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人行道一旁種着一排楓樹,樹葉蒼翠欲滴地兜在樹幹上,零星碎影落在她腳前,垂直散鋪直至街頭不遠。

“謝緋靡!”

見人脊背一顫,因為呼喊而停住腳步,來人連忙加快腳步過去。

謝緋靡回過頭,才看清楚來人,這人的長相讓她覺得有些眼熟,但記不清到底是誰了,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失落,像什麽願望落空了一般。

這人十分慶幸地笑着,感嘆說:“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啊,看見背影時我也就随口喊了一聲。”

深黑色的西裝,體型被修襯的“完美”二字只差“十分”,肩寬胸闊,兩條長腿有些逆天,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臉頗有幾分小白臉的模樣,然而微微一笑,又既斯文敗類也不遺落成熟穩重。

确切的形容算是溫爾儒雅吧……

謝緋靡将人從上到下掃了一遍,還是想不起來這人到底是誰,她的朋友有很多,大多都記不清樣貌,只記住個名字。

如果同人在哪個地方相遇,一般只有人認出她,她從來認不出別人。

“你是?”謝緋靡對這個人還抱有一定好奇心,因為這人的臉,矜貴帥氣的堪比頂流明星。

氣質出衆的她見過不少,容貌出衆的她也見過不少,像對方這樣氣質和容貌都出衆的還如此非凡的,她第一次見。

就三個字形容,大帥比!

這人和善地笑,“我們一起吃過飯,在林飛凡的小別墅。”他禮貌地伸出手,指節很長,更稱的上分明,“我叫靳沛殘。”

謝緋靡心中駭然,只短暫頓了一下,不失禮貌同對方握手,“你,好。”她聲音突然變成了斷掉琴弦的琵琶,甚至差點破音。

“你怎麽了嗎?”靳沛殘問,“你好像要哭了,你沒事吧?”

謝緋靡搖搖頭,心中百端交集。她想起來他是誰,靳沛殘,林飛凡的兄弟,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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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游戲主攻意識,意識中的人物形象是根據自己的面貌為基礎做了相關變化,游戲中的靳沛殘跟現實中的靳沛殘面貌還是有些差距的,才致使她一眼見到只覺眼熟,認真分辨還認不出來。

靳沛殘說:“我看你不像沒事,是要回去休息嗎?我車在不遠處,我可以送你。”

謝緋靡想了一下,直接轉賬話題問:“你知道rs游戲嗎?”

那一瞬間,謝緋靡很明顯看見靳沛殘臉上的錯愕,放在腿邊的手也連帶收了收。

她不動聲色,建議說:“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吧?我家離這……還不算遠。”也就一兩個小時……

欲說還休,之後,她報了一個地址,靳沛殘倒也沒拒絕。

報的地址是她和蘇珩芷的婚房別墅,謝家在她和蘇珩芷結婚後就搬到外港A市,她爸媽想要甜蜜雙人旅游,她姐又喜歡靠海的城市,距離鄰市較近,方便促進金融貿易。

在啓陽市彌留的謝家老宅地址偏僻,出去要開很久的車,交通實在不方便,周圍也沒什麽值得開發的地區,早就就賣給別人。也許是因為謝家的名頭,消息一經出還真有人買,且成交價格不菲,在當時也算是小賺一筆。

她離婚了,謝家老宅也賣了,這次回來還沒開始找房子,謝緋靡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去哪兒。

原本是想拖林飛凡出來玩一圈,順便讓人給他找房子,結果那貨……

亂打什麽電話哦!

車輛在馬路上疾馳,車內空調溫度适中,謝緋靡剛下飛機就跑到醫院,這一進車內,遇到包裹住周身的暖空氣,意識不由得昏昏欲睡。

謝緋靡掐了掐手心,想要說話打探點什麽,但不知道怎麽開口。

如果只見過一兩次的人能稱之為朋友,那世界上的人大多都跟她很熟。

靳沛殘撇了一眼後視鏡,笑說:“你想跟我說什麽就直說吧,別猶猶豫豫的,你憋在心裏難受,我看着也難受。”

“既然這樣……那好吧。”謝緋靡組織一下語言,“是這樣的,我前段時間玩了一個游戲,名字叫——role show,那是一個有關于人腦意識的AR游戲……”

她還沒說完,靳沛殘就短暫地笑了一下,謝緋靡坐在副駕駛座,臉一偏就能看到對方嘴角上揚的側臉。

靳沛殘說:“好巧啊,我之前也玩過,在禁區保護了一個人,或者說是從幼年就開始保護。”

車內的氣氛突然凝固住,凝固到兩人都不知還說什麽,才能打破這份難得的靜谧。

如果靳沛殘也玩那個游戲的話,那麽在韶陽禁區一直從小陪伴她的人,真是靳沛殘本人!

呼吸間,她仿佛又身至破敗不堪的城街,他們倆坐在一起,一起吃着飯,聊着天,他們的關系好似從未變過。

不!

或許,是變過的。

她忽然想起星空夜幕下的表白,想起自己是怎樣拒絕靳沛殘,想起靳沛殘為了一場愛而不得的執念,活生生被捅了一刀,還在半死不活的狀态下被謝冷心抱着一起跳了無水江。

那時,靳沛殘死了,一場大火,燒毀了9155,也把她帶走了。

經歷過一場生死,應該把生死看淡,之與對她好的人,她覺得自己淡不了。

謝緋靡由衷慶幸,那是一場關于意識的游戲,慶幸,他們分開之後還能相遇。

短暫的沉寂後,這回終于輪到謝緋靡笑靥如花,“那那個人還真是幸運呢。”

靳沛殘頗為贊同,神情專注地目視前方,臉上微笑更甚半分,“誰說不是呢”,頓了頓,又遺憾地說,“不過後來我沒有保護好她……沒能把她救出去。”

謝緋靡說:“不,你做的很好了,沒看到我已經回來了嗎?”說着,為了驅走對方愁容,還嬉皮笑臉地攤開手,又指指自己。

她說完,靳沛殘就再也沒開過說口,謝緋靡知道原因,那是一種遺憾,紮在骨子裏的遺憾,與遺憾同在的還有埋怨,埋怨自己能力不足,到底從看見所護之人,平安無事。

謝緋靡柔腸百結,只是戀戀不舍地看了靳沛殘一眼,視線掃到寬厚修長的手,正打着方向盤轉彎。

那手,曾拍過她的肩,還捏過她的臉——

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

到地方後,謝緋靡解着安全帶說:“回去路上小心,有空再見。”

她感覺自己像個穿上褲子不認人的臭流氓,到地方也不請人上去坐坐,其實不是她不想,是這個門她進不進得去還未可知,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打發人走。

靳沛殘并不介意,只是趴在方向盤上悶笑,隔了很久才應了一聲,“好啊。”

靳沛殘直起身說:“加個聯系方式吧?畢竟咱們都那麽熟了。”

謝緋靡笑了一下,沒拒絕。

他們雖然只見過幾次面,但他們真的熟啊,那種可以交付生死的熟。

交換完聯系方式後,靳沛殘跟她說了有空聊天,下次再見。

謝緋靡下車,沖對方搖了搖手,目送着車子離開,等車影消失不見後,心中才頓時悲欣交集。

欣的是靳沛殘不僅沒有死,還不是她心中猜想的npc,而是一個活生生,真正的人。悲的是,她一廂情願的期待,讓她臉疼。

蘇珩芷之與她,是枯草上的毒,無可救藥,枯草不管經歷多少風雨滋潤都不會逢春,她,是不是也是一樣?

一棟高檔海邊小別墅,在浪花拍擊礁石的呼嘯的風中穩坐不動,蔓延至海水中的沙灘上有三兩人影散步。

謝緋靡張望了幾眼,幸福甜蜜的一家三口。

爸爸牽着媽媽的手,媽媽在牽着孩子的手,身高從高到低,孩子赤着的腳丫被海浪打濕,瞬間皺着一張可愛的小臉蛋,翹起小短腿,咿咿呀呀地哭。

見狀,爸爸将孩子抱起來放在懷裏颠了幾下,哄了好長一會兒孩子才被哄好,爸爸就這樣一邊抱着孩子,一邊牽着媽媽的手,慢悠悠往遠處走。

海天一線中,夕陽沉落,橙夕光輝淋照着一家三口身上,漸行漸遠的背影,逐漸淡出謝緋靡的視線,最後消失不見。

不知不覺,天已昏暗,謝緋靡回過神,眨着被潮氣熏濕的眼。

她羨慕了——

“也沒什麽,不喜歡就不喜歡吧,總有一天,我會再遇見對的人,然後我會告訴你,蘇珩芷你不過去我人生中的過客,而已!”謝緋靡自我安慰良久,雙手合在一起,揉了一把臉,将臉揉紅了,才邁着歡快步伐回去。

時間一長,這歡快的步伐就不怎麽歡快了。

海邊別墅臨海,距離鄰市只要坐半個小時的輪船,離市中心卻要坐兩個小時的車才能到。

謝緋靡把地點說在此處,是為了不尴尬,靳沛殘回去了,她的确不尴尬了,但是她腳疼啊!

之前,她掏出手機準備打車,手機在開了沒多久後,還沒來得及點開app,倏然閃了一下,宣告無電息屏。

運氣逆天——

可以的!

謝緋靡順着道路往前一直走,從醫院到臨海別墅足足浪費了一個半小時,到目的地已是黃昏,又徒步走了一個多小時,天色已經從黃昏轉成昏暗,路上暗沉,沒有路燈。

她走的這條道,更沒有車輛。

也不知道是什麽鬼運氣!

她一邊踢飛路上散落的小石子,一邊罵罵咧咧,不知走了多久,遠方車燈閃爍,瞬間就帶來了希望。

這個點,已經沒什麽人朝那邊去,海邊雖然有人慣喜歡吹海風,但是秋天吹海風?怕不是個傻子?!

謝緋靡也不管這人傻不傻,直接在車快要破開黑夜超過她的時候,将車攔下了。

蘇珩芷腳踩剎車,頭一次被人攔車,心驚肉跳的以為活見鬼。

謝緋靡見車停下來,忙不疊跑過去,敲車窗,“師父,拉人不?”

被風吹過的聲音,不僅抖還很顫,車內燈光太暗,一時間蘇珩芷看不清攔車的人是誰。

她不由得皺着眉頭,放下車窗,以為自己活見鬼,然後她是見着了謝緋靡。

蘇珩芷:“……”

謝緋靡以為是傻子大半夜去吹風,其實是她前妻蘇珩芷趁夜回家。

冤家路窄,攔車不僅犯法,還很欠打!

一時無言——

相看兩厭。

謝緋靡感覺自己手賤,心裏在想換輛車攔還來得及嗎?

蘇珩芷直接開了車門,二話不說,直接催促道:“上來!”明眼人都能看見謝緋靡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不瞎!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最近要考試,更新随緣,後期還有一波考,需要背試卷。

穩定更新在1/10之後,表問,問就是作者1/10號才考完,抱歉抱歉抱歉——

第一次考試前,小說進度會轉回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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