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是誰?”和政打量着小丫鬟的衣着打扮, “你不是陳家的人?”

陳家的仆人今日穿着暗綠色的衣裙,裙面都繡着暗花紋,頭上戴着蓮花簪, 打扮得尤為體面,面前的小娘子卻只穿着淺緋紅色的裙子, 只在袖口封了一圈流雲紋,發髻上空空如也, 看上去格外?素雅。

李明霜見人哭得格外?凄慘, 不由?把白淼淼護在身後, 皺着眉說道:“哭什麽,我?們又沒欺負你。”

白淼淼越不過李明霜的身高, 只好?扒拉着她的胳膊, 踮着腳尖向外?看去, 不解地眨了眨眼:“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小丫鬟抽泣了好?久, 卻不見任何人來安慰, 只好?自己擦了擦眼淚,順着她的話說道:“婢子沒有找錯人,還請白家二娘子随婢子走一趟。”

“你這婢子好?生無禮,都不自報家門, 卻要我?家娘子和你走一趟。”雙兒?上前呵斥着,直接把人拉了起來, 眉眼低壓,瞧着格外?威嚴, “在人家生日宴上,哭啼啼像什麽話。”

“麻煩沉香姐姐去找個?陳家管事?嬷嬷來。”雙兒?力氣極大, 直接把那小丫鬟提溜起來,不容她繼續作妖, 冷聲說道,“要管事?仔細找找,到底是誰在陳家六娘子宴會上尋晦氣。”

李明霜身後的女使哎了一聲,眼看着就要離開了。

那個?小丫鬟哭得更加大聲了,哽咽說道:“別去,姐姐別去,求你了,我?們娘子真?的是有事?才找二娘的。”

小丫鬟哭得實在太可憐了,白淼淼只好?扯了扯李明霜的袖子,李明霜反手用胳膊肘把人壓了下去。

“先別哭了。”李明霜惡聲惡氣說着,“你家娘子是誰啊,遮遮掩掩。”

“我?家娘子是姜家大娘子。”小丫鬟抽抽搭搭說着。

白淼淼一怔,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人到底是誰。

——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娘子穿着淺綠色的衣裙,鬓間帶着竹節玉簪,俏生生站在馬球場的看臺上,文弱質氣。

馬球場事?件,是她第一次見,也是最後一次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姜韻。

“你家娘子還有臉來找二娘。”李明霜立刻挑了挑眉,不悅說道,“來找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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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哭得更加傷心了:“不是的,我?們只是想求二娘放過我?們大娘子。”

和政皺眉,掃了一眼不遠處隐隐綽綽的人影,對着雙兒?說道:“去個?穩妥點的地方。”

小丫鬟原是不願意,但耐不住雙兒?的大力。

雙兒?見她如此?,眉眼低壓,直接把她拖到一個?角落裏的涼亭,和政和李明霜的丫鬟默契地一前一後站在出入口處,三人坐在石凳上,小丫鬟則抽抽搭搭站在角落裏。

李明霜口氣不善,直接發問:“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小丫鬟只是悄悄擡眸去看白淼淼,神色猶豫。

白淼淼眉頭緊皺。

三家現在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白淼淼之後再也沒有見過姜家大娘子姜韻。

小丫鬟卻不肯多?說,只是堅持說道:“我?家大娘子很想見二娘一面。”

“你們有求于人也該是你們親自來,哪有讓我?們去的道理。”李明霜反駁着,一臉不耐,“你若是不說,我?們可就要把你交給陳家人了。”

小丫鬟聞言便只是默默哭着,整個?肩膀都在聳動着,瞧着馬上就要暈過去一般。

“我?昨日聽說唐家和姜家似乎鬧了一些不愉快。”和政坐在一側,眸光微動,緩緩說道,“可是因為這事??”

一直哭泣的小丫鬟臉色微變。

和政卻是微微一笑,只是眸光中并未有任何笑意,淡淡說道:“若是那件事?情,你找二娘也沒有用,此?事?和二娘又有什麽關系,不過是你們……”

“自、作、自、受。”

小丫鬟臉上的凄苦徹底喪氣,露出猙獰的兇意。

“什麽事?情?”李明霜好?奇問道。

白淼淼也緊跟着扭頭去看和政。

和政微微一笑:“不過是一件小事?。”

“什麽小事?!事?關大娘子的……”小丫鬟的聲音驟然尖銳,只是還未說完,就直接被雙兒?卸了下巴,說不出話來。

“姜家大娘子怎麽了?”白淼淼被那小丫鬟惡狠狠地瞪着,不解問道。

小丫鬟掙紮着想要擺脫雙兒?的桎梏,卻發現完全掙脫不開那只手,只能喘着粗氣,憤恨地瞪着白淼淼。

“聽說唐家昨日去姜家了,鬧出了一場風波。”和政公主和和氣氣地看着兩人,“說是,親事?吹了。”

白淼淼驚得睜大眼睛。

“什麽?”李明霜驚得直接站了起來,“不是都過了三禮了嗎?”

聽說兩家的婚事?就定在十二月十五,那不就是十五天?後的事?情。

和政看向那個?小丫鬟,目光冷淡。

只聽到咯噠一聲,小丫鬟的下巴回了原處,一側的雙兒?冷冷說道:“不要再大喊大叫了。”

“難道不是你們白家做的手腳,現在假惺惺做什麽。”小丫鬟不再哭了,只是用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淼淼。

“我?們?”白淼淼迷茫,“我?對你們做了什麽手腳?”

“難道不是你去和唐家說了大娘子和陳三郎的事?情?”小丫鬟聲音微微拔高,“讓唐家心生芥蒂,一定要和我?們大娘子退婚。”

白淼淼更加不解,皺眉說道:“我?說這些做什麽?”

“唐家要退婚跟白家有什麽關系。”李明霜氣笑了,“那個?什麽唐家的大門往哪裏開我?都不知道,誰要去摻和這些事?情。”

“可之前……之前那件事?情,除了白家還有誰知道,若非你們記恨我?家大娘子,誰又會去摻和這樣的事?情。”小丫鬟顯然并不顯這番說辭,只是抓着此?事?繼續說道,“你一定是記恨當日賽馬場的事?情,故意要我?們大娘子難堪。”

當日賽馬場,陳家那位三郎君并未給白淼淼面子,反而一直圍着唐家大娘子打轉,分外?殷勤,當日白淼淼憤而離開。

“那三郎君還口出惡言,您不是聽到了才離開的嘛?”小丫鬟惡狠狠說着。

“他罵你什麽了?”李明霜眉心高高挑起,問着白淼淼。

白淼淼一臉懵。

“你還給人留什麽面子?”李明霜恨鐵不成鋼。

白淼淼一臉委屈:“我?沒聽到啊,當日太曬了,我?只在看臺上站了一會兒?,一炷香沒到的時?間我?就走了,那個?馬場臭烘烘的,難聞死了。”

後來的事?情,也是鬧大之後,她才知道的。

“這個?理由?不想太騙人的。”李明霜和和政對視一眼,各自點了點頭。

白淼淼一向嬌氣,走兩步路都不願意,去馬球場确實不太可能待太久。

“你也聽到了,我?們壓根就不知道。”李明霜說道。

“這事?和白家沒關系。”她不想再和此?事?糾纏,直接說道,“我?們也不屑做這些事?情,你去問問其他人吧。”

“當日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我?也是後來聽人說的,我?甚至連你家大娘子的名?字都不太記得了。”白淼淼一本正經說道,“你找錯人了。”

小丫鬟臉色又青又白。

三人起身,打算離開。

“若不是你,還能是誰,我?家大娘子從未得罪過人。”小丫鬟撲上去要攔着她,“你放過我?家大娘子吧,這是若是傳開了,她就真?的毀了。”

白淼淼被人抱着大腿,為難地皺緊眉頭:“我?真?的不知道此?事?,你找我?沒用。”

雙兒?直接把人提溜走,在那人的哭喊驟然放大時?,直接用帕子堵住她的嘴。

“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和政的聲音冷靜而無情,在那哭聲中依舊清晰,“你們之前眉目傳情,無媒茍合時?,難道确保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發現,當日在馬球場上,陳家三郎這般不要臉,你們家大娘子當真?是毫不知情,衆目睽睽之下,有心之人自然都能知道,事?情既然發生了,應該選擇的是面對,而不是逃避。”

小丫鬟臉色發白。

和政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冰冷而譏諷:“你家娘子有沒有得罪過人我?不知道,但二娘卻因為你們的事?情平白遭受這麽多?的髒水,你說事?情若是傳開了,姜韻就會毀了,當初你們配合陳家給二娘倒髒水的時?候,怎麽不想着可能會毀了別人。”

小丫鬟跌坐在地上,額頭冷汗淋漓。

“如今這是落在你們頭上,你們開始惶恐。”和政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面露厭惡之色,“實在惡心。”

“不,不是的,那件事?情,大娘子也是不願意的,只是家中郎主強硬,這才……”小丫鬟喃喃自語。

“少?說這些馬後炮的話,她有這麽多?為二娘解釋的時?候,可一次都沒有開口,何必怪罪到她人身上。”李明霜嫌惡說着。

“送她回去吧,我?想回家了。”白淼淼不想在聽這些陳年舊事?,低聲說道。

“原來事?情是這樣啊。”一個?沉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雙兒?身形微動,袖中雙刀瞬間滑出,警惕地站在白淼淼身邊。

“別緊張,我?是好?人。”一個?小腦袋從涼亭上倒挂了下來,幞頭上細細長長的帶子垂落下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注視着面前三人。

——是一位穿着圓領袍的小娘子。

她并非長安城內膚色雪白的樣子,穿的也只是尋常衣服,只那雙大眼睛格外?靈氣,撲閃着看人時?好?似歡快的鳥雀。

只是她這樣突然晃了出來,把靠得最近的白淼淼吓了一跳。

“一般這麽說的都是壞人。”李明霜冷靜說道。

那小娘子從屋頂跳了下來,站在臺階上,歪着頭打量着面前的三人,最後落在白淼淼身上:“你就是白老将軍家的小娘子?”

她一笑起來,眉眼彎彎,格外?可愛,讓人毫無戒心。

白淼淼下意識點頭,随後好?奇地看着她:“那你是誰?”

“我?是睦州參軍許言起家的小娘子,我?叫許苔。”那小娘子大大方方說着。

白淼淼迷茫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說道:“我?們見過嗎?”

——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許苔搖了搖頭:“沒見過。”

“那你怎麽知道是我??”白淼淼吃驚問道。

“我?阿耶原是安西衛出身,有幸在老将軍麾下歷練十年,後去了睦州做了司法參軍,他這輩子誰都不服,就服你阿耶,把你阿耶的畫像挂在牆頭,每日都要點香拜一下的。”許苔爽朗說道,“我?自然聽過你的名?字。”

白淼淼突然沉默了。

——對着畫像上香,聽上去還挺奇怪的。

李明霜皺眉,不為所動,質問着:“你怎麽進的來這裏?偷聽我?們說話做什麽?”

許苔的目光落在那個?小丫鬟身上,聳了聳肩:“我?本來不是找你們的,是找姜家大娘子,但是她不肯見我?,後來看到這個?小丫鬟偷偷摸摸跑出來,我?就好?奇跟過來看看。”

“也不是故意聽到你們說話的。”小娘子露齒一笑,“這小丫鬟等你們許久了,我?想着也許和我?要辦的事?情有些關系。”

小丫鬟臉色大變:“你是昨日遞帖子來的人?”

許苔看向小丫鬟,含笑點頭:“正是我?,但你們不見我?,我?才出此?下策的。”

“是你給唐家告密的。”小丫鬟聲音驟然尖銳。

涼亭內三人頓時?驚訝地看着許苔。

許苔連連擺手:“不是我?,我?可不認識什麽唐家李家,我?就是來找你家大娘子和陳家三郎的。”

和政公主眉尖一動,驚訝問道:“你是三月前和陳家三郎那個?定親的小娘子?”

許苔點頭。

白淼淼驚訝地打量着面前之人,許是沒想到眼高于頂的陳家最後會選了一個?非長安城內出生的小娘子。

“三個?月前定的親,現在應該還在走流程,你來這裏做什麽?”李明霜一聽說涉及陳家,頓時?沒好?氣地說着,“我?可先說好?,陳家和白家可是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你可別沒事?聽長安那些人的閑言碎語,給我?們找事?啊。”

許苔拍拍胸脯,大聲解釋着:“不是的,我?阿耶說,白夫人是不會做這些事?情的,一定有人栽贓的,白家教養出來的小女郎一定是最好?的,不會做這些事?情的。”

她熱烈地盯着白淼淼看,眼珠子都不帶動的,直把白淼淼看得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小娘子誇人的口氣實在太過真?摯,聽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李明霜臉色這才微微好?轉,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看來你阿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白淼淼好?奇問道。

“有人和我?說我?這個?要嫁的陳家三郎君心裏一直有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娶我?是萬不得已?的事?情。”許苔說起這些事?情,臉上一點羞澀都沒有,“我?阿耶聽了很是着急,我?阿娘早逝,阿耶至今未娶,膝下只要我?一個?孩子,他本想給我?找個?好?親事?,嫁的遠一些也沒事?,陳家來求娶時?,因為是讀書?人,我?阿耶還高興得好?幾日沒睡好?,覺得讀書?人肯定不會太差,可現在看來這門親事?并不好?。”

她背着手,看着不遠處的小小花枝,口氣沉重:“所以我?就一個?人來看看。”

“看看?”李明霜挑眉,“那你現在看好?了?”

“看好?了。”許苔背着手,煞有其事?點頭。

“看的如何了?”李明霜反問。

她頂着衆人的視線,露齒一笑,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這門婚事?不要了。”

姜家的小丫鬟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臉上灰敗。

若是陳家的婚事?也退了,那大娘子的事?也就真?的完了。

“我?去找陳家,陳家只是敷衍我?,我?去找陳家三郎,他卻不願見我?。”許苔笑了笑,“男人這般不頂事?可不行,遇見事?情就想着逃避,我?想着即使他心中沒有人,我?也是不喜歡的。”

李明霜聞言,用力地拍了拍手:“是這個?道理,你可真?是一個?清醒的人。”

白淼淼也點頭附和着:“我?阿娘也說此?人不中用。”

許苔驕傲地擡了擡下巴:“是吧,看來我?是和白夫人一樣厲害的人了。”

“那你若是退了婚事?,只怕以後若是想要嫁到長安來便不容易了。”和政輕聲細語說道。

陳家雖非能左右長安的人,但一個?退了婚的人在森嚴的長安高門中太過出挑。

許苔卻是眼睛一亮:“正合我?意。”

“我?阿耶年後就要去安西戍邊了,這三年邊境動蕩,騷亂不止,我?一直不放心我?阿耶一人前往,如今有了這事?,正好?可以同去,相互扶持。”她臉上是不加掩飾地向往,“我?跟着我?阿耶學了十六年的長.槍,我?不想留在長安,我?想去漠北,去安西,去更遠的地方。”

小娘子臉上的喜歡不加掩飾,她就像那只即将展翅的小鳥,稚嫩卻勇敢。

“說的好?!”李明霜打破涼亭內的沉默,快步走了下來,“若不是我?阿耶關着我?,我?也要和你一樣,我?實在太膩歪長安了。”

許苔抓着她的手臂,激動說道:“你也贊同我?這樣對不對,我?之前和她們說,她們都笑我?。”

“她們懂什麽!”李明霜不悅說道,“燕雀安知鴻鹄之志。”

“平陽公主率娘子軍駐守娘子關,是女子典範。”白淼淼也跟着誇道。

“對!”許苔笑說着,“我?不能聽她們的,我?要聽我?自己的。”

“不如找個?屋子說話。”和政見不遠處的丫鬟打了個?手勢,知道是有人來了,便勸道。

“我?要走了。”許苔看了看天?色,“我?要今日趕回家,早些把事?情辦好?,我?們再無牽無挂地去安西。”

“放心,這事?會辦的很快的。”和政颔首,和顏悅說着。

姜家的小丫鬟看着和政公主平靜的側臉,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借您吉言。”許苔抱拳,随後對着李明霜說道,“若是你來安西,一定要來找我?。”

“若是見到白老将軍,可前往別提起我?阿耶。”她擡腳前,扭頭跟着白淼淼說道,“我?今日就是來辦這事?的,沒有別的意思。”

白淼淼認真?點頭:“好?”

“我?可真?是羨慕她。”李明霜戀戀不舍地看着她離開,“這世上總有自由?的人,可都不是我?。”

白淼淼也緊跟着嘆氣:“她可真?勇敢。”

一個?人孤身來長安,一個?人在奔波此?事?,又一個?人決定此?事?,灑脫果斷。

“一個?兩個?都不安分。”和政點了點兩個?人失落的小腦袋,“這世上又不是只有這麽一種活法,你們的路還長着呢。”

白淼淼和李明霜對視一眼,各自嘆了一口氣。

—— ——

白淼淼回家時?晡時?過半,白夫人正在佛堂念經,她就只好?先回了自己的屋子,碧酒去了廚房盯着廚娘做梅花糕,昔酒在督促丫鬟們打掃屋子,她揮了揮手,自己一個?人入內,剛進內侍,就看到梳妝臺上放着一張紙。

紙張安安靜靜躺在陽光下,隐隐能到倒扣的那一面穿透紙張的黑墨。

這個?操作很眼熟啊。

白淼淼心裏泛着嘟囔,走過去拿起紙張看了一眼,雖接近全力抿着唇,但後面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粉色的香箋上只寫了龍飛鳳舞的四?個?字,綠梅,吃食。

“二娘站在這裏做什麽的?”昔酒入內,笑說着,“可要松一下發髻,松快松快。”

白淼淼連忙把字條塞進袖子裏,假裝看着外?面的梅花,哼哼唧唧說道:“我?想去東面的花園裏走走。”

昔酒以為是小娘子去陳家沒好?好?頑,便笑着點頭說道:“可要準備風筝和吃食,或者再帶些人一起去鬥草。”

白淼淼緊張地捏着那張薄薄的紙張,還沒開口就小臉紅撲撲。

“我?想,一個?人去花園逛逛。”她小聲說着。

昔酒微微睜大眼睛,猶豫勸着:“一個?人逛花園,若是渴了餓了怎麽辦?”

“在自己家裏逛逛。”白淼淼有些不高興,“一個?人也不行嗎?”

昔酒連忙安慰着:“自然不是,只是擔心二娘子而已?。”

“剛才在陳家都沒好?好?玩一下,白浪費我?今日的衣服了。”白淼淼哼哼唧唧說道,“你們要是跟着我?,一定老是說我?。”

昔酒無奈說道:“那二娘自己去玩可不要爬山下水,若是有事?情一定要去找丫鬟小仆。”

白淼淼見她松了口,眼睛都亮了起來,連連點頭。

“二娘可要換身輕便的衣服?”昔酒又問道。

白淼淼已?經興奮地朝着外?面走去:“不要不要,東院的那株綠梅是不是開了,我?去看看。”

“二娘可千萬不要爬樹。”昔酒跟在身後囑咐着。

話還未說話,白淼淼已?經提着裙子,好?似歡快的蝴蝶飛走了。

“可要派人跟着點?”有小丫鬟擔心問道。

昔酒搖了搖頭:“算了,都在家裏,若是被發現了,二娘要鬧脾氣了。”

白家東院的花園裏有一小片綠梅,郁郁蔥蔥,格外?好?看,聽說是因為白夫人小字梅淑,自小就愛梅花,所以白家剛入長安時?,白老将軍特意從老家挖了成婚時?便種下的梅,遷移到長安來,精心養護着。

遠遠就能看到那梅花的影子,梅樹冷凝,綠珠展豔,在冬日蕭瑟的院子裏格外?顯眼。

白淼淼開心地提着裙子繞着梅樹走了幾圈,卻沒發現要找的人,不由?奇怪地站在樹下,喃喃自語:“難道還沒來。”

話還未說話,突然鼻子一動。

一股濃郁的奶香借着風飄了過來。

她順着味道擡頭去看,正和盛昭的視線撞在一起。

盛昭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白淼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挂在樹枝上的一個?油布小包,忍不住走近一步,小聲說道:“是奶酪酥嗎?是南市西街胡人開的那家嗎?”

盛昭失笑,手指晃了晃優質小包。

只被一根細繩吊着的小包在空中晃來晃去,小娘子的眼睛便也跟着晃,漆黑的瞳仁中滿滿當當都是那個?小包裹。

“想吃嗎?”盛昭笑問着。

白淼淼眼睛挪不開,但老實點頭:“想吃。”

“那想吃這個?還是想吃這個??”盛昭不知從哪裏抽出一串糖葫蘆,故作為難問道。

又大又圓的紅豔豔的山楂被送到她面前。

盛昭半挂滿身子,自樹上倒挂下來,手上的糖葫蘆便不遠不近地落在她面前,輕聲引誘道:“吃哪個?呢?”

頭頂的樹枝嘩嘩作響,開滿枝頭,綠雲如蓋的梅花便紛紛揚揚落下,好?似下了一場梅花小雨。

正中的小娘子站在梅花雨下,歪着頭,嫩綠色的梅花落在發梢,肩頭,瓊苞碧蕊,色絕千塵。

“都想吃。”她緊盯着糖葫蘆,為難說着,“不可以都要嗎?”

“那你說聲好?聽地哄哄我?。”盛昭低聲哄騙着。

白淼淼眨了眨眼,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三哥哥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樹枝搖曳,綠雨紛擾,面前的小娘子冰肌妩媚,風姿嬌俏,只一瞬間便成了最耀眼的村子啊,撫慰着盛昭躁動的心。

他聽聞她在陳家受了委屈,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只想看看小娘子是不是傷心了,可那滿腔的憤怒在看到她臉上笑意時?便驟然消失不見。

“在陳家開心嗎?”盛昭把糖葫蘆遞了過去,低聲問道。

白淼淼搖頭,軟軟說着:“不開心,但我?用了你教我?的辦法,告訴陳家小娘子,是陳家夫人打傷他哥哥腿的,所以我?想她以後應該不會來找我?了,我?厲害嗎?”

盛昭失笑,緊跟着又笑眯了眼,大聲誇道:“真?是聰明的小娘子!”

“那你快把糕點拿過來。”白淼淼雖然嘴裏吃着糖葫蘆,但心裏一點也沒忘記還挂在樹上的糕點,眼巴巴說着,“冷了就不好?吃了。”

“想去樹上吃嗎?”盛昭冷不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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