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醉鬼一只

周六傍晚如期而至。

江煊看着林子茂把自己打理一番出了門, 還帶上了一個新買的背包，看就像去赴約的樣子。

江煊随意問道：“要出去了？”

林子茂低頭綁着鞋帶，點頭：“嗯, 你真不去啊？”

江煊已經跟那邊說過有事不能去, 那是真的不去了。

江煊心情沒來由跌到谷底，椒鹽抱着他手用後腿蹬都沒有任何反應，等林子茂消失在眼前後, 他發現椒鹽的爪子把他的手腕給撓出血了。

江煊心一橫，摸出寵物指甲鉗：“椒鹽, 來, 我給你剪指甲。”

椒鹽看到指甲鉗, 果斷跑了。

江煊追了上去：“你跑, 你再跑。”

椒鹽蹬蹬跑上了樓。

江煊三步并作兩步又追了上去。

莫名有種老婆出去約會，自己在家裏帶娃的錯覺。

林子茂當然不想參加程晨的生日聚會，不過, 自從他拿了個模拟賽冠軍後，又發生了任斯然那件事，想認識他的人并不少。

他最終還是決定去轉一圈就走, 正好他要去的地方和程晨辦生日派對的酒店很近。

郭星緯說要來接他, 不過林子茂拒絕了，他還是自己打了個車過去。

派對的酒店相當氣派, 他在門口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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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星緯從他出門就不停的給他發信息，隔五分鐘就問他到了沒，完全忘記他倆曾經打過架, 但自從林子茂在模拟艙大賽之後, 這家夥對他的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林子茂在酒店門口見到了不停張望的郭星緯, 以及好似在等人的季琛。

看到林子茂, 季琛微笑走過來：“喲，學弟，我以為你不來了。”

林子茂看了看他：“真巧啊，學長。”

季琛：“是挺巧的，程晨也是我朋友。”他以為林子茂并不知道這事，特意解釋了一下，程晨口中說的那位朋友其實就是他，是他用江煊的禮物跟程晨換來的。

郭星緯見他倆認識，他知道季琛和江煊是朋友，對他們那波人還是有點忤，果斷跑去跟朋友聊天，程晨才是他的目标，他只負責把林子茂帶到。

林子茂也沒管郭星緯的小心思。

派對就在酒店的二十層，把一個宴會大廳布置成了派對現場，燈光氣球音樂酒水點心應有盡有，男男女女中有盛裝出席的也有像林子茂這樣随意打扮的。

程晨并不太待見林子茂，他頭一回向江煊表白，就被這人攪糊了，看到對方就有點來氣，但他現在又要依賴季琛幫他跟江煊周旋，更巧的是，季琛居然對林子茂有意思。

林子茂見到程晨，送上随便買的禮物，無論他送什麽，程晨應該都看不上。

程晨問季琛：“琛哥，江煊哥怎麽沒和你一塊兒來？”

季琛說：“他讓我把禮物給你，今天有事就不過來了。”

林子茂聽了一耳朵，江煊還真說不來就不來，程晨的生日他居然不參加，是有點意外。

其實江煊在家裏待着，好像也沒別的事，突然心情就有點好了。

但別人的事他也不好摻和，今天過來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的。

他發現除了季琛之外，江滿還有其他認識的人，比如江煊的堂弟江滿。

季琛說去給他拿飲料了，江滿走了過來。

江滿走到林子茂面前：“嘿，好久不見！我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你可千萬別讓我同學瞧見！”

“為什麽？”林子茂不是很了解，“我得罪他們了？”

江滿：“何止是得罪，他們怕是要吃了你。”

林子茂：“怎麽說。”

江滿：“還不是上回那個垃圾學長的事，現在我們系每周多了兩節思想政治課，還得修滿學分才能畢業，嚴格執行打卡制，誰都不能遲到。”

林子茂聽着覺得可樂：“那你怎麽現在還有心思出來玩，應該在學校背書才是。”

江滿說：“那不要，好不容易周末休息，我聽說了，我們系給你發了轉系邀請，你同意沒？你要是過來我們就可以成為同學了，還沒跟你打過瘾呢。”

林子茂沉吟一下：“你确定要跟我打？”

江滿求饒道：“打半小時那種，不是五分鐘內解決，麻煩手下留情。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不來我們系就真的很可惜。”

林子茂笑着搖頭：“你們系不好玩，我可不去。”

江滿表示十分遺憾。

季琛端了果汁過來遞給林子茂，看到江滿還不走，就開始趕人：“江滿，你還不去陪程晨他們玩游戲？”

江滿坐着死活不走：“不去，我跟子茂一見如故，我們再聊會兒。琛哥，不是說你們指揮系有位天才學長過來了嗎？你還不趕緊幫程晨招呼一下。”

季琛皺眉說：“跟我有什麽關系。”

江滿給他一個白眼：“你平時不是最寵程晨嘛，你不幫人他誰幫他？”

季琛被這死孩子的話差點氣着：“都是朋友，哪來寵不寵？”

江滿不爽的說：“那可不一定，我可沒見過我生日的時候你來幫我招呼客人，程晨跟你撒兩下嬌你就過來了不是嗎？”

季琛：“瞎說什麽，我可沒有。”

江滿：“要不要打個賭，你看，程晨過來了，他要是請求你做什麽，你肯定馬上就去做！”

季琛被他說得心一堵：“你看我會不會？”

程晨果然走了過來。

林子茂饒有興味地聽着，江滿像是吃味般怼季琛。

江滿小聲跟林子茂說：“你知道江煊吧？”

林子茂點頭：“嗯。”

江滿：“他是我堂哥，程晨喜歡我哥，而我哥跟琛哥關系好，程晨就總跟他打聽我哥的動向。”

聽起來江滿對程晨其實是有諸多不滿，或者說江滿不太喜歡程晨這個人？正好，他也不太喜歡程晨，都是男孩子，總感覺程晨身上多了一股陰氣，全稱應該是陰陽怪氣。

林子茂好奇道：“然後？”

江滿哼哼說：“然後我哥就被勾搭走了啊。”

林子茂：“他們在一起了？”

江滿擺手：“不是，不是，就是那種你哥不是你哥，懂吧。”

林子茂：“哦，你吃醋了。”

江滿一個大高個兒撓了撓頭：“我就覺得程晨是不是會給別的男人下迷藥，怎麽一個個都喜歡往他身邊湊，就剛才說的那位指揮系的天才學長，也在追求他呢。”

林子茂：“他不是喜歡江煊嗎？為什麽不拒絕天才學長？”

江滿：“他就這樣，你知道魚塘主嗎？”

林子茂對感情的事沒深入研究過：“什麽意思？”

江滿：“意思就是這些男人都是他養的魚，也就是備胎。”

林子茂：“你哥也是魚啊？”

江滿：“也許？我哥太冷淡了，沒看出來他喜歡程晨，都是程晨主動的。”

正說着呢，程晨走到他們面前了，但他在季琛面前停了下來。

程晨說話聲跟他們不太一樣，不太幹脆，黏黏糊糊的：“琛哥，能不能給江煊哥打個電話？”

換作以往季琛倒也願意，但自從跟江煊深入聊天後，且又有江滿剛才怼他一事，他看程晨的眼神開始不一樣了。

季琛說：“你不是有他通訊器，自己打打看。”

程晨扭捏道：“我……”他知道江煊冷漠，所以他都是習慣性讓周圍的朋友幫忙。

季琛越看他越覺得奇怪：“你什麽？”

程晨委委屈屈道：“我跟他吵架了啊。”

季琛要不是沒聽江煊聊過，他就真的會再次相信程晨，他臉上有些不悅。

“但江煊說沒跟你吵架。”季琛戳穿了他，忽然就覺得程晨有點沒意思，“你們自己的事最好自己解決，不要通過我了，我摻和不合适，今天是你十九歲生日了。”

以前只覺得程晨是個比較單純害羞的弟弟，但今天看他像只花蝴蝶似的在派對現場來回轉悠，跟人侃侃而談，這樣的程晨怎麽會不敢跟江煊說話？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只有他們聯系江煊，而江煊看在朋友的份上才會答應程晨的請求。

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好友，他甚至覺得江煊今天沒來是對的。

程晨被季琛戳穿謊言，臉色微變，幸好這邊只有江滿，還有林子茂？

怎麽又是他，怎麽每次跟江煊有關的都的他在，簡直像個掃把星，他就後悔不應該邀請林子茂過來，簡直給自己添堵。

但林子茂是季琛喜歡人，程晨對林子茂有再多的不滿也沒現場發作。

他轉換了個态度，利用自己壽星的身份對季琛說道：“琛哥，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是希望跟江煊哥說句話而已，我就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嗎？”

季琛以往聽到程晨這麽說立即就開始行動，但他今天堅定了自我：“程晨，不是琛哥不幫你，而是我也聯系不上江煊，最好你自己聯系看看。”

程晨泫然欲泣，幽怨地看季琛一眼，轉身走了。

季琛沒理會江滿挑釁的眼神，而是坐在一旁反思，林子茂喝着果汁。

江滿跟林子茂說：“怎麽樣，是不是見識到程晨的厲害？”

林子茂笑了笑，沒附和，在主人家的生日宴會上說主人家壞話好像不太好，更何況，他前段時間還忽悠了程晨來着。

季琛本來還想跟林子茂多聊一會兒，但江滿這個大塊頭就堵在他們中間，死活不走，他什麽也做不成，期間還又被江滿堵了幾句，在林子茂面前風評大跌，差點想揍他。

江滿、季琛和林子茂坐了一會兒，尬聊了一會兒，就各自忙各自的交際去。

林子茂樂得清閑，他喝了幾杯雞尾酒，頭有點暈，喝完最後一杯，他正準備站起來走人，誰知道前些天在林子峰實驗室碰到過的梁遠走了過來。

梁遠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看着他說道：“沒想到你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子茂，你和林子峰可真是兄弟，沽名釣譽，一丘之貉。”

本想着沒事就先溜掉的林子茂聽到這話就不舒服了，他擡頭望着梁遠：“成語學的不錯，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先學會尊重別人。”

梁遠一愣，聽出來林子茂是在罵他沒禮貌：“你嘴皮子利索有什麽用！”

林子茂覺得這個人可能腦子有問題，但他也不是愛吃虧的性格：“唔，應該比你有用吧。”

梁遠氣極，也不想讓作為天才的自己跌份，端着酒杯高傲地走了。

林子茂無語的翻了翻白眼，這種生日派對他實在是待不下去，跟季琛和江滿說了一聲就走了，季琛說送他回學校，林子茂婉拒了他，被季琛知道他住哪裏，怕不得吓的跳起來。

林子茂傍晚出門，晚上八點不到就回家了。

江煊居然在家裏，但是他換了身衣服，湊過來迎接他的椒鹽身上全是香波味，估計是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不喜歡就跑了。

林子茂換鞋時，江煊瞥來一眼，林子茂踢掉鞋子，光着腳湊到沙發上問他：“江煊，你知道什麽是養魚嗎？”

江煊就坐在沙發上，抱着小電腦看資料，林子茂靠得很近，他不聲色地反問他：“養什麽魚？”

林子茂盯着他的臉，顧左右而言他：“不像魚。”

江煊聞到他身上沾的酒味，手指尖點着他的胸口，讓他往後退一點：“又喝酒，說人話。”

林子茂在派對上無聊時喝了好幾杯雞尾酒，他雙手抱住江煊手指，說：“就養魚啊。”

江煊：“又醉了？”

林子茂眨眨眼：“沒有，江滿說程晨是魚塘主，你是他養的小魚兒。”老實交待了來龍去脈。

江煊嘆了口氣，看着自己被林子茂抓在胸口的手指，說：“林子茂。”

家裏很暖和，林子茂一坐下來就不想動，困意就開始湧上頭，他頭一點一點的往下墜：“嗯？”

江煊看他快要睡過去的樣子，嘆氣道：“我沒被養魚。”

林子茂依舊抱着江煊的手指，聽到聲音後又睜開眼眨了眨：“啊，哦。”

他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特別乖巧，一會兒後頭抵在江煊肩頭上，歪着腦袋睡過去了。

江煊手指還被他握着，但不是很想抽回來。

醉鬼一只，老實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