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戲耍淩紀安

期末考如期而至。

別人對考試如臨大敵，淩紀安的心早飛到了足球場上。考完第二天，他就換上運動服，帶個球到樓下遛圈去了。

天兒确實冷，而且這種冷是北方人難以想象的。南方由于相對濕度大，北風來到這裏變了味，就好比一塊冷冷的濕毛巾老是搭在你身上，體感溫度直線下降。港城又是海濱城市，冷空氣出海，刮起大風是常有的事。

淩紀安既然下定決心要做成這件事，心裏面就好像揣了個火盆，什麽寒風潇潇、陰冷刺骨都顧不得了。

按照他的計劃，早上要作一些基礎訓練，主要針對控球，下午練習體能和射門。他搜集了一些資料，結合自己特點制定了訓練項目，便埋頭苦練起來。

足球這東西，其實蠻講童子功，他這時才開始入門，已經有些晚了。好在他一門心思撲在裏面，倒也不嫌枯燥繁瑣，天天左右腳倒球、拉球、颠球，練得不亦樂乎。

沒有人陪練，傳球都不知傳給誰。剛好場邊有一棟建築，是地下部分在地面的延伸，牆壁又厚又結實。有時練得乏了，就對着牆來踢，牆把球反彈回來，如同一個隊友站在對面給他傳球，反複踢來踢去，可以把傳球和停球一塊練了，因陋就簡，不亦快哉。

考後這幾天，生活和上學時一樣規律，他也不管這訓練方法科學不科學、有效還是無效，總之先練起來再說。之前大半個學期的集體訓練，幫助他從一個不谙球性的門外漢，逐漸變成了可以跟足球交朋友的知心人。

在剛學踢球那會，他運起球來還磕磕絆絆，沒跑兩步皮球就往外蹦，現在已經可以比較順帖地把球控在腳下了。幾輪踩單車練下來，假動作也使得有模有樣，傳球和射門，吃球的部位也越來越準。

唯一感到有些吃力的是體能。本來在跑步這一項上，他較為擅長的就是短跑，要和左曉桓、韓北辰他們比自然不如，在班裏還算跑得快的。要知道，他們這個班可是包攬了百米前三的班級，平時上體育課，短跑練習稍微被拉下一點，也不算什麽丢人的事情。可要是說起長跑來，淩紀安向來都比較頭疼。不說和項南比，跟管雲遙、許複山賽跑，也未必跑得贏。

足球賽雖不能等同于長跑比賽，對體力依然有一定要求。踢到後面，意識到了動作出不來，再好的意識也白搭。足球場上，因為體能不足而痛失好局的案例多如牛毛，是以即便淩紀安總在心裏把自己設定為技術型中場球員，卻總不忘要讓體能跟上這一點。

這天淩紀安像往常一樣，吃過早餐，看會兒書，來到樓下練球。基本動作練了一遍，感覺控球又有小進，便決定多花點時間來練練颠球。

颠球這技巧，看着容易，做起來一點也不簡單。淩紀安練了一段時間了，還是沒找到竅門，單腳還能勉強颠兩下，要是兩腳換着颠，一接球，球就跳開了。

他學着平時觀察到的別人的樣子，右腳快速把球一拉，腳尖從球底一挑，皮球即被剔離了地面。開局很順，淩紀安趕忙趁勢在皮球底端夠了一腳，球再一次聽話地蹦了起來。他心中暗喜，循着剛才的節奏換左腳來颠，沒想到球一碰到腳面，就如磁鐵的南極撞上了北極，一下子彈到地面上了。

其他東西練這麽久，多少有些成效，偏偏就這颠球，練來練去不得其門而入。淩紀安正自惱火，忽聽見背後有人說：“文哥，你看他那熊樣，還不如我踢得好。”

這話聽得人心頭火起，猛回頭一看，一高一矮兩個人站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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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個子的看起來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估計也是中學生。矮的皮膚要黑一些，看樣子只是小學生。

那中學生腳下，也踩着個足球。倆人各自一身運動衣，裝束看着普通，但都收拾得幹幹淨淨。顯然，也是踢球來了。

踢球就踢球，難不成你還要踢館？方才練球不順，一肚子火正沒處撒，這兩個家夥過來湊什麽熱鬧！

正這麽想着，卻聽那“文哥”說：“小華，你去跟他比比看。”

淩紀安好不氣惱，想：比什麽？誰又答應跟你比啦？回過頭去打算撿他的球。

那“小華”也不理會他黑着一張臉，踢過文哥腳下的球，身形一閃，攔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說：“喂，你來搶我球看。”

好快的動作。

淩紀安吃了一驚，本欲冷酷到底，不跟這二人糾纏，可又想，那小華不過是個小學生，任他本領再高，速度總不能比中學生快吧？實在搶不到，靠身體硬扛也能抗住。于是沉住身子，拿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口吻道：“怎麽搶？”

小華見他上鈎，瞬即将球往後一拖，轉身帶球往球場深處跑去。一邊跑一邊大笑道：“還用說嗎，直接過來搶啊！”片刻已在數米之外。

淩紀安見他露這兩手，已知對手絕非易與之輩。可他自負速度尚佳，兼有身體優勢，既已迎戰，豈有輕易投子認負之理？當下便發力猛朝那孩子追去。

他想得沒錯，小華球性雖好，但畢竟腳下帶着球，年紀也比他略小些，沒幾步工夫，他就已經追了上去，兩人幾乎并排跑在一起。

小華見他追近，索性也不跑了，帶球往右邊拐去。淩紀安自然是緊追不舍。一邊追，一邊伸腿去夠，想把球從對手腳下拉過來。

這小華年紀不大，動作卻機靈得很。淩紀安腿才伸出去，他就仿佛長了後眼一般，右腳一跨，從球的上方跨了過去。

這一跨步看似平常，但是小華整個身體順勢跟了過來，宛如一面牆，隔在了皮球和淩紀安之間。眼看就要夠着球，被他這一跨，輕輕松松地就化解掉了。小華個子雖小，但下盤紮得極穩，依托技藝，依然将皮球完全置于自己控制之下。

淩紀安哪裏肯放，一腳夠不着，下一腳緊跟着又伸了出去。小華好像早知道他有這一招，剛才跨過去，重心微微跟了過來，等淩紀安一伸腳，他又将身子擺向左側，左腳連帶把球給拐了過去。

淩紀安這一次用力太猛，被他用假動作晃開，撲了個空。

小華向皮球一躍，兩腳輕輕點過球面，原本還是背對着淩紀安，現在又面朝着他站在球後，眼睛笑成了兩道勾：“怎麽樣，服不服輸？”

淩紀安寒着臉，腦子快速地運轉：剛才求戰心切，完全被帶入到別人的節奏裏去了，這回一定要以我為主！

想好了方案，打起精神對那小孩說：“再來！”

小華一聽，收起笑容，腳掌下意識地控住了皮球。

第一回合較量，他是帶球球撒丫子，叫淩紀安在身後追。這一把，他直接面向着淩紀安沖了過來。

好小子，才占了點上風，就目中無人了？正面突破，你以為有那麽好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