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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起看向廚房。
劉芬拿着菜刀出來:“你們私闖民宅,我們就正當防衛。”
歐內斯特納悶:“看不出來,你懂得挺多啊。”
西本弗:“……”
歐內斯特捂住了自己的嘴。
西本弗道:“霍根,我不知道張銀河對你說了什麽。但得知你有孕的消息,我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你腹中的都庫塔,是第四代的嫡系長子,我非常重視。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這樣的誤會。”
霍根道:“我不覺得有誤會。”
西本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張銀河,對霍根道:“老實說,我很欣賞你敢作敢為的性格。這一點,你和你的母親簡直一模一樣。當年你母親即使知道喬斯林已經有了妻子,依然不顧一切地跟随他去了肯帝星。”
張銀河的眼神瞬間變了,踏上前一步怒道:“你不要胡說!”
西本弗道:“你應該也知道,你妹妹和喬斯林在一起時,是個怎樣的情形。”
張銀河道:“她已經死了,你還要诋毀她?你這樣的人怎麽配做元帥?!”
“我已經不是元帥了。”西本弗道,“我沒有诋毀她。事實上我并不認為她有錯,一個女人有野心是好事,只是她的運氣不太好。”
“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張銀河漲紅了臉,“她,她并不知情。”
西本弗道:“哦?”
張銀河氣得渾身發抖。
保镖橫臂一攔:“請你和上将先生保持距離。”
張銀河推了那手臂一把:“你又算什麽?”
保镖臉一沉,手掌成刀就向張銀河喉嚨擊去。掌風襲來,張銀河駭然,一只手臂半途格住掌刀。
霍根冷冷看向保镖,将張銀河往後一推。保镖一擊不中,滿臉通紅,手肘一彎,便是一個肘擊擊向霍根胸口,霍根一轉身,反手抓住保镖手腕,保镖手一抖,想抖開霍根的手,誰知那只手的力氣大得驚人,他竟掙脫不開。
家主就在後頭看着,他怎麽能露怯?保镖心中怒氣上湧,手腕一翻,反手握住霍根上臂,想将他帶進懷裏擊倒,霍根卻一個轉身,反手一個漂亮的肘擊,猛地擊中了他的鼻梁。
保镖鼻梁一痛,鼻血湧了出來。
霍根順勢一掌劈在保镖後頸上,那一瞬間那個保镖幾乎以為自己被砍斷了脖子,身體一下子軟了。霍根丢開他,那保镖面色刷白,歪倒在地。霍根擦了擦手,看着西本弗。
霍根知道自己的媽媽不是小三,不用查都知道。但舅舅支支吾吾,竟然無法反駁西本弗。
只有還原當年的真相,才能還媽媽一個清白。
生氣對霍小根不好。
剛這麽想,霍小根就在他肚子裏動了動。霍根想,那是他的屁屁嗎?
霍小根滾了滾,好像在回答。
霍根:“……”
霍根可以冷靜地看着西本弗了。
西本弗道:“私生子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你雖然沒有繼承到優秀的基因,但你用你的努力,做到了優秀。錫德裏克,你說呢?”
他說“私生子”,仿佛真的不在意似的,可眼中還是有輕蔑一閃而過了。
私、生、子。
霍根一把扣住張銀河,對他搖搖頭,看向了錫德裏克。
錫德裏克給了霍根一個“相信我”的眼神。
霍根便将戲份交給他。
錫德裏克道:“上将先生,您或許得先回酒店了。”
下一秒,門外響起了十幾輛磁懸浮車沖過來又緊急剎車的聲音。一群記者聲音傳進來,帶着興奮與激動:“是的,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這裏,據說西本弗元帥就在裏面!沒想到桑麻星上,居然住着一戶這樣偉大的家庭,西本弗元帥還要親自上門拜訪呢!”
西本弗愕然地看着錫德裏克,誰給媒體的消息已經很清楚了。
錫德裏克直起身,走向西本弗:“我帶您從後門走,我想在引起更大的轟動前,您恐怕得先回肯帝星。”
西本弗擡手,甩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非常足,直接将錫德裏克扇得口角都裂了開來,趔趄了數步,差點沒站穩。
西本弗道:“誰準你算計長輩的?你也沒有父親教育嗎?”
與此同時霍根長腿一邁,幾步走到門邊,猛地開了門。早已堵在門口的記者潮水般湧了進來,見到活的元帥,和他身旁疑似被扇了巴掌的年輕人,一個個都尖叫了起來。他們發現了什麽?!元帥真身上陣撕逼嗎?!今天的點擊量一定會爆棚的!
看着被淹沒的西本弗,霍根站在門旁的角落,朝錫德裏克看了一眼。錫德裏克摸了摸口角,朝他聳了聳肩。
因為第四代都庫塔接連夭折的緣故,西本弗對第四代都庫塔的關注已經近乎瘋魔。但即便這樣,西本弗也不應該親自跑到桑麻星來。
他沒有問過西本弗,問也白問,因為西本弗也許會告訴他,這是為了家族後代。反正什麽問題都可以用這個回答,這是一種榮譽似的答案。
錫德裏克認為,西本弗大失水準的做法,一定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是因為霍小根一枚蛋蛋的存在,足以影響都庫塔家族的興衰嗎?
這個理由,聽上去還不如西本弗得了老年癡呆靠譜。
但他這麽想,并不是對上将先生的尊敬有所減少。他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第十五天,東風
西本弗在保镖的保護下快速離開了這條街。記者被甩開沒多久,就收到了上級的電話,所有影像必須删除。
言論自由權在哪?有記者這麽問。
上級答:要麽你自己去問西本弗元帥,要麽你就老實删了。
這一天桑麻星的新聞界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新奇的新聞。
西本弗要離開桑麻星了。錫德裏克必須跟他一起回去,但臨走前,他總得跟霍根告別一下。西本弗半軟禁了錫德裏克,但好在,有歐內斯特這個随機分子、牆頭草。歐內斯特偷偷放錫德裏克回去,讓他把自己給霍根一家的禮物帶過去。
不是先前西本弗替錫德裏克準備的車、房子、消費卡,而是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給張銀河的,是一款“大膽鬼手表”,會根據佩戴者的脈搏速度,判斷佩戴者的緊張程度,在佩戴者脈搏過快時,釋放一些鎮定類氣體。
張銀河虎着臉,不是很高興地收下了禮物,但是收下後,立刻戴在了手腕上。
送給劉芬的小禮物,是一只智能卷發機。卷發機見到劉芬的第一眼就驚呆了。
“噢上帝,這是多麽可怕的發型,我相信你的理發師觸怒了魔鬼!”
智能卷發機立刻動手,給劉芬換了一個發型。換了發型的劉芬發現,自己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劉芬笑得眼角皺巴巴的。
而給張和的禮物,則是一只最新款游戲專用眼鏡。這款眼鏡的賣點在于無法分辨的真實與虛幻,它優良的四維性能能夠讓使用者完全沉浸于游戲之中,有了它,可以随時随地玩全息游戲了。
這個禮物被劉芬沒收了。除非張和能考進年紀前五十,否則,不要想碰它了。
剛摸了摸眼鏡的張和:“……”
從來沒跌出過年級前三的霍根拍了拍張和的肩膀,不太理解他的痛苦:“加油。”
張和沉痛地點頭。
至于給霍根的禮物……歐內斯特讓錫德裏克轉達他的抱歉,他之前沒有料到兩家會談這麽僵,覺得已經有聘禮,就不用見面禮了的。
為了彌補這一點,錫德裏克自己另外送了霍根一個小禮物,是一個純黑色的移動存儲器。
錫德裏克道:“這裏面的東西是我精心剪裁的,你一定要看。”
張和好奇道:“是什麽好玩的東西?”
錫德裏克道:“是一部動作電影。”
張和道:“最近有什麽好看的動作片上映了嗎?名字叫什麽?我也想看電影了。”
霍根:“……”
這個梗注定繞不開了。
霍根收好移動存儲器,回到廚房拿了回禮,是霍根自己動手做的桑麻星特色食品。
“本來以為只是一些小禮物,沒想到都是那麽貴重的東西。”霍根抱着一袋便當盒,“這裏面都是一些我自己做的零食,作為回禮實在太輕了,就當是給你們回去的消遣,以後有機會再補上吧。”
錫德裏克滿意地拎走袋子:“我覺得這樣很好,價值差不多。”
霍根道:“還要請你跟歐內斯特叔叔說一聲,之前我不尊敬他,對不起。”
錫德裏克立刻替叔叔回答了:“他不會在意的。”
張和忽然彎下腰,捂着肚子:“诶喲,我忽然肚子疼,這是怎麽回事?”
一邊說,一邊朝劉芬擠了擠眼睛,跑去衛生間了。
劉芬恍然大悟,提溜着卷發機,拿着眼鏡,轉身上樓:“今天應該曬曬被子了。”
張銀河哼唧了一聲,撩起眼皮掃了一眼錫德裏克,勉勉強強轉身,慢吞吞跟在她身後,抱怨道:“大晚上曬什麽被子,一起去看星星吧。”
霍根:“……”
錫德裏克:“……”
在一家人說完蹩腳的借口後沒多久,客廳裏就空空蕩蕩了。霍根和錫德裏克兩個人單獨相處了。
這是大家好不容易創造的機會呢。
霍根看着錫德裏克,錫德裏克看着霍根,沒多久,兩個人都笑了。
錫德裏克道:“你家人也太自覺了吧。”
“對啊。”霍根道,“其實沒必要。”
錫德裏克道:“為什麽沒必要?”
霍根一愣。
錫德裏克道:“關于我們的以後,你是怎麽想的?”
霍根下意識地看了看肚子,肚子上有點小肚腩,這都歸功于霍小根。
霍小根不滿了。霍根肚子疼了一下,皺了皺眉。
錫德裏克微微緊張:“怎麽不舒服了?”一下子,把自己的問題忘記了。
霍根搖搖頭,情不自禁地微笑:“他在動。”
錫德裏克神情頓時柔軟下來:“霍小根?”
霍根道:“嗯。”
“你還是先坐下吧。”錫德裏克道,和霍根一起坐下來。
霍根道:“你要不要和霍小根告別一下?”
錫德裏克看了看霍根的肚子,差點結巴:“可以嗎?”
霍根目光帶着鼓勵地點點頭:“要讓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去了哪裏,不是嗎?”
錫德裏克頭有點暈,覺得眼前好多彩虹啊。他忙拿出通訊儀:“我先拍個照。”他把手放在霍根的肚皮上,拍照了。
“咔嚓”,拍完,錫德裏克發了圈圈:“父親有事,要離開家一段時間,你要和母親好好的,知道嗎?”
發完,錫德裏克漲了一個粉絲。
經過幾天發圈圈,錫德裏克已經有十幾個粉絲了。
霍根湊過去看了一眼,錫德裏克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如果他願意認證自己的身份,現在肯定不止這麽多粉絲,但他一向不喜歡被人圍觀,就是互粉的幾個同學,也都告誡了不準亂說。
但是現在讓霍根看到他圈圈那麽冷清,他就有點難為情。
霍根道:“這個叫‘無人不日天’的id,懂好多啊。”
錫德裏克道:“我已經關注他了,你要不要也關注一下他。”
霍根拿出通訊儀,關注了“無人不日天”,道:“我們還沒互相關注。”
錫德裏克這才反應過來,和他加了互相關注,霍根的圈圈叫“霍大廚”。因為霍根經常上傳自己做的菜的緣故,他在圈圈上已經小有名氣了,很多家庭主婦關注了他呢。
看着霍根的幾萬粉絲,錫德裏克擡起手,用手指把光屏上自己的粉絲數擋住了。
霍根問道:“你要走了吧?”
錫德裏克一頓,過了好一會,才點點頭,收起通訊儀,拎起袋子,轉身朝門外走去。
霍根道:“肯帝星再見。”
錫德裏克沒有回頭,擡手揮了揮,走向門外。
他的背影漸漸融入濃稠的黑夜,看上去,有些孤獨。霍根想了想,抓起一條圍巾追了上去。
叫住錫德裏克,霍根道:“會不會冷?”
現在是夏天。
錫德裏克想了想,點點頭,彎下脖子。
霍根踮起腳,舉起圍巾,将圍巾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路順風。”霍根道。
錫德裏克點點頭,看了看他,離開了。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第十六天,狂瀾
錫德裏克拎着霍根做的點心回到酒店,歐內斯特接應了他。
見到回禮,歐內斯特喜笑顏開,伸手就要把袋子接過來。但錫德裏克避開了他的手。
歐內斯特愕然:“這是霍根送給我的啊。”
錫德裏克将袋子護得緊緊的,進了電梯。
歐內斯特擠進去,氣哼哼道:“要是你要吃的話,我會跟你分享,但你要是敢搶,我可不會放過你。”
錫德裏克不太放在心上:“你想吃,可以來搶回去哦。”
“你……”歐內斯特臉都氣紅了,嘟哝着,“明明是給我的回禮。”
電梯到了,他們走出電梯,卻發現錫德裏克的房間門開着,燈也亮着,牆上映出幾個黑魆魆的影子。
歐內斯特面色一變,腳底一下子黏在地板上了似的,邁不開了。
錫德裏克催促道:“走吧。”
兩人走進房間,迎面就是西本弗。
西本弗陰沉地看着他們:“錫德裏克,你去哪了?”
錫德裏克道:“買了點紀念品。”
西本弗面部肌肉抖動了一下,怒氣騰騰:“好啊,你是不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裏了。我說的話,你就當作沒聽見,讓你在酒店待着,你馬上就出去了。事情敗露,也只要随口編個理由就好了。”
錫德裏克道:“不,我很願意尊敬你。”
什麽叫願意尊敬?這句話有些微妙了。如果長輩行為不端,晚輩想尊敬也不行。
西本弗已經聽不進他說的話,怒不可遏地舉起拐杖砸了過來。盡管他年紀已經很大,但到底是都庫塔,力量非常驚人,拐杖砸過來的陣勢很恐怖。
錫德裏克躲了一下,沒被砸到,手中的袋子卻被沉重的拐杖打到了。
便當盒都翻了出來,一剎那,精致的點心都被毀得一塌糊塗。
錫德裏克看了看手中殘破的袋子,變得面無表情。
歐內斯特感覺要出事,忙向前站了一步,半攔着錫德裏克,道:“上将先生擔憂你的安全,都氣糊塗了。”說着彎下腰去撿點心,“雖然掉在地上,但有些點心沒有髒,不過看上去都很好吃呢。”
“吃裏扒外的東西!”西本弗朝歐內斯特砸了個杯子,錫德裏克眼疾手快地拉了歐內斯特一把,杯子擦着歐內斯特的額頭摔碎在地毯上。
酒店的房間墊了很厚的珍貴地毯,西本弗扔的杯子還能砸碎,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歐內斯特一時錯愕,退後了幾步,震驚地看着西本弗。
他罕見地說不出話來。
錫德裏克道:“這件事你必須道歉。”
西本弗勃然大怒:“你在跟誰說話?!”
“你打翻了霍根的禮物。”錫德裏克咬字清晰、認真地說,“你非得道歉不可。”
西本弗冷笑:“你是要我跟你道歉,還是跟你的霍根道歉?”
錫德裏克沉聲道:“道歉。”
歐內斯特終于還是忍不住,勸慰道:“別跟爺爺鬧脾氣。”
西本弗道:“你敢命令我?”他的面孔變得猙獰恐怖,“你也敢命令我了?”
“在你眼裏,我已經是個沒用的老頭子了,所以你才敢這麽跟我說話,是不是?!”
伴随着這一聲怒吼,西本弗的肌肉猛地鼓起,體型在一瞬間變大,漲破了衣服,變成了一頭巨大兇猛的怪獸!
他變出了都庫塔的原型,龐大的體積幾乎把天花板頂穿,巨大的口中倒插着匕首一般的鋒利牙齒。
要知道,為了照顧一些兇猛種,酒店的天花板已經盡可能高了。
一聲怒吼後,這頭正在走向衰老與腐朽的都庫塔,向錫德裏克宣誓權威了。
歐內斯特面色刷白,飛奔出去叫都維利亞。他們必須把上樓的入口堵住,否則盛怒之下的西本弗,說不定會把聞聲趕來的人都咬死。
然而這時,他身後再次傳來一聲熟悉的怒吼,只是這一聲吼叫更年輕,更有力量。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歐內斯特絕望地轉身。
一頭相對體型較小,卻比大怪獸有生氣得多的小怪獸,赫然出現在了大怪獸的對面。那是錫德裏克變身了。
大怪獸的腳踩在點心上,這下,點心徹底變成了渣滓。小怪獸眼睛紅了,大吼一聲。
如果翻譯成人類的語言,這是在說:“道歉!”
大怪獸往前踏出了一步。歐內斯特心跟着震了一震,要是他們在酒店用原型打起來……
“天啊。”都維利亞睡眼惺忪地打開門,一下子驚呆了,“歐內斯特叔叔,這是怎麽回事?”
歐內斯特開始解領帶。他也要變身,才能插-進兩頭怪獸中間。
兩頭怪獸對峙,氣氛越來越凝重,空氣中彌漫開火藥味,大怪獸幾乎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然而就在這時,大怪獸突然“昂”地叫了一聲,脖子梗住,翻白眼,還沒等小怪獸做出反應,大怪獸突地消失,西本弗光溜溜地躺倒在了地上,枯瘦幹癟的身體痙攣,嘴角不斷淌出白色水沫。
小怪獸愣了片刻,馬上變回人形,裸着強壯的身體跑了過去。
西本弗看着強壯年輕的錫德裏克,右手掐上了自己的脖子,胸口劇烈地起伏,更加痛苦了。
他的舌頭僵直,差點掉出來,卡在牙齒中間。
錫德裏克用手撬開他的嘴,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頭,看了看他無法聚焦的瞳孔,頭也不回道:“還愣着幹什麽?!去把随行醫生叫過來!”
托剛剛的福,随行醫生已經被吵醒,跑了過來。見到西本弗的狀況,他從随身藥箱中取出一支注射劑,飛快地給西本弗打了一針。
錫德裏克一直用手指卡着西本弗的嘴,西本弗幾次咬到他。盡管身體無法反應,但西本弗大腦還是清楚的。對方強勁的手腕和結實的肌肉,都倒映在了他眼中,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衰老與軟弱。
針劑很快起了效果,西本弗漸漸平靜下來。錫德裏克抽出手,将西本弗弄到了床上。
都維利亞緊張地看着錫德裏克的一系列動作,跪在西本弗床邊緊緊握着西本弗幹枯冰冷的手:“爺爺,你怎麽樣了?”
随行醫生低聲解釋道:“上将先生的身體不适合變身,他的心髒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壓力。”
仿佛被紮痛了似的,西本弗一把甩開都維利亞的手,目光尖銳厲聲道:“不準叫我爺爺!”
錫德裏克面無表情地擦了擦手。
在都維利亞無措的目光中,西本弗沉重地喘了口粗氣,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從氣管中嗆出許多口水沫子。
都維利亞慌亂地拍他的背:“爺爺,你先別說話了。”
錫德裏克感覺到通訊儀震動,轉身走了出去。
西本弗使勁推開都維利亞:“叫我上将先生。”
錫德裏克在門口接了電話,正好聽到這句話。
霍根在電話另一頭問道:“歐內斯特叔叔喜歡點心嗎?”
錫德裏克看向蹲在地上,拿着一張油紙,撿碎點心的歐內斯特,道:“嗯,他喜歡。”
第十七天,雷霆
錫德裏克穿上衣服,聽到另一頭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這麽晚了,在做飯?”一邊說,一邊向外走,進了電梯。
霍根一只手拿着通訊儀,一只手翻炒鍋裏的飯,道:“張和喊餓,我給他炒個飯。”
通訊儀的一頭,錫德裏克走出電梯,走出酒店,迎面而來微微涼的夜風;通訊儀的另一頭,廚房飄着飯香,一粒粒金黃飽滿的飯粒在空中翻起,又落回鍋中。
錫德裏克沉聲道:“晚上早點睡。”
霍根道:“還早呢。你等會兒,我馬上就好。”說着,肩膀夾着通訊儀,三下五除二把炒飯盛了出來,放在桌上,叫了張和一聲,然後洗了洗手。
酒店外有座大橋,錫德裏克慢吞吞走上去,聽到橋下江水流動,焦躁的心情漸漸平靜。夜這麽靜,他幾乎聽到霍根輕輕的呼吸聲,不重,而又恰到好處地撩在他的心尖上。
酒店離霍根的距離不遠,可對錫德裏克來說,又那麽遠。
霍根在圍裙上抹了把手,拿起通訊儀,“喂”了一聲。錫德裏克一時沒回過神來,過了一會,月牙悠悠地勾動了潾潾的江水,他才反應過來,“嗯”了一聲,以作回答。
也許是因為夜色柔軟,霍根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他走動了幾步,好像是回到了房間。
錫德裏克聽着隐約傳來的窸窣聲,想象着,霍根應該是坐在了床上,也許是在換衣服,所以才傳來布料的摩擦聲。
房間裏一燈如豆,橘黃燈光洋洋灑落,瀉在霍根肩頭。霍根垂着頭,翻開了一本童話書。
“我在看童話故事,不是說胎教很重要嗎?”
原來是翻書的聲音。
錫德裏克怔了一下,道:“我本來已經準備好了都庫塔英雄的故事,念出來,他會聽到吧?”
“嗯。”霍根道。
錫德裏克忽然意識到什麽,恍然大悟道:“你已經接受我了嗎?”
他的本意是想問霍根是不是認可他父親的身份了,可話卻問得暧昧了。有一段很短暫的時間,通訊儀中只有電流流動的輕微“呲呲”聲,兩人都沉默了。
霍根巧妙地回答道:“你是他的父親。”
錫德裏克不免有些得意,進而就忘形:“我可一直記得你是他的母親。”
霍根不是很喜歡母親這個稱呼,想了想:“那就這樣吧,再見。”
“……”錫德裏克道,“等等!”
霍根仿佛笑了笑,但聲音太輕,錫德裏克以為是他的錯覺,因為霍根的聲音很冷靜,沒有戲谑的意思。
霍根道:“不要急,你還要說什麽?”
夜空與江水交際之線上,彎彎的月牙如同天空笑得甜甜的嘴,星星點綴在天幕上,時明時暗,仿佛因為這甜美的笑容害羞了一般,月牙羞怯起來,躲入稀薄的雲層,像是扯了塊輕紗遮掩似的。
錫德裏克道:“你到陽臺上去。”
“為什麽?”這麽問了一句,霍根放下書,到了陽臺上。
錫德裏克望着那夜空微笑的嘴:“看到月亮了嗎?”
霍根擡起頭,凝視夜空,雲層漸漸變厚,月牙逃出來一半,仿佛翹起的嘴角。
“看到了。”霍根道,“霍小根也看到了。”
不必再多說話,靜谧的氣氛中,一種溫暖的情緒在兩人中流淌不息,将那月牙,羞得再次躲了起來。
接下來幾天霍根還在想之後的安排,忽然就接到了安格斯的來電。安格斯帶着他的方法回到學校,在實驗室試驗了,但随即遇到了新的問題。安格斯研究的基礎零件的裝配工藝改進,很多人都是不屑的,他的導師也不認可他在這方面的努力,所以安格斯只能在閑暇時間,自己想辦法進零件裝配廠,才能做些研究。
他機甲制造專業的同學都看不起他做這個,那些基礎零件的裝配,只要上過職業學校的工人都能做,有什麽好研究的?
所以,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對此也感興趣、水平還不錯的人,安格斯自然不會放過了。
霍根把他的試驗數據拿來看了看,一時也想不出問題出在哪。安格斯便讓他上虛拟網絡,一起在虛拟網絡的實驗室做實驗。
這下,霍根忙碌起來,不擔心閑得無聊了。
而另一頭,錫德裏克那裏,卻不像霍根的生活這麽平靜。
漫長的旅途後,飛船登陸港口,錫德裏克走下飛船,見到來接的亞瓊和羅夫特,也就是他的母親和父親。
錫德裏克有些驚訝,母親來不奇怪,父親怎麽會來?羅夫特先生現在是中将軍銜,正值壯年,平時非常忙碌,錫德裏克幾乎沒有機會和他說一句話。
望着光是走過來,就給人巨大壓力的羅夫特中将,西本弗面色微青,喘了口氣。噢,這是他的大兒子,強勢、自信、威嚴的大兒子。
帝國元帥一職,已經空缺很長時間了。很多人說,總有一天,羅夫特中将會坐上元帥的位子。
他的兒子,多麽優秀。
西本弗痛苦地彎下腰,咳嗽了起來。
羅夫特身後跟着他的人,走過來時目不斜視,有一種年輕驕傲的神氣勁。西本弗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些,往他的保镖身邊靠了靠。
羅夫特見到他,摘帽致敬,顯得很尊敬。西本弗卻覺得不對勁。
他努力挺起胸膛,威風凜凜道:“你知道你兒子做的事了嗎?”
“知道了。”羅夫特說着,卻沒有看錫德裏克。
錫德裏克看了看母親,亞瓊俏皮地眨了眨眼,用口型說:你父親特地趕過來的。
特地趕過來?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錫德裏克摸了摸自己被打過的半邊臉。
西本弗冷哼了一聲:“這孩子還需要教育,還有,桑麻星上的那家人,你處理一下吧。”
“是,父親辛苦了。”羅夫特微微側身,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伸出手掌,比了個手勢。
他身後的人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夾持着西本弗。
西本弗一下子漲紅了臉:“你做什麽?”
“請父親回去休息。”羅夫特冰冷的淡藍色瞳孔中毫無感情,微微笑着說。
西本弗的保镖想要阻攔,但羅夫特的人不費吹灰之力地放倒了他們。羅夫特看了西本弗身旁兩人一眼,那兩人會意地點頭,夾持着西本弗迅速離開了。西本弗幾乎破口大罵,兩人卻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都維利亞愣愣地看着這一幕,在他心中西本弗一直是家族最權威的存在,可現在,他跟雞仔似的被拎走了?
望着被塞進磁懸浮車裏的西本弗,都維利亞驚恐地看向羅夫特,此時對方甚至不屑再挂上那溫和的假笑,冷硬的面孔上毫無溫情。
第十八天,霹靂
歐內斯特咳嗽了一聲,握着都維利亞的肩膀,給這個可憐的孩子一點力量:“哥哥,感謝您能來。”一個字都沒提西本弗。
羅夫特面容冷肅,很容易看出,這是個刻板保守的中年人。此時他對着自己唯一的親弟弟,冷冰冰地問道:“父親離開肯帝星的事,是你安排的嗎?”
歐內斯特冷汗直流,故作鎮定:“哥哥,你知道,你不在,我沒法反抗父親大人。”
這一次羅夫特沒有說話,他的人走上前,像剛剛一樣,夾住了歐內斯特,将他夾走了。歐內斯特頑強地抓着都維利亞,都維利亞害怕得瑟瑟發抖,錫德裏克便幫了都維利亞一下,把歐內斯特的手拍開了。
接下來輪到我了嗎?當羅夫特的目光轉到都維利亞身上,都維利亞兩腿軟得像面條,他确定自己不想和這位“叔叔”對視。
羅夫特沒有為難他,道:“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家嗎?”
都維利亞臉色蒼白地搖搖頭,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溜煙跑了。
錫德裏克挺有興致地“拜拜”了一聲,羅夫特看了錫德裏克一眼,錫德裏克淡淡不安起來。
“額……我不用被夾着走吧?”錫德裏克道。
亞瓊微笑着上前擁抱他,親吻他的臉頰,離別時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父親已經知道幼崽的事,好好想想怎麽說吧。”
錫德裏克:“……”
兩輛磁懸浮車将西本弗和歐內斯特送回了老宅,錫德裏克坐在父親的磁懸浮車後座,看到那父親開車和那兩輛車分開了。
“我們是回家嗎?”錫德裏克道,他說的家,是羅夫特另外買的房子,不是很大,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住。
亞瓊溫柔地看着兒子:“明天你就要回學校了,今晚當然要睡家裏了。和媽媽一起睡好不好?”
錫德裏克打了個寒噤,看着父親冷冰冰的背影,義正詞嚴地拒絕了母親的要求。
“我已經成年,被人家知道要笑話了。”
亞瓊遺憾地嘆了口氣,想了想:“的确,一眨眼,你也有幼崽了。”
感覺到車內氣溫回升,錫德裏克松了口氣,他從小就是家族裏的孩子王,誰都不怕,可每次看到父親,全身的汗毛都會一齊敬禮。
以父親對母親的感情,就算他是父親唯一的親生兒子,如果他真的敢答應母親一起睡的要求,也會死無全屍吧。
想想被架走的西本弗,錫德裏克提高了警惕,這個男人可是連自己父親都不放在眼裏的。
到家後,羅夫特把車開進車庫,亞瓊卻從卧室裏翻出了醫藥箱。羅夫特推門進來,亞瓊便讓他坐下,脫掉上衣。
錫德裏克見到這陣勢,輕松的心情消失了。父親受傷了。
脫下上衣,羅夫特露出精壯的上半身,然而肌肉發達的胸口卻纏繞着繃帶,繃帶上滲出鮮血的紅色。錫德裏克在軍校學習過應急醫療,知道這個位置,要是羅夫特不走運一點,這道傷會要了他的命。
錫德裏克本來以為,父親突然出現在港口接他們,只是為了給他撐腰,畢竟父親已經知道幼崽的事,應該也知道了桑麻星上發生的事。
但現在看來,也許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
錫德裏克道:“這是誰幹的?”
亞瓊正解開繃帶,為羅夫特換藥,聽到錫德裏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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