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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川打個了電話報警,簡述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剛挂電話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他擡頭一看,是姚遠。
大概15分鐘?這麽快?不會是人死了吧?陸寧川一陣緊張,趕緊站起來,“人怎麽樣?”
姚遠腳步沒停,徑直往前走,對他說:“你跟我來。”
陸寧川跟在姚遠後面,心說真不該多管閑事,可不管閑事他也遇不到姚遠啊……他只顧自己瞎琢磨,姚遠站住了他都沒停,直接撞在了姚遠身上,還把自己吓了一跳,趕緊倒退幾步,兩手高高舉起,示意自己無意耍流氓。
姚遠看他一眼,皺眉指着辦公室的一張椅子,“坐下。”
“哦。”陸寧川乖乖坐下,忍不住又問一遍,“我扶那大媽怎麽樣了?”
姚遠第一遍就聽到了,有意折磨他一下而已,用鑷子夾着一團碘酒藥棉,面無表情的走過來對陸寧川說:“腿擡起來。”
陸寧川早忘了自己腿上出那點兒血了,這時候被姚遠提醒才想起來,心頭一暖,真知道疼人!趕緊獻上自己的狗腿。
姚遠邊給他消毒邊說:“大媽沒事兒,沒生命危險,算你走運,已經在聯系家屬了。”
“真的?”陸寧川樂了。
姚遠手沒停,嘴裏數落:“下回再遇到這事長點腦子,先打電話報警,別随意搬動患者,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是是是!”陸寧川點頭如搗蒜,“姚醫生你說的是,我下回注意。”
“行了,”姚遠轉身換紅藥水,“傷口不深,兩三天就好了。”
“是是是,”陸寧川點頭,“我知道,像我們搞田徑的,這都小傷——”說到這兒陸寧川斂容正色,向姚遠鄭重的伸出自己的手,“姚遠,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寧川,是咱市體校田徑隊的教練,我是——”
姚遠當啷一聲把鑷子扔進有菌托盤,冷冷的看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打斷:“不用介紹這麽具體,我不想知道。”
“別啊……”陸寧川局促的站起來,這時候審視自己,覺得從衣着到發型都太不莊重。站他對面的姚遠跟他想的差不多,也在心裏說,這身熒光綠讓你穿的這叫一騷包。雖然時間地點都不理想,但陸寧川認為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他端正好站姿,嚴肅的看着姚遠:“姚遠我知道你生氣,我必須正式向你道個歉,那天我确實做了過分的事,而且這裏面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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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心說怎麽誤會的我當時就猜到了,要不然能放你走?也就你這豬腦子琢磨到現在才懂!一提起那天他就惱火,簡直覺得某處又火辣辣的疼起來。他瞪着陸寧川,兇狠道:“我說了以後不許再提那事!”
“哦……”陸寧川一肚子解釋的話都憋了回去,又一想,再怎麽解釋,上了也終歸是上了,姚遠主要是不想再提這個吧。可他想提啊,何止想提,他還想再上呢,簡直都要想成魔障了!在約炮界,陸寧川算是個達人,在掰彎界,陸寧川也小有建樹,可是如何化解仇恨,陸寧川還真有點束手無策。
姚遠見他沉默了,開口攆人:“行了你出去吧,一會兒大媽家屬和警察都來了,如實說就行了。”
“那你呢?”陸寧川脫口就問。
“我回家了。”姚遠說着開始解白袍的扣子,解了兩個,突然發現陸寧川眼神貪婪的看着他的手,心裏暗罵一句流氓,停手不再解了,轉身就往外走。
“別啊,姚醫生你不能走!”
“我為啥不能走?”姚遠幾乎被他氣笑了。
“內什麽,我請你吃飯!”陸寧川着急的說,好不容易遇見的,而且電話都還沒要到呢!“今天真的特別謝謝你!你看當時那麽多人,就沒一個過來幫我的,不是遇到你我就完了,我特別感謝你!”
“用不着,當時那麽多人,真正去救大媽的只有你,是她的家屬應該感謝你,你們去吃飯吧。”
“不!”陸寧川眼看姚遠真的要走,着急的上前一步抓住他胳膊,“你別走。”
“松開!想打架是吧?”姚遠掙開他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陸寧川緊緊跟着,想拉住他,又不太敢,邊追邊說,“姚遠,那我腿傷了,剛才不是你幫我治的嘛,我得感謝你啊!”
“你還真不用感謝,”姚遠斜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壞笑,“‘醫者父母心’聽說過嗎,我這都是職業病,看見受傷的,就當自己兒子了。”
陸寧川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怔怔站在原地,還沒想出來怎麽挽留姚醫生,走廊對面像卷進一陣旋風一樣,撲過來一位穿紅裙子的女士,紅裙女士嘴裏叫嚷着:“誰撞的我媽!”掃了掃姚遠和陸寧川,自動忽略了穿白袍的姚遠,抓住陸寧川的領子:“是不是你撞的我媽!”
“大姐你先松手!”陸寧川脖子被勒的咳嗽了兩聲。
紅裙女士音量又拔高一個八度:“是不是你!”
陸寧川掙開她,盡量心平氣和的解釋,“大姐,大媽是我送到醫院的,但不是我撞的,是她自己摔的……”
“你放屁!”還沒等他說完,紅裙女士開口就罵,“我早就知道你得這麽說!自己摔的?好好兒的她自己就摔了?你糊弄鬼呢!我跟你說,你別想推卸責任別想跑!你怎麽撞的我媽?今天咱就沒完!”
陸寧川:“大姐,您這就不講理了,我确實沒撞,你不能帶着成見就判斷吧,你得容我說句話啊。”
“我怎麽不容你說話了?我現在就給你說話的機會,你開什麽車撞的我媽?”
“這事兒還真就巧了,”陸寧川笑了,“大姐,我今天沒開車。”
“沒開車?”紅裙女士有點傻眼,怎麽不按套路來啊?
一直在旁邊圍觀的姚遠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估計陸寧川這就解除了被訛的危機,他再次轉身準備走了。
“沒開車你人撞的也不行!”紅裙女士說話間就制定了新策略,“我跟你說你別以為我不懂法!車撞的咱找交警,人撞的咱就找刑警!人撞的也要負責任!你別想逃!”
“大姐,我真沒撞,是您母親撞的我,也不是撞,是雨傘戳了我一下,你看看,腿上傷還在呢。”
紅裙女士聞言低頭一看,呸了一聲,“誰知道你這是在哪兒弄的,你有證據嗎?沒證據你別想誣賴好人!”
“不是咱倆誰誣賴好人啊!”陸寧川簡直服了。
“你!就是你!你誣賴好人!你看看你穿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紅裙女士一聲比一聲高,陸寧川起初還跟自己說“好男不跟女鬥”,後來發現自己鬥也占不到上風,主要是他心有旁骛,眼看着姚遠走了,心裏哀嘆一聲,好歹是知道了工作單位,以後再來蹲等吧。
陸寧川被紅裙女士拉扯推搡着,有氣無力的解釋,再一擡頭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姚遠沿着走廊,又回來了。
“這位女士,”姚遠客氣的開口,“您控制點兒音量,這裏是醫院。”
紅裙女士不以為然,“大夫,這沒你事兒。”
“還真有我的事。”姚遠冷冷的說,聲音裏自帶平靜嚴肅的氣場,紅裙女士安靜下來看着他,“剛才這位先生救你母親的時候,是我把他們送到醫院的。”
紅裙女士一愣,随即對姚遠也強硬起來,“怎麽着?你是想跟我要車費啊!再說他是撞人還是救人,不能光憑你一句話,誰知道他剛才是不是給你什麽好處了,讓你做僞證!”
“您說的對。”姚遠一點沒生氣,反而笑笑,“光憑一句話确實不能做證據,當時我就在出事的那條路上開車回家,行車記錄儀裏有錄像。”姚遠看一眼陸寧川,“這位先生,一會兒警察來了,需要證據的話就來找我。”
“哎!”姚遠來給他解圍,陸寧川已經要高興瘋了。
姚遠又笑着對紅裙女士說:“您還真提醒我了,車費我計算好了會找你們家屬要的。”
紅裙女士啞口無言的看了姚遠兩眼,不再糾纏陸寧川,一跺腳走到走廊的另一側開始打電話。
陸寧川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姚遠的衣袖。
“幹什麽你!”姚遠瞪他。
“姚遠,太謝謝你了!”陸寧川不知道怎麽拍馬屁才好,“別說什麽醫者父母心不父母心了,就你剛才這麽仗義,真的!值得全世界管你叫霸霸!”
“去你媽的!”姚遠沒忍住笑了。
“內什麽你不能走哈,”陸寧川死不放手,小聲耍賴哼唧,“你走了那大姐還得欺負我。”
“一會兒警察叔叔就來了,你就不用怕大姐了。”
“叔叔來了也得看證據啊,你得給我作證,你不是有行車記錄儀嘛。”
“有是有……”說到這裏姚遠也有幾分心虛,小聲說,“錄沒錄上我也不肯定,畢竟隔那麽遠……”
“卧槽,你詐她呢呀?”陸寧川小聲笑,“看不出來啊,可以啊你,太逼真了,連我都信了!”
“你小聲兒點!”姚遠瞪他,“別讓她聽見。”
“沒事兒,她已經被你鎮住了!內什麽,我……也被你鎮住了……”陸寧川借着耳語的姿态,越貼越近。姚遠不動聲色的閃開一點兒,陸寧川又湊過來一點兒,“姚遠,你現在是我的目擊證人了,電話告訴我吧。”
“我沒這義務。”姚遠頭往旁邊一偏,“一會兒我會告訴警察。”
“你看你這人!成!”陸寧川無奈的讓步,“不說就不說,那一會兒完事兒了,我請你吃飯?”
“不吃。”
“別啊,給點兒面子。”陸寧川小聲求着,他心裏有點感謝紅裙大姐剛才撕扯謾罵自己,挨了這頓欺負後,他明顯感到姚遠态度上的松動。
果然倆人磨叽了幾句後,姚遠說,“這麽晚了,吃什麽啊?”
陸寧川心頭大喜,趕緊說:“晚上可以吃的多了!咱倆麻小、撸串兒去?”
姚遠還沒表态,走廊裏又進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剛走過來,紅裙女士就嗷嗷大叫,“老公!這兒呢!就這人,撞了咱媽!”
男人氣勢洶洶的走過來,陸寧川和姚遠都一秒升級戰備狀态,心想還特麽得再來一輪!卻不料男人越走越近,臉上的表情卻從嚣張到驚訝到尴尬到躲閃,姚遠莫名其妙,低聲問陸寧川:“你認識?”沒得到回答,側頭去看,陸寧川也一臉尴尬的別着頭,姚遠心裏頓時猜到了幾分。
男人走了幾步後站住了,調轉了方向,回身對紅裙女士說:“別鬧了,等警察來了再說。”
紅裙女士頓時惱了:“哎我說你這人,咱剛才在電話裏怎麽商量的!”
“行了你別吵了!”男人厲聲打斷她,“總得等媽醒了吧,老太太醒了一說什麽都明白了,現在吵個屁!”說着拽走了紅裙女士,臨走前警告般的看了陸寧川一眼。
走廊裏只剩下陸寧川和姚遠,他們倆都不說話了,剛才那一陣親密無間的氣氛蕩然無存,陸寧川心裏焦躁,正不知道該說什麽,出警的警察終于來了,“誰是當事人?”
陸寧川應了一聲,腳下沒動,看着姚遠。
“我去值班室,”姚遠指着一間辦公室,冷冷的對他說,“需要證人過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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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