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寡廉鮮恥
她們剛從手機店出來,呂歡接到李思文的電話。叫大家去他的船屋酒吧小聚,王南方自己行動已經沒有問題,李秋也沒推辭。
兩人把小孩送回呂歡家,出門打了輛車就直奔河濱路去了。
她們把兩面車窗的玻璃都打開,河風灌進來,驅散煩悶,也暫時吹散生活裏的雞零狗碎,呂歡暢想:“上學的時候我們一個個可能吹牛了,你當時還說你要嫁給那個香港明星,叫什麽來着?”
“黃宗澤。”
呂歡大笑:“對,就是他。”又忽然低落,“我以為上了大學,畢了業就好了。等自己開始工作了,發現全他媽扯蛋。遇到一個中規中矩的人,想着嫁了吧,誰不是這麽過,回頭看怎麽都是死路一條。”
李秋胳膊撐着窗戶:“所以,什麽條條大 路通羅馬,通的都是懸崖峭壁。”
呂歡往她肩上靠了靠:“你說我們兩個快奔三的阿姨,還這麽憤青是好事還是壞事?”
“也好也壞,”李秋說,“我們還有時間怨天怨地,說明事業不怎麽樣。還能怨天怨地,說明還沒病入膏肓,有希望變好。”
呂歡驚詫:“吼,從你嘴裏突然說出這麽思辨的話我還真不适應。”
“合着我就該是個什麽都不會的美麗廢物呗!”
“你不是嗎?”呂歡笑着撓她,“你說說用這張皮囊傷了多少純情少男。”
出租車停到河濱路的岸邊,李秋拽着呂歡從一側下了車:“這罪名不成立,我都奔三了,就正兒八經的談了一段戀愛,男人也就那麽一個。”
“虧,真虧。”呂歡似是短暫把自己從那個已婚已育的身份中解救出來,開始口不擇言,“我們這些普羅大衆活着就是找飯吃,再找個可心的人睡覺。哪有飛蓬和夕瑤的此生不換。”
銀勾挂在黢黑的夜裏,白慘慘亮着。李秋聽完呂歡的豪言,嘴裏無厘頭哼出一句歌詞:“記憶是條長線,盤旋在天邊,沉浮中以為,情深緣淺。你再度出現,我看見誓言承諾在水天之間。”
“回頭看,不曾走遠。依依目光此生不換。”呂歡接着李秋的調調哼出下一句,唱完她說:“你真的奇葩,別人都習慣高潮部分,你偏不喜歡。”
“因為高潮之後就是無盡的落寞,我喜歡攀頂,不喜歡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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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呂歡豎了豎拇指,“沒發現你除了是個哲人之外還是個詩人。”
“滾。”
她們兩剛走到船屋外的廊橋,李思文出來:“嚯,你兩這瘋勁,還沒喝就醉了。”
“才沒,”李秋吐舌,“今晚要讓你放血。”
李思文一件格紋的渣男風襯衫松松垮垮別在腰間,上面開着三顆扣子,再往下胸都要露出來了,他笑:“今晚吃喝随意,管夠。”
呂歡給他點贊:“看來李老板複工後賺了不少。”
“将就維持生計。”客套了兩句,李思文招呼她們進去。
李秋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她高中畢業後在紀城待的時間屈指可數,就算回來常約的也就呂歡一個。
李思文安排他們在一個包廂,能容納十個人左右,有點擁擠,但恰到好處中和了彼此之間因為距離帶來的陌生感。
酒吧風格的昏暗氛圍燈挂在牆壁上,只能勉強看清人臉。
已經坐着幾個人,李秋一眼就看見了楊嶼霖,他正和其中一個男同學聊天。
瞥見她們進來,空氣靜默了幾秒,互相認清身份之後,開始一陣寒暄。李秋已經有兩年沒參加過這樣的聚會了,一瞬間還有點不适應。
楊嶼霖沒有被昨天的事影響,喚她:“過來坐。”
李秋進退維艱的時候,呂歡救場,拉着她過去,自己占了楊嶼霖邊上那個位置。
“你們聊什麽呢?”呂歡跟上學的時候一樣,很容易就能融進別人的話題。
三言兩語,大家已經從高中生活聊到了彼此的職業、家庭。很快又切換成了各自在外闖蕩的各種經歷,總之這場小型的同學會就像一個剩餘價值的蓄水池,每個人都容光煥發。
倒也沒有李秋事先設想的那些虛僞和膨脹。不過楊嶼霖顯然成了話題中心,到了這個年紀大家一下子都懂了如何為自己積攢資源。
有人 cue 到李秋:“我怎麽聽說你跟祁煜在一起了。”
“嗯。”李秋點頭,“你這八卦渠道還挺靠譜。”
“祁煜那小子真是,這麽多年不露面。原來是把我們班花搞定了,他是不是害怕被你的暗戀者圍攻。”
李秋喝了口不知什麽酒,嘴裏辣辣的:“誇張了啊,你就沒暗戀我。”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那人笑說。
李秋往楊嶼霖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也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麽。眉頭蹙起,嘴角的笑敷衍意味明顯。
她覺得有點悶,打了聲招呼然後起身到外面透氣。
夜裏河岸的風景很美,是一種有別于白天的韻味。風從山上下來,在河面上卷起陣陣漣漪,又被月色照出一波清冷的寂寥。
岸邊還有不少散步的情侶和晚上出來消食鍛煉的大爺大媽們。
李秋下了河堤,找了塊大石頭坐着。她手裏撿了幾顆碎石子往波光粼粼的水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扔,蕩出的水波從大到小,像極了她進入瓶頸的人生。
楊嶼霖過來的時候李秋察覺到了,但是她沒有回頭。
等他坐下,兩人安靜地坐了快五分鐘,他才悠悠開口:“今天去做了什麽?”
李秋下巴抵在膝蓋上,手伸在石頭縫裏浸出的河水中。
她恹恹:“你為什麽不問我和祁煜的事?”
“不重要。”
“那對你來說什麽重要?”李秋被河風和酒精催化的情緒瞬間洶湧,“你口口聲聲說的喜歡我,難道就是破壞我苦心經營的生活嗎?”
“可你以前比現在快樂不是嗎?”
李秋搖頭:“誰會把不開心寫在臉上,又不是三歲小孩。”
她重新撿起一顆石子扔出去,打出一串漂亮的水花。楊嶼霖重複她的動作:“你藏的不好。”
你的郁悶,你所處的迷途。
李秋嘴角抽笑,點頭:“我是不如你會藏,應該說不如你會裝。”她側身,直直盯着他在漆黑夜裏亮星星的眼睛,“你的喜歡不也廉價到經受不住任何風浪嗎?”
“我那時的确幼稚。”他又扔出去一個石子,河面上堆起一陣水波。
李秋搖頭:“話趕話,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
“李秋,”他叫她名字,那兩個字在他舌尖纏繞,在汩汩流水聲地印襯下很蠱人,“我百口莫辯,但是如果你心裏還有我,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李秋覺得自己笑得一定很瘆人,“和你滾床單、一夜情做一對背着祁煜的露水鴛鴦,還是我跟他分了,你接盤。”
她突然覺得心痛,小時候以為愛情是王子用馬車接走了灰姑娘,十七八歲的時候,她以為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二十八歲,不再期待純粹,愛情卻變成了權衡和赤裸的欲望。
也有可能它的含義一直都沒有變,只不過是在這個過程中篩掉了不夠忠誠和堅貞的人,不然古今中外為何有那麽多人去讴歌它。
楊嶼霖的襯衫被風吹皺了,他胳膊肘搭在膝蓋,一雙修長的手随意垂着,吹久了,骨節泛着紅,頹唐地問:“你很愛他?”
“一個和你朝夕相處,互相陪伴走過好幾個年頭人,怎麽能沒愛。”李秋腦子已經空白又貧乏,她渴望一個充滿欲望的懷抱,想讓那種熾熱燙熟她夾生的靈魂。
“現在呢?”他問,“你回來這麽久,他一次都沒出現過。”
李秋沒再看他,視線落在遠處的小型游船上,“他不是無業游民,每天陪着我轉。都是成年人,這點事很難理解。”
“你在為他開脫嗎?”
“不然呢?”李秋抽回在水裏浸泡的冰涼的手指,“你是有多想我過得不如意,看我狼狽?”
楊嶼霖怔愣了一會,良久才道:“無論我們怎樣,我都盼你好。”
河岸的風還在吹,李秋覺得冷,心裏泛酸,她把頭微微靠過去:“就這一次,你借我靠一靠。”
她想自己應該是瘋了。
楊嶼霖左手握住她肩膀,右手包住她濕潤潤還挂着水珠的手指,低頭落了枚吻在她貼着被風吹亂的發的額頭,往下又吻了吻她挺直的鼻梁。
李秋推了下他手臂,也只掙紮了一下,就肆意沉淪。
那種抛開一切,全身心都被專注着的感覺救活了她。她胸膛起起伏伏,接住楊嶼霖落在她唇瓣上的吻。
絕對的炙熱和絕對的專注,是她許久再也沒有享受過的愛意。岸邊有對年輕情侶起哄,那聲音像是高二那年他們偷偷在學校後巷裏聽見的從居民樓裏傳出來的老式錄音機的聲音,放着梁朝偉的《偷偷愛你》。
“唯有你叫我再次記起,能緊緊相擁一起怎樣美。”
那天,他們兩都是人生第一次接吻,不會什麽技巧,照貓畫虎,在對方的嘴皮上探索。
而那音樂聲和今夜那對情侶的歡呼,都是對新鮮刺激的鼓勵。
可後巷的初吻是甜蜜純淨的愛意,時隔經年,他們的激情放縱是寡廉鮮恥的欲望。
“李秋。”呂歡站在河堤叫她。
李秋收回被吻掉的心神,匆匆用手背塗抹罪證。
在楊嶼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起身離開,每走一步,腳底的石子就像刮在她心口的刀片,她産生了一種背叛自己也背叛祁煜的痛感。
背叛的是自己的教養,背叛的也是祁煜的感情。
李秋走過去,沒敢迎接昏黃路燈下呂歡打量的眼神,低頭道:“已經散了?”
“嗯,”呂歡看她,“你出來這麽久,做什麽?”
“吹吹風。”
“不怕膠原蛋白凍幹。”她打趣。
李秋心裏舒緩了點:“我們散散步,吃得有點撐。”
呂歡拖着李秋爬上河堤,沿着滿是倒垂柳的河濱路走,平日裏的慌慌張張變成一幀一幀的生活電影,虛幻又真實。
她拉着李秋的手,有點悵惘道:“你不要一時昏頭,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李秋身體僵了下,她說:“你看見了?”
“他跟着你出去的時候我就有預感。”呂歡沒有支吾,“他怎樣我管不着,而且男人就好找刺激。我只想跟你說我們這個年紀沖動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多時候行差踏錯一步,就把自己推進了深淵。”
李秋往呂歡身邊靠了靠:“嗯,呂媽媽,你的話我會謹記的。”
呂歡那些勸誡的話堵在喉間出不來了,以前的李秋就像正午十二點的太陽,滾燙灼人。即使偶爾直率過分,但讓身邊的人都很快樂。而現在她情緒裏多了很多她以前不屑的憂悶,比起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批評她,呂歡想還是什麽都不要說。
作為朋友,她應該保留她主宰自己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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