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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弱弱地喊道:“皇姐......松......松手......嗚......聾了......聾了......”

她咬牙,捏着心裏其實也舍不得,手一松,恨恨道:“聾了算了,左右不指望你有多出息。”

“皇姐......”

殿裏空蕩蕩的,她問道:“嚴學士呢?”

小皇帝忙解釋:“嚴學士身體不适告假。”說完心裏一陣歡樂,這下皇姐不會責怪她偷懶了。從小不怕母後,不怕父皇,唯獨對皇姐怕得很,盡管如此,還是極喜歡皇姐。

多嫩的借口,聽着耳熟,當年洛蓁也用過,作為一個過來人,對應這種借口簡直不值一提“嚴學士告假,蔡學士亦可上課,為何不請蔡學士?皇姐以為,以後該多讓幾位學士準備着随時授課。”

小皇帝挫敗,垂死掙紮,“皇姐......以後不敢了......”

多可憐的模樣,洛蓁終究不忍,只得坐下來,細細地講道理,“沒了父皇,東旭的地位大約是不如從前了,南啓國上呈的合作條約,盡是欺負我東旭的條款,你看,外人把咱們想得有多無能。”

“......”小皇帝嗚咽,皇姐少有這般認真地同他講話。

唉,他到底明不明白!可能,年紀還是太小了吧,洛蓁想,一年,兩年,三年,總會有弟弟支撐起東旭的時候,在這之前,她能擔當的,就擔當着等他長大。

想通了之後,她嬉笑着道:“看,你皇姐如此聰明,以後可要多學着點。”

小皇帝忽然鄭重道:“皇姐,天承珂說要娶你!”

笑容僵硬了,她張了張嘴,擠出一個字,“哈?”

稍微坐了一會兒,洛蓁回了長樂宮,大約天承珂要娶她的震驚有點大。

“長相标致,文武兼備,出身不差,小絲,你怎麽看?”

“奴婢覺得,三皇子一般般!”羅絲自然沒有半分看法,除了曲相,旁人根本不在她眼裏。

“啊呀,你個死心眼啊!”她想了想說,“本公主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一棵歪脖子樹上。她得給自己找個備胎啊,因為曲若懷兒=而拒絕其他人,萬一搞得像天岚慧一樣十八歲還嫁不出去,那就玩完了。

羅絲激動道:“曲相早晨還送您酥糕呢,您午後便想着三皇子,長公主,奴婢覺得您這麽做,是否有些不厚道,曲相若是知道,又該暗自傷心了?”

“你怎知他心裏是如何想的!”指不定他巴不得撇開她呢!還暗自傷心?暗自高心差不多!

羅絲甚有道理地分析道:“這還不簡單,倘若奴婢喜歡的男子喜歡旁的女子,奴婢自然會傷心,曲相又是個沉靜的,必然是暗自傷心。”

她想,小絲,你這麽聰明,懂得換位思考,怎麽不更聰明點知道曲若懷對本公主這麽好,大多是因為本公主父皇母後的恩情着實同本公主沒有半分關系。

“長公主,這竹盒要留着麽?”

她一眼掃過那個制作精致的竹盒,雖然好看,但宮裏比這個精致的物件多得數都數不過來,問道:“為何要留着?”

“這是曲相送的啊,聽說女子都會把心儀男子送的東西留下的,您不留麽?”

洛蓁一陣哆嗦,小絲何事懂得這麽多男女情懷之事,稀奇了。但見她将竹盒清理得幹淨不好讓她白費心思,難得大發慈悲道:“留便留着吧!”

“奴婢這就去收好!”羅絲鄭重滴捧着竹盒跑去偏殿庫房。

洛蓁走出寝宮的內殿在外殿轉悠,看見一張桌子上擺放着不少書籍,随意地拿起一本,瞟了一眼上面的字《婚姻禮法》,吓了一跳,小絲動春心?這是想要出嫁了?再看其餘的幾本書《閣樓趣聞》,《幽夢》......這幾本她倒沒聽說過了。翻開名曰《幽夢》的書,看了幾頁,裏面講得是盡是愛情故事。

了不得了,思春中的女子果真想得多,洛蓁覺得,這些天來,小絲提供的各種見解不外乎出自這些雜書之中。

從偏殿進來,見長公主在翻看那些書,羅絲心裏一驚,臉上突然蹿紅,好像被抓住幹什麽不正經的事兒,吞吞吐吐道:“奴婢......閑來無事......這才......”

誰知長公主卻笑得開懷,道:“沒事兒,本公主不怪罪你。”

但這笑沒維持多久,很快聽得外頭宮女議論曲若懷和天岚慧相處一個下午之後,整張臉黑了。

我們的長公主皺着一張小臉,嘴裏咬出四個字“奸夫淫婦!”

☆、避嫌這事兒

? 羅絲有種腦袋被砸得暈暈的感覺,道:“這種話豈是您能說的!”

去!你都有能耐看這些個被稱為污穢的書,本公主為何說不得那四個字。洛蓁想,她比喻得十分恰當。姓天的了不得了,自個兒國家找不到人嫁出去,打着算盤來東旭騙人,旁的人倒無所謂,給一個就給了,自個兒惦記了這麽多年的,豈能讓天岚慧便宜了去!想嫁給曲若懷,門兒都沒有。

夜裏下了一陣雨,淅淅瀝瀝直到清晨依舊飄蕩雨絲,煙雨朦胧的皇宮籠罩着一層神秘的色彩。玉淩宮的側殿之中,燭光點得通亮,天岚慧興奮地睡不着,早早起來,坐在梳妝臺前精心打扮裝束,發髻不知換了多少個,頭上的鳳釵步搖換了一個又一個仍是不滿意,直懊悔來東旭之前未能待上最精美的發飾,恨不得派人将儲藏在她寝宮裏的飾品通通取來,一件件在發髻上試上一試。

咔嚓,金步搖上的串珠被扯斷,啪啦,珍珠落了一地。

“扔掉!”天岚慧氣急敗壞地胡亂扯下步搖甩手扔在地上,身後的婢女一驚,忙将那步搖連同地上散落的珠子撿起來去扔掉,走至門外,又舍不得,私自收藏了起來。

天岚慧起身站到落地銅鏡之前,故作優雅地左右擺動身姿,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夠美,似曲若懷那般谪仙之人,她若是這般模樣,如何配得上。

在這皇宮的另一處,也有人醒得及早,在寝宮裏折騰。

“長......長公主?”羅絲揉揉朦胧的眼睛,想确定她是否沒睡醒看錯了或者說自己其實還在做夢中。

洛蓁翻一個白眼,繼續往身上套衣服。哼!原來小絲平日裏起得也不早!今天算是被她抓到了。

“您......掐一掐奴婢......”

“沒空,”在羅絲的震驚中,長公主穿好了衣裳,滑下床套上鞋子,滿一地一笑,跑到梳妝臺坐下,對羅絲道:“頭發可要你梳了!”

羅絲愣愣地拿起梳子,一下下精心梳理着濃密的長發,沒一下都很用心,手法也極好,即便有好幾處發絲打結,亦能盡可能不扯不斷頭發。

“今天怎麽梳得這麽慢!”在鏡子裏看到羅絲握起一撮頭發,緩緩地動着手腕的洛蓁,只覺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難得起了個早,照小絲這速度,多半白費了。

她咬牙,繼續道:“生孩子都沒你這麽慢的!”

“奴婢一直都是這般梳的,沒有慢啊,”羅絲回想長公主的話,覺得哪裏不對勁,問道:“您何時見過生孩子的,這般比較不恰當!”

“恰不恰當不是重點,重點是,”洛蓁一雙眼睛直直盯着鏡子中的一雙手,無比捉急鄭重道:“小絲,你能否快點!”

“好......好......”

過了一刻鐘,在洛蓁看來恍如一日的時光,羅絲卻大舒一口氣,頗得意地自我贊賞道:“奴婢從未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梳理出如此好看的發髻,長公主,您可滿意?”

可見,不去嘗試,人總是不知道自己的極限有多大,洛蓁覺得偶爾該提高一下小絲的極限,這樣一來,往後能更快些。如此一想,她認為自己甚有遠見。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發髻看了幾眼,唔,還不錯,看在梳得不錯的份兒,大發慈悲不計較她的慢速度。

“走!”她拉起羅絲的衣袖向殿外跑去。

“長公主,您還未告訴奴婢去哪兒呢您還未用膳,轎攆也未準備!”

“要什麽轎攆,馬車就好,”走至門口處因衣擺太長,不得不松了羅絲的手提起裙擺,跨出門檻,轉身粲然一笑道:“丞相府難道連早膳都沒有!”

羅絲算是弄明白了,長公主起了個大早原是為了去會曲相,怎不早說。

身體被拉住轉了轉,洛蓁郁悶地看着羅絲,隐含着怒氣,問:“做什麽?”

“奴婢看看您可否穿妥當了......唉,這個結打得有些松......衣領,唔......這樣翻更好......”

終于當羅絲覺得一切都妥當以後,才滿意地扶長公主上馬車。

馬車疾駛出皇城,半個時辰後趕到了丞相府。

“所以說,下雨的天,怎麽能穿這身衣裳......”

下了馬車,逶迤兩尺的裙擺不可避免碰到地面上,濕漉漉的地面一下子将裙裾沾染濕。羅絲眼疾手快将長裙用手托起,心想,這似乎是您自己先穿上的。

“奴才拜見長公主,公子出府去了,說是中午便回來。”樣貌憨厚的老管家禀告道。

“知道了,那本公主先等一等。”

微微搖曳飄蕩着雨滴的樹葉,湖心亭四周湖水波光粼粼,魚兒在湖中跳躍,叮咚的水聲,混合着靜谧的氛圍,一種悠然的韻味油然而生,恬靜,怡然。

她看得癡了,傻傻地站着,望着仿佛從詩畫中幻化出的景致,忘卻了挪動腳步。

“在做什麽?”清冷卻夾雜着絲絲溫軟。

洛蓁轉身看到曲若懷出現在她的面前,雪白的衣衫看起來與平時不大一樣,仔細省事了一會兒,原來是濕透了,怪不得覺得衣衫不大對勁,幾欲無欲道:“這個話,不是應該我來問嗎?”

曲若懷的目光閃爍着不解,她向他的衣衫瞥瞥眼,道:“你看,你衣衫都濕了。”

雨依舊飄蕩着,撐傘的羅絲聽着她的話,心裏甚是高心,長公主能說出如此體貼之話,可見長公主有些長大了,懂的關心起人了,曲相此番如此鎮定,實則心裏激動不已吧。

因為趕着回來,所以淋了一夜的雨,衣衫已經濕得如此明顯,曲若懷倒是沒發現,一回到府中,便聽聞她來了,自然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換件衣裳。

“忘帶了傘。”

“哦,”她頓了頓,指責道:“雨這麽大,不會躲一躲麽?沒傘,躲,總能躲的吧!”眼睛又掃向他的原本白皙此刻卻是泛着青色的手指,心跳驀地停滞了一拍,後知後覺地道:“那你趕緊換件衣裳去!”

“好......”像是被什麽戳中心口,暖暖地疼,他怔然轉身走向睡房。

洛蓁随即也跟了上去,自個兒提着裙擺,俨然不顧撐傘的羅絲。

當處于無限遐想中的羅絲反應過來的時候,如詩如畫的景致中只剩了她一人撐傘傻站着。

長公主,人呢?

曲若懷的屋子十分幹淨簡潔,正如他一向的着裝一樣,分裏外兩間的屋子,進去後發現屋子其實并不像外面看起來一樣小,其實裏面很深,也很寬敞。書架瓷器擺置着整齊,水墨色的屏風顯現雅致的格調。

洛蓁做在裏屋的凳子上,手枕着桌面,俨然将禮節無視,,好奇地觀摩者曲若懷的房間,忽然閃現曲若懷略顯糾結的臉,問道:“怎麽還不去換衣服,我在這裏等一等無妨的,你若不換衣服,萬一染了風寒可怎麽辦。”

“洢洢,這是房間......”

“知道啊,看到了,所以說,你趕緊換啊,雖說你身子骨不錯,但生病不是鬧着玩的!”桌子下蹬着兩條腿,她換個舒服點兒的姿勢将頭枕靠在手臂上,又覺得這麽枕着手臂必然會酸疼,擡頭問還未走的曲若懷,道:“枕頭借用一用!”

曲若懷握住她的手臂,語聲中透着疲憊,“避嫌......”

洛蓁額頭青筋跳了一跳,眼睛盯着被他抓住的手臂,吞吞吐吐道:“這......叫......避嫌......”

很明顯,毫無疑問的誤解,曲若懷松了手,無奈地走向屏風後,不知撞到了什麽東西,洛蓁聽到東西倒歪的聲音,随後一個枕頭出現在她的面前。

唔......不及她寝宮裏的大,模樣麽,唔,也不大好看。

洛蓁對枕頭突然起了興趣,捏來捏去,企圖弄成個動物的模樣,比如說,兔子她很喜歡。

屏風後似乎沒有什麽聲音,對枕頭起興趣的洛蓁自個兒玩兒的時候,兩只耳朵倒是依舊靈巧的很,捕捉着裏面微弱的聲音,這天底下有人還能在換衣服的時候沒個聲兒的。下意識瞅了瞅身上的衣衫,就她這身可是費了老大勁兒。

“好了?”忒快了。

衣襟處點着梅花,袖口紋着青墨色竹文,幹淨清澈的一襲白色錦衣,他绾在身後的長發有些亂,額頭的碎發依舊沾着雨水,墨色的瞳孔中似乎波瀾起伏,神色卻是平靜的很,唔,這模樣也是極美的。

老管家在外面敲門,曲若懷應聲,老管家推門進來,命侍女拿走換下的衣裳,并将幹淨的毛巾送進來放在桌子上。

侍女低垂着臉,熟練地收拾起衣裳,一下也不敢擡頭,小心翼翼得很。這讓她覺得好笑,就像小絲說的,曲若懷素來溫和,從不曾有過威嚴肅穆的模樣,即便當初不小心誤會了他,什麽能重傷的話都說了,他仍是極好說話的,至今也沒同她計較,連提都不曾提起,可見他并不是個可怕的人,小心成這個樣子,真真沒有必要。

讓她覺得更好笑的是,這小侍女竟然敢在經過桌子的時候偷看她一樣,眼睛裏藏着說不出的感情。唔,膽子不見得小。?

☆、□□的愛慕

? 幾日後宮中辦了一場原本應該早就舉行的盛宴,之所以說早就該舉行,是因為洛蓁忘了,還有需要辦宴會這碼事兒,曲若懷沒提起,她根本不可能記得,至于大臣們有沒有提起,她更加不清楚,最近的折子沒怎麽看。

威武百官在列辦得熱熱鬧鬧的,時間上有點倉促,對于宴會向來沒有熱情的洛蓁,并不覺得有什麽非常欠缺的地方,總之禮部在辦這事兒的地方,做的甚得她心,排場不大不小,恰好合适,回頭得誇獎兩句。

天岚慧是個不安分的,鳳眸一轉,語音輕盈帶着挑釁道:“看來看去不過是些歌舞戲曲,不知可有新意點的東西?”

“五公主的意思是,你有新意的要表演給大夥兒看,”洛蓁抿了一口茶水,覺得她此番為衆人解讀天岚慧話中的含義解讀得十分恰當,又補充了一句,“素聞南啓五公主才情兼備,不知五公主要為大夥兒表演個什麽?”

“長公主誤解了,岚慧并不是此意。”天岚慧被震驚到了,這女人沒腦子是不是,她何時說要在衆人面前表演一番,何況,以她的身份怎能在衆人面前表演。

洛蓁一字一句分析道:“五公主覺得眼下那花池中的舞女跳的不好,又提出想見些有新意的,這不是抛磚引玉麽?本公主以為,五公主實則是想展現一番才能。唔,這是個好機會,此刻我東旭有才有貌的男子皆在場......”

羅絲瞧着那五公主一張紅潤的臉瞬間有蒼白之色顯露,不禁覺得好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約講得就是現下五公主這個狀況。

天承珂輕笑道:“長公主有心了,皇妹實則已有意中人。”

“哦,是什麽人?”洛蓁打探性的眼神兒瞟向曲若懷,只見他坐得端正,似乎在聽,又似乎神游屆外。她好奇,若是天岚慧當中說出喜歡之類的話,在這樣公衆的場合,曲若懷會怎麽應對。當然,這其中,她動了小心思。據目前她的觀察,兩人應該是屬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狀況,此刻天岚慧表明心意,曲若懷拒絕的可能性最大,他若是當了這麽多人的面決絕,天岚慧丢了顏面,心性高傲刁鑽的她,估計一半傷心一半憤恨從此與曲若懷形同陌路。這麽一來皆大歡喜。

天岚慧并不想她對曲若懷上心之事在尚未得到對方的回應之前曝光,唯恐失了面子,扯出一抹笑容,道:“皇兄又拿岚慧開玩笑了,岚慧哪裏有什麽心上人,倒是皇兄你自己看上了長公主卻不說。”

天岚慧一席話讓洛蓁一顆雀躍期待的心碎了一地,此刻話鋒有轉到她身上的趨勢,暗自鎮定,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沒接話。

下面在座的衆人俱是一驚,尤其是幾位老臣,手捋胡須,思忖的目光聚集在前座的天承珂,心底裏紛紛猜測,這三皇子野心不笑,竟打起長公主的注意,而後又聚集到洛蓁身上,眼瞧着長公主年紀還小,萬一正被這三皇子給迷住可怎麽辦,長公主若是嫁到南啓,怕是會受南啓控制,屆時南啓欲要挾東旭,那還不是随他們說了算的。幾位老臣相互交流目光,俨然是達成一致意見,若長公主欲嫁南啓誓死反對。

天承珂不比天岚慧,十分鎮定,坦然道:“不知長公主對在下的求婚可同意?”

洛蓁神色僵硬,沖着天承珂如此直白的話在衆人前,她覺得尴尬又氣憤,從前對他存有的一丢丢好印象當即毀了個一幹二淨。

一直未說過一句話的曲若懷此時開口了,只見他淩厲的目光如劍般刺向天承珂,聲音比往常更清冷,“長公主未及笄,三皇子真心急!”

心生憂慮的老臣們聽到曲若懷的聲音,才恍如夢醒一般,紛紛暗自責怪,竟然将曲相給忘了,早有傳聞長公主對曲相一往情深,先帝更是曾言将長公主許配給曲相,天承珂是哪顆蔥,東旭國的金凰,豈能嫁給他。

天承珂挑釁地對上曲若懷的目光,勾起一抹陰險的笑,道:“似長公主這般人兒,不知有多少人愛慕者,本皇子自然心急,唯恐讓旁人搶了先。”

“三皇子謬贊了。”洛蓁被天承珂一襲奉承的話給深深感動了一把,對于自己很受歡迎這個事兒,聽着讓她覺得十分欣喜且自豪,一雙水靈靈的眼中閃爍着雀躍的色澤。

雀躍的色澤落入曲若懷的眼底,他只覺得身體裏某處針紮般地疼痛,這是動情麽?怎麽可能。

曲若懷心裏雖是這麽告訴自己,但手背上跳起的青筋卻已經暴露了他心中所想,只是他不願承認罷了,若不動心,為何在聽到天承珂的話,便渾身不舒服,更在看到她欣喜的神色後感到疼痛。

天承珂笑意盈盈中帶着擲地有聲铿锵誓言:“承珂實話實說,以皇子之譽起誓,絕無半分虛假之意......”

呵,幾句奉承的話便能興奮成這樣。天岚慧眼中盡是不屑與鄙夷,哼,到底是沒個沒爹沒娘的,要不怎麽沒人教,傻得很呢!

打這宴會一開始天岚慧對她便沒有好臉色,洛蓁直接将她無視,只當沒見到那些個鄙夷的眼神兒,眼不見為淨。難得有人誇贊她,照理說,她不該不高心麽?

“本公主與三皇子聊得來,三皇子又遠道而來,東旭景致頗多,三皇子可多待些日子一一游玩......”

洛蓁含含糊糊地打馬虎眼,既不說對天承珂有情,亦沒有回絕的意思,折中表現一個好感不錯的态度。

老臣們委實捏了一把汗,憂喜交加,憂的是長公主的表現,說明南啓三皇子有無限希望,喜的是長公主這番回答,沒把事兒給做絕了,假如坦言拒絕,在如此公衆的場合,豈非掃了三皇子的面子,亦會讓人以為東旭看不起南啓,誠然,東旭一直看不起南啓。

額......這個是題外話,暫且拂過。

天承珂并未對洛蓁的回應感到不滿,他自恃縱橫情場多年,身邊又經歷無數女人,經驗無數,只需多多相處,用些手段,讓她對自己的好感更深,還怕搞不定這個小姑娘麽。況且,這還是個長得好看,身份又高的姑娘,這讓他覺得很有挑戰,很有意思。

天承珂如是想,一雙意蘊悠長的眼睛瞟到曲若懷的身上,這個鎮定自若仿佛置身事外之人,真的是這樣的麽?方才曲若懷瞬間一痛的表情,他看得真切,若非喜歡,怎麽會有那種心痛的反應。哼,藏得這麽深,不還是被他看破。

快到結束的時候,洛蓁命人将一冊子遞給天承珂,道:“三皇子呈上的冊子本公主看過了,裏面的幾處條約,本公主覺得有些不妥之處,綜合衆臣的見解,修改了一番。南啓與東旭無商業往來已多年,希望此次兩國合作能為各自百姓帶來益處。這修改過的條約三皇子且仔細看看,若有不妥之處,屆時再商讨,三皇子意下如何。”

天承珂一笑,命人接過冊子,贊揚道:“長公主如此為國為民,實乃女子中的典範,承珂佩服。”

洛蓁淺淺地笑了,從天承珂嘴裏聽到的好話受用無比,但腦袋一轉,心想,莫不是天承珂是靠嘴皮子吃飯的?唔,母後說過,太過于能說會道之人尤其需要小心。說的大約就是天承珂這類人。想到這裏,洛蓁頓時生起一陣寒氣。

宴會散後,吃得肚子撐的洛蓁扶着羅絲在禦花園裏走路消化。

隐約看到假山處有腳步聲,待聲音近了,她定睛一看,眼熟的深墨色錦衣,是天承珂。真湊巧!

天承珂優雅地俯身,狹長濃密的眉毛,英俊的臉龐含着魅惑的笑意,道:“見過長公主。”

洛蓁驚了驚,天承珂是個長得好看的人,不同于曲若懷堪比女子的美,而是一種成熟俊郎的美。

“真是湊巧,本公主在此散步,三皇子是在此處賞夜景?”

天承珂走近了幾步,低笑着道:“看來承珂與長公主有緣得很,”随後又擡頭,漆黑的眼睛直視她道:“能再次遇見長公主當真是興奮。”

“三皇子真會誇人,這倒讓本公主反而不好意思了。”洛蓁故作害羞掩面。

天承珂莞爾一笑,道:“承珂愛慕長公主,心裏惦念着長公主,自然希望時時刻刻能夠看到長公主近在眼前。這份思念之心,長公主可能領會。”

愛慕,思念,想見。她對曲若懷大約就是這個感情,想他在自己面前,哪怕只是看着都覺得挺好的。

無意被天承珂勾出自己對曲若懷的感情,她竟然有些同情天承珂,竟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觸,聲音變得柔軟頗有安慰的語調,“三皇子這份思念之心想必思念得辛苦。”

天承珂不以為然道:“承珂心甘情願。”

多希望曲若懷能在她的面前,對她說出這句話,那該有多好。可是他會說麽,他那樣的人,可說得出這種話。

洛蓁怔然地望着天承珂,回味着他說的話,心底裏蔓延出一絲諷刺的意味,她喜歡的人,不會說她喜歡聽的話,而她不喜歡的人,卻句句話深入她的心。?

☆、小手兒牽牽

? “長公主……”羅絲輕聲提醒,不想讓長公主與三皇子相處太久。

“本公主累了,先回去……”洛蓁打了個哈欠掩飾傷心的情緒。

天承珂毫無阻攔之意,反而甚是體貼道:“承珂送一送長公主。”

羅絲鄭重道:“夜已深了,三皇子也早些回玉淩宮休息吧,您送長公主回寝宮,着不合禮節。”

天承珂審視的目光看向羅絲,停頓了一會兒後,輕松地笑了,道:“長公主慢走。”

洛蓁沒說話,她本也不想天承珂送,只是一時沒拒絕,見羅絲出口,便閉口不言了。唔,小絲的理由尋得不錯,她險些忘了。不過她将這失誤歸結在曲若懷身上,曲若懷跑她的宮殿就跟跑自己的丞相府一樣,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偶爾還留個宿什麽的,随意得很,以至于沒想到拿禮節做借口,這事兒得怨曲若懷。

走回長樂宮的路上,忍了很久沒發表見解的羅絲開始發表見解,為了不引起長公主的抵觸,羅絲隐晦地道:“奴婢覺得三皇子的口才着實不錯。”她将谄媚逢迎換做口才。

“唔,本公主被他感動不少,”洛蓁感慨道:“本公主贊賞他的勇敢與坦誠。”

羅絲低垂着臉,壓聲,咬牙道:“以奴婢看來,長公主分明是被三皇子的話哄住了。您覺得他會說好話,說得甚得您心,便對他有了好感。”越說越覺得有些氣氛,替曲相感到難過,羅絲不滿道:“就因為曲相不會說您想聽的話,所以您嫌棄曲相了麽!”

洛蓁思索了一會兒,耿直道:“誠然,本公主确的有點嫌棄曲若懷。”

“您怎麽能……”羅絲突然停止了聲兒,因為長樂宮門前,她看到一個瘦削的人寂寞地站着。

洛蓁沒看到,順着羅絲的話頭,自顧自地往下說道:“本公主早說過,不能吊死在一顆樹上……”

羅絲忙拉她的衣袖,加重了聲兒制止:“長公主。”

洛蓁偏過頭瞪羅絲,瞠目皺眉道:“做什麽扯本公主的袖子,小絲,你何時改改這扯袖子的毛病!”目光一偏,正好看到那一側長樂宮宮門,眨了眨眼睛仿佛不确定自己所看到的,莫不是她思得深了,才出現了看到曲若懷的幻覺,揉了揉眼睛,寬敞的衣袖中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會疼!

她弱弱道:“曲……若懷?”這個時辰怎麽還在皇宮,不是該回丞相府了麽?難道他今日想留宿宮裏?有了這個猜測,走快了幾步,到曲若懷面前時,大方道:“今晚就住這兒吧!”

曲若懷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走到這裏,意識過來的時候,人已站在了長樂宮的宮門前,到了之後本欲直接回府,但忽然轉出一個念想,想着順便看一看她再走,侍衛回禀卻回禀他,她還未回來,長樂宮距離瑾瑄殿不遠,即使步行,不應該未回來,于是在外面等了等,只是一等,等得長了。

“怎麽才回來?”

羅絲搶先答道:“長公主逛了會兒禦花園。”

洛蓁補充道:“因為遇到了天承珂,唠嗑了幾句,回來才晚了,你等久了吧。哎,其實你不用在外面等我,我們這麽熟,你直接在宮裏歇息沒關系的。”

她此番話說得十分貼心,但她貼心的話卻讓羅絲聽後直哆嗦,恨不能堵上長公主的嘴。

洛蓁踏進了長樂宮,見曲若懷還站在外面,大方地轉身邀請道:“快進來吧,小絲,差人準備茶水。”

曲若懷道:“不用。”

“哎,你不是一向喜歡喝茶的麽,”突然想起宴會時曲若懷倒了流,此刻見他一張嫩白的臉透着三分紅意,一顆心重重地咯噔一下,曲若懷他莫不是喝醉了,馬上又囑咐羅絲,“再讓宮女呈一碗醒酒湯。”

“是!”羅絲欣然地跑去小廚房。

“沒醉,”曲若懷索然轉身,身子微晃,好似真的是醉酒了,只聽得他淡然道:“我回去了……”

不妙,他恐怕是真的醉了,連身子都是不穩的,他這個模樣萬一被人占了便宜吃了虧怎麽辦,洛蓁猛然拉住他的手腕,手指觸到部分肌膚,柔嫩滑膩的觸感讓她心悸的同時更加地憂心了,忙道:“都說住我這裏,難不成你嫌棄!”

他怎麽可能嫌棄。

曲若懷頭疼,她的手握在他的手腕上,反而讓他覺得更頭疼,并不是不喜她的觸碰,而是不知為何,莫名地頭疼,他是怎麽了?

“喂……”洛蓁搖搖他,覺得大事不妙,看樣子曲若懷撐不住要倒了。她記得當初在洛城郊外的一處房屋中,她曾說過,若是他倒了,她必然會背她的,那是真實的心裏話。她曾說過的話,今日便要實現麽?怎麽辦,好像還沒有心裏準備,她能背起麽!

我們的長公主殿下全然陷入自己的思維中了,将其他人無視了。她的身邊此刻還有随行的宮女,以及長樂宮門外守着的侍衛,若要背人,沒必要非她自己動手。

曲若懷低垂着眼眸,左手握住她抓住自己的右手腕然後挪開,低沉道:“早些睡。”

“宮門都快關了,還出去做什麽,我這裏不好麽,之前又不是沒住過,”她上火了,覺得曲若懷住在自己這裏若要論吃虧的,怎麽也是她吃虧,住一宿又如何。被挪開的手不依不饒地又抓住他的手腕,斬釘截鐵道:“若我不讓你走,你預備怎麽?打暈我”

“你怎麽......”心亂了,想不出該怎麽應對,曲若懷想,或許打暈她确實是個不錯的方法。

洛蓁卻按捺不住了,拉着曲若懷就往裏面走,他本來就很輕,所以拉起來她并不感到吃力。

曲若懷低啞道:“放手。”

“不放!”洛蓁頭也不回。

跟随在後的宮女們看得個個驚呆,若不是親眼看到,怕是難以相信。長公主這是在強迫曲相麽?天,太壯觀了。

他商量着道:“我自己走......”

“少來,你輕功不知有多好,我一松手,你還不跑了......”哎喲,洛蓁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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