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最親的人
閑散着在園裏,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一堆的人跟在身後,探頭探腦地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萍翠也被禁足,凡要出園的事都由婆子代勞。
如此飯來張口的日子,讓我花更多心思在吃上面,但卻沒被養胖,依舊單薄的讓管事的婆子很是費腦筋。明明吃的比萍翠還多,萍翠豐潤了不少,而我四個月竟連肚子也平坦得像無孕兆似的。
婆子默默地加菜單,默默地被李管家罵的委屈。每被罵一回,我的菜單上就又多一道菜色。一天也由三餐變為六餐。讓我吃晚飯就犯困地想着借口逃夜宵。
“小姐,今天這麽早就就寝?”萍翠拿着盆水,擦拭家具,邊試圖不讓我多睡。
“嗯。”我應着,目光卻随着她而動,看着她把一張木椅擦了三遍。又擰了水,接着擦第四遍。
“小姐,你要多動才是,夫人信中交代,這樣才能順産得容易些。”萍翠把抹布放到水盆裏,擰幹又開始擦第五遍。
我剛要開口提醒她,有人卻推門進來了。我以為是管事的婆子便不出聲,想裝睡。
“夫人,茗悉園的主子邀您過去呢。”府中的二管家,李慶安,過來報。
“有說是什麽事嗎?”我沒有應話,逼着自己吃下眼前的東西。
萍翠看着我,忽然想到什麽,便去門外吩咐人準備些蜜餞。走回來一邊念叨,一邊走進裏屋去收拾床榻。
“說是娘家寄了些東西過來。”
“怎麽不叫人拿過來?”萍翠拿着一床被子出來,問道。
“說是順道讓夫人順便過去聚聚。”
“現下我們都不能出去呢。”
“緋雨夫人已經打點過了,只要不出府就可以。”
“知道了,下去吧。”我吩咐着,同時走進了裏間,叫萍翠幫着我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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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翠看着我這麽謹慎便問我要去哪,我照實說。萍翠卻急了起來,說不行。
“小姐被軟禁那會兒也不見她說情,平時連個招呼也沒打。這次聚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難聽的話呢。上次就差點讓小姐沒了孩子,這回定不能再去!”
“緋雨她生性敏感,若是不說清,恐怕會想不開,畢竟姐妹一場。我想姐姐定能諒解我處境。”
“小姐,這次絕對不能再有不要孩子的念頭了,這表小姐雖親,但也不能來剝奪小姐的有子承歡的福氣啊。”
“放心吧,我不會再有此念頭了,只盼望着平靜地過,便也好。”我老實地答道,心裏确實沒有與表姐相争之意,現下的誤會願說清便好。
“小姐,那,那我要跟着你一起去。好歹也安心些。”萍翠整理着衣服的袖口,還是不安。
“好。”
聽我應允,萍翠才又積極地張羅着行頭。我看着她略微疲倦的臉,知道在這時分出門,對于她來說該有多麽地辛勞。忙活了一天,卻擔心着我陪着我一起去。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一路掌燈,萍翠走在我的前頭,細心地告訴我路面,哪裏有石塊突起該小心,哪裏有水,路面滑。路程雖近,卻被她的謹慎弄得像極了爬山涉水。
走到了茗悉園,還未進屋,上次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于是我留心地在門外放慢了腳步,怕一走進又是一番讓我無從以對的畫面。
在拐角要進去的時候,果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殷冷冽正要離開,表姐正在門口處送出來。
我站在拐角處,不希望撞上殷冷冽,不知道自上次一事該怎麽重新面對他。我等着,畢竟姐姐叫我來,也就說明了殷冷冽是沒有要多呆之意。
“今晚就不留我這裏了嗎?”萍翠雖不解,但也陪着我站在一旁。聽着姐姐的這番問話,似是殷冷冽即将要離開了。我也稍微松了心。
“我要說的,你應該都清楚了。”殷冷冽應道,沒有正面地回答去還是留,我稍稍地洩氣,卻也無可奈何。
“嗯,妾身只是還有一事不明。聽說,冷翠園的人又給換了回去,夫君這麽做是想重新地好好待妹妹了嗎?”我心裏微微地一驚,沒想到竟扯到了與我相關的話題。
“她是将軍之女,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怎麽也要忌幾分。”殷冷冽的聲音裏讓人聽來有幾絲微薄的刺探,我回頭望着不遠處的他們,殷冷冽的表情在夜色下,顯得格外孤清。
緋雨笑意盈盈地注視着他,眼波裏流淌着無盡的深情。
“那孩子真生下來,那将處我于何地?”緋雨疑惑地刺探着,心裏有些許的不安湧現出來。
萍翠在一旁拉拉我的衣袖。
“放心吧。”殷冷冽答着,但答案似乎不是緋雨想要的,于是她又接着話而下。
“為了我肚子的孩子,我什麽事都可以做。”
緋雨眼眶裏已有淚水積聚。
“照顧好自己。”殷冷冽嘴裏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生不生本不相幹。”說完,便要離去,緋雨破涕為笑,拿着手裏的絹帕擦拭臉上的淚痕。
他免去緋雨的送禮,緋雨倚在門邊,目光随着殷冷冽而去。
“走吧,萍翠。”我看着這幕,雙瞳漸漸失去光彩,暗淡下來,原本的興頭被澆灌的無影無蹤,我轉身往回走。萍翠跟在我的身後,也追了上來。
“小姐,表小姐這分明是故意讓你來聽這話的。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小姐……你等等我。”
“……”我嗯地應着。腳步卻越發急促起來,心裏頭有股煩躁在體內亂竄着,卻不想去知道源頭為何。
越是讓自己不去想,心裏面越是清楚自己這段日子以來的不安究竟是為了哪般,被風吹得冰冷的臉上,晶瑩的淚滴順流而下。殷冷冽的那句“本不相幹”隐隐烙在心頭,像根刺牢牢地紮進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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