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夏日的蟲鳴異常清晰,若禾甚至能夠聽見不遠處的馬蹄輕踏。
因為夏日的炎熱,少女穿得本就不厚,脫了外衫後便只有一件輕薄的內衫貼在白嫩的皮膚上,內裏的小衣在襟口處若隐若現。
宋梁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猶如欣賞一個欲語還休的美人雕塑,穿過林間的光照在她的身上,白皙的皮膚周圍便散發着水潤一般的光澤,從臉頰的輪廓滑過優美的脖頸曲線,定在她脖頸處的一抹粉色上。
暗粉色的胎記像一朵從她身後開出的花,在脖頸處探出半朵花瓣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韻味,勾的他心神不寧。
身為宋國公府的三郎君,宋梁成身邊從不缺女人,但他碰都不想碰她們,十三歲時被府裏的丫鬟碰了一下,他渾身難受,入墜冰窟。
這許是什麽怪病,宋梁成也沒機會找大夫來解這病。
只是今天,他鬼使神差的想要采下她脖頸後的花,指尖離她還有半寸的時候,手掌下的身子緊張地縮成一團。
她在害怕……
是因為剛才那個歹人,還是因為他呢。
旖旎的氣氛瞬間消散,宋梁成恢複了原本的冷酷無情,冷道:“你在怕我。”
“我只是……”若禾當然害怕,怕方才變了臉的許山,也怕喜怒無常的宋梁成。她委屈着去抓他的手,卻被宋梁成十分厭惡般躲開,一時間氣氛冷了下來,若禾也不知道怎樣解釋,分明受了欺負的人是她,結果還要在宋梁成這裏被懷疑。
宋梁成用劍鞘撥開了若禾扔在地上的外衫,她疑惑着從地上爬起來,輕聲問道:“公子,為什麽要……”
“別那歹人的血髒了你的身子。”
說罷,宋梁成将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扔到她身上,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将她包圍,若禾有些受寵若驚。披上披風,戴上兜帽蓋住微亂的頭發,心裏有些暖。
同他在一起,總是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
雖然宋梁成人壞,但偶爾也有好的一面。她想取得兄長的信任,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跟着陸昭出了林子,若禾記得他是宋梁成的近侍,也是在軍營裏得力的下屬,因為對宋梁成絕對的忠誠,才得到了他的信任。
兩人剛出林子,便聽得身後一聲無力的慘叫,若禾下意識回過頭去,眼見許山的鮮血濺染了一片綠葉。屍身如同枯木一般重重落下,敲不出聲響。
殺人了。
将佩劍擦拭幹淨,收劍入鞘,宋梁成朝着兩人走來。
雖然厭惡許山的作為,若禾還是有些心驚,想到那天夜裏宋梁成将兩個屍體推下河,若禾知曉他的心狠手辣,只能在心底告誡自己,日後在宋梁成面前一定要行事小心,只有取得他的信任,才能保全自己的小命,影響他未來的選擇。
一行人騎着馬靠近柳州城門,若禾與陸昭同騎一匹馬,不知為何,她總感覺宋梁成在故意冷落她。
進城時,宋梁成擡手示意親兵停下,在城門前,若禾看到了方才那個被許山賄賂的士兵,盡力用兜帽遮着臉,百感交集。
少女臉上不自然的表情被宋梁成捕捉,知曉她一定在此受了委屈。
翻身下馬,環視一周,長劍抵在了一個士兵的脖子上,鋒利的劍刃破開皮肉,鮮血一下子就滴落下來,吓得那人一動也不敢動。
一隊士兵正打算圍住幾人,陸昭下馬,出示了軍營的牌號,墨綠的玉牌上赫然刻着一個“宋”字。
竟是碰上了宋将軍。
守城士兵們緊張地半跪下去,又聽宋梁成問:“方才是你們放那歹人出城?”
聽他問起這事,士兵看到坐在馬背上的少女,立馬指向了對面,“是他,是他收了人家的錢做主放他們過去,再說每天有那麽多人從此進出,我們也看不過來啊。”
找到罪魁禍首,宋梁成的劍轉了方向,走上前去,一劍将那人就地正法。
“身為士兵竟敢當衆收受賄賂,助長不正之風,對百姓見死不救,死有餘辜。”說罷,宋梁成抽出劍來,帶出一地的鮮血,吓得衆人瑟瑟發抖。
頭頂着宋國公府的威名,又是現任的鎮北将軍,處理犯了事的守城士兵不過小事一樁,驚動不了知州大人,其餘的人草草收拾了屍體,戰戰兢兢,目送一行人進城。
風塵仆仆騎行數日,來到柳州也需休息一日,找間客棧住下。
入了房間,若禾坐在鏡前梳理頭發,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麽狼狽,可惜手腕上的紅痕還是很明顯,臉上挂着淚痕,有些髒兮兮的。
一番梳洗打扮後,終于活了過來。
若禾長舒一口氣,對着半掩的窗戶顯露愁容,接下來,宋梁成該帶她去卞京才對,怎麽沒看出他有那個意思呢?
只是因為那只大公雞早叫了那麽幾個時辰,許多地方與從前都不一樣了。
就現在她沒能成為宋梁成的義妹這一點,就夠她苦惱的了。
因為許山這麽一鬧,宋梁成對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又動手殺了兩個人,這事早晚會傳出去,柳州她也呆不下去了。她要怎麽樣才能跟宋梁成去卞京呢?
正在若禾歪着頭苦惱的時候,宋梁成敲敲門,推門進來。還沒坐定便頗為鄭重地同她商議:“我不是個知恩不報的人,你救了我的命,我也會報答你,說吧,你想要什麽。”
來的有些突然。
驚喜和套路,她還是分得清的。
真心感謝的話,哪會這樣疏離她,若禾覺得宋梁成像天頂的仙人一樣,也會這般拿完成心願來報恩的把戲,也真是絕情。
字裏行間都傳達着——等她拿到想要的東西,便與宋梁成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若禾自然不會上他的當,宋梁成休想甩掉她。
再精明的狐貍都離不開尾巴,她要做兄長的小尾巴,一路陪伴在他身邊,絕不會再讓他犯那糊塗的錯。
她要抱的大腿,跑不了。
“我想跟在公子身邊。”
若禾言辭懇切,低眉順眼,宋梁成看在眼中心中毫無波瀾,卻時時将她與夢中的義妹聯系在一起,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卻在他腦中愈發清晰。
看不懂這小丫頭想要跟在他身邊的目的,也不願夢中的事真的上演,宋梁成思索片刻回答道:“我身邊還缺個丫鬟。”
丫鬟啊……
合着她這麽費盡心力,只是換了一個主子罷了。
給宋梁成做丫鬟的話,月錢也該是國公府的水平,比在劉府的月錢多了一倍,還有錢拿,好歹是個安慰。
若禾惦記着自己的行李細軟還在劉府,與宋梁成商議過後,他同意讓陸昭陪她前去,若禾卻不滿意,希望他親自陪自己前去。
“宋公子既然收了我做丫鬟,自然得與我的前主子說個明白,不然……劉府那邊怕是不會放我走的。”若禾同他說話的時候溫聲細語,帶着請求的意味卻沒有把自己放得很低的姿态。
宋梁成雖不在意這些,卻也因此對這小丫頭更多了幾分好奇。
說她像個丫鬟,卻沒有半點仆人的姿态,說她像個小姐,照顧人卻能細致入微。看她花容月貌,有如三月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內斂芳華,天然去雕飾。
在若禾的請求之下,宋梁成勉強答應下來,看似興致不高,走出門後卻饒有興趣的擡了擡眉。那日風風火火入靜心庵捉奸的劉家小姐,他也想親自會一會。
中午時分,太陽高高的挂在空中,夏季的炎陽灼燒着地面,氣溫也逐漸升高。
劉府中因為失蹤了一個丫鬟亂成一團。
關人的柴房大敞着門,府中獨獨不見了若禾與許山,衆人都猜測前些日子傳出來的若禾偷漢子的事,對象就是許山。
事關劉嫣兒的婚事,府中人也不敢在背後嚼舌根,就連張公子也因為此事趕來,在劉老爺面前毫不掩飾地惋惜。
“張某還以為是上天開眼能讓我在您府上遇到若禾,沒想到造化弄人,竟然成了如今的局面。”張公子畫風一轉,委婉道,“看來我與劉家小姐的這段婚事也是天公不作美啊……”
話裏話外都是要悔婚的意思。
劉老爺閱歷頗豐,自然明白張公子的意思,哪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不想娶幾個良妻美妾,只是事情落到自己家的寶貝女兒頭上,劉老爺也受不得自家女兒受到這般羞辱。
“不過是丢了一個丫鬟,張公子若是想要,老朽自然可以再選幾個漂亮又能幹的陪嫁過去,若為此事耽誤了我們兩家的婚事,豈不是本末倒置,因小失大。”
事情擺到明面上撕扯,張公子也完全沒有要給劉老爺面子的意思。
“恕晚輩直言,劉府在柳州經商靠的是我們張家的庇護,您老這些年逃了多少稅銀,不都是我爹把事兒按下來的,說到底,這件婚事是你們劉家高攀我們張家。”
“扪心自問,晚輩也不過是看中那若禾的年輕貌美在柳州數一數二,若連這麽一個小小心願都得不到滿足,那我還娶什麽劉家小姐?娶個周家姑娘、夏家千金,不都一樣?”
出生書香門第卻沒有半點書生氣息,張公子是柳州城中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早就對若禾心懷不軌,蠻橫驕縱的劉嫣兒不讨喜,他同意這門婚事也是為了占有若禾,可惜被一個半路冒出來的許山給攪黃了。
婚事的另一個主角,劉嫣兒,躲在屏風後偷聽,親耳聽着未來的夫婿對自己的輕蔑,說那些不懂禮數的話揶揄自己的爹,劉嫣兒感覺自己顏面掃地。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死丫鬟。
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會嫁的很好,會順心一輩子。
劉嫣兒恨得咬牙切齒,從側門走出,看到了火急火燎前來禀告的管家,攔下管家,這才得知——若禾回來了。
“她身邊還跟着兩個男人,看着相貌不凡,不知道是什麽來歷。”
管他是什麽來歷,既然若禾自己回來找打,就休怪她下手沒輕重了。喚春香去取家法,劉嫣兒拿了藤鞭就往大門走去,春香跟在身後不停勸解,依舊不能讓她消解一點怒氣。
再回劉府,若禾被人擋在了府門外,正等着管家通報回來,卻見一襲青衣走路帶風,怒氣沖沖的朝着她走過來。
還未看清她的面容,便聽得一聲熟悉的怒罵:“你這不要臉的狐媚子,還有臉回來!”
想起劉嫣兒與張公子間的婚事,若禾百口莫辯,分明是張公子對她圖謀不軌,偏偏二姑娘要把這錯怪到她頭上,真是躺着也中劍。
身後臺階下是宋梁成和陸昭騎着馬等她,再加上宋梁成答應幫她解了與劉家的約,若禾終于有勇氣對劉嫣兒解釋:“二姑娘,我也是受了老爺的脅迫,那日你也聽見了,我根本不想給張公子做通房,這次回來,就是想拿走我的東西,離開柳州。”
氣急的人根本聽不進解釋,劉嫣兒走上前來,舉起藤鞭對着她的臉就甩下去,直想叫這張臉皮開肉綻才舒心。
藤鞭落下,十足的力道打下來,若禾緊張的退後護住自己的腦袋,卻沒等到落下的鞭子。
再擡頭,身前已經站了一人,手裏抓着鞭尾,輕輕一扯便拉得劉嫣兒身形不穩。
将藤鞭扔到地上,宋梁成側身站着,側臉俊朗的輪廓驚得劉嫣兒心動不已,差一點忘了他是若禾叫來的幫手。
目光從劉嫣兒身上掠過,宋梁成只覺得惡心,這種跋扈的小姐,他已經見識的夠多了,溫柔善良的各有各的美,嚣張無禮的卻是千篇一律的壞。
宋梁成低聲道:“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丫鬟。”
“想打她,你還不配。”
作者有話要說: 口嫌體正宋梁成,人美嘴甜小若禾。
報仇的時間到啦!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