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3)
出現,韓子喬并沒有表現得太過不悅。
一看舒莞尴尬的表情,再聯想到她如今的工作,韓子喬就明白自己回來這件事是瞞不過霍永寧的。她安慰地拍了拍舒莞的肩膀,轉身對霍永寧說:“好久不見。”
的确是好久不見。
因為半年多前他去歐洲看她,她根本不願意見他。
霍永寧笑了笑:“阿姨讓我來接你的。”
舒莞識趣地走在後邊,有意沒有去看他們的背景,不防前邊的女生停下腳步。轉身說:“舒莞,今天你畢業吧?”她從手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紙袋,“喏,這是送你的禮物。”
舒莞拆開紙袋,裏邊是一小套精油。
“我自己煉的,純天然。”韓子喬歪了歪頭,長發落在胸前,“花了很長時間呢。”
說起來,她比她大兩歲,可這樣活潑而帶着天真的動作,她做出來絲毫不違和,反倒讓人覺得可親可愛。
“謝謝啦,我可能會舍不得用的。”舒莞和她說話的時候,有意回避霍永寧的目光,伸手過去,“霍先生,我來開車吧?”
霍永寧淡淡看她一眼:“你先走吧。”
“哎——”韓子喬還想叫住她,舒莞卻己經退開了兩三步,笑眯眯地沖他們擺擺手,“那我先回去啦。學姐,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再約啊。”
舒莞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霍永寧認真看了韓子喬一眼,微微笑着說:“剛才有一瞬間,我以為你會發脾氣。”
的确是有那麽一瞬間,韓子喬覺得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他任意地處置她的生活,仿佛她是他志在必得的一樣物品。就像自以為好心地為她安排畢業舞會,可她卻絲毫不覺得感激,反倒充滿了厭惡。
她皺了皺眉:“舒莞先走也好,我想和你談談。”
到了停車場,把行李放置好,霍永寧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看着她坐了進去。
他卻沒有急着上車,六月的陽光曬得手臂微微發燙,從見到她到現在,他梳理了心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雀躍起伏,甚至,比不上剛才見到舒莞的半驚半怒。
他不得不揉一揉眉心,繞回另一側坐了進去。
“我一直想和你談談,我們訂婚的事。”韓子喬的右手扣在安全帶上,顯然,她的心情并不如外表這麽平和。
“你媽媽和我提到過幾次。”他不置可否,斜睨了她一眼,“韓子喬,雙方有這個意思大概是從你高中就開始了。到今天,你終于願意和我談了?”
不知道為什麽,往常對着他總是沒有好臉色的女孩,這次态度卻十分溫柔。她看着前方的車流,白暫的小臉上有些微紅:“如果能嫁給你,我一直相信你會是完美的丈夫。”
“是嗎?謝謝。”他略有些目嘲地笑了笑,卻驀然想起了之前的一年多,他是用一種怎樣游戲的心态在和舒莞相處,一時間心情錯綜複雜。
“你這樣的家世、人品,和對我付出的耐心,你真以為我不會心動嗎?”
“所以呢?你是為了考驗我?”霍永寧皺了皺眉,下颌上的美人溝略顯深刻。
“不是,我只是一直不确定,你想要娶我,或者娶一段回憶而已。”
霍永寧緊抿着唇,良久,啞聲說:“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可以找一家咖啡店嗎?”她委婉地說。
車子一個急轉彎,掉頭出了高架口,底下一幢商務樓的一樓星巴克,因為是周末休息,店裏反倒沒有太多來喝下午茶的白領,店面冷冷清清。
霍永寧遞了一杯拿鐵給她,韓子喬坐在臨窗的卡座上,喝了一小口:“我在歐洲的時候聽過講座,說是幼時失讀症的患者,如果治愈之後,往往能比普通人更有成就。”
他低着頭,視線注視着那個綠色美人魚的商标,似乎對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是嗎?”
“可那個時候我嘲笑過你……大概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被爸媽捧在掌心,都很驕傲,我不能理解你都上學了,為什麽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所以後來我父母把我送去了國外,歐洲對于發展性失讀症的治療已經非常完善。”他看上去已經不介懷了,“調整了兩年之後,我就能和普通孩子一樣閱讀上學了。”
“那個時候不嘲笑你,還能捧着童話書給你講故事的,只有念念。”韓子喬輕聲說,“所以你最喜歡她,不是嗎?”
霍永寧拿起紙杯,溫熱的液體從舌尖流入胃部,微苦的味覺她有些清醒,那些畫面難以克制浮現出來,他不得不擡起頭,強迫自己從回憶中抽身:“子喬,你到底想說什麽?念念早就不在了,你和我都清楚。”
“她是不在了,可某種程度上,她一直都在……”韓子喬從包裏拿出一塊巧克力,指尖輕輕摩挲着外包裝,“從小到大你送了我多少白巧克力?難道你沒發現其實我不愛吃嗎?真正喜歡吃的是念念……她那時候蛀牙,阿姨不讓她多吃,所以每次她都求我多要兩塊,再帶給她。”
她輕輕把那塊巧克力扔在桌上:“你是真的記錯了,還是……有意把那段回憶嫁接到我身上了呢?”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這個怔忡的年輕男人,其實這些話,幾年前她就想開口了。
之所以沉默的忍受,或許是因為父母的壓力,又或者是因為那份享受的虛榮,以及……她不忍心拆穿他心底的夢。
“是為了你的男朋友嗎?”霍永寧的聲音十分清淡,“所以打算讓我死心?”
“不是,我和他分手了。”韓子喬輕聲說,“我只是想,如果你還是要和我結婚,我應該說出來,免得以後……後悔的是你。”
他霍然站起,臉色一點點地變得鐵青:“韓子喬,真的是因為我太喜歡你,所以你才這樣和我說話嗎?”
“如果是這樣,我會覺得很好……”韓子喬垂下眼眸,長睫在午後溫熱的光線中,仿佛閃爍着光亮,“我只是很擔心,我依仗的,是你對另一個女孩的感情。”
從淮城機場這一站上地鐵,車廂裏位置十分富餘。
舒莞靠着角落坐下來,這才發現那袋給韓子喬準備的巧克力她沒拿,又塞回了自己手裏。
又是這個牌子……她拆了一塊,咬在嘴裏。
很多年過去了,味道并沒有改變。
可惜,小時候喜歡吃甜的,長大了就未必。
車廂的冷氣緩緩地掃過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舒莞靠着有些冰冷的欄杆,長發滑到了胸前,一時間有些昏昏欲睡。一早上都在畢業典禮上坐着,又趕到機場接人,還得應付喜怒無常的老板,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精力,微微轉了轉舌尖,那種甜味熟悉而慵懶,一時間無力抗拒翻湧而來的睡意,沉沉閉上了眼睛。
大約是本能,舒莞十分準點的在下站前睜開眼睛,列車己經變得非常擁擠,她好不容易擠下車,走出地鐵站,再穿過馬路就是瑞德的大樓。
這個時間大樓裏沒什麽人,經過樓下的咖啡店,她下意識地去剛錢包,卻摸到包上有一個巨大的豁口,裏邊的錢邊不翼而飛。
一時間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咖啡店的店員都覺得她臉色異常,小心地問:“小姐,你怎麽了?”
幸而還有零錢包。
她鎮定地要了一杯拿鐵,背着被劃了一個大口子的包回到辦公室,腦子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沒來由的緊張,卻又要強迫自己冷睜下來,盤點損失。
錢倒是無所謂,麻煩的是裝着兩張信用卡,以及公寓的房卡。
她拉開抽屜,辦公室裏有一張備用的房卡,放回口袋之後,找了銀行電話開始挂失信用卡。所幸兩張還沒被盜用,按部就班地走完程序,客服小姐的聲音十分甜美:“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她脫口而出:“幫我把這張注銷了吧。”
“這張是副卡,需要主卡持有人的相關信息……”
她是敬業的秘書,對老板的信息了如指掌,昏昏沉沉地核對完信息,挂上電話。舒莞捂着額頭呆坐了一會兒,一轉頭,霍永寧站在辦公室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你回來了?”舒莞連忙站起來,“學姐到家了?”
他的眸色隐約有些複雜錯綜,也沒回答,轉身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霍先生……”她追着他的背影喊了一聲,“那張卡我已經注銷了。”
霍永寧腳步頓了頓:“随便你。”
“巧克力她沒拿走……”她彎腰打算把紙袋還給他。
他卻折過身,大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淡粉似的唇一字一句地說:“你還有完沒完?”
“我……”她愣愣看着他的眼睛,下一秒,他己經俯身下來,吻上了她的唇,許是猜到她會掙紮,一只手扣住她的後腦,力氣大到她無法掙紮。
多久沒有這樣親密的接觸了?
他閉了閉眼睛沒有再去心算,剛才那個瞬間,他只是不耐煩到想去堵住她的嘴而已。
可真的吻上去,他才發現,這樣的觸感,他心底是一直懷念的……所以越吻越深,越吻,越無法放手。直到意猶未盡地松開她,卻依舊暧昧地在她唇上舔了舔,他直起身,一言未發地離開,再也沒多看她一眼。
舒莞依舊坐在那裏,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他又是被逼瘋了嗎……
她無意識地摸了摸嘴唇,苦笑,順手打開了電腦,又撥通了內線。
隔了一會兒,霍永寧才接起來,還有些不耐煩:“什麽事?”
“今天中午取消的飯局安排在明晚可以嗎?還有原本兩點的會……”
“你看着安排就好了。”他冷冷地打斷她,挂了電話。
“喂——”
他這樣不由分說地發脾氣似乎是第一次,可她心裏并不怎麽生氣,沒來由地覺得,這個時候的霍永寧,更像是一個耍任性的孩子。
可這突如其來的脾氣,究竟是因為韓子喬又拒絕了他,還是……因為自己的拒絕呢?她懶得仔細想下去,稍微加了會兒班,調整了下周的行程,給他發送了一份就準備下班。
他還在辦公室沒走,她也沒打算和他打招呼,關了空調和燈,提着那個破了一半的包回家。兩居室的公寓裏被直射的陽光烘烤得有些燥熱,她順手把東西扔在沙發上,就進浴室去洗澡。
剛剛關上門,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怕熱,每天出門前她都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可剛才……窗簾是半開的。倒是浴室的門是敞開的,而她确認,今早趕去學校之前,因為洗過澡,衛生間開着排風扇,濕氣很重,她折回去把門關上了。
還有人在這裏嗎?
一定是錢包裏還收着快遞的簽收單,上邊有家庭地址。
她連忙把門反鎖上,拿起了電話——冥冥中她似乎應該感謝霍永寧的嚴格和挑剔,因為怕漏接電話,哪怕是在洗澡,她也會把手機帶進浴室。
似乎随時會有人進來,她撥出電話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屋子裏很安靜,又或許是太過緊張,隐約能聽到外邊的腳步聲,漫長的等待之後,聽到對方一句清淡的“喂”,舒莞幾乎要哭出來:“霍永寧,我家裏好像有小偷。”
“你在哪裏?”他很快問,“你沒事嗎?”
“我在衛生間,他可能在外邊……”舒莞語無倫次地說,“我不知道……”
“把門反鎖上,打電話報警。”
他的電話己經挂了,只剩下忙音。
涼意從頭頂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舒莞怔了片刻,是啊,她怎麽會想起來給他打電話呢?她深吸了口氣,一遍遍的讓自己鎮定下來,撥了110。
接線員向她保證十分鐘內片區的警員就會趕到,讓她不要緊張,确定門反鎖之後安靜地等待。她又撥了電話給物業,不敢多說話,只簡單說了情況,一邊伸手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鏡子裏臉色慘白,襯得鎖骨那裏的一粒珍珠十分的顯眼。
她縮在角落,手裏僅有的武器是一瓶辣椒水的噴霧,該做的既然已經做了,如果最終的結果還是很糟糕,她也無話可說。
近乎恐怖的安靜持續了沒多久,舒莞覺得這個小小空間四壁都在向自己壓迫而來,幾乎難以呼吸,大腦缺氧一般,難以克制地在瑟瑟發抖。
門外隐約有人走過,碰倒了椅子的聲音。
她愈發覺得有人在,縮在角落一動都不動。
有人敲門,大聲地喊:“業主在裏邊嗎?”
她依舊不放心,隔着門板确認了電話,終于把門打開了。
保安也是驚魂未定,說上來的時候門是半開着的,顯然,剛才小偷藏在了卧室裏,并趁着她進浴室的時候跑了。
“家裏少了什麽東西?報警了嗎?”
卧室裏的保險箱被撬開了,裏邊放的大多是霍永寧送她的珠寶手表,零零整整大概二三十萬,那些名牌包還在,除此之外,小偷還大咧咧地在她家留下來半瓶喝剩的rio果酒。
“報警了,警察馬上來。”
門口有了動靜,舒莞快步走出去,一時間愣住了。
霍永寧顯然是着急趕過來的,甚至比警察還快,額角有着濡濕的汗水,大步走到她面前:“人沒事吧?”
她怔怔站在原地,仿佛從來都不認識他。
哪怕是在一起最親密的時候,他對她多少是帶着居高臨下的态度的。只有這一次,那雙鋒銳而深邃的眼睛深處,是毫不掩飾的關心和擔憂,以及……莫名的怒氣。
又要生氣嗎?
可分明剛剛受到驚吓的是自己,而他挂了電話,事不關己的樣子。
舒莞眼眶微紅,轉開了眼神,低低回答了一句“沒事”。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上下打量她,開口的時候顯然壓抑住了內心的焦躁和不滿:“沒事的話哭什麽!”
舒莞掙了掙,低聲說:“痛。”
他深吸了口氣,放開她:“怎麽會有小偷進來?”
“房門卡被偷了。”
他擰了眉看她,英俊的臉上薄怒未發,只冷了聲音說:“你做事走腦子了嗎?”
舒莞有些失魂落魄地,沒想着要争辯,恰好警察也趕到了,勘察了現場,又做了筆錄,末了關照說:“趕緊把鎖換了吧,幸好你沒撞上小偷,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呢。”
她答應了一聲。
“今天要是換不了,就帶上貴重東西去酒店住一晚吧。”警察嘆了口氣,對霍永寧說,“男朋友陪着點,小姑娘可能吓壞了。”
舒莞看了身邊男人一眼,他若無其事地答了一句“知道了”。
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他迅速地收斂了笑意,蹙着眉說:“舒莞,平時看你挺謹慎的,今天怎麽了?”
她依舊在害怕,去廚房倒了兩杯溫水,勉強笑了笑:“我不知道這麽嚴重。”
接過水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滑過,漫不經心,又仿佛是刻意地頓了頓,敏銳地察覺到她在發抖。
他接過水杯,順勢握住她的手腕,聲音變得溫柔了些:“害怕了?”
舒莞點了點頭。
深黑的眸色在她身上凝濯片刻,霍永寧站起來,伸手将她攬在懷裏,聲音含了笑意說:“我以為你什麽都不會怕。”
他的聲音是通過胸口堅實的肌肉傳來的,溫暖而貼近。
頭一次,她不想掩飾任何情緒,在他懷裏微微調整了角度,聲音又低又輕:“我怕死……”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額頭,笑着摸摸她的頭發:“很多小姑娘都會說,寧願死也不想去踩一只活生生的老鼠。”
舒莞低低笑了一聲,在他懷裏擡起頭:“那或許是因為她們沒有死過一次?”
她的聲音己經轉成冰涼,仿佛一尾蛇,陰暗滑膩,霍永寧心底滑過一絲不安,擡起她下颌,仔細端詳她的表情。
依舊似乎小小的一張臉,精致而嬌媚,沒什麽表情。
舒莞順勢離開他的手臂,轉身走向陽臺。
“收拾下東西。”他平靜地說,仿佛是在命令,“等換了鎖再回來。”
“我想先整理一下。”她有些固執地說,“你走吧,晚上我會去酒店住。”
她手裏還拿着拖把,對着一地的腳印蹙眉,顯然潔癖有些發作了。
他倒也不勉強她,往沙發上一坐:“舒莞,你是不準備聽我的話嗎?”
她有些隐忍地握緊了拳頭:“霍永寧,這是在我家,不是在公司。”
“那我陪你住一晚吧。”他微微笑起來,“說起來這房子還是我選的。”
“霍先生……”她有些哭笑不得,最後卻又無話可說,低低地說,“随便你吧。”
等到舒莞把屋子打掃幹淨,垃圾收整到門口,電視裏新聞己經播過一輪了。他悠閑地看着,也沒有要伸手幫忙的意思,那杯水見底,終于說:“我餓了。”
舒莞冷着臉叫了外賣,獨自一個人回到屋子裏。
大衣櫃後邊的保險箱是被撬開的,裏邊空空如也。
倒也不是可惜那些珠寶有多珍貴,可畢竟每一件都算是百搭,出現在工作、宴會場合必備,就這麽被偷了,多少還是惋惜。
轉念一想,只要肚子上的項鏈還在,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手指不由自主地撫在頸間,身後有涼涼的男聲傳來:“是在心疼嗎?”
“一年多的時間,千依百順,随叫随到賺來的辛苦錢,能不心疼嗎?”她笑了笑,“有種一夜之間破産重來的感覺。”
他慢慢走到她身後,修長的手指撫在她的頸間,若有若無地摁在脈搏跳動的地方,似乎在感受着溫熱,低沉而悅耳:“開張清單,我給你補上。”
她溫溫順順地笑了笑,怔忡良久:“這就是你說的給我想要的東西?”
“你還想要什麽?”他的指尖觸到那顆珍珠,冰涼溫潤,“說說看,我都會考慮。”
舒莞捉住了他并不安分的手,她原本坐在床上,反身跪坐起來,雙手攀住他的肩膀,緊緊盯着他的薄唇,忽然有些想念他慣常帶着薄荷微涼的味道。
猛地撲了上去,雙手攔住他的後頸,幾乎把他撞得往後退了一步,他甚至還沒站穩,她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霍永寧含着她的唇,低笑了一聲:“這麽熱情嗎?”
聲音含糊而暖昧,因為她己經把他拉倒在床上,半騎在他腰間,吻得纏綿而動情。
霍永寧微微翻身,手肘撐在她的頭側,半壓着她的身體,微微帶着情欲的喘息,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又輾轉一路往下。吻到頸間,她揚起了頭,鎖骨異常精致而脆弱,他不時改用牙齒輕輕齧噬,她忽然間想到了什麽,伸手去解項鏈。
霍永寧按住了她的手,柔聲說:“我會小心。”
他是在意自己的感受嗎?
幾乎被情欲淹沒的時刻,理智上依舊有那麽一分清醒,她摸索着去抓住他的手,用力掐了一下:“有人在摁門鈴。”
“嗯……”他仿佛沒有聽見,伸手将她的短裙推高。
“外賣來了。”舒莞有些後悔挑起了他的性子。
“我想吃的在這裏。”他低低地笑,俯身輕吻在她胸口,含糊不清地說。
她抵擋不住,節節敗退。快感和疲倦交錯襲來,她終于閉上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大約是滿足了,抱着她安靜地躺下來,只是薄唇依然沒有離開她的後背,或上或下的輕輕吻着。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卧室裏窗簾都沒拉,幸而前邊只是一片空地。舒莞翻了個身,面對面地和他躺着:“霍永寧,你說話算話嗎?”
他伸手摸了摸她潮熱的臉頰,靠過去吻了吻她的眉心,聲音慵懶:“拿我的卡買到心情好為止,好嗎?”
她打掉了他的手,雙眸從情欲的浪潮中褪出來,變得清亮:“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他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一言不發。
“我最近對股市很有興趣。”她直言不諱,“這些年也存了點錢,可一直沒有下手。”
“股市的話,散戶風險大,賺錢也慢。”他眼神中有戲谑,“不如你把錢借給我,我支付利息給你,或許還更安全一些。”
“散戶風險是大,可誰讓我跟着的是航空母艦呢?”舒莞笑得有些挑釁,“你不是說什麽都能給我嗎?如果我現在要的……是這個呢?”
“舒莞,你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他坐起來,線條清晰流暢的後背還留着幾道交錯的紅痕——是她剛才留下的紀念。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探身過去,抱住他精壯的腰,低低地說,“你說呢?”
他低頭看了看纏在腰間的手臂:“或許你可以提一個更有保障的要求。”
後背有溫癢的觸感:“比如說?”
他拉下她的手臂,轉身把她抱起來放在膝上,雙眸沉沉:“比如說,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語氣,他的表情……似乎是認真的。
舒莞怔怔地看着他,有那麽一瞬間,時光流轉,那個“好”字就在舌尖,幾乎脫口而出。
可她終究忍住了,臉頰貼着他的胸口,微帶悵然:“可是怎麽辦呢?在我心裏,男朋友遠遠比不上……自己賺的錢重要。”
奇怪的是,即便她這樣說話,霍永寧也沒有生氣的意思,低頭吻了吻那兩個發旋:“我去洗個澡,一起出去吃飯?”
舒莞換上了衣服,打開冰箱找出挂面和一些食材,一股腦兒煮上,然後靠在門邊發呆。火焰舔舐着鍋底,澱粉質的香味慢慢在廚房間蔓延,事情的變化似乎超出了她的預計。就好像在計劃中,原本并沒有這樣子的霍永寧——他應該迫不及待的娶韓子喬才對。
一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不輕不重,還帶着沐浴過後新鮮的水汽。
舒莞身子前傾,避開了他的親近,也沒有回頭,微微透着迷惘說:“我從來都未覺得感情是一項可以長久彌堅的東西,現在,這個感覺更加強烈了。”
他的動作僵了僵:“怎麽說?”
“就像是華晉,因為追不到我,他有一段時間好像收斂了些。可最後因為你,他再也沒有出現在我面前——可見感情敵不過利益。或者,就像你等了韓子喬那麽多年,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卻說要我做女朋友——可見感情敵不過情欲。”她淡淡笑了笑,“這樣脆弱的東西,你讓我怎麽去相信?”
“你覺得我喜歡你,只是喜歡你的身體嗎?”他的聲音微涼,放開了她的肩膀。
“至少……是從身體開始喜歡我吧?”她無意同他争辯,走過去關了火,一字一句,“霍永寧,你想讓我相信你,我也想看到誠意。”
情況真是倏然颠倒了。
舒莞開口的時候不是不忐忑的。
或許身後的男人會哈哈大笑,反問她憑什麽;也或許他會一言不發的走掉,就當一切都沒發……種種的結果她都已經做好了承受的準備,并且随時回到一無所有的時候。
她小心地把面條撈出來,放在碗裏。身後的男人一直在沉默,直到最後,她轉過身,才發現他的視線并沒有離開她,只是微微笑了笑:“想要我證明是嗎?”他從她手中接過那碗面,順手摸摸她的頭發,輕描淡寫,“我知道了。”
她的手藝霍永寧是試過的,雖然比不上大廚,但也絕不難吃。
“很久沒吃你做的晚餐了。”他是真的有些餓了,連湯都喝完了,有完全滿足。但是似乎還沒有完全滿足。
舒莞注意到他的目光,放下了筷子,遲疑着說:“沒吃飽嗎?家裏沒別的了,要不我再叫一份外賣?”
“你吃不下的話,也不需要浪費。”他極自然地從她面前端起半碗面,眼神示意她,仿佛是在問可不可以。
舒莞怔了怔。
他清晰地看到她表情的變化最後怔愣變成了不耐,她探身起來奪過了他手裏的碗,匆匆地說:“你不覺得惡心嗎?”
霍永寧有些愕然,忍不住好笑:“你這是恃寵而驕嗎?”
舒莞三兩下洗了碗,短促地笑了聲:“我怎麽敢?”
他雙手抱在胸前,半倚着門:“董事會在接洽戴興仁,作為下任MK執行官的意向人,當然,是秘密進行的。”
舒莞身子微微一僵。
他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光芒說不上是愉悅,或者無奈,又或者……是一種連自己都說不清的心情。
內線交易是每個決策層避免不了的一面,甚至在大環境下,這塊灰色地帶會作為“禮物”去讨好相關的利益方。
盡管霍永寧在這方面相當自省,上任至今,也要求瑞德的決策層克制而警覺,并建立了一套完善的監督機制,可現在破壞了奉行原則的是,卻是他。
甚至目的不是為了集團的利益,只是……他想讨好一個女孩。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舒莞己經站在他面前,仰頭看着她,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他揉揉她的頭發,有意岔開了話題:“這幾年攢下了多少小金庫?”
“比你想得大概會多一點吧。”她仿佛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裏,踮起腳,輕輕碰了碰他的嘴唇,“對不起,我知道你很為難,可是……我只是需要一些安全感。”
這個晚上霍永寧并沒有離開。
翌日一早醒過來,客廳裏己經榨好了橙汁,以及一塊新鮮做好的牛油果三明治。一套疊好的襯衣西褲放在沙發上,上邊留着字條:我先出去了。
是他之前留在她家的衣服,她沒有處理掉,一直放在身邊。
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竟有些愉悅,霍永寧揉揉眉心,他不是沒有戀愛過,最後幾段關系無疾而終,女朋友總會隐約委屈地指責他不夠關心她們。
事實上,他的确不用把那些女孩的指責放在心上。
因為漂亮聰明的女孩太多了,以他的條件,即便剛和前任分手,無須自已操心,很快就會有下一個。
韓子喬或許是個例外。
大學畢業後他在工作上投入了太多精力,也無心和別人玩戀愛游戲,索性就一心一意地等她。可最終等來的,卻是舒莞。
舒莞……大概就是她,完全刷新了他對“女人”的定義。他想,關于這道“謎題”,他鑽研得太久了,以至于太過入迷,難以放棄了吧?
因為是周日,大早上的這座城市還沒有蘇醒過來.
縱橫貫通的城市街道沒什麽人,但她趕到咖啡店的時候,孫辰卻已精神奕奕地等在那裏,點好了飲料和甜點,殷勤地站起來迎她:“和我客氣什麽呢?我去接你就好了。”
舒莞敷衍地笑了笑,在沙發上坐下來:“孫先生,真抱歉這麽早叫你出來。”
孫辰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這個女孩,她打扮得很簡單,白色T恤和藍色仔褲,再加上一雙鉚釘平底單鞋,背着無甚特色的名牌包,全身上下唯一顯眼的大概就是玫瑰金的腕表。
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個霍永寧的秘書,的确領着一份頗為優渥的薪水,可以偶爾給自己添置幾件名品,但每個月的支出中,房租依然占很大的份額,也會在城市的公交系統中擠得筋疲力盡。否則,在昨天他向她示好之後,她怎麽會這樣麽迫不及待地連周三都等不了呢?
當然,這個女孩長得還是很漂亮,即便搞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玩一玩也算不錯。
他默不作聲地在盤算的時候,舒莞已經開口了:“孫先生,我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我想,我們就把那套假裝對彼此感興趣的戲碼省了吧。”
孫辰還沒反應過來,臉色異常尴尬;“什麽?”
“跟着霍永寧時間久了,我喜歡直接一點,更多的精力應該用在賺錢上,不是嗎?”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朋友和感情本身就是為了金錢才維系在一起的,你認同我嗎?”
不愧是見多了人的老狐貍,收斂起外表浮華的公子一面,孫辰換上了嚴肅的表情。“舒小姐真讓我大開眼界。”他頓了頓,“那麽就忽略之前我自作聰明的花招,談談你約我出來的目的吧。”
“這是我手裏的一筆錢,想要做點投資。”舒莞靠在沙發上,“但是,我不能直接出面,所以,扣除給你的傭金之後,我希望沒人懷疑利益的正當性。”
孫辰探身過去,翻了翻那本存折,輕聲笑了笑,“舒小姐積蓄不少啊。”他輕輕把存折合上,“可是投資有風險,萬一最後虧了呢?”
“不會虧。”她抿了抿唇,十分有自信,“如果你相信我的話。”
孫辰眼前一亮,緩緩地說,“這麽說,我很受寵若驚……舒小姐這麽信任我?”
“我不信任任何人,但是誰讓我們有共同的目标……錢呢?”
“除了抽取傭金外,我可以追加投資嗎?”
“可以,只要你做得天衣無縫。”舒莞颔首,“孫先生,這只是第一筆試水,如果你我合作愉快的話,我想還會有後續。”
到了這個時候,孫辰不打算再裝矜持了,略帶好奇地問:“那麽你想讓我怎麽做?”
“MK的下任執行官是戴興仁。”她直截了當地說,“這個時間應該是買進股票最好的時機。”
“你……你确定?”孫辰手一抖,差點把咖啡灑了,“沒有半點風聲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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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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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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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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