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陸寧川歸隊那天正好是姚遠生日,他早上六點就把姚遠叫醒,讓他收禮物。姚遠弄明白他說的禮物是什麽,而自己要用哪裏收後,擡手毫不留情的賞了一巴掌,堅決不從!

陸寧川挨打也不生氣,還笑得很開心,穿好衣服半跪在床邊,抓着姚遠的手親:“寶貝兒不鬧了,我得去機場了。”

“去吧。”姚遠其實還沒太睡醒。

“祝你生日快樂,這是我給你的禮物!”陸寧川往姚遠手指上套東西,吓了姚遠一跳,這厮這就要送戒指?他擡手一看,是個鑰匙圈,上面有一把鑰匙。

“我這裏的鑰匙,”陸寧川笑着說,“以後這也是你家了。”

姚遠拽着他領子把他拉過來賞了個吻,“去吧,到了給我打電話。”

陸寧川依依不舍的走了,姚遠也終于回了家,他路上就在想,自己在青春叛逆期的時候,也沒有連續這麽多天夜不歸宿過,進家門時就難免有幾分心虛。

推門一看,家裏氣氛很不錯,姚曳來了,可不是嘛,他的生日也是他姐的生日。

“喲,姚總今天回家了?最近不忙啊?”

“喲,聽說姚醫生好幾天沒回家了,最近挺忙啊?”

姚遠含糊道:“單位加班。”

“你自己注意身體,別仗着年輕就透支。”大15分鐘,那也是姐,姚曳囑咐着他,“我買你愛吃的螃蟹了,咱媽做呢。”

姚遠端詳他姐,似乎是有些變化,“姚曳,你沒整容吧?”

“罵誰呢!”姚曳白他一眼,“我用整容嗎?我跟你可是同一個廠家同一批貨,你說話之前先考慮一下自己,就咱倆這條件,還用返廠再加工?”

姚遠哈哈大笑:“你說的對!我就是覺得你更好看了!”

“嗯,女人嘛,”姚曳也不否認,“我最近确實捯饬的勤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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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有新動向了吧!”

“什麽叫有,是有的是!”姚大總攻就是這麽霸氣。

姚遠真是打心眼兒裏佩服他姐,陸寧川這樣的,現在都從良了,他姐浪了這麽多年,絲毫沒有定下來的意思,想到陸寧川,他忍不住試探一下他姐:“姚曳我問你個事兒。”

“說。”

“你多大知道自己喜歡女孩兒的?”

“你打聽這個幹嗎?”姚曳很奇怪,除了戀愛對象和戀愛觀點,姚遠從沒問過她任何隐私,她弟不是個八卦和沒分寸的人。

姚遠盡量用比較平常的語氣:“随便聊聊嘛。”

姚曳想了想,笑道:“上幼兒園吧。”

“真的假的啊?”姚遠不可置信。

“真的,”姚曳笑,“那時候阿姨給的糖,我就都攢着給長得好看的小女孩。”

“哈哈哈哈,你一說我想起來了,你還把我攢的也搶去給小女孩了!”

他倆笑了一會兒,姚遠試探着又問:“那你什麽時候知道自己這算同性戀的?”

“初中?”姚曳回憶,“那時候就不只是普通好感了,開始有排他性的好感。”

“姐你好專業啊。”

姚曳一笑:“我可是本地同志文化名人。”

“是是,姚名人,”姚遠再繼續問,“那你知道之後,自己調整……就是你試過找男的嗎?”

“沒有。”姚曳坦然道,“我确實從小就對男人不感興趣。”

“看男的就一點感覺沒有?穿得少的也沒有?”

姚曳開玩笑:“我大概在咱媽肚子裏,就看你看膩味了,所以不喜歡男的!”

“別開玩笑,說正經的呢。”

“你怎麽突然關心起這些來了,跟你聊這個還真怪怪的!”

姚遠沉吟片刻,又問,“姚曳你平時參加那些活動,你覺得現在大家——我是說普通人,都對同性戀群體怎麽看?”

姚曳打量他兩眼,起身去廚房:“媽,油煙味太大了,我把門關上了。”然後轉身進姚遠房間,叫他,“你進來,把門帶上。”

卧槽,姚遠心說你是屬福爾摩斯的吧,我有那麽明顯?他回房剛帶上門,姚曳就冷冷開口:“姚遠,我問你三個問題:誰?幹什麽的?多長時間了?你不要撒謊,你要知道我是你姐,跟你共用過一個胎盤,就你那點智商,都是我拿剩下不要的!回答我。”

姚遠一方面确實怵他姐氣場,另一方面他也需要盟軍,早拿下他姐,對未來拿下他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只是他跟陸寧川才剛剛開始,不想這麽快就告訴家裏。可只要他姐想知道的事,就沒有打聽不到的,他掂量了下輕重,半真半假的回答:“他是個老師,一個多月了。”

“名字。”

“我倆才剛開始,等穩定了再說不行嗎?”

“老師……”姚曳重複着,姚遠心想也不算撒謊,教體育的嘛,姚曳繼續問:“你們怎麽開始的?我從來沒聽你說過喜歡男人。”

“就……”姚遠哪敢說我倆因為一個天大的誤會,直接就睡了,把不該幹的都幹了,後來才慢慢産生的感情,他直接跳到他倆第二次見面,避重就輕的回答:“我在醫院幫了他一個小忙,就認識了。”

姚曳發愁的看着她弟:“你這不是天生的吧?你都不糾結啊?就這麽接受了?”

“糾結了。”姚遠承認,“也想了挺長時間,但是……”他也不知道怎麽說了,最後只能說,“他人很不錯。”

“你好幾天沒回家,不是值班吧,跟他在一塊兒來着?”

“嗯。”

“行,你真出息了你,”姚曳咬牙道,“你從小那麽乖,現在撒謊眼睛都不眨了,咱媽知道了怎麽辦,你想過沒有?”

姚遠當然想過,但并不敢深想,低頭不說話。

“唉,怎麽辦啊。”

“姐,”姚遠看姚曳,“你不是本地同志文化名人嗎,你怎麽這個态度?”

“我什麽态度?我不是反對你找男的,”姚曳下意識的看看門,壓低音量:“我是替你愁得慌,你跟我不一樣你知道嗎,我渾慣了,咱媽都已經放棄管我了。再說你是兒子,我們這代無所謂了,咱媽那代人,肯定還指望你傳宗接代呢!”

姚遠被姚曳說的也發了愁:“那怎麽辦,我還指望有你這前車之鑒,咱媽能對我寬容些呢。”

姚曳看他那樣子,又心疼起弟弟來:“咱媽比咱爸肯定還是開明得多的,這兩年因為我的事她還看了不少書。可我怕她因為管不了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那對她打擊就太大了。”

“我暫時先瞞着她吧。”姚遠趕緊說。

“要不然呢,處一個多月你就想出櫃啊!”姚曳白他一眼,“沒準兒過兩天就黃了。”

姚遠反駁:“你盼我倆點兒好不行嗎?”

姚曳心裏咯噔一下,聊了沒多一會兒,但只要涉及那人,她弟一口一個“我倆”,這事指定不是玩玩,實際上她也從沒見她弟跟任何人玩過,這傻小子,她忍不住數落,“你說你,從小就聽話懂事,我還以為你那點兒膽子也是我拿剩下不要的呢,怎麽你也跟我一樣,這麽不讓咱媽省心啊?”

姚遠想到他媽,心裏也是發虛,勉強開玩笑說:“那我還有什麽不是你拿剩下不要的?”

姚曳看他笑得比哭還難看,嘆口氣說:“你呀,就心軟善良拿的太多了,沒給我剩下多少!”

“怎麽把門都關上了?”姚媽媽在客廳叫人,“都做好了,快出來吃飯!”

姚曳趕緊又囑咐了幾句,“有時間把他約出來給我看看。別老不回家,小心被發現了,那就被動了。”

姚遠休完假上班,他和周全的狀态整個大調換。他和陸寧川好得蜜裏調油,老周卻已經明确失戀了。

中文系女老師通知老周:找到會分粉底的對象兒了,別說粉底,連口紅都懂怎麽分RPO系!急診科扛把子周全被K.O.了,他迅速的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去療愈情商了。

姚遠勸了周全幾回,效果都不太好,也只好作罷。再好的朋友,終歸是朋友,姚遠現在畢竟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用陸寧川的話說,他倆現在算新婚,實在分不出太多精力去關心別人。周全失戀後寄情于工作,主動還了幾個之前欠他的夜班,再加上他自己編的借口,陸寧川回來後,他就經常去過夜。

這晚姚遠又過來,陸寧川搔首弄姿新娘子一樣等到快10點,還不見他回房,新娘子怒掀睡袍,進書房一把扣上姚遠筆記本屏幕:“幾點了?你上我這兒辦公來了?”

“幹什麽,你吓我一跳!”

“幹你!你辦公只能辦你老公!”陸寧川一把抱起姚遠,“我跟沒跟你說咱倆現在算新婚?你表現很不好你知道嗎?你小心過不了試用期!”

姚遠踹着他自己下來,“新婚也沒有天天那啥的,你也不怕腎虛!”

“我虛不虛你不知道啊!”陸寧川撲過來抓他,“再說腎虛也比空虛強!”

姚遠躲了兩下沒躲開,只好求饒,“別鬧了,我就剩兩頁了,我同學好不容易給我翻譯的,我看看能不能用,這文章如果發表了,很厲害的!”

“真的?這麽重要?”

“真的,求你了。”

陸寧川摟着他問:“兩頁要看多久啊?”

“半個小時?”

“你就蒙我吧!我一睜眼又天亮了!”

“你別整的跟怨婦似的,我這兩天忙,過兩天就寵幸你!”

陸寧川垂頭喪氣,“不給吃你還來我這兒幹嘛,饞我啊!”

“那我以後不來了!”

“別別別,我錯了,”陸寧川秒慫,“好吧,我不影響你了,我就在這兒看着你。”

“你看我我怎麽工作?”

“我看你怎麽就不能工作了,我去!你肯定有事兒!”陸寧川又霸道起來,“你打開聊天頁面,我看看你跟你同學都聊什麽呢,是不是真聊工作呢!”

“我看你是又犯病了,”姚遠沒辦法,只好說些好聽的哄他,“你說你坐這兒,我心裏能靜下來嗎,我肯定滿腦子全是你啊,你乖乖回房間等我,我很快就看完,然後迅速的複制粘貼,然後飛速的洗澡,然後回房間摟你睡覺!”

“真的?”

“真的!”

陸寧川一看今晚大概是沒戲了,只能讨些口頭便宜,耍賴說:“那你叫兩聲好聽的!”

“好哥哥!”姚遠馬上就叫,想趕緊把他哄走。

“這算什麽好聽的,我本來就比你大!”

“你不最喜歡這個嗎?”姚遠想到他倆那個時,陸寧川不止一次逼着他叫哥哥。

“那是因為周全那王八蛋,他憑什麽當你哥哥!”

“我天,這麽天馬行空的飛醋,你也能吃這麽久!”

“換一個!”

“寶貝兒!大寶貝兒!”

“哪兒大?哪裏最寶貝?”陸寧川高興了,笑嘻嘻的問。

“滾蛋!再耍流氓到天亮我也看不完,你是不是嫌我最近太輕松?”

姚遠一這麽說,陸寧川馬上心疼了:“那你快點兒啊,我回房間等你!”說完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姚遠跟他同學草草對過翻譯稿,洗漱後回房間時也将近午夜了,陸寧川睡了,姚遠在他身邊躺下,忍不住低聲笑了,好傻,工作太多,來了也不能做什麽,可是哪怕只是單純的睡覺,也還是想躺在這個人身邊。

“你笑什麽?”陸寧川問。

“你沒睡啊?”

“睡不着……”陸寧川側身摟住姚遠,下巴在他臉上不停的蹭,“你說,什麽也幹不成,但還是想摟你、摸你、親你,你不在就睡不着,心裏空的難受,這是什麽病啊?”

“……皮膚饑渴症?”

“醫生真煩人,一點不浪漫,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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