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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川覺得他能來參加鄒琪的婚禮,還是算有風度吧,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伸手彈彈領帶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鼓勵自己說:不失大将之風!
“別浪了,”一直站他旁邊的劉維白了他一眼,“沒人看你好麽,都看新娘呢!”
陸寧川聞言也擡頭去看站在鄒琪身邊的女孩兒,一襲白紗,長發大眼,笑靥如花,“新娘确實……挺好看的……”陸寧川盡量心平氣和、實事求是的說。
“喲,對情敵評價還挺高。”劉維蹭着他肩膀,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問:“你紅包裏是多少?”
陸寧川豎起一個手指。
劉維看他一眼,小聲說,“一千?我本來還想跟你一樣多呢。”說着他數出五張紅色紙幣,放進自己的紅包裏,準備一會兒交給鄒琪,有點不解的問陸寧川,“你幹嘛包這麽多?”
陸寧川沒有回答,仍然目不轉睛的遠遠望着新婚的一對璧人。說到底,他至今跟鄒琪仍只算普通朋友,這紅包确實不能算少。但也不多,他暗暗想,鄒琪還是值得他真心祝福的。
盡管心裏對鄒琪有着良好的祝願,但陸寧川也沒心大到在人家結婚這天再去撩閑,整個婚禮,他一直老老實實坐在劉維身邊,該吃吃該喝喝,在鄒琪和新娘來敬酒時也只是跟着大家微笑舉杯、一飲而盡,沒有跟鄒琪單獨說任何一句話,他心裏暗自揣度,估計人家鄒琪也并不想跟他說話。
所以他從衛生間出來時,見到立在洗手臺前一臉笑容的鄒琪,是非常驚訝的。
“看到你進來了。”鄒琪笑着說,開門見山,“我特意進來找你。”
“哦。”陸寧川尴尬的也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麽。
鄒琪大大方方的往前邁了一步,對陸寧川伸出手,“寧川,謝謝你來參加婚禮。”
“應該的。”陸寧川慌忙接過鄒琪的手握住,接住的一瞬間他就發現對方握的很虛,自己也趕緊虛握了一下,就馬上放開了。
“那什麽……”鄒琪欲言又止,“我……”
“行,鄒琪,你別說了!”陸寧川趕緊攔住他話茬兒,在人家婚禮上,說什麽都好像不那麽合适,“祝你新婚快樂!”
“好,那不說了。”鄒琪笑着點頭,“謝謝你的祝福,也祝你早點找到自己的幸福。”鄒琪拍拍陸寧川的肩膀,跟他錯開身走了,邊走還邊說了一句,“咱們以後還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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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川趕緊應了一聲:“當然當然。”
鄒琪潇灑的走了。陸寧川原地看着這個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才放松了剛才緊繃的樣子,偷偷舒了一口氣,一只手按在洗手臺上,無意識的望向鏡子中的自己。
鄒琪今天說的話很給面子了,畢竟上一次他們之間的談話,是一場不歡而散。當時他已經“追”了鄒琪一段時間,對方在最初禮貌的拒絕和避而不見後,逐漸被他惹惱了,在他一再示好下,鄒琪很直接的告訴他,別說自己不喜歡男人,就算是喜歡男人也絕對不會接受他這種月抛大師,“你為什麽追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喜歡我嗎?你他媽就想戰無不勝吧?我告訴你陸寧川,你在我這兒就是折了!就這麽簡單!”
別說陸寧川自認自己在圈子食物鏈的頂端,就是臉皮再厚些、自視再低些,這樣不留情面的拒絕也很難扛得住。再說陸寧川自己知道,鄒琪說的基本都是事實,他去追鄒琪,也無非是三分被對方外貌吸引,七分受損友慫恿,想給自己掰彎直男的勳章再添上金光閃閃的一枚……
陸寧川今年28了,185的身高,145的體重,有棱有角的相貌,田徑隊專業教練。他20歲開始就半出櫃的混跡在此地GAY圈,初戀受了那麽一點小挫折後,仗着自己模樣好體力壯,就一直在放飛自我,圈子裏只要有他看得上的,基本沒有勾搭不成的。頭兩年吃膩了娘炮小零後,一個偶然的機會對圈外直男産生了征服欲,他覺得直男比小零更爺們兒、更硬朗,追着更刺激,上着更帶勁,分手時也幾乎不廢話,畢竟直男,回歸自己的圈子結婚生子,誰會賴上一個GAY不成?勾搭了幾次都大獲全勝,陸寧川更是信心爆棚,覺得憑自己活兒好不粘人的這基本功,就沒他拿不下的直男。江湖上也有那麽個傳聞,鈣圈的陸寧川和拉圈的一個酒吧女老板,并稱基界雙煞,就沒他倆掰不彎的直男、直女……
陸寧川不認識那位女老板,實情如何不得而知,但他自己确實是折在鄒琪這兒了。他打開水龍頭洗手,還想洗洗臉散散酒氣,今晚他沒少喝,這會兒已經有些上頭了。水龍頭打開後,他反複沖着自己的手,洗手間裏開始回蕩着某種詭異的聲音。好像是……誰哭了?
陸寧川看着水龍頭,還真有兩分瘆人,他伸手關上水龍頭,那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聲音卻還依然在。陸寧川擰着眉毛回身看一排廁所隔間,從第一個走到最後一個,推開隔間的門,第一眼就看到這黑發青年頭上的發旋,然後這頭從膝蓋上擡了起來,兩眼通紅的望着他,帶着一點哭腔問陸寧川:“他走了?”
陸寧川有點傻眼,回頭看了一眼衛生間的門,剛從這兒走的沒有別人,就是鄒琪,所以這青年問的人也當然就是鄒琪了?他點點頭:“走了。你……沒事兒吧?”他上上下下的打量這青年,後者衣着整齊的坐在坐便上,顯然并沒有如廁,身上的酒氣可比自己大多了。臉上沒有淚痕,也并沒有在真哭,但是眼睛通紅,嘴裏哼哼唧唧,與其說是在哭,倒更像在跟人耍賴。從臉到脖子、到手臂,所有露出來的皮膚都因為醉酒紅得不正常,但依然可以看出是個相貌不錯的男人。陸寧川僅從外貌判斷,覺得這青年似乎是比自己年齡要小。
“去他媽的!老子稀罕?”黑發青年猛然間站起來,一掃自己相貌中自帶的優雅,開始破口大罵:“看不上我?哪裏比我強了?早晚有你後悔的一天!”他嗷嗷叫着撲向陸寧川,一把攥住陸寧川的領子,身高相仿的兩人額頭頂着額頭,他眼睛瞪着問:“看不上我?你說!看不上我?”
陸寧川本意是想扯開他的手,誰料他醉得已經沒了重心,被陸寧川扯開手後,一頭跌進了他懷裏,摟着他脖子,聲音稍弱,但氣勢一點沒減的又問:“他走了?為什麽看不上我?”
這信息量……略大啊……
陸寧川摟着懷裏這位,心說天下炮灰不獨我一人啊,看來鄒琪還挺受歡迎的,而且鄒琪還真不是一般的直!不光自己這一身腱子肉的沒得逞,這個白白淨淨的粉蒸肉,看來也同樣被拒絕了。
行,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那就讓你在哥懷裏靠一會兒吧。
陸寧川把粉蒸肉連拉帶拽的扶出衛生間,就近放到了一處無人的陽臺上,跟自己肩并肩坐下,他掏出手機給劉維發了個信息讓他先走,再掏出煙來,先遞給粉蒸肉一根,“诶,來一根兒。”
粉蒸肉倆手亂揉自己的臉,被他一碰擡起頭來,眼神兒不太有焦點的看了看煙,推開拒絕:“我不抽煙。”
陸寧川低頭一笑,“你也不怎麽會喝酒吧,這是喝了多少啊?”
對方不回答,早就低頭又揉上了自己臉。
“行了別揉了,一會兒把臉揉掉了。”陸寧川拉開他的手,問道:“哥們兒,怎麽稱呼啊?這醉的,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嗎?”
“誰醉了?我叫姚遠!”粉蒸肉不服氣的回了一句,就着陸寧川拉他的手就不撒開了,把他手按在自己臉上蹭了起來,他覺得滿臉滿身都熱的難受,陸寧川剛剛涼水洗過的手,比自己的手揉起來舒服多了。
姚遠好看的五官和微熱的皮膚質感,就這麽簡單粗暴的送到了陸寧川手裏,也沒什麽過程,作為一個資深基佬,他很快就被帶動了。本來就沒什麽節操的陸寧川哪禁得起人這樣撩,更何況撩的人還這麽好看,雖說從姚遠語意不詳的話裏能分析出這人大概跟自己是情敵,也是追求鄒琪未遂,但鄒琪都已經跟女人結婚了,情敵也沒了敵意,就只剩下同病相憐的情傷了,倒更添了幾分知己之感。陸寧川感覺自己周身血液循環開始加快,尤其是某個部位,簡直是呼之欲出的興奮起來。
“你說他到底看不上我哪兒?”姚遠蹭着陸寧川手問。
“他瞎。”陸寧川說。
此時初夏,微冷的陽臺上,夏夜清澈的月光灑了一地,姚遠聽他這麽說咧嘴一笑,黑眼珠在月色中亮得吓人。
陸寧川被他這個笑容閃的心頭莫名悸動,一時竟然想違背自己打炮不親嘴兒的原則,直接就去親一口,但最後還是四下裏張望了一下,心有顧忌的克制住了。
“你不瞎吧?”姚遠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問陸寧川。
“我當然不瞎。”陸寧川一把拉他站了起來,心說這樣的再不拿下,那才真是瞎了。
……
姚遠28年的人生中,不是沒有宿醉過,但這天早上他一醒,就知道壞了。宿醉喝的再多,也該是頭疼,可他現在比頭更疼的,是屁股那個難以言說的部位!他艱難的睜開眼睛,對面是一張陌生卻又似乎有那麽點印象的臉,陸寧川就躺在他身邊,一只胳膊伸在他脖子下面讓他枕着,另外一只搭在他腰間,倆人貼着摟在一起,姚遠清楚的感知着一件事:他倆都啥也沒穿!
我就操操操操操操操了!
姚遠的腦子裏已經炸開了一顆核彈,這樣的劇情絕不是他的人生中該發生的事!他沒有細想,就一腳踹開陸寧川,張嘴就罵:“你他媽誰啊?”
陸寧川昨晚也是拼了全力的,特別想伺候好姚遠,雖說姚遠醉得不輕,任人擺布,但陸寧川還是希望給他留個“好印象”,從裏到外盡職盡責,沒有一次自己先爽的,一定讓姚遠先射了,自己才發洩出來,興興頭頭的折騰了半宿,又輕手輕腳的給姚遠清理了之後才睡的,确實累得不輕,這會兒被直接踹醒,腦子還是懵的。
“你醒了?”陸寧川怔愣着說了一句。
姚遠已經要殺人了:“你他媽到底是誰!”
昨天都沒自我介紹?卧槽,精蟲上腦,開房進來直接就給人按住啃上了。陸寧川回想一下,有點兒想笑,但也知道現在這氣氛不合适,看着姚遠坦然道:“我叫陸寧川。”
“陸、寧、川。”姚遠在自己記憶儲備中搜了一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絕對不認識這人,咬牙瞪眼繼續問:“你是幹嘛的?我認識你嗎?我怎麽在這兒?你又怎麽在這兒?你他媽都對我幹什麽了!”
陸寧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點點痕跡,又擡頭看看姚遠身上比自己還要多一倍的痕跡,抿嘴忍着笑,覺得姚遠這話問得實在太白癡了,你說我都幹什麽了,當然是幹你了:“這還用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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