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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棄了母親,我會走法律途徑,不會私下報複他。”

錫德裏克神色變化,越來越冰冷。霍根又想了想,抱歉道:“如果真的要将你爺爺卷進這件事,損傷他的名譽,我也沒辦法。”

錫德裏克道:“我不是在意這一點。霍根,你覺得我之前說過的話,是開玩笑的嗎?”

霍根跟不上他的思路:“什麽話?我們不是在說我父親的事嗎?”

錫德裏克輕柔地摸了摸霍根的肚子,神色微緩,想到他是自己蛋的母親,怒氣稍減:“我說過,我會對你們負責。”

霍根“咦”道:“你說過這句話嗎?”

錫德裏克道:“我說過。”

霍根耿直道:“沒有吧,明明你一直說的是要蛋吧。”

錫德裏克沒回答。怎麽答?難道說,現在也要蛋的母親?他不想打自己的臉。

霍根道:“雖然和你的基因一樣,但他不一定是你的幼崽,你不用想那麽多了。”

“……”

霍根道:“你也不用替我的事情操心了,以你的立場,既沒有必要替我出頭,也不好去指責自己的叔叔和爺爺。為媽媽伸張正義的事,應該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去做。”

錫德裏克怒氣沖沖地走了。

霍根詫異地看着他的背影,沒想明白他為什麽生氣,又覺得疲倦,便躺下睡着了。他習慣性自己解決問題,不喜歡麻煩別人,嘴上也就這麽說了。可對錫德裏克來說……被霍根納入到“別人”的範圍裏,真是一件再糟糕不過的事。

可是……有必要這麽生氣嗎?

錫德裏克驀地停下急促的腳步,僵硬了。

他一個人靜了一會,返身,去了醫生辦公室,敲醒了值班醫生。今天的值班醫生,就是給霍根做手術、保住蛋的那個醫生。

醫生本來有些不滿,但看到是錫德裏克,沒說什麽,耐着性子問道:“是霍根怎麽了嗎?”

錫德裏克道:“我只是來問問,他和蛋怎麽樣?”

“母子安康。”醫生笑眯眯道。

錫德裏克點點頭。張銀河的話在他心頭徘徊不去,他不想懷疑西本弗,那天晚上西本弗還在教育他家庭對孩子的重要性,怎麽可能默認自己的子侄做出抛妻棄子的事?

他猶豫不決,但為了那個人,還是決定做得穩妥一些。先問問醫生能不能查出幼崽的基因強度,再去試探一下西本弗吧。

在錫德裏克詢問之後,醫生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心中一沉。

“說起來,元帥大人也問過呢。”醫生道,和劉芬一樣,他也習慣性叫西本弗元帥。

錫德裏克感覺到一種冰涼的冷酷攫住了心髒,僵硬地問道:“那麽結果呢?”

“我沒有告訴他。”醫生聳肩,“醫院有規定,不能告訴孕婦家屬幼崽的基因強度。不然每年得有多少幼崽沒有出生的機會呀。”

錫德裏克微怔,醫生對他無奈地笑了笑。

基因強度決定了幼崽的先天資質,大部分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幼崽是最出色的吧。

所以醫院才會有這條規定,但并不是每一個醫生都能嚴格遵守。經常有醫生因為違反這項規定被告上法庭的。

如果是別的醫生,見到是西本弗來問,肯定立刻就和盤托出了。

對方是個很有醫德的醫生。

但是……如果基因強度很出色的話,他為什麽不告訴西本弗呢?這項規定,本來也只是為了防止家長放棄孱弱的幼崽的。

錫德裏克嗓子幹澀,喉結滾動了一下。

“請您告訴我實情,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該怎樣保護他們。”

醫生愣了一下。

錫德裏克站起來,鄭重地鞠躬,非常謙卑地道:“拜托您了。”

醫生慌忙站起來:“少校先生,沒必要的。我不會告訴元帥大人,我發誓。”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猜測幼崽不夠強大的話,現在醫生的話,已經可以證實這一點了。錫德裏克直起身體,想到西本弗的強勢,抿了抿唇。

醫生小心翼翼道:“畢竟,幼崽的母親是地球人。”

錫德裏克道:“他有一半都庫塔血脈。”

醫生驚訝道:“但是我并沒有檢測出來。他繼承到的都庫塔血脈,應該相當稀薄。但是您別灰心,有時候也會基因突變,發生奇跡的。”

錫德裏克不會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缥缈的事情上。西本弗已經調查了霍根的家事,錫德裏克不确定他有沒有查出霍根的父親身份。

他再一次鄭重地向醫生道謝,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了醫生辦公室。

錫德裏克回到病房,霍根已經睡着了。他輕輕坐在床邊,看了一會霍根的睡顏,左右看看,沒有人,悄悄掀開被子,頭探進去,掀開霍根的上衣,摸了摸霍根的肚子。

青年曾經有漂亮的六塊腹肌,但這段時間,因為幼崽的緣故,肚皮上的肉都變軟了,有點像吃胖了,有小肚子了。

錫德裏克愛憐的親了親這柔軟的肚皮。下面藏着他的幼崽呢。他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把這可憐的小東西塞進去的。

誰也不能嫌棄你。錫德裏克心中充滿着初為人父的喜悅,戀戀不舍地又摸了摸。但怕弄醒霍根,也怕讓他着涼,他再不舍,也只能放下衣服。

剛想縮回頭,忽然,霍根小腹上的衣服鼓起了一個小包。還沒等錫德裏克反應過來,這個小包又縮回去,戳了戳肚皮,在另一個地方鼓了起來。

錫德裏克大腦一片空白,腳下一滑,“砰”!

霍根被吵醒,睜開眼睛,一下子就感覺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了。他低下頭,看到摔在地上的錫德裏克,将腦袋伸進自己的被窩裏,不知道在幹什麽。

霍根冷靜道:“你在和霍小根打招呼嗎?”

霍小根,自然是霍根幼崽的稱呼了。

第十二天,有雲

錫德裏克從被窩裏縮回頭,故作鎮定:“嗯,我畢竟是他的父親。”

霍根在這件事上一如既往地堅持,道:“如果你自稱他的另一位父親,我不會拒絕,畢竟他的基因與你相同。但事實上,他的親生父親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錫德裏克無法反駁他的話,因為他确實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參與這顆蛋的“創造”。

于是錫德裏克沒有回答,起身,去找醫生了。他有些緊張了。哪個年輕的爸爸,在幼崽第一次胎動的時候不緊張呢?

醫生很理解。

醫生囑咐道:“現在幼崽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了,你們作為父母,要和他多說說話哦。”

“就是胎教嗎?”自覺代入醫生口中的“父母”後,錫德裏克虛心地求問了。

醫生點頭,笑眯眯地鼓勵了年輕爸爸兩句,離開了。

錫德裏克對着霍根的肚子道:“在母親肚子裏乖一點,不要鬧騰哦。”

“……”霍根對自己的肚子道,“霍小根,不要相信怪蜀黍的話。父親喜歡你活潑的樣子。”

錫德裏克:“……”

錫德裏克道:“你的母親喜歡假扮父親,你要聰明一點,學會分辨哦。”聲音低沉而柔和,溫柔得不真實。在幼崽面前,即便是鐵血的軍人,百煉鋼也化成了繞指柔。

霍根:“……”

兩人對視一眼,心思各異。

年輕的父母之間,總是有一些矛盾呢。

至于夾在中間的蛋,早已經默默縮了回去。這種時候,就不出來刷存在感了。

明天霍根就可以出院了。晚上的時候,錫德裏克出門買了一些胎教的書,準備拿去請教一下醫生。

走回醫院時,他拎着一袋子的書,接到了西本弗的電話,西本弗要帶霍根去另一家大醫院做檢查。錫德裏克冷靜地拒絕了西本弗。

西本弗并未不悅,但也沒有放棄,道:“孕育都庫塔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們必須要更加謹慎。”

如果換一家西本弗熟悉的醫院,他是不是更能掌控檢查結果呢?

錫德裏克沉聲道:“但現在兩次檢查都在這家醫院,醫生對他們母子的情況比較熟悉,再換醫院,只會添麻煩罷了。”

西本弗似乎思索了一會,才回答:“如果你堅持的話,就按你說的做吧。不過……”

錫德裏克停下腳步,捏緊了袋子,等着西本弗說下去。

西本弗道:“過幾天,你的假期就要結束了。你回到學校後,準備怎麽照顧他們母子呢?”

錫德裏克指節發白。

西本弗是等他說,“那麽,就請上将先生幫忙”嗎?

西本弗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便繼續道:“看起來你還沒考慮過。那個孩子家裏人不同意,是不可能在家安胎了。如果你對我還放心的話,我可以将他接回肯帝。”

西本弗真的這麽說了,要錫德裏克把他們交給他照顧。

錫德裏克垂下眼,濃密的睫毛遮蓋了眼中恐怖的情緒,平靜地說:“這樣太麻煩您了。他還有一個月的假期,要是跟您去肯帝,名不正言不順,住太久,會有人議論。”

錫德裏克希望西本弗能否認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說法。西本弗顯然注意到了這個用詞,但卻在沉吟之後,道:“你說的有道理。”

錫德裏克拎着袋子的手微微顫抖,語調卻依然很沉穩,道:“雖然他舅舅不同意,但他舅舅不會再做類似的事了。他舅媽會照顧好他的。”

西本弗道:“你有安排就好。”

錫德裏克幾乎忍不住問西本弗,您之前說提親,只是把人帶走的意思嗎?

西本弗一直沒提到過讓他們領結婚證,或者說有關婚禮的事。錫德裏克本來以為西本弗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但是聽到張銀河的話,他對西本弗的話深思了起來。

如果這個幼崽真的很孱弱,西本弗真的會丢棄他嗎?像當初對待霍根一樣?

錫德裏克想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問。問這種問題,幾乎是在告訴西本弗他的幼崽很孱弱了。他不能讓幼崽有任何遇到危險的可能。

挂了電話後,錫德裏克沒直接回醫院,而是轉身,去霍根舅舅家。

張銀河一見他來,臉就拉了下來,躲到了房間裏。劉芬瞪了他一眼,讓張和端茶倒水,笑臉相迎。

“明天霍根什麽時候出院?”

錫德裏克道:“下午。”

劉芬道:“那會兒我要是下班了,就去醫院接你們。”

錫德裏克道:“不必了。”

他從袋中拿出一本書,翻開,是都庫塔孕育期間的食譜。

“今天已經有胎動了,明天霍根的晚餐,麻煩你多費心。”

劉芬接過來看了看,雖然麻煩,可給孩子做飯,誰怕麻煩?當下點頭:“難得你有心,霍根以後的食譜,就包在我身上了。”

錫德裏克道:“在醫院的時候,我遷怒了,抱歉。”

劉芬有些受寵若驚:“少校先生,今天做什麽這麽客氣呀?沒必要的,都是一家人了嘛!”

話音剛落,樓上立刻傳來幾聲咳嗽。劉芬頭擡也不擡,眉梢一揚,立刻換了副神情,皮笑肉不笑,聲音尖利:“有些人嘛,要聽就聽,不要聽就乖乖待在房間,聽壁角做什麽?真有勁的!”

張和端茶出來,聽見他媽說的話,擡頭看了一眼,見到張銀河悻悻的背影,聳了聳肩,放下茶水,溜回房間玩去了。

劉芬冷哼一聲,重新看向錫德裏克,頃刻間又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哎呀不好意思,少校先生,剛剛我們說到哪了?”

錫德裏克道:“過兩天我的假期就結束了,我必須回學校一趟。但我會請假,大概半個月後能夠抽出空。到時候我會提前在肯帝找好靠近第一學院的房子,确保霍根孕育期的安全。我會作為蛋的父親,向學校提供證明和申請,讓霍根能夠在孕育期免除軍訓之類的活動。”

劉芬聽得一愣一愣的,等他說完,才接上一句:“那好啊,你都想好了,挺好的啊。”

錫德裏克垂下脖頸,誠懇道:“但在我回學校期間,霍根就麻煩您了。”

劉芬愕然,這孩子,說的什麽話啊?

到底對方不是自家孩子,劉芬想了想,還是決定溫柔一點:“少校先生,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們家的情況。雖然小亞呢,是我和他舅舅的外甥,但我扪心自問,這些年,對他和對張和沒兩樣。他就是我的孩子。我是生過孩子的人,知道孕育期的辛苦,現在知道自己的孩子要受這種苦,只有心疼的,恨不得把好東西都給他。今天我沒去醫院,是想讓你們小倆口單獨相處一會,可不是丢下他不管了。所以你說,麻煩我,這話我聽着不高興。媽媽照顧孩子,哪有麻煩不麻煩這一說呢?”

錫德裏克低下頭,有些羞愧:“因為今天我在醫院,說了那些話了,所以我以為您……”

劉芬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孩子在醫院的時候說,要把霍根的私人物品都拿走,以後自己照顧霍根。

劉芬笑眯眯地擺擺手:“你在醫院說什麽啦?我都不記得了!”

錫德裏克驚訝地看着劉芬,劉芬握住他的手拍了拍。這個沒太上過學、看上去沒什麽教養的中年女人,語重心長地說:“誰沒個急眼的時候?跟家裏人別記仇,該鬧鬧,鬧完,還是過日子,誰也別記着那些傷人的話,記着有什麽用?等過段時間,吵架了,拿出來說啊?那可最傷感情了。以後你們倆單獨過,這一條,可重要啦!”

錫德裏克感覺到劉芬手心的老繭,胸口充滿了暖意,漲漲的,有些情緒,快要湧出來了。世界上最溫暖的詞,就是家人了吧。

錫德裏克試探地道:“舅媽,我記住了。”他跟着霍根,也叫她舅媽了。

劉芬笑得合不上嘴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那啥哈。

和劉芬告別後,錫德裏克拎着胎教的書,去醫院了。晚上當然要在醫院陪着霍根……肚子裏的蛋。

錫德裏克忽然瞥到有個黑影在附近走動,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他皺了皺眉,悄無聲息地走到黑影背後,拍了拍那人的肩:“你在這幹嘛?”

“噢天!”那人吓了一跳。

錫德裏克收回手,冷冷地看着面前矮小猥瑣的男人。男人伸長脖子瞪大眼睛,使勁辨認他的長相,好一會才縮回頭。

都庫塔在黑暗中的視力也很好,因此錫德裏克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的一番動作。

男人咂了咂嘴,臉上已經換上一副猥瑣嘚瑟的笑:“我還以為誰呢,是你啊。”

錫德裏克确定自己不認得他。

男人見他不說話,“啧”了一聲:“裝得倒挺正經。我跟你說,你和霍根在桑迪威哥山幹的事,我可都清清楚楚記下來了。找不到霍根,找你也一樣,怎麽着,他是錢拿不出來,所以才躲起來了?”

錫德裏克見這矮個子男人一副有很多話要跟他說的樣子,就把他叫到一邊,和他“親切”交談了一下。

過了一會,從黑暗角落走回來的兩人,一人神情微妙,隐隐有些愉悅,一人鼻青臉腫,氣都不敢喘。

錫德裏克想到這自稱波克的男子,口中提及的存儲設備,更加和顏悅色了:“之前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

波克勾着背戰戰兢兢:“是是,大人,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騷擾你們了。”

“要是遇到什麽困難呢,可以來找我。”錫德裏克道,“但是就不要去霍根面前晃悠了,記住了吧?”

波克全身都痛,卻還得擠出一臉谄笑:“記住了,記住了。”

錫德裏克揮揮手,波克大松了口氣,轉身就跑。

錫德裏克懷着愉悅的心情回到了醫院。霍根攻擊了波克的智腦,波克那裏的記錄已經沒有了,但霍根肯定已經看過存儲設備裏的內容了。

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存儲設備裏的東西是什麽。就算霍根把存儲設備也毀屍滅跡了,錫德裏克也有辦法知道,在桑迪威哥山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已經想起來,一個多月前,一次任務時,他的确在桑迪威哥山滞留過。如果是在任務中,他的機甲肯定處于開機狀态。只要把機甲開機,就能調出那天的監控錄像了。

錫德裏克決定好好利用這段珍貴資源。

悄悄走進病房,他看到霍根又睡下了。孕育期總是容易犯困的。

錫德裏克蹑手蹑腳,走到床邊後坐下,看了一會,沒忍住,又掀開被子,看了看霍根的肚子。

他給了肚子一個“麽麽噠”。

好像在回饋他似的,霍根肚子鼓起一個小包包。錫德裏克吸取經驗,急忙用通訊儀附帶的拍照功能,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錫德裏克重新把被子蓋好,躺在房間裏的另一張病床上,翻來覆去,精神越來越好。

怎麽想,都不甘心讓這麽可愛貼心的蛋只存在自己的通訊儀裏啊。

錫德裏克拿出通訊儀,打開了“圈圈”。圈圈是全帝國聯網的超級社區,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在這上面發狀态。錫德裏克也注冊了一個號,但并不怎麽用,以前偶爾轉發,也都是些軍政新聞。因為很無趣,粉絲只有寥寥幾個,大部分還都是他的同學。

錫德裏克把自己的圈圈名改了,改成“那個蛋蛋的父親”。改完後,将剛剛那張照片傳了上去,寫了一句話:“今天是你會動的第一天,加油,父親等你長大”。

還是很無趣的話呢。

錫德裏克看到自己平實的文筆,遺憾地搖搖頭,把通訊儀收好,漸漸睡着了。

第十三天,杏花微雨

第二天錫德裏克是被通訊儀震醒的。一大早,他居然收到了七八條評論。大部分是他在軍事學院的同學回複的,無非是表達震驚和恭喜。錫德裏克沒有細看。但有個叫“無人不日天”的陌生id,洋洋灑灑留了一大段,幾乎把孕育期的每一個注意點都列了出來。

錫德裏克認真地表達了感謝,簡單梳洗後,輕手輕腳出去,向醫生請教了。“無人不日天”指點的每一條都很對,錫德裏克聽完醫生的話,把這個id加了關注。很快,“無人不日天”也關注了他。

到正午的時候,錫德裏克回去看了一眼,霍根還在睡。

錫德裏克問醫生道:“雖然孕育期會嗜睡一些,但他是不是睡太久了?”

醫生笑眯眯:“沒有沒有,這是正常的。”

錫德裏克點點頭,又問道:“我看有人說孕育期要吃好一點,有人說不能吃太好,這個度怎麽把握?”

醫生道:“适量就可以。”

錫德裏克道:“怎麽是适量呢?”

“……”醫生給他開了份食譜。

錫德裏克對比了一下昨天買到的食譜書,點點頭,收下了。

錫德裏克的問題太多,醫生一開始還挺耐心的,中途的時候就有點不耐煩,但到最後,已經被錫德裏克問得哭笑不得了。

還是太年輕啊。

醫生安慰道:“你不要太緊張了,現在醫療技術這麽發達,一般來說不會出問題。”

錫德裏克點點頭。

霍根路過醫院辦公室,瞥了這裏一眼,沒什麽反應,淡定地繼續走了。

錫德裏克:“……”

錫德裏克往外追:“醒了怎麽沒喊我?你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

霍根回頭,答道:“嗯,辦好了,我先回家了,再見。”

錫德裏克:“……”

“等一下,少校先生。”醫生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都庫塔的蛋會在母體中孕育三個月,大概到一個半月的時候,就會很活躍了,母體可能會感到疼痛。做父親的幫忙按摩一下肚子,會讓母體舒服很多。”

錫德裏克看了看走遠的霍根,停下腳步,耐心道:“你教一下我按摩手法吧。”再一回頭,霍根已經走出醫院了。

雖然錫德裏克神色如常,但醫生還是忍不住同情他。這個年輕的父親是被嫌棄到什麽地步了啊。

錫德裏克拍了一張霍根的背影,又發了條圈圈。

“蛋蛋的母親~很健康呢~”

“無人不日天”的評論很快出現了。

“哇,看背影很修長,是個大美人哦!”

錫德裏克微微笑了笑,然後孤零零地打了輛車,去霍根舅舅家。

霍根剛到家,就聞到廚房中飄散出來的香味。張和正坐在飯桌邊玩游戲,見到他擡起手打了聲招呼:“你回來啦?表嫂呢?”

霍根腳步一頓:“你說誰?”

“表嫂啊。”張和道,“昨天晚上他還過來,定了你今天的晚飯呢。”

霍根剛要回答,一輛飛的停在門口,錫德裏克從車上下來,走進來:“我回來了。”

張和道:“表嫂!”

錫德裏克也是腳步一頓,但立刻反應過來了,瞥了霍根一眼:“嗯。”

霍根道:“我想知道,張和你有幾個表哥?”

張和道:“一個啊。”

霍根額角青筋跳了跳:“所以你為什麽喊他表嫂?”

錫德裏克自覺道:“我沒關系,我可以算入贅,這樣稱呼就不算錯了。”

“……”霍根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錫德裏克道:“重點是什麽?波克的小電影?”

霍根倏地閉嘴,難以置信地看着錫德裏克。錫德裏克得意地勾了勾唇,揚眉吐氣地看着霍根。

張和問:“又關波克什麽事啦?”

霍根回房間了。

錫德裏克“哼”了一聲,張和感覺有八卦,還在追問。錫德裏克微微笑道:“你表哥害羞了。”

因為張銀河根本不敢出來見霍根,剩下的三個家庭成員中,有兩個都是歡迎錫德裏克的,所以盡管霍根無聲地抗議錫德裏克的入住,錫德裏克還是堂而皇之地住進家裏了。

霍根選擇去工廠待着……但是去工廠後,就聽到主任說,已經有人幫他辭掉了工作。這件事不是錫德裏克,就是劉芬幹的。

霍根不是很高興。

好在過了幾天,錫德裏克就要開學了。霍根又高興了起來。

這天吃完飯,錫德裏克見到霍根拿起碗要去洗,攔住,道:“懷孕的時候不能碰冷水吧?”

“是坐月子的時候不能碰冷水。”霍根道,“再說,我也不用坐月子。”

錫德裏克道:“不用嗎?蛋怎麽生出來?”

霍根抿了抿唇,看了錫德裏克一眼,眼神絕對不是出于善意。過了一會,霍根圍上圍裙,端着碗走進廚房,錫德裏克抱胸靠在廚房門邊,微笑看他。

霍根很用力地洗碗:“還有一天你就要回學校了,以後我們就沒關系了。”

錫德裏克道:“沒關系?波克給你的小電影怎麽說?”

霍根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碗。錫德裏克見好就收,安撫道:“不要生氣,對蛋不好。”

霍根緩緩看了錫德裏克一眼:“我已經删幹淨了。”

錫德裏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空間鈕,湊在唇邊親了一下:“不好意思,我的機甲好像記錄了下來。”

霍根臉色一變。

霍根道:“你為什麽要糾結這件事?有意思嗎?”

錫德裏克幽幽地看着霍根:“有意思啊。”

霍根不理他了。

他只是個單純的技術宅,至今沒談過戀愛,對這種事情毫無應對能力。那明明只是個意外而已,但是因為起因是自己鬼迷心竅,自己找到錫德裏克那裏去了,還不能怪錫德裏克。

霍根洗碗的動靜很大。劉芬在客廳裏喊了一聲:“小亞,碗放那吧,我來洗。”

霍根收斂了動作,回了一聲:“我洗就好了,舅媽你去上班吧。”

劉芬“嗳”了一聲。

錫德裏克直起身,走到霍根身後,雙手從霍根腋下穿過,摘下霍根手上*的手套:“你去聽聽古典樂有聲小說什麽的,洗碗這種小事,還是我來吧。”

霍根默默站在原地。

錫德裏克這樣一伸手,他們的姿勢就成了錫德裏克環着他的腰,半抱着他了。

錫德裏克擡起手肘,形成一個拱橋:“你可以從這裏出去。”

他的意思是讓霍根低下頭,從手肘下鑽出去。這種姿勢很少女。

霍根擡頭看向錫德裏克。錫德裏克垂眼看他,兩個人的眼神對上了,錯亂的呼吸暧昧地交纏在了一起。錫德裏克發現,霍根這幾天的變化挺明顯的。他第一次見到霍根,霍根的面部線條已經趨向成年男子的棱角分明了。但在家裏養了幾天,臉上明顯豐腴了起來,多了些肉後,線條柔軟了很多。

大概是因為将要做母親的緣故吧。

錫德裏克微微低頭,嘴唇似有若無地擦了一下霍根的唇角。霍根幽黑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睜大了。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劉芬聲音傳來:“元、元帥大人,您又來了?!”

錫德裏克心中一震,連退幾步,濕漉漉的手套擦在了霍根胳膊上。

錫德裏克縮回手:“抱歉。”

霍根擦了擦胳膊上的泡沫,沒有回答,擡腳走出了廚房。

第十四天,風雨

再次見到西本弗,劉芬有些尴尬。丈夫不是會說謊的人,霍根媽媽的死和西本弗有關,她該怎麽接待這位昔日的元帥大人?

和西本弗一起來的除了歐內斯特,還有幾個身形矯健的保镖。

霍根走過來,拍了拍劉芬的肩膀,讓她回房間。

劉芬遲疑:“可……”

霍根低下頭,安慰地看着她:“舅媽,去和舅舅待一起吧。”

劉芬看了看西本弗:“我還是給你們倒點茶吧。”說完,去了廚房。

歐內斯特感覺氣氛奇怪,左右看看,朝錫德裏克使了個眼色:“不給上将先生介紹一下?”

“不用了。”是重合的聲音。

出人意料的,霍根和西本弗幾乎是同時開的口。

錫德裏克站在廚房口,也沒過來,遠遠看着。

西本弗掀起眼皮看了霍根一眼:“坐吧,別累着了。”

霍根微微一笑:“抱歉,這裏是我家,一般不歡迎不速之客。”

跟在西本弗身後的幾名保镖微微變色,稍稍動了動。歐內斯特打圓場,道:“你就是霍根吧?我旁邊這位,是錫德裏克的爺爺,今天是作為都庫塔家族的代表,過來向你表示感謝的,孕育都庫塔可是一件很偉大的事呢。”

歐內斯特說着,示意那幾名保镖上前:“這幾個保镖,是上将先生特地安排給你的,以後你的安全,就由他們負責。”

錫德裏克掃了幾名保镖一眼,手插-進褲袋裏,上半身靠在了廚房外的牆壁上,拿出通訊儀,玩了起來。

他按了幾個號碼,和對方聊了一會。

沒人注意到他。

霍根沒有看歐內斯特,也沒有看保镖,道:“這算是監視,還是威脅?”

西本弗道:“你現在身份不同了,安全是很重要的。錫德裏克是都庫塔家族最優秀的年輕人,也是第三代繼承人。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你孕育的這頭幼崽,将是第四代。你應該明白他代表的意義。”

霍根還沒說話,樓上傳來一個聲音:“我的外甥和外孫,和都庫塔家族沒有任何關系。”

霍根擡頭一看:“舅舅。”

張銀河走下樓,不敢看霍根,拉着臉道:“元帥大人,好久不見了。”

西本弗眯了眯眼睛,回憶了一會,才想起來他是誰似的。

西本弗沉聲道:“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沒忘記當年的事嗎?”

張銀河勃然變色:“我不像元帥大人,日理萬機,哪裏敢忘?!”

西本弗道:“即使你怨恨家族,也不要把上一輩的恩怨強加在小輩身上。為了仇恨,毀壞孩子的幸福好嗎?”

張銀河一噎。

西本弗和顏悅色地看向霍根:“我們還是坐下聊吧。”

“沒必要。”霍根道,“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聊的,這幾個人你自己帶回去,否則缺了胳膊少了腿,不能怪我。”

西本弗眯了眯眼。

歐內斯特輕斥:“怎麽跟爺爺說話的?他是你的長輩,苦心安排,還不是為你好?”

霍根瞥了他一眼:“你閉嘴。”

“……”

歐內斯特幽怨地看了一眼錫德裏克。錫德裏克一雙眼睛全顧着注視霍根,沒空看他。歐內斯特憂郁地閉上嘴,不說話了。

他自覺剛剛很傻逼,像個反派boss的走狗。

西本弗拄着拐杖,手心磨了磨龍頭,微微伛偻,沉重地咳嗽了幾聲,慢吞吞道:“這就是你的家教了,你倒的确是那個女人的親生兒子。”

霍根道:“您一把年紀,自個跑上門來,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是年輕人,不好跟你争論。但您先是要把這幾個黑幫頭子塞進我家裏,一點都不顧我們一家的人權和私人財産權,又在我家的地板上,抛棄您貴族的尊嚴,對我已經逝去的母親進行人生攻擊。我雖然小時候就沒有父母養育,不懂家教兩個字的意思,但卻在和街頭混混争論這件事的時候,懂了一個道理。”

他說了半天,沒帶一個髒字,卻着實把西本弗罵了個狗血淋頭。饒是西本弗涵養深厚,臉色也有點青。

見他頓了頓,歐內斯特好奇道:“什麽道理?”

西本弗橫了歐內斯特一眼。

歐內斯特:“……”

霍根道:“誰要罵我媽,一定要揍他全家,沒有家教是小事,不懂護短……”

霍根還沒說完,廚房裏傳出一句:“那就是個傻逼!”

幾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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