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長走進會議室前特意叮囑了一聲:“你可以先回去了,不用在這裏等着。”

她笑着應了一聲,收拾完包,手機響了一聲,華晉發了短信進來。

“下班了嗎?我在路口等你。”

舒莞皺了皺眉。

其實華晉向來是不耐煩發短信的,這段時間發的卻有些殷勤,她從沒把他說要和自己認真交往的話當一回事,也不希望在公司附近和他有來往,否則被同事們看到了難免會有閑話。想了半天,舒莞回複了一句:我今天沒上班,一直在家。

坐電梯往下的時候她心裏盤算好了,從公司後門出去,直接進地鐵站,應該不會遇到華晉。

只是沒想到,華晉也沒說實話,并沒有在路邊等,反倒大大咧咧坐在了一樓大堂。

舒莞剛跨出電梯,一眼看到他正悠閑地靠在沙發上,怔了怔,下意識地想要重新回到電梯裏,他已經站了起來,遠遠地,沖她似笑非笑地招了招手。

說謊被當場打臉,舒莞并沒有放在心上,她對他視而不見,低了頭快步走向大門。

華晉有些急了,長腿一邁就要追過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有些不耐煩地回頭看一眼,只能停下腳步,挑了挑眉梢打招呼:“呦,回來啦?”

霍永寧是從側門進來的,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怎麽?來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

華晉往舒莞的方向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笑了笑,“沒事找你幹嘛?我等人呢。”

霍永寧臉色微沉,之前華晉也追過自己公司的一個女孩,整車的玫瑰送到了樓下,最後抵不過“膩了“兩個字,和平分手,這件事連他都耳聞一二。可即便是那次,也不見他這麽好脾氣的來樓下坐着等。

至于這一次,華晉來等誰,他已經看得一清二楚。

“等誰?”霍永寧語氣淡淡的,“要不要去我那裏坐一坐?”

華晉一副心急火燎的表情,“下次吧,我先走了。”

霍永寧沉默了片刻,其實他看得出來,舒莞對華晉是避之不及,剛才喊住了華晉,此刻想起來,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除了那一晚之外,他和舒莞沒什麽關系,也不打算有什麽關系,有人追她,那也是她的事。他警告過自己,不要再插手她的事,那件事就算過去了。

可他還是插手了,或許……是心裏有愧疚,想要幫幫她。

“對了,你辦公室不是新來了個小姑娘麽?”華晉走出了兩步又回來了。

霍永寧平靜地說:“我沒注意。”

“姓舒,上次吃飯她還進來送東西的,你幫忙關照着點啊。”華晉笑嘻嘻地說,“就當是我拜托你件事,不過你也別讓她知道。”

“你是認真的?”霍永寧眸色凝重起來,“華晉,如果不是的話,就不該這麽公私不分。”

華晉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算是吧。”

霍永寧勾起唇角,笑得有些諷刺:“舒莞是吧?怎麽,上次一見鐘情了?”

華晉嗤笑了一聲,“別扯了,早認識了。我先走了,回頭再聊。”

看着他的背影匆匆離開,霍永寧站在原地,心底卻浮起了一層淺淺的陰影。

許是見慣了商場詭谲的明争暗鬥、陽謀陰謀,這個素來警覺的年輕人立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轉過身,慢慢走向電梯,摁下了往上的按鍵。

電梯光潔的鏡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低調略顯乏味的白色襯衣和黑色西褲,最穩妥不過的搭配選擇。

可心底略有不安,他有一種踏進陷阱的感覺。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霍永寧撥出了電話,快速地對助理說了幾句話,只是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卻依舊無法擺脫那種陰郁沉悶的感覺。

他又摁下了內線,吩咐了兩句話,十分鐘後,舒莞的個人簡歷已經由HR發送到了他的郵箱。

簡歷上的一寸彩照裏,她把長發束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以及巴掌大的小臉,畫着精致的淡妝,也有着近乎完美的臉型,的确是會令人眼前一亮的年輕女生。霍永寧的眼底漸漸彙聚起了漩渦,撥了HR的內線。

“如果資料上沒錯的話,你們當初招的實習生是限定應屆生的。”

HR回複說:“舒莞是他們學校推薦來的,雖然不是應屆生,但是面試的表現比應屆生優秀,又有工作時間,我們也是靈活行事,擇優錄用。霍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霍永寧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沒事了。”

舒莞并不知道霍永寧正在暗中調查自己。

她打了車回家,因為華晉沒有追上來松了口氣。因為剛換部門,她還有很多業務要熟悉,晚飯匆匆地給自己榨了一杯橙汁,又泡了碗燕麥,趴在桌上開始看資料。

手機滴的一聲,顯示有一條未讀短信。

她知道八成是華晉發來約她出去吃飯的,隔了很久才心不在焉的滑開看了一下。

是陌生號碼發來的,“有港澳通行證麽?下周陪我去香港一趟。”

她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劇烈起來,不用知道發信人的名字,只從這語氣,她就知道是誰。

還沒回過神來,第二條短信也發到了手機上。

這一次,是航班酒店信息,大約是轉發助手的,連擡頭的“霍先生”都沒去掉。

舒莞握着手機,看着那兩條短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看似是溫和細心的詢問她有沒有辦港澳通行證,其實完全沒有給她商量的餘地,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下周他要在香港見到她——即便她沒有通行證,也必須在他指定的時間內加急辦出來。

他是什麽意思?

把自己調開的意思是不想再有任何瓜葛,可為什麽又這麽做?

舒莞蹙起眉,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并沒有那麽簡單。可在自己沒弄明白之前,她還是決定走一步算一步。

謹慎的回複了一個“霍先生,我知道了”,舒莞收起了手機,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再回複自己了。

直飛香港的時間是周四,舒莞提前安排好了實習工作,又回去學院請假。

回到學院倒是很順利,杜磊如今見到她都是一副正經過了頭的表情,甚至沒有多話就準了假,只在她快要離開的時候說:“這是你們宿舍同學的檢讨書,你看一下。”

舒莞接過來,一目十行地看過去,底下是林露和顧曉晨的簽名。她也知道,這估計是她們做的最大退讓——對于“女大學生”的清高而言,道歉只怕比死都難過。此時她倒沒準備多為難室友,只點了點頭,“我希望她們下次不要這樣針對我就好了。”

學校下午上課時間,通往校門的林蔭大道沒有什麽人。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陽光輕靈的從濃密的枝葉間漏下來,令長發下的肌膚有些濕熱,舒莞忽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學校的布告欄上。

藝術學院每年都會有畢業演出,但是少有專人專場,即便是有,迫于經費緊張,宣傳布置也總顯得局促。

可韓子喬不一樣。

這場獨舞的布置幾乎可以說是不計成本,宣傳照請了知名時尚雜志的攝影團隊操刀,發出的請柬,正面的質地是柔軟絲絨,內裏字體鎏銀,手感極佳,簡單卻又不失高貴,說是世界級的舞蹈家演出只怕也不過如此。

韓家雖是有錢,可是這樣的盡心盡力的,卻是別人。

舒莞的目光在“合作媒體”上移開,上邊一溜的無不是瑞德慣常合作、素有交情的公關單位。

她微微牽動起嘴角,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很多人求而不得的時候,有人早就能唾手而得。

這便是命運。

在機場候機的時候,舒莞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對方彬彬有禮的問:“舒小姐,在機場了嗎?”

“在候機。你是?”

“我姓展,是霍先生的助理,和您确認一下,您到香港之後會有車來接您到酒店。”

舒莞迅速的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遍霍永寧的助理們,印象中似乎沒有這麽一位助理……又或許,是他的生活助理,因為霍永寧不會願意讓公司裏的人知曉自己和他的關系吧?

她笑笑回答:“好的,我到了之後會和你聯系。”

飛機準點到了香港國際機場,辦完通關手續,舒莞去洗手間查看了下妝容打扮。今天她特意穿得低調簡單,甚至比上課的時候還要不引人注意,說不清這是為了什麽,或許也只是直覺吧。這幾天的輾轉思量,卻始終不明白霍永寧要讓自己來這裏的意思。

他自然是不會親自來接的,只派了司機和那位電話裏顯得異常有禮貌的展助理在出口處等着。展助理一見到她就接過了行李,十分體貼地問:“舒小姐,霍先生吩咐先接您去酒店。您可以稍事休息。”

“好的。”舒莞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又問,“展先生……霍先生現在在幹什麽呢?”

“他還在開會,晚點會來見您。”年輕人笑了笑,“你叫我展鋒就好。”

車子平穩地停在半島酒店門口。

電梯一路往上,許是因為還有行李員在,展鋒并沒有多說話,目光只是輕輕掠過了舒莞放在身側、緊握成拳的手上,微微笑了笑,“舒小姐是累了吧?”

服務生走在前邊,舒莞與展鋒并排,一步步踏在柔軟的地毯上,下颌微揚,低聲笑了笑,“做助理都需要你這樣善解人意嗎?你知道我不是累,而是緊張。”

她的坦然倒令展鋒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只尴尬地笑了笑。

服務生放好了行李便離開了,展鋒也沒有多呆,室內很快只剩下舒莞一個人。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這間套房大到不可思議。

在這幢奢華酒店唯一的可以直面維多利亞港的露臺上,舒莞站了許久。

此刻尚未到夜晚,黃昏的餘晖落在大片清冷藍灰的海水上,對岸的建築物高高低低,金錢、權力、名聲……都是這座繁華城市再明顯不過的标志,而她現在俯瞰着這一切,這麽近,又那麽遠。

涼風拂面,她深吸了一口氣回到客廳,服務生正好敲門送進了她點的餐點。

無甚胃口,她随便點了份香草汁雞排。

酒店配了餐車,上邊是锃亮的銀質餐具,服務生一絲不茍的在餐桌上擺了盤,才請舒莞落座。

雪白的骨瓷盤猶帶溫熱,雞肉亦是鮮嫩,舒莞勉強吃了半塊,收到展鋒的短信:“霍先生大約四十分鐘後回來。”

舒莞迅速地計算了下時間,用二十分鐘整理自己綽綽有餘,她并不着急,慢條斯理地拿刀叉切塊。雞排配的小食是薯條,倒是炸的酥脆可口,她吃了兩根,又坐了一會兒,終于起身去衛浴間補妝。

鏡子裏的女生妝容其實十分完美,沒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舒莞對着自己看了許久,象征性的拿出腮紅略微補了補,令自己看上去氣色好一些。

門外忽然有了輕微的動靜,她本以為是服務生來收餐盤,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心跳漏了一拍,連忙收起了手邊的化妝品,匆匆走出去。

霍永寧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

就在起居室的餐桌邊,那張适才她坐着的椅子還歪在一邊,餐盤亦是零落,他身長玉立,卻略略斜着身子,目光落在她吃剩下的那些食物上。

“霍先生。”舒莞輕輕開口,聲音帶着幾分局促,“您回來了。”

霍永寧似是并不意外她的忽然出現,視線都未投向她,只是看着那白色瓷盆,低聲說:“這是你拼的?”

薯條是大大咧開的嘴巴,兩粒聖女果是眼睛,再用番茄醬畫了兩撇小胡子。

整個餐盤憨态可掬,用食物拼出了一張小醜的臉。

她自小的怪癖,喜歡在餐廳等人或者窮極無聊的時候自娛自樂。

舒莞覺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若無其事地說:“是呀。在學校大家都是這麽玩,如果有雞骨頭,能拼出一只小動物呢。”

霍永寧終于擡起頭看她,深邃的眼眸裏滑過一絲光亮,終究還是湮滅下去,一如往常:“累不累?”

舒莞搖搖頭,有些探究地看着他。

他伸手松了松襯衣的扣子淡淡看她一眼,“出去逛逛吧。”

舒莞一怔,“您叫我來這裏……”

“等回來再說。”他的語氣很沖淡,只是不容置喙,也沒有打算給她解答疑惑。

舒莞只好說:“那我去換件衣服。”

霍永寧一雙眸子仿佛是鋒銳的刀子,在舒莞的穿着上掃過,最後勾了勾唇角:“不用換了,這樣很适合。”

舒莞覺得他的這句話中別有含義,卻又分辨不出具體是什麽,于是在電梯裏小心的重新打量了一遍自己的穿着。她在他面前從不穿的太過張揚,簡單的小黑裙,長發松松束在腦後,一雙芭蕾舞平底鞋,唯一的裝飾不過是一條珍珠頸鏈,都不是大牌,幹淨清爽而已。

可她回憶起那個“合适”,是帶了諷刺的。

尖沙咀向來是游客聚集地,半島酒店不遠處就是一座座高檔購物商場,随處可以聽到大陸游客各色的口音,令這個明顯帶着獨特風情的城市,顯出了幾分陌生的親切。

舒莞走在霍永寧身側,心底是有疑問的。

即便這裏到處是名品店,可像他這樣的人,想要買什麽,絕不會來這裏。

“要看一下皮包麽?”霍永寧在雙C字樣LOGO的商鋪前駐足,“我看小姑娘都喜歡這個牌子的,是麽?”

分明有人來人往的熙鬧身影在他那雙明秀的眼中掠過,可舒莞望進裏邊,卻只覺得清冷疏離。她停下腳步,心底愈發有些不安:“霍先生……”

他安然看了看店鋪,“進去看看吧。”

店裏的小姐早就練就了火眼金睛,一準看出了誰是金主,又或者對金主帶着年輕女孩來買名牌包的事見怪不怪了,殷勤地推介經典款式,一邊時刻留意着他的表情。

舒莞全程保持着微笑,沒有多說什麽,最後是霍永寧替她選了一款,側過身問她:“這個喜歡麽?”

舒莞點了點頭,在包裝的時候拿出了信用卡,正準備遞給小姐,卻被霍永寧攔住了。

“我來。”

舒莞沒有收回手,直直看着小姐,堅持說:“用這張刷。”

霍永寧的手輕輕一翻,修長的手指扣在她的手腕上,帶着微涼,低聲說:“別讓我難堪。”

舒莞身子微微一僵,用同樣低而輕的聲音回道:“是您在讓我難堪……”

他揚眉望着她,笑容有些諷刺,“是麽?”

最終小姐還是收了他的卡,微笑着送他們出門。

他似乎很有興致,又逛了兩家店,選了一條項鏈和一雙鞋,正要去下一家的時候,舒莞終于忍不住說:“霍先生,你這是做什麽?”

“逛街啊。”他面無表情說,“你不喜歡麽?”

“我有些累了,可以先回酒店麽?”

他安靜地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勉強她,一道步行回了半島酒店。

維多利亞港的燈光終于亮了。

城市裏看不見的星光,點綴在高聳的建築上,華美又不失淩厲。

大包小包放置在雪白的絨毯上,都是耳熟能詳的品牌,常常代表着通俗意義上、人人都能“讀懂”的財富和地位。

“霍先生,如果是因為那一晚的事,您大可不必這樣。”舒莞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會要求您做這些補償。”

霍永寧就坐在沙發上,他的角度看不見維港的全景,只是直面着她,眼神中有着之前刻意隐藏起的明銳與鋒芒。

“這些名牌包和鞋,你不喜歡麽?”他淡淡地說,“我是照着你喜歡的牌子挑的。”

舒莞微微蹙了眉,心底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的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如果和我上床能把你那些假包假鞋換成真的,我以為,舒小姐會高興一些。至少不用提心吊膽在網上被朋友拆穿。”

舒莞一顆心重重地沉下去。

他知道了……這麽快,他就已經都知道了。

包括自己的刻意接近,以及學校裏發生的一切……或許連自己的背景也查得一清二楚。

那顆沉下去的心又劇烈地跳動起來,舒莞看着那張清俊、又帶了些消瘦的臉,視線忽然有些模糊,微微張開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自從我進入瑞德,大大小小的陷阱不少,你是第一個讓我掉進去,卻又絲毫沒有警覺,甚至事後還有些愧疚。”他唇角的笑意漸漸收斂了,聲音一句比一句淡,“舒小姐,你實在是個聰明人,可惜聰明用錯了地方。”

客廳裏是死一般的寂靜。

看起來……他知道了一部分,卻沒有完全知道。

說不清心底究竟是失落,或者是輕松,舒莞微微擡了擡僵硬的脖頸,一點點的挪移目光,直到與他對視。

大約是想不到她此刻還能勇敢直視自己,霍永寧饒有興趣地看着她,“想爬上我的床的女人很多,你是第一個用這樣的方式成功的。想要什麽?錢?”

他的用詞用句其實不算太令人難堪,只是對比之前自己刻意裝出來的清純懵懂,舒莞覺得自己很虛僞,也很醜陋,像是跳梁小醜。

好在自尊這種東西,她原本就不在乎。

被揭破了那層臉皮也好,她也的确裝的累了。

“錢?我真的不缺錢。”舒莞抿抿唇,那層清純的笑意一褪去,眼角眉梢都是一種極豔麗的神色,一字一句的強調,“我只是喜歡,你。”

霍永寧沒有絲毫驚訝,只是彬彬有禮地說,“那你可真不聰明了。你明知我要娶的是韓子喬,有些東西,即便爬上了床,也是得不到的。”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直接的說起韓子喬,這樣自然而然地說要娶她……仿佛是一尾躍上了沙灘的魚,肺泡裏的水分和空氣都在漸漸消失,舒莞覺得很難受,可她不得不掩飾起那樣的心情,依舊笑得完美無缺,仿佛是撒嬌一樣說:“霍先生覺得我哪裏比學姐差麽?”

她的反應又一次令他覺得意外,可這個年輕男人只是沉着地看着她,目光中有一絲惋惜:“你長得很漂亮,是能夠吸引男人的漂亮。可你不是她——這一點就足夠了。”

舒莞沒有再追問下去,柔軟的沙發上,她坐着的姿态優雅,微微傾斜的雙腿纖細筆直,神态亦是認真的:“霍先生,這個階段,有三個男人在很認真的追求我,其中有你認識的華晉。所以,你要相信,我和你上床如果只是為了錢,那麽還不如選擇他們中的任意一個。”

他聽得很認真。

“如果是為了名分……”她自嘲的笑了笑,“我這個人很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曾奢望過要嫁給你,你也大可放心。”

他的一雙眸子深如黑玉:“那麽,我就更不懂了。”

舒莞沒有回答,只是動了動腰肢站起來,慢慢走到他身邊,又俯身下去。

柔軟豐盈的嘴唇觸到他的,說話的時候仿佛是在輕吻:“和我上床的時候,你其實不反感我,甚至還有點喜歡,是不是?”

他們離得很近很近,近到彼此的鼻尖厮磨,睫毛幾乎觸碰到一起,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個年輕女生的姿态真是誘人的陌生。

可他始終冷靜地坐着,仿佛抽離地看着這一切,包括她刻意的挑逗。

舒莞正要直起腰站起來的時候,他卻突如其來的伸手攫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攬在懷裏,又壓在沙發上,一低頭,兇狠地吻了下去。

真正是攻城略地,一路霸道得仿佛是在入侵,氣息交纏間,他的左手已經解開她連衣裙前襟的紐扣,露出一大片白皙輕軟的肌膚。

舒莞被他吻的揚起下颌,不得不躲避開,才能喘上氣,他停止了動作,用指尖輕佻地挑起了她藏在衣服裏邊那條項鏈,放在唇邊擦過,極暧昧地說:“和你這樣,我不讨厭。”

那粒指頭粗的珍珠鏈子還在他的指尖,被他不輕不重地搓揉着。

舒莞微微變了臉色,從他手中拿回了項鏈,用力推開他,開始整理衣服。

她的手指有些發抖,好不容易系好了紐扣,轉而面對他的時候,紊亂的氣息終于平穩下來了。

“霍先生,在你面前我也不需要再僞裝什麽了。”她的聲音中沒了感情,冷靜的似乎不像是一個學生,“你潔身自好,現在沒有女朋友,年輕有為,我很喜歡你。”

他斜倚在沙發上,莞爾:“謝謝。”

“韓子喬不接受你,這幾年你忍得也很辛苦吧?”她淡淡地說,“以後,你有需要的時候,我不介意來陪你。”

霍永寧的笑意一點點消失了,他見過很多主動接近的女孩,無非是為了錢,卻沒見過她這樣的,能将這樣一件事說的這麽坦蕩。他費時費力将她帶到這裏來,買了一堆他不屑的東西,無非是甩一耳光在她臉上——既然她看重這些,他便用這些來打她的臉。

可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應。

現在,那種憤怒已經轉換成了一點淺薄的好奇,他想聽聽,她想要些什麽。

“我很幹淨,和你也是第一次。”舒莞頓了頓,看着他的神色,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你不相信?我這樣的人,第一次給誰……是千方百計算好的,你是最恰當的人選。”

霍永寧的臉色漸漸有些繃緊了。

“我是有所圖。但是放心,我不想要嫁給你。”舒莞越說越流暢,“我只是想要機會,工作上的機會。就像這次能進入國際貿易部……如果沒和你上床,或許我還要再等上兩三年。”

“我很年輕,也有野心,我能接受潛規則,我想要機會,想要成功,就是這樣。”

她一口氣說完了所有想說的話,安靜地坐着,觀察他的神色。

心底不是沒有忐忑的,她知道自己只是賭一賭,賭他或許有那麽一分喜歡自己年輕的身體,賭他神差鬼使的,或許願意用一個虛無缥缈的承諾換取肉體的歡愉,畢竟,這樣答應她……他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付出。

可在開口的剎那,舒莞知道他終究不是那些精蟲上腦的男人——上一次的失誤或許已經令他開始警惕了,他站起來撥了一個電話:“小展,你過來一下。”

他沒有回應之前她的提議,只是揉了揉眉心,略有些疲倦地說:“小展帶你去休息。”頓了頓,“這些東西你帶走。”

“好的。”舒莞順從的站起來,語氣溫柔,“我說的提議,您要是願意,随時可以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預告一下,這個故事大概到下個月初的樣子會停更~實體書已經下印廠,七月初的樣子可以上市。想要知道具體的信息可以關注俺滴圍脖:

這個故事可能會不大合一部分讀者的胃口吧,但對我來說非常的過瘾,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也要承擔這樣選擇的後果,大概就是我想表達的意思O(∩_∩)O~

Chapter2

舒莞并沒有在香港多呆,她請展鋒幫自己改簽了機票,第二天一早就回了淮城。

當然,帶了霍永寧送的那些禮物。

既然是赤裸裸的,利益與利益的交換,甚至存在着失敗的可能,她拿着不虧。

飛機拉起的瞬間,因為失重,她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她本以為昨晚會失眠,可是沒有。

遮光窗簾拉上之後,那個璀璨的維港瞬間便隐去了。

霍永寧沒有給回答,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很篤定……他會答應的。

至少,他并沒有當場拒絕。

片刻的猶豫就已經是最好的現狀。

舒莞在座位側了側身面向窗外一片雲海,心裏很清楚,現在,她什麽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有等待。

***

高數初賽成績出來了。非專業組中,舒莞的分數不錯,順利進入決賽。她照常在瑞德實習,工作已經上了正軌,組長放心的交給了她好幾個小項目,最後完成得都不錯。

只是霍永寧終究還是從她生活中消失了,再也沒有和她聯系過。

淮城踏入初夏,P大的校園裏綠意更濃更深,也漸漸開始彌散出畢業的傷感氣息,舒莞走在學校,經常會看到穿着學士服的大四學生四處合影留念,不過對于她來說,實在沒時間悲春傷秋,即便在這座以快節奏聞名的城市裏,她的腳步也遠快于常人。

P大是淮城知名的園林式花園,天氣好的時候,大片的綠蔭草地上總是坐滿了人。這些天臨近考試,也有很多學生喜歡帶了書在露天複習。

舒莞繞過草坪,前邊并肩走着一男一女,都是身材高挑,女生倒還好,因為穿着長裙,清秀飄逸,男生穿着深藍色的牛仔褲,顯得雙腿異常修長,背影活脫脫像是如今娛樂圈最走紅的長腿帥哥。

舒莞腳步頓了頓的功夫,那兩人就已經走遠了。

舒莞定了定神,幾步追了上去。

“學姐!”

韓子喬回頭看了一眼,旋即停下了腳步:“嗨。”

舒莞小跑過去,“學姐,你的晚會準備的差不多了吧,可惜我昨晚有事,昨天沒來看彩排。”

“沒關系,那天你幫我在文藝部找道具還沒謝謝你呢。”

舒莞笑着擺擺手,目光落在她身邊的男生身上,有些好奇的問:“學姐,他是……”

男生穿着格子襯衣和牛仔褲,足足比韓子喬還高上一個頭,頭發短短的,五官很好看,鼻梁高挺,嘴唇薄薄,單手插在口袋裏,十分有禮貌的聽她們說着話。

“我弟弟,韓子葉。”韓子喬伸手挽住身邊的男生,笑嘻嘻的說,“這是我學妹,舒莞。”

韓子葉對她點了點頭,簡單說了句:“你好。”

“你好。”舒莞的目光似乎難以從他臉上移開,“學姐……你弟弟不在淮城吧?從來沒見過啊。”

“他在國外讀高中,剛回來。”

韓子喬雖然不大關心學校裏的流言緋聞,但也知道校內追舒莞的男生一直沒斷過,沒聽說她對哪個男生另眼相看,不過她敏感的發現,舒莞看着自己弟弟的眼光似乎有些不一樣。

“……學姐,我還有課呢,先走了。”舒莞終于收拾了表情,又對韓子葉笑了笑,“你們姐弟倆長得真像。”

“是麽?”韓子葉抿了抿唇角,有種刻意為之的不屑與親密,“我覺得我們長得不一樣。”

“是啊,我長得哪有你好看呢!”韓子喬有些親昵的掐了弟弟一把,“從初中開始就是校草,一星期換一個女朋友的節奏。”

舒莞看着姐弟倆有說有笑,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自己的嘴角有些僵硬,只能努力彎起唇角在一旁看着。

“對了,你是不是去實習?要不一起走吧?”韓子喬拉住舒莞,“我們也要去瑞德接人。”

生平第一次,舒莞想要開口拒絕這樣的提議,不是因為霍永寧,只是因為……此刻她現在不想要呆這裏,正要婉拒的時候,韓子喬仿佛想到了什麽,微微紅了臉頰說:“放心吧,不是霍永寧來接我們,不要有壓力。”

舒莞終于點了點頭:“那謝謝你了。”

韓子葉開車,韓子喬就陪着舒莞坐在後座聊天。

“學姐,畢業之後你有什麽打算?”舒莞猶豫了一下,問,“聽說很多影視公司找你簽約是嗎?”

韓子喬的長發全部束在腦後,露出白皙飽滿的額頭,她的表情從來都是很娴靜從容,只搖了搖頭說:“我會去國外一段時間。”

“啊?”舒莞輕呼了一聲,“那……霍……他知道嗎?”

“他又不是我的誰。”韓子喬半開玩笑地說,“需要他的意見麽?”

韓子葉目光略略擡起,望向後視鏡裏的兩個女生,若有所思。

車子開到瑞德門口,保安立在很遠的地方,并沒有上前詢問,因為霍永寧親自站在樓下,大約就是在等他們。

遠遠看到他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舒莞心裏有些煩亂,只是面上沒有絲毫表現出來,略帶些惶恐地說:“霍先生在那裏。”

韓子喬的表情也有些吃驚,望向弟弟問:“爸媽呢?”

韓子葉聳了聳肩,“不知道,可能還在開會。”

霍永寧親自拉開了後座車門,見到舒莞的時候怔了怔,但也極為紳士的側開半個身子,請她下來。

“謝謝您,霍先生。”舒莞落落大方的說,站在原地等韓子喬出來。

眼前這個還帶着些稚氣的職場新鮮人,真是那天淡定的和自己說起潛規則的女生麽?

自從香港一別,霍永寧已經兩個月沒有見過她,她竟然還在公司實習,一如往常,穿着短袖修身的海藍色條紋襯衣和黑色及膝裙,身上用的符合她這個年紀的甜美淡香。

這段時間他沒有再留意她的消息,只是不可否認的是,偶爾經過秘書室,他會略略分神,心底有些驚訝自己竟然能記住她坐的位置。

他淡淡地點了點頭,将目光移向韓子喬。

韓子喬下車之後,臉色極差,勉強對他笑了笑。

“師姐,那我先走了。”

舒莞識相的轉身離開,韓子葉倚着車門,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