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尾聲
◎她還有漫長的餘生去注解她有多麽愛他。◎
76. 尾聲
母女之間的私房話不足為外人提, 但霍九如是個心思多的小姑娘,找到機會,她便把芳卿的回答一字不差地告訴了連決。
連決低頭瞅着面前只及他腰那麽高的小女孩,心道:姓霍的果然都跟他過不去。
他心裏的酸澀不消言說, 但怎麽也不能跟孩子發火。
他忍。
連決半蹲下來, 仍笑得滿面春風:“霍侯畢竟是你的父親啊, 沒有他, 就沒有你。你娘更看重他,是情理之中。”
“原來你這麽大度。”九如考究道:“我聽說別人家的郎君都會吃醋。”
“他們不懂事。”
九如将信将疑。
其實她對生父幾乎沒有印象, 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記得了,如今也不至于為了親爹為難連決。比起霍成烨, 霍行澤才更符合她對父親的想象。就是可惜,他讓連決趕走了。
于九如而言, 連決更像一個兄長, 能帶她到處玩兒。但真讓他當自己的小爹, 也不是不行, 畢竟俗語說長兄如父嘛。
九如在心裏拿好了主意,只不過适逢霍行澤離京外放, 她在情感上難以接受另一個男人取代他的位置,心裏仍很別扭。
連決也知道症結,問:“你娘呢?”
“她今日去一個将軍府上了。”
……
芳卿去見了來棠, 帶着她所掌握的證據。其中僅是來棠和聞府的書信, 就足以證明她間接引導了荊山的戰敗。
“若這些東西公之于衆,或寫入史書, 将軍恐怕得遭受比當死囚時還殘苛的指控和謾罵。”
芳卿說着, 掃了一眼來棠的表情。
無論她現在多麽強勢, 曾經那段遭人唾罵的經歷都是揮之不去的陰影。來棠殚精竭慮爬到今日的地位, 就是為了擺脫那些噩夢。她絕不想再重溫一次。
這時,來棠看着芳卿将那封書信收回袖中,自己都未察覺自己已經變了臉色。
“……你要如何才能把這些東西還給我?”
“将軍早年受過傷,現在也該挂印回鄉休養了。”芳卿道:“狡兔死,走狗烹。退出朝堂對将軍的好處,多過壞處。況且……”
她放輕了聲音,說:“藺征又死在你的手上,這可是陛下的心病,将來說不定會讓将軍血債血償呢?”
這又何嘗不是來棠的心病。
眼見自己終于能一步登天,再也不受人的控制了,卻不得不為了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哪怕身負從龍之功,高官厚祿已經唾手可得,也一天都不能享受。
她不甘心。
來棠的臉色青白,反問道:“我雖沒讀過多少書,但也知道還有句話叫鳥盡弓藏。郁令君啊郁令君,你的下場又會好到哪裏去?”
“我的下場一定會比将軍好的,所以姑且不必讓你費心。”芳卿笑意從容:“将軍雖沒讀過多少書,但也應該知道,還有句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來棠的目光森冷下來,頗有破釜沉舟之意,“我取你的性命,只是眨眼的功夫。”
芳卿也收起了笑意,道:“那你應該早在陷害先夫時,就一并将我殺了。因為只要我還活着,就不會讓他枉死。你等到現在,已經太遲了。”
來棠幾乎咬着後牙說:“我沒有選擇。”
她不去害霍成烨,聞汝琴也會另派人選下那個毒手。而她,屆時一樣必死無疑。
芳卿的目光黯了黯,不再喊她的尊稱,說:“所以我只是讓你辭官。來棠,你必須眼睜睜看着自己用不義贏來的一切——你的富貴,你的地位,你苦心經營的名聲……一切都化為烏有。
“因為你這些年來所謂的努力,其實一文不值。”
芳卿也下了決心。
她不允許自己看着來棠踩着霍成烨的屍骨享受榮華富貴,而放任不管。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公正,也最解恨的辦法。
芳卿的餘光看見來棠已經将手放在了腰間。那裏大抵藏着兵器,可能随時危及她的性命。她神色不動,擡起目光,說:
“你殺得了我,但你殺不了連決。
“若我今日不能平安回去,自會有人為了我跟你索命。這些證據也會分毫不差地交到烏臺裏。
“之後會發生什麽,想必你已經在噩夢裏經歷過一百次了。”
來棠的手僵住了。
“我只等三天。”
芳卿說完,最後看了一眼她丢魂落魄的臉,轉身離開了氣派卻空寂的來府。
……
事已至此,塵埃落定。芳卿終于能給霍成烨一個交代,給自己一個交代,也給連決一個交代了。
很久以前,她曾想過這一天到來時,自己會如釋重負地松口氣,會因為突然失去方向而迷惘,會激動地喜極而泣……但是這一天其實尋常得就像過去的任何一天,平靜又忙碌。
還有一個未曾出現在她的設想之中的,就是此刻坐在家中巴巴地看着她的連決。
郁府靈堂,芳卿親自布置好了香案,然後擡頭看向懸挂在牆上的霍成烨的畫像。
她仰着頭看了一會兒,畫上的他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片刻,芳卿側頭喚道:
“阿決,你來。”
連決坐在窗邊的榻上,看着外面的蕭蕭落木,仿佛沒聽見她在叫他。
于是,芳卿又喊了一聲:“過來啊。”
連決一動不動地又坐了一會兒,還是放下袍子下了榻,沉着臉走了過來。
今日芳卿一回府,就喊他來了靈堂,似乎只是因為霍成烨的畫像畫好了,讓他過來瞻仰瞻仰。
連決生了半天的悶氣,此刻也不肯看那畫像。他醋意大發,冷笑了一聲:
“怎麽,還要我學小妾來給正室敬茶?”想都別想!
芳卿嗔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都在想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她拉着他正面向霍成烨的畫像,說:“你看,你和他像不像?”
連決這才不情不願地瞥了一眼。
暗自交鋒了許久,今日才是初次打個照面。
芳卿讓人給霍成烨畫的是全身像。畫上的男人身着朱紅色的武官冠服袍,威風凜凜,意氣風發。打眼一看,的确是個器宇軒昂的偉丈夫。
連決的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他背着雙手,目光上下掃了幾巡。連決剛才百般不願,現在卻看得仔細,對着霍成烨的丹青評頭論足起來:
“我的眼睛比他大。”
“鼻梁也比他高。”
“我比他俊。”
“他有多高?幾尺?”
芳卿極力忍着笑,想說畫像怎麽能看得出鼻梁高不高。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七尺有餘。”
連決“哦”了一聲,然後又問:“那他那兒有多大?”
“……連決?!”
芳卿哪裏防備着他突如其來的淫詞浪語,霎時睜大了眼睛,也氣自己縱容,才讓他有膽子開染坊。
“好了,我知道,”連決一臉意興闌珊,仿佛說的不是葷話,“光大也沒用。”
芳卿再也聽不得這個,轉身即走。然而連決眼疾手快,長臂一伸,便将她摟到了胸前。
“我是說這兒。”他抓着她的手貼在他的心口,低聲說:“要靠得住才有用。”
芳卿根本不信他的鬼話,別過頭去不理。
連決遭了冷遇,表面上老實了下來,不再說些有的沒的。他的眼神時而掠過牆上的畫像,時而落在芳卿身上,心不在焉地想入非非,妒火一簇旺過一簇。
他嫉妒急了,一瞬間竟想守着霍成烨的畫像跟她歡愛。但只怕他這麽做了,芳卿這輩子都不會跟他好了,這才按下了如斯魔鬼般的念頭。
反正霍成烨贏在他死了,也輸在他死了。
連決将懷中的人箍得緊了緊,神态不豫地說:“其實你也怕,如果我和他同時出現,你會選擇我。是不是。”
芳卿終于又看向了他,不過是用更加不豫的眼神。
她不說話,連決便抱着她埋下了頭,貼着她的發鬓啞聲說:“對不起,是我亂吃醋。”
“誰今天跟孩子說,亂吃醋是不懂事的?”
連決抱着她沒動,語氣變得酸溜溜的:“懂事只會沒人疼。”
“瞧你委屈的。”
“我就不信他是懂事的男人。”
“嗯,他也算不上很懂事。”
芳卿此時說到霍成烨,憶起往昔,仍會勾起嘴角。
但連決可笑不出來。
她擡手将他的臉捧了起來,讓他再朝牆上的畫像看去,同時說道:
“阿決,我讓你看他,只是想告訴你:你和他并不像。”
連決的目光動了動,最後只是“嗯”了一聲,興致仍很低沉。
芳卿想告訴他,他并不是誰的替身。
但同時呢,霍成烨也不會被誰取代。
連決伫立在畫像前,巨幅的畫卷高高懸挂着,令生者不得不擡起了脖子,才能瞻仰。霍成烨的遺容也因此而變得雄偉,高高在上,壓迫得觀者眼睛生疼,像永遠籠罩在自己頭上的巨大陰影。
但連決也知道,此時芳卿與他并肩仰看着霍成烨的遺像,看到的卻是美好歲月。
……
“不相信嗎?”
芳卿的目光從牆上來到了身邊人的側臉上。連決不知何時停止了仰看,面無表情地凝望着香案上的袅袅青煙。青煙背後,便是她曾經拼命從廢墟中挖出來的霍成烨的靈位。
他不答話,只是靜靜地看。青年二十歲的側顏線條,比初見時更加清晰硬朗了。
芳卿擡眸看着他,目光流沔,深知無論重來多少次,她都會選擇在那個春風沉醉的夜晚向他走去的。
片刻,她收回目光,靠進連決的懷中,笑嘆了一聲:“好吧,不信也罷。”
因為連決是陪她走下去的那個人,她還有漫長的餘生去注解她有多麽愛他。
(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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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抛妻棄子後悔不當初》
祁無憂是大周的掌上明珠,十八年來最大的不如意是未能跟心上人結為連理。
她父皇将她許給了将門之後,夏鶴。
新驸馬龍姿鳳表,俊美無俦,但是一只不甘被困于宮禁中的鷹。
得知她有白月光,夏鶴出于妒意冷嘲:
“什麽他為了江山不能娶你,分明是個軟骨頭。”
祁無憂氣急,當場給了他一耳光:“你知道什麽?!”
他抹去了嘴角的血,說:“我只知道如果是我,江山和美人我都要。”
祁無憂才不信他的鬼話。
他們本就是強扭的瓜,所以她許諾:
“等我即位,就還你自由。”
從此只當君臣,不做夫妻。
夏鶴以為她忘不了她的白月光,幹脆成全了他們,自己遠走邊關,默默為她守了十年的江山。
十年後,他回到京城,終于親眼目睹祁無憂和她的白月光雙宿雙飛。
然後他就後悔了,沖到了她的寝宮發瘋。
“我給你守了十年的江山,都比不上他對你笑一笑是不是?”
祁無憂看着他冷笑一聲,心道,狗男人當年為了金戈鐵馬抛妻棄子,現在是誰給他的膽子回來裝深情。
“若江山美人難兩全,那麽美人我的,江山你的。”
*不是女尊,常見的偏傳統的古代社會,不喜勿入
*不推薦雷點多的讀者嘗試,本文極有可能不是你們想看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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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是男主的
*前期是少年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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