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華都聽出其中意味來了，臉色愈加難看。肖瑤拍了拍她的手背，暗示她不必害怕。這些都是她們預料到的，對策都想好了。

“娘，你好好坐着，我下去幫一下。”肖瑤說着便起身。

“你一個女孩家，能幫上什麽？”陳芳華不是心疼，而是肖瑤人小力微。

肖瑤确實小，十五歲不到，又因為小時候家貧，導致發育不良，身材比同齡人要小一些。但是她的體質不錯，至少比那些嬌生慣養的真正小姐強多了。

“能幫一點是一點，助人為樂。”說完就跳下車去。

“你幹啥？”兇狠車夫語氣不善。

“本小姐不怕鞋髒衣服髒，因為本小姐的內心是幹淨的，不像你們需要幹淨的外表來掩飾。”肖瑤說完便徑直往前走去。

兩個車夫被諷刺得心中氣憤，想要發作，瘦黑車夫壓下心中怒氣叫兇狠車夫別急。

肖瑤不理會他們，她不是小羊羔，她要做滑不溜手的泥鳅。

他們的話語前面的人都聽到了。

那位大叔謙恭地對肖瑤一福，說：“多謝小姐相助，只是小姐乃千金之軀，怎能勞動您呢？您的好意老夫心中感激。”

肖瑤看得出來他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真心感謝。她又看看車子的情形，車子的右輪陷在一個積滿了水的坑裏，這坑有點深，淹沒了大半個車輪。

除了大叔，還有一個推車的是個年約二十的男人，穿着灰白布衣，應該是車夫。大叔的服飾衣料不錯，不知是什麽身份，但是至少不是車夫，卻也不像是家主。

“大叔你放心，我不怕髒，而且你別小看我哦，我力氣可不小呢。”說着還捏着拳頭舉起胳膊再用力曲起，展示她那隐形的肌肉。

大叔被肖瑤可愛的動作逗笑了，也不再拂她的好意，讓她加入推車行列。

用力推了好一陣，每次眼看着就要推出坑了，卻又失敗。本以為馬車不會太重，三個人一起推不難，誰知道車很重，坑也很深。

肖瑤累了，三人都停下歇息。肖瑤回頭看，那兩個車夫真看着他們幸災樂禍。陳芳華也下了車，想要過來，肖瑤忙叫她別來，好好坐車上等她。陳芳華看到兩個車夫不善的眼光，便回車上去了。

轉頭看見大叔疑惑的神情，肖瑤笑道：“大叔見過像我這樣不被下人放在眼裏的小姐麽？”

大叔見肖瑤自嘲，道：“小姐心胸寬廣，這種現狀會成為過去的。”他們府中沒有這種事情，但是他知道像肖瑤這樣沒地位的小姐并不少。

肖瑤挑眉點頭，她也是這樣認為的。這時，車上傳來一個溫婉女聲：“請問小姐是哪個府上的？”

肖瑤驚訝，她以為車上沒人，因為先前一直都很安靜。旋即她有點不快，敢情車子那麽重是因為車上有人啊，自己的車都這樣了，她還心安理得地坐在車上讓別人推。

大叔看出肖瑤的情緒，于是解釋：“我家夫人身體不适，現在日頭正盛，不能下車，請小姐見諒。”

“沒事。”不滿還是有一點的，但是想到古代的女子不好抛頭露面，又見這車華貴，大叔也不是一般家仆，想來的有身份的人家，高門大戶什麽的，規矩是多了些。“我是沅縣縣令的女兒，我叫肖瑤。”

“沅縣縣令……”車上夫人複述一遍，像是要記住般。“小婵，扶我下去。”

大叔一聽，忙勸道：“夫人不可，您的身體虛弱，還是留在車上吧，若是有什麽差池，我不好跟老爺交待。”

看見大叔那麽緊張着急，肖瑤雖然覺得沒有哪個人會這麽脆弱，但是看着大叔是個好人的份上，于是說：“夫人坐好，我要推車了哦。”說着便動手推了起來。

正要被掀開的車簾被放下，裏面傳來緊張的聲音：“夫人快坐好。”

車子只是輕輕地晃動了一下，因為肖瑤只是做做樣子，事實證明，相比勸說，還是行動比較有效。

大叔本來被肖瑤的動作吓了一跳，見她計謀得逞的笑容，便也笑了，連心中該對她吓到夫人的責怪也無。

那位夫人确實被驚吓到了，不過已經坐好的她，臉上露出笑容。小婵本來有點生氣的，現在卻在心中贊賞：這個小姐還挺聰明。

肖瑤看着車輪思考，眼角瞥見路邊的山石，開心地跑過去，對大叔和他們的車夫小哥說道：“我有辦法了，把石頭搬過去墊着。”

說着便彎腰去搬。車夫小哥趕緊制止，石頭又重又髒，當然是男人來搬。肖瑤也不忸怩，她搬了一下，确實很重。

他們将石頭推進水坑裏，再推一把車，讓車輪壓在石頭上，然後再放一塊，再推，很車輪被墊高，車子很快就被推了上去。

大叔很感激肖瑤，車上的夫人掀開車簾，微笑着對肖瑤道謝，并伸手遞過一個綴着珍珠的發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肖小姐收下。”

肖瑤輕輕推開她的手，說：“不用的，我這是舉手之勞……”

“肖小姐別推辭，這不是謝禮，只是覺得你我有緣，做個紀念。”那位夫人的笑容溫柔，五官精致，看着三十多歲的樣子，卻十分雍容有氣質。

肖瑤心想，這種才是真正的富貴人家，江豔丹什麽的，實在太庸俗了。別人大方，肖瑤也不小氣，伸手接過，微笑道：“謝謝夫人。”嗯，她的不小氣是大方地接受，她是窮人，沒什麽東西可送。

夫人贊賞地笑道：“這個珍珠簪子很适合肖小姐。”

肖瑤看看手上漂亮精致的簪子，再低頭看看自己沾滿泥點的衣裙，懷疑道：“夫人你确定不是拿我開玩笑？”

“呵呵……”夫人很開心，“在我眼中，肖小姐潔淨無暇。”

被這樣誇獎，肖瑤臉紅，想到自己先前說的話，她低下了頭。

“肖小姐不如到我車上換件衣裳，我這裏有适合你的衣服。”

肖瑤的模樣确實有些狼狽，她剛要開口拒絕，突然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于是接受意見。

那邊兩個車夫看見肖瑤點頭，趕緊制止：“小姐要換衣服可以到咱們的車上換，車子既然推上來了，那就快點趕路吧。”

肖瑤回頭冷着臉看他們，斥責道：“我是小姐還是你是小姐？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來指揮我。”以往肖瑤也常說斥責他們，但是都沒有威信，可今天這一發飙，震懾了那兩人。

肖瑤不理會他們，上車去了。

夫人微蹙眉頭，若有所思地看着肖瑤。肖瑤讪讪地笑道：“讓夫人見笑了。”她在猶豫要不要開口請求幫助。

別人的家事，夫人不想幹涉，雖然她為她感到不公，但是人各有命，她有本事的話以後會好的。這樣認為，便也這樣勸慰：“想是因為你年紀還小，所以不将你放在眼裏，等你羽翼豐滿，憑自己的能力，總能闖出一片天，到時候誰人敢小瞧你？”

肖瑤很想拍手叫好，轉念想到自己還想叫人家幫忙的呢，此時卻不好意思開口了。要憑自己的能力啊，況且一時之間也不知要他們怎麽幫，給他們添了麻煩也不好。

“瞧我說的，女孩子不需闖，只需嫁一個好丈夫，那就是成功了。平時跟兒子說教習慣了，幾日不說現在就冒了出來。”

一難接一難

肖瑤笑笑，“夫人的話很有道理，我倒是覺得只有自己成功了，才會找到好丈夫。”

換了衣服之後，肖瑤就道別了。她沒有多問，不知道這位夫人是誰，要去哪裏，她只是幫了一個小忙，不應該企圖得到回報。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慢慢行駛。許是因為車上夫人身體不好，禁不起颠簸，前面的馬車行得慢了些。肖瑤的兩個車夫心中漸漸生出不耐，于是揚起馬鞭，将車趕到前方馬車邊。兇狠車夫語氣不善地說：“你們讓我們先行吧，你們也忒慢了。”

大叔想了一下，還未開口，車上的夫人的聲音先傳了出來，“讓他們先走吧。”

車子讓道，兩車交錯時，肖瑤掀開簾子，對大叔歉意一笑。

兩車的距離越拉越大，直至再也看不見。肖瑤的心情有點惆悵，覺得一個好機會就這樣錯過了。

這一帶除了山還是山，只是已由先前的光禿山林變為茂密樹林。夏日的樹林，密不透風，就連陽光都被阻攔，只有幾絲光線從樹葉的縫隙中穿透。樹林中陰涼潮濕，雖有鳥兒知了在鳴唱，和着車輪的嘎吱聲，卻顯得有幾許寂寥。

如此環境，讓肖瑤禁不住想，這裏可真适合殺人越貨毀屍滅跡啊。肖瑤打了個寒噤，暴風雨前的平靜都是表面的，肖瑤恨不得速戰速決。看來得找個好時機“先下手為強”。

時間一點點消逝，肖瑤的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