……不,是泡湯了。
呸,去他的貴族!
她不在乎了,貴族有什麽用?自己屢次被人為難都不肯出面替她撐場子。
還有那姓蘇的,就是一個賤坯子。
她好像從來不懂什麽叫玩笑話,動不動就撕臉鬧翻。
在京都,那些有權有勢的同學們經常這樣互相調侃。像今天這種玩笑,要麽大方捐錢,要麽一笑置之。
誰會為了一句玩笑話捐房子?
那是男人才有的豪氣,女人頂多拿一兩萬出來了事。
如此不識大體、不曉分寸的女人,居然有男人陪她一起瘋……就是這一點讓人羨慕,更為自己感到心酸。
屢次找蘇賤麻煩,是為了讓她在外受氣,回家跟男人發牢騷。
而女人的委屈在男人眼裏不值一提,然後她像其他女人那樣各種作,作掉男人的耐心,作掉婚姻。沒想到人家的男人大氣,寧可搭上一棟宅子也要陪自己的女人瘋。
反觀自己男人,居然搞什麽智商考核,辦不妥不見面,不談婚事,老是要她為大局着想忍忍忍。
她憑毛要忍?
她受的委屈有誰懂?
越想越心涼,餘薇不禁淚流滿面,哽咽出聲,拿出手機拔通母親的電話……
而在三合院,妹子在民宿受委屈的事已經傳到餘岚的耳朵裏。蕭炫告訴她的,他今天正好帶孩子回來,路上碰見餘薇匆匆而過,找人一問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裏到底是雲嶺村,小薇占不到便宜。我看她走時神色不對,小岚,你最好去看看。”蕭炫好心地說。
“不用,”餘岚反應冷淡,“她太不自量力,正好長長記性。”
妹子今天受的委屈,是自己往日替她收拾善後的憋屈,正好讓她自己領略一下。以前把她護得太好了,養成今天目光短淺、不分輕重的性子,活該吃些教訓。
言畢,餘岚瞧一眼才三歲的蕭陽,露出一絲笑容。
“正好今天我買了些骨頭回來,陽陽,想不想吃骨頭粥?”
“想。”聽說有吃的,小男孩笑眯了眼。
“這孩子……”嚴華華笑着拍兒子一下,“還不謝謝岚姨?”
小孩不好意思說,害羞地依在她身上扭擰起來。
餘岚笑了笑,拎起新鮮的肉骨頭進廚房忙起來。
看着好友日益單薄的背影,嚴華華替她惋惜,“蘇蘇真是,随便捐一點不就完了?非把事情鬧大才甘心。小薇也是蠢,開玩笑沒點分寸……”
按照蘇杏的性格,幾萬塊她肯定捐了。十萬?餘氏企業都沒這個數。
“唉,她們還年輕……”
“年輕?一個當媽了,一個訂婚(當事人說的)了,都奔三了好嗎?”嚴華華怼着丈夫,随後為好友抱不平,“最後還不是要小岚收拾?少華最離譜,居然陪蘇蘇胡鬧。”
“證明他倆感情好。”男人笑道。
“好個……”下意識看看廚房,嚴華華把鬼字咽回去,“我看是為了面子。”
“管他為什麽,”蕭炫不跟她争,“家裏有沒什麽損失?有沒哪裏要修補?趁我今天有空……”
吧啦吧啦,夫妻說回體己話。
外邊的話傳進廚房裏,餘岚清洗着肉骨和蔬菜。本來一直猶豫要不要找柏少華簽合同,讓他安排自己夫妻在國外找個地方躲起來。
經過今天一事,心情更加矛盾了。
第513回
人心是偏的。
餘岚想起當年餘薇找蘇杏碴的時候,明知是妹子不對,可兩人之間她選擇維護妹子,并且因為蘇杏的離開高興過一陣。
而今天,柏少華的态度表明他極其護短,為了維護家人的面子,他連房子都肯扔出來。餘薇不分輕重,若哪天徹底激怒他,自己夫婦在他手下肯定受牽連。
拉攏蘇蘇?
不可能的,她和自己妹子一樣,駕馭不了那倆兄弟。
為了遠離家人,逃去一個外人的羽翼之下是否真的妥當?
柏少華與哈維斯是親兄弟。
看哈維斯對妹子的态度不像愛情,更像各取所需。要麽是玩玩,要麽在利用她做什麽。
妹子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找上他,而自己為了一個猜測找上他弟弟……兩種情況有區別嗎?
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裏,是吉是兇輪不到自己控制。
廚房裏,餘岚默嘆,心情沮喪,渾然不覺洗菜盆的水已經滿了。
嚴華華在外邊聽見廚房水聲嘩嘩地流,不由得進來一看,忙拍餘岚一下。
“哎,小岚,你想什麽呢?水滿了。”
餘岚這才醒悟過來,忙關了水龍頭,“啊,對不起,剛剛想起一些事。”
“算了算了,我來做。你累一天了,回房歇歇吧。”嚴華華推開餘岚自己來洗菜。
“天天閑着有什麽累的?”餘岚沒走,和她一起在廚房裏忙活,“華華,陽陽上幼兒園,你以後要搬去城裏住吧?”
“是呀!說實話我不想搬,城裏生活太乏味了……”
三合院的生意不能沒人,以後她要兩頭跑,或者逢周末帶孩子回來。有時候想想,佟靈雁這個甩手掌櫃比她輕松灑脫多了。
……
休閑居的倉庫,也就是雜物房裏,趁兒子睡午覺,蘇杏和柏少華一起過來找那幅畫。
“要不是今天看見餘薇,我差點把它忘了。”
“我母親送的畫?”柏少華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少君他們檢查過嗎?”
“查過了,很安全。餘薇說是哈維斯帶她去見柏女士,兩人說破嘴皮子才要來這幅畫。還叮囑我別告訴你,說是自己買來挂的。”
“那你還說?”某人瞅她一眼。
“柏女士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我幹嘛聽她的?事先說明,以後她要是過來就住你家,我不妨礙你們母子情深,總之別煩我。”
母子情深,呵呵。
“你想太多了。”
人還沒到就開始想将來的事,腦洞太大,難怪她怕麻煩,八成是被自己的想象力吓的。
蘇杏不管他怎麽想,反正自己就這麽決定了。
鑒于郭家婆婆前後不一的表現,她決定日後離婆婆之類的人遠點,互不幹涉,各有各的生活。再說,自己又沒花她兒子的錢,用不着看她臉色做人。
“啊,找到了,在那裏。”
按照她指的方位,柏少華上扶梯一只手取下那幅頗有些重量的畫框。
拎下來後,準備打開之前,他的動作略有遲疑。
蘇杏察覺了,“怎麽,你不想看?要麽放回去?”她對抽象畫真的欣賞不來,就怕他愛面子硬要挂在客廳。
“看一看也無妨。”
說着,他打開包裝盒。
取出畫框,撕開那層紙,眼前出現一幅色彩鮮豔、寓意深遠的不規則圖形。它們橫七豎八地交疊在一起,每個圖形的顏色各有不同,構成一幅具有強烈突兀感的畫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柏少華的兩邊額角忍不住劇烈跳了一下,抓住畫框邊緣的手青筋微突。
“少華?”察覺他的不妥,蘇杏疑惑地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我沒事,”他盯着畫板,神情冷淡,“多年不見,母親的畫越來越深奧了。”
蘇杏極為罕見地瞅着他,“你也看不懂?”好難得有他不懂的。
對方瞥她一眼,“是不懂欣賞。”
不懂欣賞是缺乏藝術細胞,正常;看不懂是資質愚鈍,悲涼。
既然沒人懂得欣賞,這幅巨作将繼續束之高閣。柏少華先給那幅畫拍了照,然後去找膠紙重新給畫框打包裝。
蘇杏看着他找東西的背影,“包好一點,以後當成遺産留給孩子。”
“有眼光,我母親的作品最便宜最小的一幅也要五千美金,百年之後怎麽也得上萬。”到底不是名家之作,價值不菲談不上,除非過了幾百年成為古董那就很值錢了。
“這麽說你母親不太好吧?”這兒子太着急了。
“人總有一死,要學會坦然面對。蘇蘇,我将來要是死在你前頭怎麽辦?”
“放心,我會堅強地活到老死。”
“……”忙活中的男人默默瞥她一眼。
此女專業研究文字,卻不擅長組織動聽的語言哄人開心,屬于藝術細胞嚴重稀缺的人才。
母親的畫寄給她簡直是浪費,等于對牛彈琴。
如果真是母親寄的話……
由于孩子在家裏睡覺,兩人在倉庫呆的時間不長,把畫框重新安置好便出來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過晚餐,蘇杏給小兒子洗完澡澡出來,光溜溜的一只小奶包笑咯咯地直奔父親的書房,小手甩啊甩的。
“小染,穿衣服,小心着涼要打針哦。”蘇杏手裏拿着一件小衣服追着他跑進來。
“不噠!”
小奶包手腳靈活地爬到電腦前的父親懷裏,被逮個正着,父母配合着給他穿上衣服。等衣服穿好了,柏少華把孩子放到蘇杏懷裏,然後把她拉進懷裏。
“蘇蘇,過來幫我看看。”
“看什麽?”
柏少華沒說話,徑自在電腦屏幕的桌面拉出一排抽象畫。
“這些全是我母親的作品,你看看哪一幅跟家裏那幅最相似。”
蘇杏一愣,回頭看着他,“你懷疑那幅畫是別人僞造的?為什麽?”
既不安裝暗器又不放毒,連一個攝像頭都不放,僞造的意義何在?
“不清楚。”柏少華猜測道,“哈維斯不是什麽好人,做事不會無緣無故,或許想挑拔你和我母親的關系。這人一向心思多,我不得不防。”
中間人在畫上做點手腳,兒媳對婆婆的大作一無所知,将來對質,兒媳水洗都不清。
蘇杏半信半疑,瞅他兩眼,開始看圖,“你家好複雜。”
“和你家差不多。”
蘇杏一邊看畫一邊發牢騷,“你就不能讓讓我嗎?”神煩。
“好,我讓,”他輕笑着,隔着她逗懷裏的小兒子玩,“今晚讓你在上。”
“……”
第514回
看圖是一個很耗精神的活,孩子睡了,夫妻倆還在看。
不過,夫妻同心這種局面很快就被打破。
從柏女士初出道到現在的畫多半是蘇杏一人在看,看得她頭昏眼花。
但有個人比她還慘,看了一半就躺在書房的沙發攤屍了。柏少華一米八多的身高把沙發足足占走一大半,還說她要是累了也去歇歇,他盡量給她騰半邊。
這種情形相當罕見。
他是一個略有些大男人主義的人,凡是跟“男人不行”沾邊的事他一概不承認。今晚卻不得不敗在他媽媽的抽象畫下,讓人覺得好笑。
難得他有搞不定的事情,超越他的蘇杏今晚略有成就感。
其實看圖不必每一張都看,他們有一個軟件可以根據畫的輪廓線條、柔光程度等各種條件在電腦上自動進行比對,找出原畫是分分鐘的事情。
偏偏他要一張一張地看,也要她跟着自己看。
曰夫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享過你的福?”蘇杏邊看邊鄙夷道,“夫妻一場買棟房子居然給我打九折……”應該免費才對。
在沙發假寐的男人一手捂在臉上,嘴角微翹,“談錢多俗氣。”
“我不嫌俗氣。”
“我嫌。”
一言堂就是爽,尤其是女人愛錢的情況下,家裏誰賺的錢多誰就是大爺。
蘇杏白他一眼,真想把婆婆那幅畫蓋他一臉。
她的記憶力不錯,凡是用心看過一遍的東西,就算記不住,以後看見類似的畫也會有點印象,一眼就能認出是不是他母親的畫。
除非她不感興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安靜的環境讓柏少華的頭腦逐漸恢複清明,眼睛看着天花板眨了眨,驀然聽見一聲驚喜的叫喚
“找到了!少華,你過來看看這張像不像……”
她的話令他精神一振,幾步來到電腦前,蘇杏給他騰了座位。
他調出自己拍的照與她找到的那幅進行對比。
經過再三比對,仔細辨認,得到一個結論,那幅畫确實做過手腳。
對方把柏女士的畫做了一些延伸,原畫所有輪廓都是圓的,延伸勾勒出來的畫筆是尖銳的棱角,方角。
蘇杏不懂,“為什麽要改成這樣?有什麽特殊意義?”
“艾伯從小就怕母親的畫,尤其看到不規則的圖形,”柏少華又把她摟進懷裏坐好,解釋說,“像這種尖銳棱角圖形會讓他精神崩潰……”
“為什麽會這樣?”蘇杏不解。
天才的腦洞果然深不可測,普通人猜不透。
“說來話長,因為母親望子成龍……”
望子成龍是華夏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觀念,柏女士也不例外,哪怕她長期漂泊在外。
大兒子沒有小兒子的天賦,對她的藝術之作完全不感興趣,這讓她很沮喪。心想,既然小兒子那麽聰明,說不定也繼承了她的天賦,只是還沒挖掘出來。
于是,她每次見小兒子總要教他畫畫,并且很嚴厲,像父親那樣。
可是,父親教的他都懂,母親教的他很懵。
這一點讓柏女士更加沮喪,越發對他嚴厲起來。事實卻讓她很失望,那種失望,從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來。
小天才的神經是敏感的。
他很快便察覺母親對他的失望,心裏着急,越着急越學不好。
加上父親那邊學習的內容越發複雜,漸漸地,小天才一看到母親畫的畫眼神就變了。經常不由自主地趴在畫布上小手劃來劃去,想把畫上的雜亂撥順,把父母全吓壞了。
不讓撥畫,他就頭疼得不行,除非眼不見為淨。
“父親很生氣,母親很內疚,不再勉強他學畫,從此她的作品一直很柔和。”他因此一眼看出那幅畫有問題。
柏少華繼續說着,語調平平,“為了讓小艾伯早日康複,母親很少去探望他,一直都是我單獨去。”
所以兄弟倆一起玩耍的時光最多,也最深刻。
他的話聽得蘇杏頭皮一陣發麻,不安地在他懷裏縮了縮。她家裏好像也有兩個小天才,而且學的東西還蠻多。
“少華,小菱小野學的好像也蠻多……”
小菱學巫醫是婷玉提出的,小野的機關術是她求來的,孩子們都是順從她的心意在學。
如今想想,她跟柏女士的作為好像差不多。
“生活上的基本常識,防人技巧,懂得越早越好。”柏少華安慰她說,“拜師學的是愛好,他們要是不喜歡完全可以提出來,你別把人家的失敗經驗套在自己身上。”
妻子和他母親的性格猶如天壤之別,一個柔和,一個強勢。
她想做一個專制的母親有點困難。
而他一直着重開發孩子們在思維上的獨立性,遇事善于用自己的頭腦去思考,去判斷,決不盲從。
所以他們家不存在那種悲劇。
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孩子爸是個聰明人,有他的保證,蘇杏那顆懸得老高的心落回原位,在這時候才想起另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不可思議地瞪着他
“也就是說,你哥或者你父親懷疑你……是艾伯?!”
聽了她的話,原本神色冷凝的男人默默地展顏一笑,含笑的雙眸看過來在她的額頭上親一下,“對。”剛毅的臉龐露出溫柔的神情,越發顯得帥氣迷人。
“事關兒子的精神問題,更怕別人利用這個秘密刺激他的情緒,父母親約法三章不得向第三者透露。父親甚至事後對母親做了催眠,确保這事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說到這裏略停頓,加了一句,“艾伯當時還小,所以我也知道。”
父親對母親做的催眠留有餘地,讓她潛意識中不在小兒子面前提起畫畫的事,同時下意識地避開尖銳棱角的畫風。
所以,這事他不假手于人,寧可自己親自來。
說完事因,他全身放松地靠着椅背,眼神放空,“一晃十幾年,父親真的老了……”
居然主動把兒子的弱點告訴外人。
不,那些不是外人。
在老頭的心裏,他們都是他的兒子,都是他目前手上可用的自己人。
他輕松了,蘇杏卻疑慮重重,坐起來盡量離他遠些。
“那你到底是誰?你很怕柏女士的畫。”一臉警惕盯着他的臉。
柏少華再次笑了笑,目光異常明亮地看着她,“你希望我是誰?”伸手欲撩一下她的臉,被她一把拍開。
“正經點。”
他只好正經地告訴她,“相信我,我們兄弟都是受害者。”
腦海裏出現一個樂觀的小男孩,滿不在乎地開解自己的兄弟,“不用在意媽咪的話,她畫的就是怪獸還不承認,老說我蠢。我都看不懂,你當然也看不懂。”
他擁有迷一樣的自信和樂觀精神。
第515回
話說到一半就兀自發怔,蘇杏不滿地拍他一下。
“哎,你別打岔自個偷偷想,你到底是……”是誰?
她想問又不敢問,除了專業上的突破,在生活方面她喜歡一成不變的模式,稍有動蕩就覺得很煩躁。老實說,她很難接受自己多年的枕邊人突然換成另外一個人。
柏少華笑吟吟地看着她,又問了一遍,“你希望我是誰?”
“說愛我的是誰?”
“當然是我。”握起她的手背輕吻,眼睛一直盯着她,和婚禮上的他一模一樣。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蘇杏不語,态度淡淡的,默默看着他。
她讨厭無端猜疑一個人或者某件事,哪怕發現很多疑點,除非對方親口說出或者她親眼所見。
“還不明白嗎?”擡手摸摸她的臉龐,觸感嬌嫩柔潤,“我是柏少華,一直都是。艾伯的病到死都沒有完全康複,他看見母親的畫會脾氣暴躁,而我不會。如果有人問起,你老實回答就好。”
和文老那次一樣,若她知道得太多,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不擅長心機,最真實的性情才是最佳的反應。
出于種種顧慮,這兩句話他沒有跟她說,而是在心裏想。
“那要不要挂起它?”蘇杏問。
“随你。”柏少華漫不經心道,“以我母親的性格如果不喜歡你,就算你把畫供起來也沒用。所以你沒必要在意婆媳問題,她無權幹涉我的生活。就像我當初不喜歡跟她學畫畫那樣……”
八九歲的柏少華已進入叛逆期。
在別的時間他一向溫和有禮,是一枚小暖男,唯獨母親一把畫拿出來他掉頭就走。因為母親有一次教他時脫口而出說他蠢,說他不如弟弟聰明,他很反感。
難得的是,小兄弟倆沒有因此而心生芥蒂,感情一直很好。
得到他的正面答複,蘇杏不再追問,蜷縮在他懷裏揉揉眉心。
“很累?”他幫她按揉太陽穴。
“嗯。”
她看了一晚上的畫,眼暈;聽了他的話,頭暈。
只想好好靜一靜,不想說話。
而柏少華知道畫被動了手腳,一邊給她按揉,一邊陷入自己的思量當中。猜測今回的試探是出于父親的心思,還是其他兄弟的意思。
又或者,試探他是父親的意思,而其他兄弟別有心思。
如果是後者,那真是沒救了。
看在老頭年事已高的份上,他一心想呆在華夏當個全職奶爸,有人非要三番五次地撩他出去鬥個你死我活,真以為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夜已深,室內室外一派寧靜。
書房裏沒人說話,除了時鐘在嘀嗒嘀嗒,反而更顯安靜。
直到時間過零點,再熬過幾分鐘——
“少華……”
蘇杏瞄瞄時間再次坐起,看向自己的身邊人,卻發現對方正抿唇而笑。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仿佛篤定她會挑這個時間段問她心裏想問的事。
“嗯,”她清了清喉,理直氣壯道,“看什麽看?有意見?”
“沒有,”他忍俊不禁,“夫人有話請講。”
“你不是把我清了嗎?怎麽今天态度這麽好?”她疑惑地瞧瞧時鐘,沒錯呀,過零點十幾分鐘了。
孩子爸握住她一只手,表情很無奈,“夫人,我是失感,不是失憶,你每次有話都挑這個時間我就不能笑一笑?”
他有病!
這明明是一樁倒黴的事,硬是被她當成一種便利使用。每當看見她一過零點就莫名興奮,他除了無語,偶爾有一股想笑的沖動。
蘇杏不懂他為嘛笑,郁悶地瞅他幾秒,忍不住了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艾伯還活着,你說他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孩子爸眼裏的笑意更濃了,端正一下态度,“這個很難說,他看不起普通人……”
那就好,證明他不是那位。
某人暗暗松了一口氣。
“正常情況下他沒機會自己去喜歡,世上普通人居多,聽從安排娶某位爵士的千金最方便。”孩子爸瞅她一眼,“除非他腦子壞掉,一不小心被美色所迷。沒辦法,男人喜愛美人是天性。”
蘇杏撇撇嘴,對上他那雙愛笑不笑的眼睛,半晌之後又問“如果你被當成艾伯怎麽辦?你怎麽處理我?”
不是她杞人憂天,這事很有可能哦。
萬一她哪天回答有錯被人誤會,他就算不被父母逮走也會被華夏官方軟禁,總之後果不堪設想。
“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和你離婚,然後給你很多錢。”他十分配合,情深款款地看着她說。
“真的?!”女人頓時心花怒放地撲進他懷裏,“謝謝~”親昵地蹭了蹭。
要養三個孩子,憑她一個人壓力山大,有了錢将無後顧之憂。至于孩子他爸,如果被當成艾伯帶走,他将擁有帝王般的奢靡生活,用不着她這普通人操心。
人只要活着比什麽都強,哪怕天隔一方。
說直白些,連他這麽聰明的人都搞不定,她一個書呆子憑一支筆能救出他來?別做夢了,各自安好吧。
柏少華冷眼瞅瞅懷中的女人,語氣溫然,“我承諾過要忠誠于你,要一輩子對你好,尊重你的任何想法。答應過你的話我一定做到,包括今晚……”
嗯?伏在他懷裏的女人身子微僵。
男人輕輕一笑,給她順頭發的手有所動作。
“淩晨前我說過讓你在上邊,就一定讓你在上邊。蘇蘇,時間不早了,我們開始吧。”就在這裏。
“啊?!這個不用!我不需要……”
“我需要。”
他說話算話,從不食言。
他腦子有病尚且每天舍不得她,她倒好,結婚七年了,每逢說起大難臨頭便要各自逃,他無比痛心……
窗戶敞開着,空氣微濕,從田野吹來的風涼涼的,隐隐約約有些泥土的味道。
窗簾飄搖間,室內,一股直達靈魂深處的顫栗感促使兩人肆意忘我,縱情狂歡。
不知過了多久,待一切顫栗褪去,他們仍如交頸鴛鴦難舍難分,耳鬓厮磨。
眼前軟若無骨的小女人,汗濕的姣美面孔有一抹胭紅漸褪,妖嬈豔麗。迷離的眼睛像蒙上一層薄薄的水氣,每每看到這一幕總是令他怦然心動。
如果他是艾伯,他無法擁有目前得到的一切,知心的朋友,屬于自己的夥伴,可愛的孩子,和嬌橫的她。
所以他是柏少華,永遠都是柏少華。
“弟弟,聽哥哥的話,不要再回去,走得越遠越好……”
憶起往事,啃咬的力度不自覺地加重,讓女人吃痛輕呼,“少華!好痛,你輕點。”
“對不起。”他歉意道。
放輕力度,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想起她那嬌弱細碎的嘤咛,不由得心蕩神馳再次将她放倒在桌……
舊事傷神,害他今晚放縱了些,沒幾個回合就把人放倒了。抱她回房的途中,他看了看自己的腳,忽然覺得有必要治一治了。
萬一将來在公衆場合抱她或者孩子們,他一拐一拐地走有損形象,連累妻兒遭人恥笑。
眼看孩子明年就要入學,小盆友們也會拿父母作比較,他不能讓孩子們有一個瘸子父親。
第515回
在雲嶺村受了委屈,餘薇打電話向親媽哭訴委屈,結果被結結實實地訓了一頓。
棒子加甜棗是常見的教育方式,無論是在職場或者在個人教育方面。
訓完之後,餘母好一通勸慰,讓二女別再搭理那個哈維斯。
無論女人再怎麽喜歡一個男人,對方如果屢次讓她在敵人面前難堪,足以證明他要麽無能,要麽無情,都不是好對象。
按目前的情況看,那個哈維斯八成屬于後者。
所以,餘薇一直被姓柏的打臉,對方一點都不緊張,更不會替她出頭。見她沒人撐腰,那膽小如鼠的蘇蘇才敢在她面前氣焰嚣張。
經母親一番分析,餘薇覺得有些道理,狠狠發誓不再傻傻地被男友利用。
不,是前男友了。
對方不是說等她完成任務就可以見面嗎?呸,見個鬼,她要和他分手!看看到底誰怕誰。
她決定聽母親的,去京城住一段時間散散心。如果能邂逅一位權貴子弟就更好了,氣死前男友。
在家躲了幾天,餘薇終于打起精神出了門。
她準備再去雲嶺村一趟,向姐姐道別,讓對方打理梅林客棧。
親媽讓她說完就走,不管老姐答不答應。
對于孤立無援的餘薇而言,親媽的話就像一盞明燈,她只管聽從,不必考慮原因。
她的車剛開到門口,碰巧伊凡找上門。
“嗐,哈維斯交代你的事做了嗎?怎麽不給答複?”
餘薇滑下車窗瞅着他,态度傲慢,“麻煩你轉告他,老娘最近搭上個小鮮肉,他愛咋咋滴吧,別煩我。”
說完駕車離開,心情一陣舒暢。
扔下伊凡一個人站在街道邊,看着她離開的方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給三哥電話知會一聲,對方哦了聲,語氣輕閑,“又一個廢物……”華夏盡出繡花枕頭,除了會暖床,一點用處都沒有。
于是,去完成任務的人變成伊凡。
由于父兄急于知道結果,伊凡緊随餘薇的車後去了雲嶺村的休閑居,不料撲了個空,兩棟屋子空空如也,沒人。
一打聽,才知道老哥夫妻去京城接孩子,可能要過幾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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