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那飓風與飛沙讓嫚堯的眼睛不自覺閉上。

耳旁的狼嚎聲不再是奶萌奶萌如同撒嬌一樣的嚎叫，而是震耳欲聾聽得她心頭一顫的狼嚎，仿佛能號令萬妖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柔軟的毛發瞬間覆在她臉上，可那沉重的壓迫在她身上的威壓瞬間便是消弭了。

臉頰旁邊是濕熱的氣息。

嫚堯睜開眼，便看到了碩大威武的狼頭正低着頭，輕輕舔了一下她的臉頰。

那炯炯的深藍色眼睛透出威嚴與擔憂。

白晏見嫚堯醒過來，轉過身便面朝着蘇千雲。

“嗷嗚￣￣￣”

蘇千雲一下被逼退了十米開外，身上黑色的妖氣有一瞬都散去了一些。

嫚堯從地上坐了起來，看着渾身雪白的沒有一絲雜毛的巨大白狼以守護的姿态守在她面前，莫名的鼻子一酸。

“嗚嗚嗚嗚，為什麽要打我，我做錯了什麽？我只是想再把阿青救回來呀，妖皇陛下救了我，為什麽不能把阿青也救了呢？”

“嗚嗚嗚，阿青被我弄丢了，我要把阿青找回來。”

“嗚嗚嗚，我要菩提，我要送給阿青，我要阿青回來，嗚嗚嗚嗚。”

蘇千雲嘴裏啼哭着，惹人憐愛，可她身形卻是迅疾地拿着劍朝着嫚堯劈過來。

嫚堯看得十分清楚，她手裏握着的長劍繞過了擋在她面前的白晏，直沖着她過來，她一下後退。

白晏直接沖了過去，狼爪子如鋼爪一樣朝着蘇千雲抓過去，直接将她拍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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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千雲的身上瞬間出現了幾條血淋淋的爪痕。

嫚堯看着蘇千雲的樣子，心裏忽然咯噔一下。

……

瘴氣林爆發出幾乎是直沖雲霄的妖氣，那是屬于大妖的氣息。

各峰的長老與堂主紛紛放下手裏的事情，看向那個方向，神色凝重。

當年成了氣候的大妖都被鎮壓在了上古遺劍下面，無盡海岸那一群小妖的确是蠢蠢欲動，但這樣的大妖氣息……

莫非上古遺劍下面的封印被揭開了？

明海長老立刻傳信給各堂主，并直接飛往瘴氣林。

小玉峰上，冰雪依舊。

白玉膏終于煉成，比預想之中的多了一瓶。

玉離低垂着眉眼，

将兩瓶白玉膏分別裝進了兩個小玉瓶裏，他捏着看了一會兒，便是收進了懷裏。

白玉膏的溫度，就和寒玉一樣，冰涼冰涼的，如此貼在他的心口處。

他的眼前出現的是蘇千雲被劃出紅痕的臉頰，她俏生生地看向自己的眼睛。

可想着想着，那雙眼便是變了，變成了另一雙相似的眼睛。

那雙眼睛，只有離得近了，才會看到那藏着大海的顏色，溫柔安靜，看過來時，便是羞怯柔軟，裏面是深深的喜歡。

那喜歡就像是和風細雨一般沁入人心脾，叫人歡喜。

玉離的目光忽然散漫起來，他斜靠在椅子上，拔下了頭發上的白玉蘭花簪，拿在手裏把玩了幾下。

“堯堯。”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嘴裏輕聲呢喃了一聲，像是嘆息，又像是某些不得藏于心的情緒一下子宣洩了出來。

白玉蘭花簪會騙人麽？

怎麽會呢？

不會的，不會騙人。

小玉峰上千年不化的冰雪撲簌簌地往下落，玉離沒有用術法護住自己，任由那些冰雪落在他身上，他閉上了眼睛，很快，他的頭發上，他的衣服上便厚厚地覆了一層。

直到不屬于青山劍宗的那道沖天的妖氣破了雲霄，玉離一下睜開了眼睛。

他看向瘴氣林的方向，眯了眯眼。

是堯堯那只小狼妖。

玉離的衣袖一甩，下一秒，人已經不在原地。

……

嫚堯看着蘇千雲身上被小白撓出來的血痕，當時就覺得會不妙。

“小白，你下手輕一點，畢竟蘇千雲也是無辜被附身的。”

她幾乎沒有多想，沖着白晏說了一句。

蘇千雲不管如何，她此時此刻是真的無辜的，雖然她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來瘴氣林，可被蛇妖附身，的确不是她的錯，她也算是受害者。

“哼，這就是你們人族該死的仁善麽？”白晏用嘴咬住了蘇千雲的那把鐵劍，一邊傳音給嫚堯。

嫚堯從地上爬起來朝着萬歸奔過去，矢口否認。

“不是啊，我這不是怕麻煩。”

再說了，小白每一招都留有後手，也沒有傷到蛇妖啊，嘴硬的小白臉。

白晏翻了個白眼，心口不一的女人。

“萬歸，你醒醒！”嫚堯走到了楚楚可憐眼角含淚的萬歸面前，伸手晃了晃他。

萬歸卻用怯怯的可憐的目光看向嫚堯，眼角泛出的紅都顯得那樣令人憐惜。

“我是阿青，求求你給我一片菩提葉吧，我只要一片菩提葉，我就能救霜霜了。”

該死的！

嫚堯心裏吐槽了一聲，這嬌弱的樣子令她都要忍不住心疼了。

可她也不是那菩提樹啊，也沒有菩提葉可以給他。

可惜她沒有留影石，否則，她一定要把萬歸這樣子記錄到留影石上面。

嫚堯拉過萬歸的手，拉着這比自己高了一個個頭還羞怯不安的大師兄往旁邊安全的地方站。

最操心操力的明海長老是第一個到瘴氣林的。

白晏長嘯一聲，伸出巨爪，将蘇千雲壓壓趴在地上，威風凜凜。

禦劍而來的明海長老瞳孔猛地就收縮了起來，一道劍光朝着白晏身上砸下去。

“孽畜！”

那劍光帶着青山劍宗特有的清氣，根本沒有察覺的白晏硬生生背上扛了一劍。

嫚堯聽到頭頂上方的聲音，擡頭一看，便看到了明海長老，還有随之而來的聽風堂主孟清風，還有陸陸續續而來的人。

那漫天的劍光幾乎都在一瞬間朝着小白砸了過去。

“嗷嗚￣￣￣”

嫚堯瞳孔猛地一縮，顧不上萬歸，一下往小白的方向飛撲過去，趴在它身上。

“小白是我的契約妖獸！”她沖着上方的人群大喊。

可那些劍光的氣勢根本沒有退下，反而用更凜冽的氣勢朝着白晏劈下去。

“這孽畜是無盡海岸出來的。”

“如此滔天的妖氣，已然長成為大妖，管它是契約妖獸還是什麽，必須除去！”

“嫚堯根本無法駕馭這樣的大妖，以後必然是禍患。”

“孽畜，還不快束手就擒！”

白晏趴伏在地上，将嫚堯甩出去，再次發出一聲長嘯，可他因為嫚堯被狠狠壓制在下面，不得動彈。

青山劍宗諸位長老堂主的劍氣銳利無比，沒有任何餘留之地。

嫚堯被摔在地上，背後火辣辣的疼，可她看着白晏那一身漂亮的白毛已經被鮮血浸透，一下覺得自己背後這點疼根本不算什麽。

“小白！”

白晏聽到她的呼喊一下昂起了頭。

而就在這時，一直被白晏的爪子按在地上

的蘇千雲忽然動了動，一下掙脫了出來，黑色的如同蛇尾一樣的黑霧在她身後扭曲着，她執着地看向嫚堯。

嫚堯此時哪還會注意得到蘇千雲，她咬了咬牙，爬了起來，鼻子酸了，眼睛裏一下子糊滿了眼淚，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揮起長劍，用飛劍符直接飛了上去，擋在半空中。

“小白是我的契約妖獸，別打他。”

明海長老看着嫚堯，動作頓了頓，想到她如今與自己愛徒的關系不淺……

“嗷￣￣￣！”

白晏擡頭的瞬間看到蘇千雲拿着長劍從嫚堯的背後朝她刺過去，竟是從萬劍之中生出一股力，一躍而起，朝着蘇千雲撲咬過去。

蘇千雲在半空中被咬住了腿，人一下子往下墜。

明海長老眉頭一凜，剛才的猶豫一下子煙消雲散，手中的重劍毫不客氣地砸下去，白色的劍氣亮的人都睜不開眼睛。

嫚堯回頭又要往白晏身上撲。

她手裏還拿着那把鐵劍，從背後看去，像是要與白晏一同沖着蘇千雲而去。

明海長老瞳孔猛地一縮，這才看清楚了蘇千雲，“不好，那是玉離的徒弟！”

漫天的劍光下，那黑色的煙霧一樣的蛇尾早就被掩下去了。

玉離執劍而來，青色的長袍獵獵生風，他過來的一瞬，看到的就是嫚堯手執長劍往蘇千雲的心口上插過去。

漫天的劍光下，他怔了一下，手裏的長劍有一瞬間凝滞。

可最後那道劍光還是盛起。

嫚堯只覺得自己被一道力量往旁邊一推，那道力量不重，可她還是重重地朝着一邊砸過去，她以為自己會落地，可卻是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團柔軟之中。

她的喉嚨裏有腥甜的氣味，睜開眼，她看到蘇千雲被玉離抱在懷裏，玉離臉上是溫潤柔軟的神情。

恍惚之中，嫚堯又記起來一些事情，那是原書的劇情，可也是她前半生重要的記憶。

“玉離，我從這裏跳下去，你會接住我麽？”剛來青山劍宗的她睜着懵懂的眼睛，無聊的快發毛，便笑眯眯地問玉離。

坐在九天峰梨花樹下正看書的玉離看了她一眼，不回答。

然後她轉身從九天峰上跳了下去，她仰頭看着碧藍的天空上交織着的白雲。

看着白雲裏出現的玉離那張溫潤俊美卻有些無奈的臉，笑聲驚起一簇簇聚在山頭的翠鳥，從天際劃過。

而她也像是自由的飛鳥，被他懷抱着翺翔在空中。

自由個仙人板板！

嫚堯眨了眨眼，罵了一聲，從白晏身上爬了起來，拿着長劍守在白晏身前。

“堯堯，過來。”

玉離的聲音清和，無奈，裏面還有些緊張和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