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阿哥,槐樹精為什麽吃滿二十九個人才能脫離本體,為什麽不是三十哥,一百個。”沈安睜這雙紅腫的大眼睛,化身雞崽子叽叽喳喳的問個不停。

還能為什麽,你阿哥瞎編的呗。

沈默瞥了眼豎着耳朵聽的衆人,心裏腹诽道,面上卻格外正經的道:“小沈安呀,故事結尾不是說了嘛。這世界上那有什麽愧樹精,灰兔精,吊死鬼呀,不過都是張老三為了避免人們靠近這片林地,發現山下那片陵墓故意編造的。

至于那什麽二十九,據說是張老三被捕後,人民警察叔叔們從大愧樹下挖出來的屍體。哎,這些人或是膽大故意來探看,或是不小心誤入,但是最後都被害怕消息走露的張老三心狠手辣的---咔嚓了。”最後幾句話說的格外低沉。

看着三小只縮着脖子,瑟瑟發抖。

哼哼,現在知道怕了吧,可別在問了,他的耳朵已經被問麻了。

說可惜,一個鬼故事後,那些男知青們膽子練出來沒有,他不知道。但是...

沈默眯着眼睛,看着邊上晃着小短腿坐在牛車上的三只小雞崽,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後,一向是三人中的代言人沈安縮着小雞脖子,昂着頭,一雙眼睛在夜裏格外的亮。

“阿~~哥,你說那個陵墓裏住着的是大将軍,還是公主,或者是女女将軍?”甜的都抖出了波浪線。

至于其他兩個,沈姝,沈婵期待的看着他。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被問的一臉懵的沈默撫額,頭疼,不想理人。

一個故事之後,小沈安自覺自己和阿哥已經找回了多年分離的親兄弟情。

“阿~哥!”甜度再次升級。

真是給他們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了,也不看看他們面前的可是曾經號稱九州大陸第一澹臺仙宗衆弟子都忌憚的,最陰險狠辣之人。這細脖子大腦袋,解決起來可不就是一手一個,還能保證聽到聲聲咯崩脆。

“一個土大王。”最後沈默只能生無可戀,咬牙切齒的道。一個戰亂時期,大盜起家自封為王,害怕死後下了地獄過不好,攜帶全家家當賄賂鬼推磨,最後便宜了他人的土大王。

嗚嗚嗚,原來這麽有錢竟然不是大将軍/公主/女将軍呀,三個小孩同時面如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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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阿哥--,大王前面我為什麽要加一個土呀。嘎嘎嘎,美猴王從石頭裏崩出來,難道他也是從土裏崩出來的?”

他是不是從土裏崩出來的,不知道,不清楚。但是你很有可能是小鴨子成了精變的。

“阿哥,這個土大王為什麽有那麽多金子和寶貝呀。”

當然是搶來的了,這可是世界上最一本萬利的活了,你要你夠刑。

“大~哥.......”

“啊呀,蟲子飛進耳朵裏了,你說什麽,什麽...聽不見诶。”沈默裝模作樣,不想理人。

但是一聽這話,三小只露出急色,小沈安最急砰的一聲就跳下了牛車,幸好牛車不快,車架子也不算高。但是就是這樣,虛歲六歲,實際不過五歲的小沈安還是一個踉跄,趴在了地上。不過小家夥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呼嚕一下爬了起來。

蹦跶着:“阿哥,阿哥,快蹲下來,我肺好大幫你把蟲子吹出來。”曾經進過醫院做過檢查的小家夥,醫生誇獎的肺活量大,變成了他的肺好大。

感受到小家夥墊着腳,拼命努力的往他耳朵裏吹氣的沈默,心突然酸酸麻麻的。

他不過玩笑似的一句話呀。

人呀,對着放在心上的人,那怕他開玩笑的一句話,卻當做天大的事一樣天天惦記,若是聽他稍微那點不舒服,只恨不能尋那一千上萬種方法消惱去疼,以身代之。

“好了,有沒有摔疼?”小家夥倔着小牛犢子一樣,腮幫子鼓鼓,不搭理人還在努力吹着。

沈默揪着人耳朵,把人轉過來,察看了下他的小短腿,小胳膊。

“小默,娃沒摔着吧?”沈大材拉住車,沈阿爺忙問道,邊上知青們也紛紛詢問。誰也沒想到小家夥會突然一下子跳車。

沈默吐了口氣,“沒事。阿爺,伯繼續趕路吧。” 說完就把小家夥提溜起來,順道着在他小屁股上拍了兩下,抱住。

還好他這具身體後期還算養護的不錯,如今雖然才十三歲,但也有一米六,在這個年代還算出色,抱小孩到不至于跟個孩子抱孩子似的。

“下次可不能這樣,這麽一下突然跳下來很危險。要是牛受驚踢着你了,怎麽辦?還有若是牛車的速度快些,車輪壓着你的手或者腿怎麽辦?”

“耳朵?耳朵--”小家夥對大哥的話不傷心,他覺的自己跟那石頭裏崩出來孫猴子一樣,皮實在這呢。只急着自己阿哥的耳朵。

“沒事了。”沈默拉過小家夥的手,有些不自在的說道,“還有耳朵裏如果進了蟲子,別吹,可以拿電筒照耳道,飛蟲喜歡光,這樣自己就會出來。但是如果是爬蟲,可以在耳道滴幾滴菜籽油,過上一會兒歪頭讓蟲子和油一起流出來。或着直接上醫院找醫生幫忙,記住了嗎?”

雖然現今外面鬧的兇,醫院裏大多有真本事的醫生都被下放農場牛棚了,剩下些的不少連病都不大會看,但是到底比普通人強上些,常見的醫用常識他們還是知道的。

“昂,大哥,所以剛才你是騙我的,你不想理我。”聲音不斷上揚,小家夥委屈巴巴的看着沈默。

“嗯。”莫名被拿捏住。

“那,那,你多抱我一會兒。好不好,我很輕的。”小沈安忐忑又急切的道,說完還努力的額撅起小屁股,仿佛這樣他就能像他說的那樣輕一點了。他喜歡被大哥抱,雖然大哥沒有爸爸那麽高,那麽壯,但是一樣可靠安全。

感受到脖子上驟然多了的幾分力,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好。”同時沈默也松了口氣,小孩子嘛,能有什麽奇怪的要求。

窩在阿哥懷裏的小沈安喜滋滋,阿哥果然是喜歡他的,心裏越發膨脹了,“阿哥,我是不是你最喜歡的崽呀?”以往王阿婆總喜歡摟着小胖咪揪上兩口,念叨着阿婆,最喜歡我們家小胖崽了。見一次他羨慕一次,爸爸絕對不會這樣,他總是板着一張臉,他有點害怕;至于媽媽,她不喜歡自己。

不過現在他有阿哥了,一雙眼發着激靈的光,跟個小狼一樣。

而邊上,沈姝沈婵已經完成了羨慕到黯然神傷轉變,剛剛綻放一點的花瓣又萎靡的合攏,變成皺巴巴的花苞朵。

“......”沈默

“噗噗”張钰生在捂嘴也來不及了,該,小兄弟你也有今天,剛吓唬他們的時候不是可能了嘛,哈哈哈,而其他從頭到尾目睹的知青們也紛紛笑出聲來了。

沈阿爺,看着自家乖孫窘迫的樣子,眼裏也浸滿了笑。

沈大材也想笑,但是自家侄子自家心疼。這會兒只故意板着張臉打岔出聲道。“默娃,你也不小了,盡知道逗小娃崽。以後說話做事注意分寸,什麽鬼不鬼,精怪不精怪的,在我們自個地盤上的說兩嘴就算了。曉得的自然曉得你說這些是在破四舊,立新風,但是就怕不知事的故意找你岔子。”

聽這個話,話裏話外哪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多是維護和縱容。他們秦川八百裏,深山老林一多,事兒就多,何況那些古代皇上老爺子,當官的,有錢的都喜歡葬在他們這兒,又引出不少事兒。

山裏人家那個不是聽着各種陰私,鬼怪精兒長大的。

破四舊,什麽求神拜佛,祭祀神樹,燒紙潑水飯...他們是不做收起來,但是私下一張嘴嘀咕兩句,可就管的沒這麽嚴了。

之前鬧騰的兇的時候,不是沒有人舉報過,但是最後呢,縣裏的公安派人下來調查,村裏個個提着成人大腿粗的木棍,站在村口迎接,同一口徑,軟硬皆施,事情兒解決了,還把舉報的人挖了出來,狠狠的修理的一頓。

那些不懂事的小娃子,帶了個紅袖套就要竄天了。沖着膽子跑他們這兒來鬧。但是最後呢,人一個個扣下來,在他們這裏勤勤懇懇,起早貪黑幹了大半個月的活。走的時候跑的屁滾尿流。

想告狀,哼,你們不是來市農一家親,支援辛苦的根紅正苗的貧困下農做農活的嗎?

不是嗎?

誰要是在幹缺德的事情,整個大隊就拖家帶口跑到人家去蹭飯吃,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走,說實話誰招惹的起。

這樣的事情來一次,縣裏有心人心也停了,風波只停留在市裏,大城市,一進了山嶺便弱了,沒了。

別人說起他們只道窮山惡水出刁民,但是他們自己說,他們川嶺大山裏住着的男女血都熱的很,心都正的很呢。

雖然看着這幾個新分到他們大隊的知青娃看着還算不錯,但是該敲的邊鼓還是得敲一敲。

就跟默娃讀的那些書裏說的一樣,先理後兵。

嗯,道理,還有他們這裏的規矩給他們先擺清楚了,以後大家也好相處。

他們這種鄉下的地方,眼裏只看的是地裏的那幾畝收成,該遵守的他們擁護遵守,但是至于其他外面鬧的那些,只要別鬧到他們的這裏,不影響大家種莊稼過日子,他們是不管的,也管不了。

但是要真敢鬧到他們這鄉裏,耽誤他們青山大隊的莊稼地和團結。

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大伯,我知道的。”沈默知道大伯的意思。

“大隊長說的對,說的是。”

“一路我們與沈兄弟進行了破四舊,樹新風深刻探讨,以後必定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是呀,是呀。”

幾個知青年紀不大,但也不傻。一時氛圍分外和諧。

除了沒有得到想要答案的小沈安,抿緊嘴,又些遺憾沮喪的摟緊幾分大哥的脖子。

“到了,下車吧。”沈大材一聲吆喝。

明月投射大地,穿透夜色,可以看到些隐隐綽綽青山大隊所在山谷平地可不小,院子和排屋散落各處。幾個知青一楞,這裏就是他們以後不知道要生活多久的地方了。

“啊呀,歡迎!歡迎呀知識有為青年來我們廣大農村來學習勞動,也給我們農村同志們帶來新知識新風貌。”借着抹月光,在村口和衆人乘涼說着閑話沈阿奶,眼睛可時刻都盯着村口。這會兒第一個迎了出來,啊呀,場面話還是要說的,她也是緊跟時代,報章天天看,看懂多少字無所謂,重要的是天天學習的精神。

看看她現在的精神氣,說話水平就是不一般。

“啊呀,又來好幾個小娃崽呀,看看一個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料。長的乖俊的,不過還是比不了我們默娃。”

“啊喲,三個小娃娃,一個還讓默娃抱着呢,沈家老三家的,默娃的弟弟妹妹來了。”

“讓我看看長的像不像默娃,那樣俊....”

這話說的,沈阿奶可就不高興了,看也是她先看,而且她家孫子孫女肯定長的像默娃,一樣的俊。

“讓開,讓開。別吓着我家乖孫們了。哎呀,讓阿奶看看,我們家默娃最喜歡的崽們。默娃,你們阿哥,還有阿奶阿爺可盼了你們好久了。”沈阿奶的嗓門在夜色裏中氣十足。

一下子三張小臉都笑了,原本阿哥這麽喜歡我/我/我呀。

沈默:高,還是阿奶高呀。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寫的這麽慢熱。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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