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2)
他拿唇碰了碰。
半晌過後,喬蘇木的聲音似從黑暗中傳來,深沉又陰暗,他說:“你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喬蘇木是做過調查的,在他父母死的時候,顧鶴還在國外讀書,并沒有回到國內,就算他在國內,他也沒有這麽大的面子讓警局的人給他打掩護。
“不久之前。”顧鶴抱着懷裏冰涼的人兒,感覺怎麽都捂不熱了。
“我也騙了你,你父親雖然不是我親手殺死的,但是我是知情人。”喬蘇木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何,胸腔都是窒息的,感覺肺部的每一寸呼吸都被人擠走了。
藏在黑暗中的鳳眼,泛上淡淡的血色,兩人之間相差着血海深仇,怎麽可以相愛,怎麽可以永遠在一起?
喬蘇木想了很久,都沒有答案。
“我猜一猜,是沈任還有洛蓉對嗎?沈家想要吞并洛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而洛蓉則是被洛欣逼急了,又聽見了父親說要将洛欣嫁給方時澤。而她只能用來嫁給人家做後媽。所以她選擇了和沈任聯手。”顧鶴臉埋在他肩膀處,似自言自語的呢喃。
感覺到喬蘇木的緊張,背部肌肉都繃了起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吻了吻他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別緊張,我不會報警的。至于你的話,其實早在監獄的時候,就收到過沈任的好處吧,是在手指斷了那一個月裏對吧。他聯系了你,讓你留在我身邊做卧底,趁機殺掉我,而你其實更想對付的應該是洛蓉吧。”
“洛家人沒有好東西,除了那個失散多年的真女兒,來不及被着這邊陰暗的沼澤所吞噬。”顧鶴感嘆道,這些東西調查起來并不難,監獄裏喬蘇木斷指後一個月都住在醫院。
以及後來在他面前故意演的戲,都并不高明。
“你知道為什麽沈任這麽恨我嗎?”顧鶴就像是一個瀕死之人,話也多了起來,一些陳舊的記憶被被翻出來。
“沈任的妹妹是因為我而死的,她天真年輕,在還不懂情愛的年紀,遇上了我這個人渣,然後又被始亂終棄,最終跳樓自殺了。”他的聲音在這凉靜的月夜顯得冰冷,讓人毛骨悚然。
沈任的妹妹從小被捧着長大的,在國外遇見了年輕帥氣的洛淵,不過是一次舉手之勞的英雄救美,她就墜入愛河了。
洛淵因為她是死對頭沈任的妹妹,生出來戲耍的心思,虛情假意和百般羞辱讓滿心喜歡他的女孩兒崩潰了,最終選擇了結束自己生命。
“所以啊,木木,我就是個魔鬼,如果有機會推我下地獄,一定、一定不能手軟啊……”顧鶴和他緊緊抱着,感覺到了一絲溫暖,最後也被這寒夜驅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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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蘇木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想去聽,不想去看,也不想思考,他只想抓住指尖即将消失的那一抹暖意。
“你不是……”他輕聲說着,很輕很輕,随着黑夜逐漸消散,沒人聽見他說什麽。
顧鶴的聲音再一次在黑暗中響起,卻是他摸着他肩膀,在耳畔低聲問他:“還冷不冷啊,寶貝。”
別說是喬蘇木了,他都感覺冷又暈的,也許是受傷的原因,血流太多了。
“不冷了。”喬蘇木動了動肩膀,微微仰頭的時候,輕輕靠在他肩膀上,用臉頰蹭了蹭他的。
“好,放心吧,會有人來找我們的,我來之前有跟我手下的保镖打招呼。”顧鶴腿不能動,只能收緊手臂,和他更加親密一點,來緩解那突如其來的心悸。
“嗯。”喬蘇木輕聲應道,望着殘月,淡淡說道:“如果不是你現在受傷了,我真想和你□□。”
他說得好像是吃飯似的,半點羞澀也無,坦蕩又無畏。
顧鶴聞言,先是心尖一軟,又忍不住想笑,随即勾了一下唇說道:“看不出來,現在思想這麽野了?不是碰一下就紅着眼,憋着眼淚的時候了。”
喬蘇木閉着眼,抿着唇笑了一下,手指一圈圈握住他的手腕,手套被他扔在地上,和他親密貼在一起:“你不想?你甚至硌到我了。”
顧鶴擡手将他的手指握在手心,溫暖的手心試圖捂熱他冰涼的指尖,他唇色發白的說:“別他媽亂說話,沒硬,就這麽大。”
“哦。”他滿不在意的應了一聲,往他身上一壓。
“操,別動,壓我腳上了。”顧鶴倒吸一口涼氣。
喬蘇木這才将身體往上挪了挪,靠在他肩膀上。
之前的莫名冰冷哀傷的氣氛被這麽一開車,變了味道,變成了略微輕松的氣氛。
顧鶴說的話,很快就實現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有人來找他們了,聲音從遠處傳來,由遠及近。
喬蘇木睜眼,旋即站起來,看着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的顧鶴,說道:“有人找來了。”
“嗯,是啊。”兩人眼中看不出多麽激動的情緒,似沉澱在冰湖的水。
兩人很快被救了出來,來人是顧鶴的保镖,小黑他們,将人撈出來,回了洛家老宅,私人醫生給看了病。
老宅的傭人都不見了,洛蓉和洛欣也沒有在家裏,等顧鶴睡一覺起來的時候,只有喬蘇木躺在被子上,貼着他旁邊睡着。
腿上已經打好了石膏,額頭上的傷也包紮好了,吃藥打針之後,那種渾身冒虛汗,下一秒就要暈倒的感覺消失了。
他醒來之後,原本想要伸手碰一碰喬蘇木臉頰的,還未碰到,他就醒了,睫毛顫了顫之後,睜開了眸子。
他躺着沒動,任由顧鶴的手指落在他鼻尖上,随後落在他唇上 ,輕輕描繪着他的唇形。
“木木,你的計劃是什麽?”顧鶴慢吞吞的問,剛剛睡醒的嗓子有些沉。
喬蘇木眨了眨眼,望着卧室的門口,誠實開口:“沈任想借我的手殺死你和洛蓉,他答應我之後會照顧好的爺爺奶奶。”
喬家父母的案子已經無法再翻案了,且不說洛天已經将所有的監控或者證據都銷毀了,就是警局當年包庇洛蓉的人,也已經沒有在遠市了。
他即将升職中央,如果現在爆出他刻意包庇殺人犯的事情,對他的政績或者職業生涯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他不可能讓喬蘇木翻案。
所以洛蓉不會得到法律的制裁,他只能自己動手。
玫瑰的美豔是原罪,花瓣終将染上滿身罪惡。
“或者我可以幫你呢,木木。”顧鶴由衷的不想讓他落到這樣的結局,他想給他一個美好又光明的未來。
他聲音似初見時那般好聽,帶着蠱惑人心的溫暖,他告訴喬蘇木說:“我來幫你殺人,你手上不要沾鮮血。”
他說:“以後要幹幹淨淨、體體面面的去見爸媽,你依然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再也不用看見那些不願意見到的人。”
他說:“沒有人會再欺負你了,你會有美好的未來,會前途似錦,會被愛意環繞。”
顧鶴說這些的時候,确實并沒有任何私心,真心的祝願。
喬蘇木蜷曲着躺在他身邊,眼淚從眼角滴落,迅速的消失在了被單中,他似一只無助的羊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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