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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剛要回答,羅夫特按住他的手,道:“你用自己的判斷,想想看。”

亞瓊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沒有說話,繼續為他處理傷口。他曾經做過戰地醫生,手法非常熟練,但是因為姿勢的原因,要歪着身體,有些不舒服。

羅夫特現在不過五十多歲,已經做到中将,在一群人均一百多歲的“老将”中,顯得非常年輕,而都庫塔平均有三百多歲的壽命,這意味着羅夫特的前程非常光明。就算他接下來的兩百多年混日子,也足夠混到五星上将了。

錫德裏克想到羅夫特對西本弗和歐內斯特近似警告的行為,垂下眼,瞳孔的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恐怖。

羅夫特耐心地等待他,回過頭,見亞瓊姿勢別扭,道:“你可以坐在我腿上弄。”

錫德裏克:“……”

他沉重的心情忽然沉重不起來了。

他早該想到,他怎麽還沒習慣?父親總是會這樣出其不意而又一本正經地調戲母親。

而母親每次的反應都沒讓羅夫特失望。

亞瓊紅着臉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急忙站起來,嗔了一聲:“當着孩子的面,你在說什麽?”然後,紅着臉跑上了樓。

羅夫特冷靜地看着妻子離開,可嘴角分明有一絲繃不住的笑意。

錫德裏克:“……”

兩個年齡加起來有一個世紀的人,怎麽做到結婚幾十年,還像新婚似的?

錫德裏克都沒見霍根臉紅過。

等亞瓊的背影消失,羅夫特已經恢複了冷肅,對錫德裏克道:“去書房談吧。”聲音冷冷的。

錫德裏克:“……是。”

進了書房,羅夫特問錫德裏克道:“你有什麽想法?”

錫德裏克看着羅夫特胸口猩紅的繃帶,道:“如果你今天沒有出現在港口,我一定會說是皇帝幹的。”

都庫塔家族與皇室的矛盾由來已久,皇室忌憚這個擁有力量的家族,同時又不得不倚仗它。當年西本弗就躲過無數次暗殺,現在,輪到羅夫特了。

羅夫特道:“我去港口,讓你的想法動搖了嗎?”

錫德裏克想到歐內斯特叔叔,沉聲道:“我不想懷疑家人。”

“即使是家人,也有親疏的分別。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不是什麽人都能做你的家人的。”羅夫特道,“過幾天我會去開拓一個陌生星域,你知道它的含義,如果我成功回來,就算皇帝再不願意,也只能給我上将的位子。肯帝星五大家族,從來沒有哪個家族能夠同時占據兩個上将的名額,都庫塔家族不會成為例外。”

錫德裏克道:“如果你當上上将,西本弗就必須辭去榮譽軍銜嗎?”

羅夫特注意到他加重的“榮譽”二字,淡藍色的雙眸如同冰涼的海水,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沒錯。”

“可即使這樣,”錫德裏克試圖分辨,“西本弗也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他早已經失去了權力,沒有必要再這麽做。”

羅夫特道:“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家族中出了內鬼,我前幾天的行程,只有家族幾個人知道,連你都不清楚。不過動手的是皇帝的人。”

也就是說,有人背叛了家族,和他們最大的對手聯合了起來。

羅夫特冷淡地解釋:“告訴你是為了讓你提高警惕,你現在可不像以前一樣無牽無挂了,對方也可能對你們下手。”

錫德裏克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錫德裏克一愣,臉色不太自然,卻又有點驕傲似的悄悄挺起了胸膛:“這件事我還沒跟你說……”

“不用了。”羅夫特轉身,從書桌抽屜裏抽出一沓資料遞給錫德裏克,“你們的事情我已經完全了解,你現在需要看看這份資料。”

錫德裏克不太理解,接過來,看了幾眼,臉色僵住了。

羅夫特用那審視的目光毫不遮掩懷疑地注視着兒子,冷冷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了,了解了霍根的真實身世,你還能有自信笑出來嗎?”

錫德裏克沉默地看着資料,手指微微顫抖,片刻後,他撕碎了資料,煩躁地看着空中亂飛的紙屑。

羅夫特道:“現在有三個懷疑人選,尊敬的西本弗先生,我親愛的弟弟,又或者,是你的蛋的母親。”

很久的寂靜後,錫德裏克聲音沉穩地開口:“不,不可能,他不知道。”

在父親嚴厲冷酷的逼視之下,錫德裏克面沉如水,神色堅毅,毫不游離的堅定目光表明了自己的堅決的态度。

羅夫特又問他一次:“你真的如此自信自己的判斷嗎?”

錫德裏克道:“不是相信我的判斷,而是相信他。”

羅夫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堅持的話,我會将他從懷疑人的名單上劃掉,他只是蛋的母親。”

以羅夫特那樣強硬冷酷的性格,列入懷疑人,就意味着他會采取行動,即使親生父親也不例外。錫德裏克應該感到慶幸,也許差一點,他會真正面臨雞飛蛋打的局面。

但錫德裏克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刺激,語出驚人了:“不,我想,他還會是我今後的伴侶。”

第十九天,暗湧

遙遠的桑麻星上,霍根正在虛拟網絡的實驗室裏,對面是激動萬分的安格斯。

這幾天他們為了解決那個零件裝配工藝出現的問題,已經在此奮戰許久,現在那個問題沒解決,卻得到了一個令人驚喜的發現。

一直以來,在機甲品級評定中,有兩條關鍵标準,第一是反應速度,第二是穩定性,而到機甲技術已經相對成熟的今天,在提高機甲反應速度這一點上已經遇到了瓶頸,研究人員想破腦袋,做了上萬次實驗,也沒法讓機甲反應更快上哪怕1ns了。

相對于cpu強大的量子計算能力和優良引擎驚人的推動力,機甲的硬件不堪承受更高的速度才是問題的關鍵。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新型材料成為最熱門的專業,各個學院都給材料專業撥下巨額資金,希望他們能夠尋找到更加堅韌的材料,以适應更快的速度。

但直到今天,都沒有人能夠發現更好的替代材料。如今機甲普遍應用的這種記憶金屬,毫無疑問,已經是最優秀的材料。

難道不是材料的問題嗎?也有人這樣想過,試圖尋求結構上的突破,但要在現有的最優化結構基礎上,再構造出更優的結構,實在太難了。至少還沒人成功過。

如果有從事機甲制造的研究人員看到這個虛拟實驗室裏的景象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在眼前的機甲模拟實驗中,這架奔跑中的機甲在躲避障礙物時,幾乎毫無停滞,速度明顯已經超過阈值。

安格斯癡迷地看着奔跑中的機甲,喃喃道:“誰能想到,問題居然會出在一塊毫不起眼的零件上呢?”

正是他們不斷改進裝配工藝的零件,成就了這架機甲堪稱神跡的反應速度。誰都會想到優化機甲結構來改善性能,可誰都想不到,一個小小零件裝配工藝的改變,會有這麽大的作用。

得出結論後倒推便顯得易如反掌。

安格斯恍然大悟道:“以往機甲反應速度卡在瓶頸,每次超過那個速度就會分崩離析,問題就出在那塊零件上,原先的裝配工藝無法維持它在高速行駛中的穩定!新的反應速度阈值出來了!整整提高了百分之五十!霍根,我們要出名了,我們一定會出名的!這一定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發現!”

相比之下,霍根顯得過于冷靜了:“是啊,誰能想到呢?”連日的實驗讓他有些疲倦,他對安格斯道,“但別高興得太早,我們還需要實際的實驗,這畢竟是模拟機甲。”

“你一定不知道這個數字的含義。”安格斯的面部肌肉可疑地抖動,看上去過分的激動讓他的神經有些堵塞,“這個瓶頸已經卡了十幾年,但我們突破了,盡管是誤打誤撞,但他媽的,誰會在意呢?以後的教科書上會有我們的名字,最年輕的機甲制造大師!這個速度會以我們的名字命名,霍根—安格斯速度!聽起來怎麽樣?”

霍根揉了揉麻木的臉,無精打采:“那麽你繼續加油,我先去睡覺了。”

安格斯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霍根現在不适合過度勞累。

“趕緊休息吧。”偷偷看了一眼時間,安格斯心生愧疚,忙道,“接下來幾天我會在學校檢驗數據,你好好休息。”

霍根點頭,與他擁抱話別,下線後,就一頭倒在了被窩裏,沒過幾分鐘就睡了過去。

等他渾渾噩噩補了幾天覺,終于清醒時,才想起來,自己和安格斯都做了些什麽。

他們突破了一個十幾年沒人突破的瓶頸?可以寫進教科書的成就?

霍根冷靜了一下,冷靜無能,打了個電話給安格斯。

安格斯:“……”

安格斯道:“原來你不是淡定,是反射弧太長啊。憑你這反射弧,可以繞地球好幾圈了吧。”

霍根道:“我得去學校,不親眼見到,我放不下。”

“你能來當然好,但是你現在能長途旅行嗎?”安格斯狐疑,“還是等過半個月,穩定下來吧。”

都庫塔蛋在母體內生長周期三個月,到兩個月的時候,就基本情況穩定了。

霍根想了想:“算了,我還有件事要去做。”

安格斯松口氣:“是啊,再等等吧。”他怕蛋的父親找他麻煩啊,“注意身體,再見。”

他還要做實驗呢。

知道安格斯的想法,霍根沒再說什麽,挂了電話。而身在第一學院的安格斯,卻沒能立刻做實驗。

他的導師哈金來找他了。

安格斯因為最近總是忙自己的事,推了哈金的一些要求,有些不好意思。哈金卻沒責備他,只是看了看他在做的東西,臉色古怪地勉勵了幾句,就離開了。

想到哈金還特地介紹自己去機甲零件裝配廠熟悉各種零件,安格斯更不好意思了。他決定做個禮物送給導師。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他表達感謝時,哈金的笑容很勉強。

霍根放下通訊儀,去了網吧,查了一下“喬斯林”,傳說中他的父親。他沒有用家裏的智腦。

喬斯林,現年四十五歲,少将軍銜,都庫塔家族第二代領軍人物之一,是都庫塔家主西本弗最喜歡的二代。

怪不得。

霍根眼前浮現出西本弗蒼老的面孔。這張臉和光屏上英俊憂郁的面孔一起,被他歸入了黑名單。

像喬斯林這樣的人物,網上當然沒有他完整的資料,但霍根想查的不止這些。該從哪裏下手呢?霍根敲了敲桌面,不太确定地搜索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後,正在書房中談話的父子倆,交談被突然的通訊打斷了一下。

“軍部通訊網絡被攻擊了。”電話那頭的人說,“現在軍部到處雞飛狗跳,中将閣下,您最好快點回來。”

羅夫特聽完,放下通訊儀丢到了一邊。錫德裏克詢問道:“是軍部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嗎?”他确定自己聽到了“攻擊”的字眼。

羅夫特道:“沒什麽大事,我回去也沒用。相比之下,我希望在離開家之前,和你就這個問題達成共識,我們需要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錫德裏克瞥了通訊儀一眼,收回目光:“如果你一定要問我的話,我只能說,不可能是西本弗、歐內斯特叔叔,或是霍根中的任何一位。請你聽完我的理由,再做評價。”

羅夫特坐在椅子中,擺出一個相對閑适的姿勢,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用這樣的肢體語言,使氣氛輕松了不少,畢竟這是在讨論家族的叛徒。

錫德裏克道:“不管是西本弗還是歐內斯特叔叔,我選擇排除他們,并非出自家人或是信任的理由,而是我确定自己了解他們的性格。他們非但不是膽大妄為之人,還過于謹慎,沒有那樣的風範,能夠背叛一整個家族。”

羅夫特似乎同意他的觀點:“如果是他們的話,我出現在港口時,他們不會那麽冷靜。”

西本弗年輕時是一等一的英雄,可現在他老了。衰老會給一個人帶去難以置信的改變,而對西本弗來說,顯然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而關于霍根的判斷,我不得不說,其中夾雜了我的私人感情。”錫德裏克道,解釋着,“盡管那只是一場意外,但我不會丢棄自己的幼崽,我會對他們負責。和霍根的相處,讓我相信他的人格,他不可能……”

正說着,電話又來了,羅夫特拿起通訊儀,那邊的聲音顯然焦急了不少:“事件在升級,軍部試圖攻擊侵略者,可那該死的家夥大搖大擺,竊取了機要人員的資料!”

錫德裏克閉上了嘴。

羅夫特道:“有哪些人的資料?”

“卡洛上将,塔塔利亞家族,喬斯林少将……”

羅夫特道:“還有喬斯林的資料?”

“是的閣下,對手太狡猾了,我們已經上報給陛下。”

羅夫特回答:“我知道了”,然後就放下了通訊儀。

羅夫特看向錫德裏克。

錫德裏克不明所以:“怎麽了?”

羅夫特道:“你剛剛想誇獎霍根什麽?”

“老實說,這并非誇獎。”錫德裏克搜腸刮肚道,“他是我見過最守規矩的人,他善良、勇敢,令西本弗都感到畏懼……”

羅夫特打斷他:“但這位最守規矩的人,恐怕正在侵略軍部的網絡,已經在軍部引起了騷動。”

還沒等錫德裏克反應過來,羅夫特又道:“如果你剛剛說的是心裏話,想和他在一起的話,我已經同意了。”

錫德裏克愣愣的:“為什麽?”

羅夫特道:“有一個聰明人在你身邊互補,是好事。”

羅夫特說完,走了出去,和妻子亞瓊吻別,離開家,回軍部了。

所以,他是被父親狠狠嘲笑了嗎?錫德裏克想着,接到了港口的電話,他的家用機器人到了,他得去港口接一下jk。

路上他想打個星際電話給霍根,卻發現是忙音。有個黑影在他身後一閃而過,他猝然回頭,什麽也沒發現。

再打,仍然是忙音。

難道是太“忙”了?錫德裏克知道霍根一定是想查“喬斯林”的資料,想了一下霍根大戰軍部技術人員的場面,笑了笑,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懷蛋一月半,應該多休息,少上網啊。

他不是很在意霍根入侵軍部網絡。

盡管會比同齡人成熟一些,但他對這件事的态度和同齡人沒有區別。黑客?哇,多酷!

錫德裏克打了第三遍,這次,仍然沒打通。

剛剛那道黑影再次出現,聲音沙啞破碎,有一種奇異的金屬質感,仿佛是軋鋼中碾出來的:“想知道他的下落嗎?”

錫德裏克倏地一驚,回頭望去,那黑影掠向後方,道:“跟我來。”

而此時,桑麻星上,霍根下線離開網吧,取出通訊儀看了看,見沒有訊息,就回家了。

第二十天,霹靂

錫德裏克追了出去。那是個穿連帽衫的男人。

跟着對方,越走越暗。

他把通訊儀收起來,從腰後抽出電磁槍。

為什麽對方會知道霍根?即使是皇室,也不會有這麽快的情報。

那他是五大家族的人嗎?雖然五大家族另外四家都比都庫塔家族弱勢,但他們并不喜歡都庫塔家族。

可是對付霍根,對他們來說沒有好處。現在的他還只是一名小卒,與其綁架霍根,不如綁架亞瓊。

那就不是來自家族的矛盾了。

前面穿着連帽衫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陰森如鬼。

他突然加快了速度。

來不及多想,錫德裏克跟在他身後跑了起來。

他大腦高速運轉,試圖理清頭緒。風在他耳旁呼嘯而過。

如果不是家族的麻煩,從他個人仇恨來講,他和皇太子是有些過節。但皇太子不可能知道霍根。

還有誰?

也許是街頭教訓過的小混混。

錫德裏克拉開了電磁槍的保險栓。

這時他們已經身處黑巷深處,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錫德裏克望着對方放緩的步伐,呼吸的頻率降到了最低點,幾乎不發出腳步聲。

“你是誰?他在哪?”錫德裏克道,在說完的同時,一閃身,貼到了對面的牆上。

如果對方是地球人的話,這樣就能蒙過他不太敏銳的聽力和視力了。

但對方會把他帶到這,應該是對黑暗很有信心吧。

但是,要比五官的敏銳,果然還是都庫塔更勝一籌。除非對方也是都庫塔。

穿連帽衫的男人停了下來,彎下腰,錫德裏克想到什麽,冷冷道:“你最好別動。”

他把電磁槍對準了男人的後背。

男人一笑,在黑夜中這笑聲仿佛刮骨鋼刀,極其滲人。

“他在哪?”錫德裏克又問了一遍。

“他在哪?”男人古裏古怪地重複了一遍,難聽的嗓音讓錫德裏克皺了皺眉。

“他就在這啊。”

男人說着,轉身,手中扛起了一個便攜式炮筒,架在自己肩膀上。

這是死光炮。

錫德裏克看了看對比之下,自己小巧可愛的電磁槍,嘴角抽了抽。

錫德裏克舉起雙手,做出标準的投降姿勢,現在他可以确定,對方在黑暗中的視力不比他差了:“我們要談談,你把我引來,不可能只是想幹掉我。你先放了他,之後提什麽要求,都好說。”

男人冷冷注視他,無辜地說:“他是誰?”

錫德裏克面色一變。

通訊儀響了。

這是個獨特的旋律,只有霍根打過來的時候會響。

扛着死光炮的男人笑嘻嘻道:“我怎麽知道你要聯系的是誰?我只是屏蔽了你的信號而已。”他空着的手一翻,露出手心的黑色紐扣,“這只是一點小花樣,一個微型信號屏蔽器。”

通訊儀仍在震動。

男人道:“你不接嗎?似乎是重要的人打過來的。”

錫德裏克後背上全是冷汗。男人語氣輕松,可眼神冰冷,殺意非常真實。

他也許知道對方的真正意圖了。

男人的目标就是他。

要怎麽在一個一米寬的深巷裏,逃過死光炮的轟擊?

轉身跑?能跑到哪去?

錫德裏克瞥了眼兩邊,牆很高,除非變身飛上去,不然不可能上去。

但是變身?在這一米寬的巷子裏?

他會直接被卡死在牆之間,變成不會動的靶子。

短短片刻,也許不到一秒,錫德裏克腦中閃過無數可能。

通訊儀平靜了下來。

男人惋惜道:“真的不接嗎?”

錫德裏克鎮定道:“但是他已經挂了。”

“你可以回一個。”男人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

但錫德裏克看出他惡劣的目的了。這個男人知道霍根的意義,他一準是想在自己和霍根通話的一瞬間,将自己轟上天。

錫德裏克不慌不忙地扔掉了電磁槍,取出通訊儀,道:“好吧,聽你的。”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錫德裏克按下號碼,手很平穩,但潮濕的掌心出賣了他的內心。

只能用那個方法了嗎?

錫德裏克聽着通訊儀連線的聲音,有些不甘。

他清楚地看到男人眯了眯眼睛。

果然!

男人要行動了!

“喂……”

幾乎是霍根聲音傳出的同時,死光炮黑洞洞的炮孔陡然爆發出明亮的光芒!

“啪!”通訊儀摔裂在地,湮滅在死光炮的光線之中。

“啾。”

街道忽然震動了一下,元味面包店的店主大叔疑惑地擡起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發現。

他正準備繼續關門的動作,突然感覺褲腳上被什麽東西摩擦了一下。

低頭一看,店主大叔見到一只跑的飛快的無毛幼崽,簡直像跑動的白斬雞一樣。

店主大叔擦了擦口水,關上門,拎起甩着兩條細腿,光着屁股,拼命往店裏跑的幼崽,同情道:“可憐的小東西,你怎麽毛都掉光了?來來來,大叔給你吃點東西。”

第二十一天,風浪

桑麻星上,霍根停下了腳步。

“錫德裏克……?”霍根聽到聲音戛然而止,瞬息後驀地傳出一聲震動,随後一切歸于平靜。

最後是忙音。

他遲疑駐足,瞳孔茫然,有一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但片刻後,神色一變,抿了抿唇,瞳孔中有一種冰冷的明亮。

錫德裏克被襲擊了。

這個事實已經毋庸置疑。

現在不需要去想是誰做的,以錫德裏克的身份來說,可以懷疑的人太多,沒必要現在浪費時間。

他匆匆往家走,打了幾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打給張和:“幫我借輛車,是的,現在,我立刻要用,有空再和你解釋。”

随後他打了個星際電話:“你好,我知道你是羅夫特中将的副官……我是霍根,你可以去問羅夫特中将關于我的事,但你現在必須按我說的去做……對,你必須去做,否則我保證,誰也保不了你的官職……你必須單獨和羅夫特中将說這件事,告訴他錫德裏克被襲擊了……沒錯,我只告訴了你,你得知道,如果你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中将,你一定是叛徒。”

他沒有再多說,挂了電話。

剛剛才查找的資料現在發揮了用處,否則他肯定不知道羅夫特中将是錫德裏克的父親,更不可能知道羅夫特中将的副官號碼。可惜沒有羅夫特中将的私人電話。

霍根沒有停下腳步和動作,随即拿起通訊儀又打了個電話,這次是給歐內斯特的,說的話幾乎和對副官說的一模一樣。

“……對,歐內斯特叔叔,是我,錫德裏克被襲擊了,我只告訴了你這件事,你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告訴羅夫特中将,誰也不知道家族有沒有叛徒。”

挂斷這個電話後,他已經到家,張和很有效率,已經借到車,就在駕駛座上坐着。他剛上車,張和就載着他飛馳出去,直奔他要去的地方——港口。

霍根在車上打了第三個星際電話,這次是打給西本弗:“……錫德裏克被襲擊了,盡管我們之間有很多不愉快,但是現在只有您能救他,請您和羅夫特中将一起行動……是的,我不知道羅夫特中将的號碼,那麽拜托您了,千萬不要洩露,也許會有叛徒。”

依舊是一樣的說法。

他沒等西本弗再說話,直接挂了電話。到港口了。

“給我一張今晚去肯帝星的票,越快越好。”

張和這才反應過來,回想起剛才聽到霍根打電話,瞪眼道:“錫德裏克遭到襲擊了?你準備去救他?現在?爸媽一定會打死我!至少你得做點準備!”

“沒必要。”霍根道,拿到了一張午夜前往帝都的票。

張和抓耳撓腮,滿頭大汗地阻攔:“不不,你去也沒用,這回你得聽我的,錫德裏克就算出事了,還有都庫塔家族的人在那呢!”

霍根的目光劃破黑暗,張和感到一種鋼鐵般堅定的意志:“他們家族有叛徒,但我不能确定是誰。我需要去一趟。”

“可是你……唉!”張和欲哭無淚,“那就讓我跟你一起去!至少……至少別讓我單獨面對暴走的爸媽。”

他火急火燎地趕回去買票。

霍根見到飛船抵達港口,上了飛船,給張和打電話:“回去吧張和,跟我向舅舅舅媽說一聲,我到了會給你們報平安。”

張和手忙腳亂:“等等我啊哥……就一會就好了。”

一定要趕上飛船!

他這麽想着,買票的窗口卻堵死了。排隊的隊伍紋絲不動。

張和咒罵一聲,探出身體望去,有個阿姨笨拙地擺弄着機器,臉色焦急:“我的天!為什麽會有人連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

被固定在牆上的智能售票機重複了無數遍“請問您的目的地”之後,報告了上級,工作人員過來了。

但這時已經來不及,張和回頭望去,只見到飛船騰空的畫面。

他、死、定、了……張和抱頭抓狂。

坐在飛船內,霍根歪在座位裏,思考剛剛的安排有沒有哪裏有漏洞。

把錫德裏克被襲擊的事告訴三個人,是怕有人已經叛變,将消息隐瞞不告訴羅夫特中将,耽誤救援時間;告訴他們不要洩露,防止傷害到錫德裏克,是想留下一個陷阱,如果他們三個中有人将這件事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就很有問題了。

他對都庫塔家族的情況還了解得不夠深入,時間也太倉促了。現在他只能将目标暫時鎖定在這三個人身上,理由是他們和錫德裏克足夠親近,也有足夠的理由襲擊錫德裏克。

歐內斯特看上去唯西本弗馬首是瞻,但實際上從那天晚上的禮物就可以看出來,這個看上去懦弱無能的男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一直生活在兄長的陰影之下,會不會心懷怨怼?

西本弗對錫德裏克的反抗非常不滿,有沒有可能抛棄這個三代繼承人?

羅夫特的副官已經跟随他二十年,會不會對中将的位子有想法?都庫塔出生率非常低,如果失去繼承人,羅夫特也許不得不挑選出一個最親密的人繼承自己。羅夫特和家族其他人的關系說不上好,那麽和其他勢力毫無粘連的副官将是一個好人選。

飛船遭遇隕石,艙內響起乘務小姐甜美的聲音,提醒乘客固定好安全帶。

霍根揉了揉太陽穴。

他一開始便将懷疑對象鎖定在都庫塔家族內部,因為他知道錫德裏克會在家住一晚,然後就回學校。就算出門,他一定也離家不遠,誰會跑到羅夫特家的附近謀殺他的兒子?但家族內部的人有理由這麽做,一是熟悉環境,二是有借口:我又不是笨蛋,為什麽要在家殺他?這不是暴露自己嘛?

但萬一誰故意這麽做,将他們往這方面誤導呢?

有沒有可能是外人下的手?五大家族?皇室?

他給安格斯打了個電話,讓他把帝都的地圖傳過來,剛接收,忽然,小腹疼了起來。

同一時間的肯帝星,著名的貝利街上,元味面包店的門突然被敲響了。店主大叔挺着肚子将門開了條縫,迷糊地問道:“誰啊?”

來人穿着一件黑色連帽衫,面孔藏在兜帽下的陰影中,聲音極其難聽:“有人來過嗎?”

“沒有!”店主大叔說着就要關門,“這麽晚敲開別人家的門,還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呢……”

但他沒能成功,一個冰涼的東西頂在了他的肚皮上。

“拜托了,再想想吧。”連帽衫男子懇求道。

店主大叔顫巍巍地垂下肥厚的脖頸,只見一把小巧的電磁槍無情地抵着他的肚子。

元味面包店內,面包架黑暗的角落裏,一只光溜溜、只剩下頭上那根毛的幼崽,躲在面包中,神色嚴肅地窺視着面包店門口,随時準備拔腿就跑。

第二十二天,黑雲壓城

十分鐘前,羅夫特走進軍部信息處。空氣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氛。

副官迎上。

“中将閣下,您來了。”

羅夫特環顧四周:“我來晚了?”雖然這裏空氣緊繃,但并沒有交戰的氣氛,對手似乎已經退去。

“入侵者突然撤退了。”副官悄聲道,“道格拉斯處長正在大發雷霆。”

這位和皇帝擁有同一個姓氏的信息處處長,擁有皇室的遠親血脈,暴躁易怒,但地位不容動搖。

“沒能攔住入侵者?”

副官瞥了上司一眼,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句話語氣不太對勁,中将好像……挺欣慰的?

“毫無招架之力。”副官凝重道。

羅夫特點點頭,走向處長辦公室。副官跟上,到了辦公室門口,越前一步,敲門,裏面傳來道格拉斯處長的咆哮:“無能的混賬!滾!”

整個信息處都震動了一下,大家擡頭,看到敲門的是羅夫特中将,神色微妙,對視一笑,收回視線。

副官側立,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羅夫特道:“道格拉斯處長,是我。”

裏面靜了靜,随即響起不太自然的腳步聲,門開了,道格拉斯處長那張寫滿官僚主義作風的臉上擠出不太熟練的媚笑,用這恭維的語氣有口無心道:“羅夫特中将來啦?請進請進。”

羅夫特單獨走進去,關上了門。辦公室裏響着道格拉斯處長的抱怨聲,羅夫特中将總能在這些話中找到最關鍵的要點,見縫插針而一針見血地點評上一句。

副官站在外面,都能感覺到道格拉斯處長滿臉的冷汗了。

整個信息處攔不住一個偏遠星球的黑客,直到現在,連對方的位置都不能确定。

副官輕蔑地搖了搖頭,就在這時,他的通訊儀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號碼。

副官猶豫了一下,走到一旁接通,通訊儀另一頭是個年輕人的聲音,內容讓他膽戰心驚,他不由多問幾句确認,那年輕人卻已經挂了電話。

事關羅夫特中将唯一的愛子,副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敲開門,大步走進去,湊在羅夫特中将身邊,低聲報告。

羅夫特中将連眉毛都沒抖動一下,倒是聽到霍根的名字時,看了他一眼。

副官心中松一口氣,看來中将果真認識這個人,就算對方是開惡劣的玩笑,也不關他的事了吧。

羅夫特起身向道格拉斯處長告辭,離開前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慰問之情,道格拉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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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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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