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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歌知道現在的柳飛飛已非當年的柳飛飛,怎樣勸她離開江海,她都是不會聽的。或許,有一天江海真的會同他現在的妻子離婚,和飛飛姐結婚呢?
輕歌不知該如何去想象飛飛和江海家庭之間複雜的關系,如果江海真的離婚和飛飛結婚,這固然實現了飛飛的願望,可江海的原配妻子又何其無辜,盡管江海的原配當年做了對不起飛飛大姑的事情,可已經過去那麽多年,江海原配也跟着江海三十多年,就這樣被下堂,未免過于可憐了。
所以,站在飛飛的立場,輕歌是希望飛飛能如願以償的,可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場,輕歌卻不希望江海和她的原配離婚。
輕歌是矛盾的。
公益廣告拍攝結束後,春節即将來臨。
同往年一樣,她準備回成都過年。
宋白終于打來電話,卻不是求和的電話,而是要求輕歌跟他回上海過年。
輕歌當即就說:“我不會去上海的。”
宋白冷聲道:“你現在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以後的春節,你只能去我家。”
輕歌拿着手機嗤笑起來,“宋白,未婚妻在法律上有任何定義嗎?我們之間有任何的法律約束嗎?就算我跟你已經簽字結婚,你也沒有權利約束我到哪裏去過年。”
宋白知道電話那頭的輕歌是真的生氣了,一直以來他強加在她身上的一切,她要麽逆來順受,要麽無聲反抗,她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反應這麽大。他放緩了語氣,說:“輕歌,之前是我不好,你先別生氣。我爸已經知道我們的事情,他要求我今年把你帶回去過年,還有我外公也知道我們準備結婚的事情,他也想正式和你見個面,你知道中線影業對我很重要,所以你能不能依我一次,別回成都了?”
輕歌心中苦澀,這就是宋白,軟硬兼施的宋白,讓她毫無還手之力的宋白。她很想哭,可是卻哭不出來。“我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家看我爸媽了,這個春節,我想回家和他們聚一聚。”
宋白見自己好言相勸并沒有換來輕歌的同意,頓時又變換了語氣,強硬地說:“夏輕歌,你現在是至誠傳媒的藝人,我是你的老板,我命令你過年必須和我一起回上海!”
輕歌心中陡然騰起一陣怒火,拿下手機,挂斷電話,直接将手機關機了。
助手陳琪走過來看到輕歌臉上氣得一陣紅一陣白,關切地問她:“輕歌,你怎麽了?”
輕歌握緊手機,抿了抿唇,冷硬地說:“我沒事,幫我訂一張回成都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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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琪在輕歌離開後,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掏出手機撥通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嬌聲說道:“喂,宋總,輕歌她還是一意孤行要回成都,我也沒有辦法呀!”
輕歌到底還是沒有接受宋白的安排,兀自回了成都老家。
家裏一切還是老樣子,夏哲謙和方畫梅這兩口子比幾年前又老了一些,輕歌成名以後,不讓他們繼續去掃大街,這老兩口也就不再外出工作,安安心心的待在家裏享起了清福。輕歌本想替他們買一套大一點的房子,可夏哲謙和方畫梅住老房子習慣了,所以這一家三口依舊還是擠在兩居室的屋子裏過年。
年後,輕歌離開成都飛回北京繼續工作。她也不知道宋白那邊究竟怎樣,也許宋志誠對她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很不滿了吧,可那又如何,她現在依然只是他的員工,她的合約期到今年年底,如果她真的不痛快,離開至誠傳媒又如何?并非沒有其他大的傳媒集團想挖她過去。雖然,她知道,在其他的公司可能受到比這邊更多的委屈,別人也會質疑她明明跟至誠副總已有婚約,卻要跳槽離開至誠傳媒。
她管不了那麽多,緊接着她還要拍攝一部古裝電視劇。
橫店,又是橫店,輕歌對這個地方已經無語了,一旦拍攝有歷史背景的戲,首選的拍攝地一定是這裏,這裏幾乎快要成為她的半個家了。
這部古裝戲的集數較多,拍攝時間比較長,她從春節後開始拍,一直拍到夏天。對于輕歌她們這樣的演員來說,在酷暑中穿着不透氣的戲服拍戲已經是家常便飯。
那天拍攝的是一場宮廷內鬥争的戲,片場休息時,她靠在藤椅上扇風解暑,陳琪遞給她一塊冰鎮西瓜,因為怕西瓜汁弄花了臉上的妝,她只能用小勺舀去瓜肉小口小口的吃。
正準備開始下一場戲的拍攝時,忽然聽到戲裏女二號的飾演者發出一聲怪叫,接着聽到女二號的助手嚷起來:“死老太婆,你幹什麽呢?”
劇組其他人的注意力頓時全部吸引過去,只見一名身材佝偻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手中拿着一個礦泉水的空瓶,唯唯諾諾地對着女二號和她的助手道歉,聲音蒼老且沙啞:“對不起,對不起,我眼睛不太好使,我以為這個瓶子沒有水了,我不是故意潑你的。”
女二號的助手不肯罷休,聲色俱厲的說:“你以為?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你能随随便便來撿瓶子嗎?不知死活的老家夥,要撿破爛到別處去,別到這來礙眼。”
女二號任憑自己的助理辱罵那名老婦人,一聲不吭。
輕歌有點看不下去,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大學時同至善一起撿空瓶送給澡堂大媽的往事,有一次,她和至善問一名新生家長索要他手中喝剩下的礦泉水瓶,也曾經受過那名新生家長的白眼。
其實撿垃圾并不低下,很多人卻瞧不起撿垃圾為生的人。輕歌知道,在至善的觀念中,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別說是人與人,就是人與動物,人與植物,都是平等的,都是大自然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這是至善的大愛思想,也是輕歌現在所秉持的思想觀點。盡管他們現在已經分開了,至善對輕歌的影響仍是非常巨大的。
在她的觀念中,撿垃圾只是一份工作,和她們演戲一樣,和辦公室裏上班的白領一樣,和政府單位裏的公務員一樣,和那些開公司賺大錢的老板一樣,也和她掃大街的父母一樣,所有人在從事的僅僅是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而工作,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正是因為有了從事各種工作的人,才有了這個完整的社會。
那位老婦人,她皮膚黝黑蒼老,身上穿的衣服已經補過很多次,看得出她的生活很貧困,她是以撿垃圾賣錢為生的。
輕歌要走上去,陳琪拉住她說:“別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沒必要跟女二號結怨。”
輕歌搖頭,撥開陳琪的手,還是走了過去。
陳琪并未堅持攔下輕歌,她的嘴角吟起一絲淡笑,跟在輕歌之後走過去。
那老婦人還站在原地被女二號的助理羞辱,她手中死死抓住那個喝剩下的空水瓶,仿佛那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女二號的助理氣不過,伸手要奪老婦人手裏的空水瓶,老婦人卻說什麽也不肯将手裏的空水瓶給她。兩人僵持不下時,輕歌走過來,拉住女二號助理的手,禮貌地說:“請你把這個礦泉水瓶給她吧!”
助理怔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夏輕歌會為了這事出面。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二號,女二號挑了挑眉,對她使了個眼色。助理立刻堆滿笑說:“輕歌你認識她啊?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認識她。”
輕歌搖了搖頭說:“我不認識她,不過你看她年紀已經那麽大了,撿空瓶賣幾個錢也不容易,就不要再為難她了吧!”
助理滿面笑容說:“那是那是,既然你都開口了,我們當然不說什麽啦!你随意,你随意。”說完,助理陪着女二號走開了。
劇組的其他人全都饒有興味的盯着這邊看,表面上女二號不說什麽,可他們都知道,夏輕歌這事兒做得讓女二號很不爽。但人家女二號名氣沒夏輕歌大,後臺沒夏輕歌硬,當然啥也不能說啦。表面上看,夏輕歌在衆人面前做了一個完美的老好人,可在娛樂圈這複雜的圈子裏,誰信還有老好人吶!天曉得是不是夏輕歌在制造機會炒作自己。
這不,夏輕歌穿着戲服跑上跑下,到各處幫那老婦人收集空水瓶,累得滿頭是汗不說,最後還讓她的助手陳琪送老婦人離開,恰好碰上了來劇組采訪的娛樂記者。娛樂記者果斷把夏輕歌幫老婦人收集空水瓶的事情記錄下來,明天的娛樂新聞裏一定可以看見這麽一條“夏輕歌不畏酷暑,幫助六旬老婦收集礦泉水瓶”。
炒作啊,這是□□裸的炒作!
這樣一來,她夏輕歌的正面形象更加光輝耀人了。
劇組裏的其他人已經習慣了藝人的自我炒作,不管這是不是藝人自己安排的,在他們看來,這就是藝人自己安排的,或者,是藝人的經紀公司安排的,總之,在他們眼裏,這一定不是巧合,而是人為。
果然,第二天的娛樂首頁上就有輕歌在片場幫助老婦人撿空水瓶的照片,媒體記者沒少收至誠傳媒的好處,當然寫出來的新聞稿都是對輕歌大加贊美的。絕大多數網友一看就認為這是輕歌在作秀,只有少部分輕歌的粉絲力挺她。
過了兩天,又有一條爆炸性娛樂新聞出現——夏輕歌收買六旬老婦,令其在片場幫她作秀!
新聞的大概意思是,那天出現在片場的老婦人根本就是夏輕歌刻意安排的,夏輕歌給了老婦人一筆錢,要老婦人幫她作秀。因為這段時間夏輕歌接拍的戲都不太好,人氣有所下滑,所以她想借此機會再炒作一下。
這條娛樂新聞頓時就火了,微博的轉發量一天之內就破了千萬。衆多網友紛紛指責夏輕歌,認為她為了提高自己的正面形象,不惜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至誠傳媒的電話差一點被媒體記者打爆,就連宋白也打來電話怒罵輕歌:“你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實施之前不找我商量一下?因為我們兩個冷戰,你就亂來嗎?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對你對公司的影響又多大?連外公都打來電話質問我了,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輕歌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推到風頭浪尖上,那個老婦人對她而已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她也真的只是想幫助那個老婦人。
可是,她沒有想到,有心之人利用這件事,刻意诋毀她,說她作秀,說她炒作自己。只有輕歌自己知道,她沒有作秀,沒有炒作自己,其他人根本就不相信她,就連宋白,也認為這件事是她安排,宋白怪她沒有事先跟他商量。
輕歌很想找個沒有的地方,抱着自己狠狠地哭一場,可她知道哭是沒有用的,哭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就必須去解決。
在這個複雜的圈子裏,早就有人眼紅輕歌所獲得的一切,于是這件事的發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那些人落井下石的切入口。
輕歌對宋白沒有多餘的話說,此時此刻,她也不想多說什麽,她只是說道:“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情我沒有做。”
趁宋白怔忪的片刻,她挂斷了電話。
輕歌知道,這件事的解決關鍵在那個老婦人,可她更知道,幕後策劃這件事的人一定不會讓她再找到那個老婦人,更不會讓那個老婦人出面為她作證。她給陳琪打了一個電話,讓陳琪通知各大媒體,她後天将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屆時會對這件事向媒體大衆做出解釋。
幾個小時候後,夏輕歌将召開記者招待會的事情也立刻登上了娛樂頭版,微博轉發量再一次突破千萬。之前一幹指責夏輕歌網友也頓時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夏輕歌仍然在作秀,另一派認為夏輕歌這樣的做法是正确的,遇到事情必須冷靜的站出來面對,一味的逃避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召開記者會的當日,大廳裏來了非常多的人,許多主流媒體的記者都到場了,一方面是由于這件事引起反響很大,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夏輕歌的後臺的确比較硬,各大媒體多多少少還是要給點面子的。
輕歌的後臺當然是宋白,而宋白的後臺當然就是中線的老總馮三軍了。馮三軍認識的朋友那是相當多,廣局裏面的領導那都是他的舊時,這種關系網,不可謂不硬啊!
輕歌在陳琪和宋白特助的陪同下走上臺子,現場的記者頓時安靜下來。她走到臺子中央座椅之後,站定後,拿起話筒說:“前幾天由于我的事情所給社會大衆帶來的不良影響,我在這裏,先向社會大衆表示誠摯的歉意。”她後退一步,向當場的衆人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現場閃光燈亮成一片,只聽得到相機按下快門的“咔咔”聲。
輕歌在主席臺中央坐下,她的助手陳琪坐在她左側,宋白的李特助坐在她的右側,另外又有兩名至誠傳媒的工作人員在兩邊坐下。她拿過擺在桌面上的話筒,依舊是用很冷靜的語氣說道:“今天我召開記者招待會的目的,是想通過媒體告訴大衆,那條新聞,說我收買六旬老婦替自己作秀是不真實的。我,夏輕歌,用人格擔保,沒有做過這件事。”
現場記者頓時議論起來,有人舉手提問:“你說自己沒有做過這件事,請問你有證據證明自己沒有做嗎?”
輕歌淡笑着搖搖頭,說:“我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沒有做,但是,同樣也沒有證據證明我做過這件事,對嗎?”
記者們又開始議論起來,另一名記者站起來說道:“我們都知道,那名老婦人就是證據,只要她提供了證詞,就可以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做過這件事。如果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為什麽不把那名老婦請到現場呢?”
“我很想找到那名老人家,可是我卻找不到她,我想策劃發布那條新聞的人,也不會讓我找到她。”
記者接着說:“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你?那我們又怎麽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将那名老婦人藏起來了呢?”
輕歌低頭輕笑了一下。
陳琪不解,轉過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輕歌沒有直接回答那名記者提出的問題,而是說:“我想給大家講一段我自己的往事,我上大學的時候,喜歡我們學校的一個研究生,他的專業是土壤學,整天面對各種各樣采集才土壤樣本還有地表植物。他人很呆板,很悶很悶,只知道搞研究,但我就是喜歡他,我還主動去追他,卻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說着,她又低下頭笑了一下。
記者們一聽夏輕歌在抖露自己大學時候的風流轶事,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聽,大明星夏輕歌曾經倒追自己學校的男生,這也是一個不錯的娛樂新聞啊!況且,她現在還是至誠副總的未婚妻,居然當着衆記者的面講述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一個男生,這事刊登出來的話,又是一大八卦。
她接着說:“我追了他好久,好幾次被他打擊得差一點想放棄,可我太喜歡他了,我宿舍的同學也鼓勵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宿舍同學想了好多法子幫我追他,什麽欲擒故縱,什麽抛磚引玉,還有什麽苦肉計,統統都用上了,就為了讓我博得他的注意。”
記者們聽得津津有味,一邊聽還一邊飛快地記錄,有人等不及開始問:“然後呢?後來追到了嗎?”
到場的其他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輕歌也笑了,又說:“追到了,那是我大學時代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我們沒課的時候,會一起上自習,他的成績非常好,經常幫我補習數學和英語,在他的幫助下,我的英語和數學成績提高了很多。每天晚上,我們都會去操場練習跑步,因為學校要求我們考兩千米。跑完步,會去教師宿舍區喂流浪的小貓小狗,然後,在學校裏撿喝剩下的空水瓶。”
作者有話要說:輕歌被誣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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