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校園文裏的假少爺(13)

“紀妄,你怎麽又給爸爸媽媽添麻煩?幸虧今天老師先找到了我……你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麽選擇我而不是選擇你嗎?就是因為你的信息素太不可控了。”

颠倒的畫面,清晰的像素,男生柔和卻犀利的言辭。

組成一幅奇妙的場景。

“你願不願意去做腺體修複手術……你好好想想,是現在的生活好,還是以前?”

入目是蒼翠整潔的林間小道,樹冠高大茂密,随風搖搖晃晃,遠處還能聽見同學們清脆的嬉鬧,以及悅耳的鈴聲。

“我如果是你,就不會考慮那麽多,畢竟你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頂級alpha嗎?除了名聲好聽點,還不如一個普通的alpha,都是媒體和政府唬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男生的臉龐顯露在璀璨的陽光下,沐浴着清風、花香,笑容滿面,柔聲細語,好像再溫和不過的兄長,而不是披着人皮的惡魔。

視頻以雷霆之勢席卷網絡,網民再次沸騰,只是這一次,事情的嚴重程度比之先前更加過分——

【我看見了什麽?我聽見了什麽?這是21世紀的人會說出的話?】

【視頻經過檢查,并無任何合成片段,确定為真】

【我瘋了還是這個紀年瘋了?他是傻逼嗎?還是把別人當傻逼?外人面前假惺惺裝的跟個老好人一樣,結果背地裏就這麽對別人???】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們聽聽他說的什麽話……頂級alpha除了名聲好聽沒任何用處???這種或亂民心的人政府真的不考慮逮捕嗎?!】

【我們需要解釋!請紀家給網民正面解釋!嚴懲紀年!嚴懲紀年!】

【诘問紀年五條!請紀年正面回答——

1、為什麽要對易感期的繼兄(經檢查,紀妄五歲那年便不在紀家戶口本上)說這種話?居心為何?

2、紀年為什麽敢教唆繼兄洗掉标記,紀家父母有何作為?是否也參與了謀害頂級alpha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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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泱泱華夏上下五年前,頂級alpha存在的歷史不過屈指可數,可每一時代都有法律明文規定,頂級alpha必須入軍籍,後代必須為國家奉獻一切,包括生命!這些頂級alpha将領們為國家做出如此大的犧牲,以生命為代價換來後代的優惠待遇,為何在紀年小兒口中卻‘除了名聲沒任何用處‘?紀年小兒是否有叛國之心!

4、頂級alpha稅收優惠政策,是否為紀家免除稅收帶來了巨大利益,紀家在紀妄離開戶口的十三年來,是否多次進行偷稅漏稅等不法行為!

5、紀年敢如此猖狂,在校園內對紀妄進行慘無人道的精神折磨;紀家敢如此猖狂,明目張膽用老師同學們為其進行洗白;金明一中敢如此妄為,監控缺失、監督缺失、縱容霸淩、包庇學生,是否該嚴查嚴辦!

以上皆為本人從視頻中得出的粗淺之問,請廣大網友監督補充!】

【請紀年、紀家、金明一中給我們解釋!給所有為國家歷史進程做出過重大貢獻的頂級alpha将領們一個解釋!】

【不光紀年、紀家、金明一中要給解釋,程修和夏寧安也逃不掉,我不信他們不知情!他們是共犯!】

【難以置信!21世紀居然有學校全方位缺失監控!難以想象!21世紀居然有學校腐蝕至如此程度!這樣的學校,能教出什麽樣的學生?都如視頻裏展示的那樣,冷血又可怕嗎!】

……

混亂的質詢聲不絕如縷,全網密切關注此案進展,更有激進者已經組織無數同伴堵在紀氏門口,只為讨一個公道。

事情已經從家事鬧成到公事,惹來無數憤怒的目光。

家公關部徹夜不眠,公關主任滿臉絕望,在又一次接到紀母嚴厲的質問後,疲憊的說:“紀夫人,紀家股票暴跌,已經不可能挽回損失。”

“稅務局向我們下發了檢查通知,明早就會來紀氏檢查賬本……紀年少爺昏迷不醒,已經秘密轉入紀家私立醫院,程家和夏家不接我們的電話,紀妄少爺不知所蹤——”

“您說,我們該先解決拿一個問題?”

外界一切風風雨雨絲毫影響不到林言。

狹窄的出租屋內,昏黃燈泡一閃一閃,燈影映在斑駁牆壁上,拓出兩個長長的影子。

同樣穿着9.9一件包郵‘純棉‘T恤的林言和紀妄此時正艱難的搬着床墊,林言本來想自己搬,偏偏紀妄不能說話,抿着唇瓣蒼白着臉,非要幫忙。

他一邊害怕自己奴役病號,一邊還得照顧紀妄的情緒,好不容易床墊搬起來了,門也随之被敲響。

林言踩着涼拖,穿着剛過膝蓋的大褲衩,額頭浸着汗,笑眯眯的跑過去開門,“正叔!你們來了?”

出租屋的走廊昏暗狹小,兩邊堆滿了破舊櫃子、箱子、踩癟了的瓶子,走廊被跺的铛铛響,也沒有鄰居出門看一眼。

正叔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一身腱子肉,穿着汗衫,脖子上挂着毛巾,身後跟着兩個哥們,往屋內一掃,先被屋子裏整潔幹淨的模樣驚了驚,接着才給林言遞煙。

“小林啊,你這屋裏的東西都要賣啊?電視也不留下?”

林言一臉莫名其妙的接了煙,轉手又放回正叔手裏:“叔,我一個學生不吸煙。”

“奧……”正叔才反應過來,一臉讪讪:“我這都習慣了,來來來,咱們一樣一樣算,你這些東西用的時間長了,不值錢,我給你一個良心價,絕對不坑你。”

他走進來,掃了屋子一圈。

出租屋雖小,但五髒俱全,廚房裏擦得幹幹淨淨,油煙機上甚至沒什麽油點子,睡覺的地方和廚房半牆之隔,床墊抵着牆壁,木板床很結實,挨着牆角,紅木櫃子什麽的都被擦得認真,甚至能印出人的身形。

正叔的目光最後落到陽臺上的男生身上。

和林言一模一樣的大褲衩、白T恤,沉默又寡言的騰出地方。

看得出來骨架寬闊挺拔,身形俊朗,這會正在洗衣服,笨拙的往搓衣板上搓搓搓,手腕一握緊,連蒼白瘦削的腕骨都能看清,即便不言不語,也給人一種無形的威懾力。

林言打小無父無母,全靠社會救濟,這間出租屋也是街道辦幫忙置辦組好的,裏面的家具都經過精挑細選,小林言不鋪張不浪費,打的主意是在出租屋過一輩子,因此一應家具都保護的很好,沒有明顯的開裂。

正叔腦袋一轉,開了口:“小林啊,叔也是看着你長大的,這床墊,擱以前确實是好廠子出來的,但你這都睡了十幾年,都睡塌了,只能當廢品收……30,30塊,你看行不行?”

林言笑容不變,他皮膚白皙,和光線昏沉的出租屋格格不入,眼睛也清淩淩的,笑起來彎成月牙,潋滟生輝,任誰看見都會心生喜意。

“50,叔。”他道。

正叔眼皮一跳:“你這孩子,這床墊我給你的就是良心價,你可別……”

“叔,我這床墊前年才買的,早就不是十幾年前那一款,你一摸不就能摸出來。何況今天我們家又不是只賣床墊,還有那實木櫃子、木板床、電視機、洗衣機,這些都賣。

昨天隔壁巷子的老王叔還來問我賣不賣東西,他給的價格可是實在,要不是看在叔你打小照顧我的份兒上,我可就賣給他了。”

“你這話說的,叔還能坑你不成?”正叔一瞪眼,隐晦的掃了眼身後兩個夥計,兩個夥計立刻搬起床墊,騰騰就往樓下走:“床墊咱們取個折中,40……我再看看這個床板,床板的話……頂天了120。”

林言依舊笑眯眯,說出口的話又狠又準:“150。”

正叔:“……”

正叔深吸一口氣,也懶得跟林言争這十塊二十,林言不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想坑他們錢,不太可能。

他轉轉悠悠走到廚房,“油煙機我可沒法收,頂天了按廢鐵價收,電視也是廢鐵,這都老電視了,不值錢……嗯,洗衣機可以給多點,當二手的還能轉賣,還有這幾個椅子——”

“哦,對了,現在紙板三毛二一斤,我看你家紙板挺多,攢了好久吧?我都收,這礦泉水瓶子,我看看……”

談好價錢,等在樓下的幾個夥計也上了樓,幫忙搬東西。

林言賣的急,如果挂到二手網上說不定能多拿點錢,但正值多事之秋,林言已經給自己和紀妄買好去南方的大巴票,實在來不及慢慢賣。

一間屋子所有東西加在一塊,賣出了近兩千元。

加上林言當‘小弟‘時從程修手裏坑來的一萬七,兩人的初始資金零零散散近兩萬。

還是很窮。

窮死了。

林言數着鈔票,盯着幾個工人搬運東西,他愛笑,長相又格外出衆,烏發長眸,踩着黑色大拖鞋,坐在高高的木桌上,兩條瓷白筆直的小腿一晃一晃,像個無憂無慮的學生,而不是一分錢必争的大人。

工人們都有這個年紀的孩子,對他不由多了點憐愛,買水都會記得給他買一瓶,順便也會給他買紅豆面包吃。

林言接受投喂,嘴巴也甜,每個工人姓什麽他都記得,搬東西搬了差不多兩天,兩天的時間,足夠事态發酵升級。

第二天下午,夕陽西下,霞光灑落,整座城市籠罩在一輪斜陽中。

放學時間,‘老頭樂‘滿巷子亂竄,接孫子放學的老頭老太太們坐在前面,鬧哄哄的小孫子小孫女坐在後頭,路上不停的摁着喇叭,擾的人耳朵生疼。

最後一個紅木衣櫃被搬上卡車,車子滴滴往前開,林言站在馬路邊,遠遠的朝幾個叔叔招手。

車子漸行漸遠,尾燈逐漸看不見。

天色也暗的很快,箱子裏的路燈一盞接着一盞的亮起,林言在系統的提醒下掏出手機,饒有興趣地觀望紀家的所作所為。

紀年果然是紀母的逆鱗。

在發現兒子私下的另一副面孔後,紀母只恍惚了小半天,回過神立刻着手洗白大法,只是這一次火燒到了金明一中的所有老師同學身上,沒有人再願意為紀年搖旗吶喊。

紀母狠了狠心,在心裏給夏寧安、程修記上一筆,果斷将紀年的檢查表放到網上,特意在檢查結果一欄标黑标粗。

【檢查結果:誤食信息素誘導劑導致的自身易感期混亂。】

白紙黑字,紀家公關部瞬間借此理由,将一切推給下藥的人,認為紀年只是受了暗算,都怪背後別有用心之人。

輿論嘩然,信息素誘導劑可是違法藥品,一旦查出來是誰違法售賣、購買,那都是要進局子的。

網友們半信半疑,不過檢查結果蓋了公章,京城第一人民醫院給出的結果,總不會有作秀的嫌疑。

就在這時,有特殊渠道的大佬沉默現身,甩出來一條證據鏈。

網友們震驚地發現——信息素誘導劑,居然他媽是紀年自己買的!

真就是把大衆當傻子驢。

紀年很謹慎,用的假身份假戶頭,但大佬們順藤摸瓜,從假戶頭摸到‘通天投資公司‘,發現這他媽兜兜轉轉,還是紀年自己造的孽。

用假身份買信息素誘導劑,最後用到了自己身上,這不活該嗎?

不光

活該,還大快人心。

網友們這幾天吃的瓜一天比一天大,甚至還環環相扣,承上啓下,全華夏的網民們目光都彙聚在紀家身上,抗議的抗議、嘲諷地嘲諷、舉報的舉報、看戲的看戲。

一時間紀家‘風頭無量‘。

成為華夏名副其實的第一家族。

紀年才從醫院裏恢複清醒,轉頭知道自己的馬甲被扒,違法購買信息素誘導劑的事也被神通廣大的網民爆出,氣急攻心,在被紀父指着鼻子臭罵一頓後,又暈了。

而在他出事前,一直嚷着吵着要見他的程修和夏寧安也不折騰了,兩人現在還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視頻裏的那個尖酸刻薄的人居然是紀年。

紀年用心經營出的形象徹底破滅,而找尋下藥真兇的進程也很緩慢。

學校一沒攝像頭,二沒人證物證,教育局來的人一了解情況,氣的當天就将現狀上報,金明一中這下也徹底出了名。

校長問責,老師們行政處分,學生們人人自危,怕的見到陌生人就躲。

學校門口每天堵着十幾家報社,記者們一天二十四小時直播金明一中現狀,輔以解說。金明一中和紀、程、夏三家,已經成為民衆們最受歡迎的下飯菜。

所有勢力大清洗,籠罩在金明一中上空,代表着男主氣運被搶奪的暗色陰雲,在肉眼看不見的虛空中,終于散去些許。

雲銷雨霁,雨過天晴。

這個世界回歸正常的進度慢歸慢,卻也邁出了第一步。

林言心滿意足的在斥罵紀年膽大妄為的評論下點了個贊,倚着冰涼的路燈,滿面春風。

系統見狀,提醒道:“宿主,你不能事事都幫男主,世界若想恢複正常,還需要男主自身發奮圖強。”

林言身為外來者,真正應該做的是幫助男主崛起。

畢竟等林言完成任務離開,維持這個世界運轉的,還是男主自己。

林言第一次接觸拯救類任務,對這些流程并不熟悉,聞言悉心聽指教:“你的意思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和男主無關?”

“是的,男主如果沒有崛起的決心,等你離開,這個世界再受到外來掠奪者的沖擊,還是會出問題。只有男主真正手握世界氣運,不為外界影響,這個世界才算重生成功。”

“這樣啊……”林言若有所思。

他在樓下又吹了會兒冷風,裸露在外的胳膊腿都被吹得冰冰涼涼,這才上了樓。

離開京城的大巴車票是明早六點的。

上了樓,推開屋門,出租屋已經變得空空蕩蕩,屋子中間站着紀妄,紀妄聽到聲音,轉過身。

他穿着寬大的白棉T,身形瘦削,大褲衩有點緊,腿旁邊堆着兩個行李箱,都是在二手市場臨時買的。

“哥,休息會兒吧,”林言伸了個懶腰,T恤下擺向上滑去,露出一小截雪白窄瘦的腰肢,他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也快七點了,咱們吃飯去吧。”

箱子裏就有小飯館,林言找了家蘭州拉面,拉面館人很多,非常熱鬧,門口豎着不允許飲酒的牌子。

兩大碗拉面,加一塊才十六塊錢。

拉面店裏燈光亮堂,空調嗚嗚的吹着冷風,隔壁桌幾個剛從工地下班的工人正在看手機,嘴裏不時聊着生活、孩子。

本地電視臺的新聞裏出現了關鍵詞,說的是最近的社會熱點新聞。

兩碗拉面被端上來,上面撒着蔥、香菜,林言倒了點醋,擡眼看着電視,聽電視裏的記者道:“今日,引起大衆廣泛讨論的紀家一事落下帷幕,稅務機關已于今日上午前往紀氏,進行稅務檢查,工商部門也對紀家經營的相關産業進行檢查,衛生部門也于本日下午十五時三十七分……”

拉面館裏頓時一陣吵鬧。

“嚯,這事兒處理的這麽迅速啊?我還以為又要拖一個月兩個月呢。”

“我可聽說這事兒現在鬧大了,而且還涉及身份歧視問題……據說那什麽紀家,現在一腦門官司。”

“活該,好好的小孩不上學,非要搞欺負人那一套,這不是欠揍嗎?這要是我孩子,我打斷他的腿,你說這學校怎麽回事?這誰還敢把孩子送進去。”

“就是啊,真邪門,以前我還覺得金明一高有師資有經驗,是咱們這最好的高中,現在想想,他有什麽好的,老師不是老師,學生不是學生,啧,我聽着都吓人。”

“那紀家才不是好東西,收養人家小孩,五歲就把人攆出戶口本了,結果還用人家身份謀福利……真是沒見過這麽壞的企業,以後他們家生産的東西我都不用了。”

“對,就該讓他們嘗到苦頭!真把咱們老百姓的孩子當工具人用啊,不要臉,呸!”

“诶,你別呸,都呸我碗裏了,”工人啧一聲,瞪工友:“吃飯就吃飯,嘴還不閑着。”

……

兩人不再說話,但該聽的旁邊的人都能聽到。

拉面碗裏升起熱騰騰的霧氣。

煙霧袅袅,夾雜着飯菜的鮮香。

紀妄安靜的垂着眸,額前略長的黑發落下一層陰影,他瘦削修長的指骨捏着筷子,夾起極有韌性的拉面,嘗了一口。

是和紀家阿姨做的不同的口味。

沒有高湯,沒有蝦肉蟹肉,沒有講究比例的配料,只有濃濃的人間煙火氣息。

眼睫忽然顫了下,他微微擡眼,烏沉漆黑的眼眸透過袅袅煙霧,看見霧氣後朝他眨了下眼睛的林言。

明亮的白熾燈灑下清輝,林言皮膚本就白,清清爽爽的坐在充滿油污的小店裏,兩條筆直纖瘦的小腿有一搭沒一搭的踮着地面,澄黑清澈的狐貍眼一彎,蔫壞懶散的勁就透出來了。

“哥,你聽見沒?”他聲音悄悄地,藏着笑,“紀家出事了。”

紀妄靜靜的看着他。

周圍到處都吵吵鬧鬧,工人們興之所及的高談論闊,電視機裏主持人端正大氣的播報,門外被爸媽拎着回家的熊孩子。

各種聲音一窩蜂的擠進耳膜,他手指不自覺地捏緊,眼神卻依舊溫馴平靜,專注的看着林言。

林言沒察覺,他挑着面,滿足的喝了口湯:“活該,叫他們天天裝模作樣,你看,這下遭報應了吧。”

紀妄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他點下頭,好像吃飯和聽林言說話不能同時進行,還是林言詫異的提醒他,他才開始繼續吃面。

但林言一說話,他又會停下筷子,烏沉靜谧的黑眸望過來,隔着霧氣,聽話的不得了。

林言道:“紀家亂了,學校也亂了,這就是我們離開的最好時機。哥,我之前說要帶你走,你還記得嗎?”

紀妄點點頭。

林言回望着他:“我說的帶你走,不是只帶你離開學校,我是想帶你離開京城,咱們去別的地方,從頭開始。你看,你在學校受人欺負,我也在學校受人欺負,我們兩個,就該雄起呀!”

“有句話說得好,那個……嗯,三、三十年——”林言羞恥的閉了閉眼,努力克服心底的尴尬,鼓足了氣,一拍桌子,慷慨激昂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可憐紀妄不能說話,飯桌上寂靜依舊,林言還得繼續動員。

“這說的就是咱們倆啊。我出錢,你出力,等咱倆榮歸故裏,那還不讓這群現在看不起咱們的人佩服的五體投地?”林言道。

紀妄沉默的給他接了杯水,林言正好說的口幹,抿了口水,繼續說:“我現在有個初步計劃,咱們倆要想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那可能很難,但是,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咱們倆慢慢來,還是有機會雄起的嘛!”

“南方機會很多的,我們又都成年了,先從小微企業做起,實在不行先當個學徒,學門手藝,都是資本原始積累的第一步嘛。尤其咱們兩個還這麽年輕,這麽默契,這麽一見如故,那簡直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不共同進步,那不是愧對彼此嘛!”

紀妄依舊安靜的注視着他。

林言慢吞吞吸溜口面,笑容愈發熱情,他眨眨眼,經過一長段話的鋪墊,終于進入了主題。

“所以……哥,你要跟我一塊走嗎?”

這麽大的餅都畫下來了,紀妄真的不心動?

林言再次眨眨眼,十分無良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紀妄攪拌着面條,聞言眼裏露出一絲笑意。他點點頭,就在林言松口氣時,他努力張開口,嗓子裏發出怪異、渾濁的一個聲音。

“……嗯。”他認真道。

不是默認,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同意。

林言一愣。

紀妄已經低下頭,再次吃起面,霧氣模糊了他的面容,但不掩蓋他疏離淡漠的氣質。

林言盯着他,忍不住笑起來,他現在發現,紀妄這個人……是真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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