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埋骨嶺

（提示，這章和渣反原文幾乎一樣，作為重要的過渡章，不喜勿噴）

"從昨夜子時開始。初時只見到一片亂石，沒過一個時辰，就能看清是一座山嶺了。不出意料，半天後，各地都會出現這種異像。兩天之內，兩界就能徹底合并。"

岳清源對着衆人說道

柳清歌抱着手臂，乘鸾執在手中說道：“所以我們得比合并速度更快。”

岳清源道：“各峰峰主抽取座下三分之二內門弟子随行。半個時辰內到達洛川中游。”得掌門令，峰主們呼啦一下全散了。

半個時辰內到達，自然要快。沈清秋剛準備回去點人，柳清歌卻叫住了他：“你留下，別去。”

沈清秋回頭看着柳清歌說道：“棺材臉，你都去了，我怎能缺席？"

柳清歌皺眉說道:"那裏很危險"

岳清源神色肅然道：“要截止合并，先要拔掉心魔劍。它就在埋骨嶺顱骨之處插着，天琅君一定在那裏供給力量。”

岳清源說道：“清秋你留守”

沈清秋正要說話，岳清源手起一訣，似乎是要開一個禁制，直接把他封在穹頂殿內。

沈清秋背脊緊繃說道:"岳清源你又要把我丢下嗎？"

這時，殿外傳來參差不齊的驚呼。兩人同時搶出殿外，順着廣場上弟子們手指的方向望去，沈清秋暗暗抽了一口冷氣。只見蒼穹山上空中，浩瀚奔湧如怒海翻騰的雲層泛起了血色。一道道紅光劃破天際，一顆顆裹挾的火焰的巨石，仿佛烈焰流星，朝蒼穹山直墜而來。岳清源神色不變，訣随手起，玄肅連鞘帶劍呼嘯而出，将那數顆巨石擊碎為齑粉。無數如煙花爆炸後帶有餘溫的小粒子散落。火山口一般的紅雲裏，隐隐能看到無數的人手和正在嘶號的人頭，翻滾掙紮，痛苦萬狀，猶如煉獄

竟然是無間深淵在這裏開啓了

蒼穹山暫時不能留了。這一波過後，不知什麽時候還會有下一波來襲。不知道還要多久，就會和無間深淵合并到一起，成為一片岩漿禍害，人間煉獄。

岳清源向尚清華道：“去請昭華寺諸位大師前來助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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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他又揚聲道：“留守弟子聽令，一旦結界破裂，不攜一物，立即撤山！”

廣場上千名弟子齊聲道：“是！”

岳清源轉頭道：“小九，你也一起前往洛川。”沈清秋瞪了他一眼，竟然剛才還想把自己留在這裏，差點罵他出口。

剛點完百戰峰弟子的柳清歌折了回來：“帶沈清秋去？那掌門師兄你呢？”

岳清源道：“這裏更不安全。還是讓小九先去吧，我先阻擋一陣，等昭華寺援手，随後就到。”

沈清秋道：“岳清源你一個人撐得住嗎？要不我留下來陪你。”

柳清歌聽聞拽着沈清秋就走，言簡意赅道：“走了。掌門師兄說随後到，必然随後到。”

數千道飛劍風馳電掣從空中掠過，如一片流動的星河般的炫目光陣。這景象何其壯觀。可惜那些冒出頭來的詭異山石，會讓人完全無心欣賞這種壯麗又稀奇的奇觀。尚清華辦事效率奇高，昭華寺的布界援兵到的很快，撐住了結界，岳清源也極快抽身，追了上來。不到半個時辰，已至洛川中游。因人數太多，不得不分區分批次着陸。洛川兩側早已擠滿了得到消息、覺察異像，前來查探的修真界人士，各門各派服色混雜。天一觀的道人們正忙着疏散洛川旁的尋常百姓。無妄與無塵領頭，帶着昭華寺一衆前來彙合。

岳清源拱手道：“多謝諸位大師派來弟子解難。否則蒼穹山派千百年基業，今日說不定便要毀于一旦。”

無妄這和尚一向話多，今天卻板着臉孔，一語不發。反倒是無塵大師抹了把汗，開口道：“阿彌陀佛。千百年基業險些毀于一旦的豈止是貴派，昭華寺也險些落入此種困境。”

岳清源微訝：“竟有此事？諸位大師将寺中百名布界弟子都派往了蒼穹山……可還有餘力護寺？”

無妄說道:"是貴派的洛施主幫忙的"

一個溫文有禮的聲音說：“我說過我要阻止父親合并兩界。”說話的正是洛冰河

只見洛冰河信步走來,江風斜吹,黑衣下擺潋潋，腰間懸的佩劍是正陽。他身後,漠北君仰着脖子在左，好久不見的幻花宮弟子們緊随其後,最末則是一小隊魔族黑铠步兵。

齊清萋警惕道：“你這厮前幾日突然就不見了，現在前來，真的是來幫忙的？”

洛冰河莞爾：“齊師叔。前幾日冰河是回去集結隊伍了，漠北君與我交好，這些人都是他帶來的，我特意請他前來幫忙。”

齊清萋道：“那幻花宮不是被九重君女兒控制住了嗎？怎麽還有弟子能來幫你？"

其中一個幻花宮弟子說道:"洛師兄待我們極好。那魔女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看，所以我們願意幫助洛師兄"

無妄大師說道:"洛施主的人品，我可以保證，絕對沒問題"

洛冰河笑着說道:"多謝無妄大師信任"

沈清秋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裏總覺得這次很奇怪，洛冰河突然失蹤兩天，這就開始了兩界合并，還突然帶了一堆人馬，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洛冰河目光定在沈清秋身上，柔聲道：“師尊，兩日不見，弟子好生挂念你。”

這一句話聽得沈清秋全身起雞皮皮疙。

他感覺到衆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拿出折扇展開遮住臉。不想讓別人看到。

心裏暗罵着小畜生真是的，這麽多人面前竟能說這種惡心的話。

洛冰河道：“北疆南疆素來紛争不斷，并不贊同合并之舉，所以此次漠北君願助一臂之力，與諸位聯手擊退敵人。”

齊清萋疑惑道：“畢竟那是你親生父親，擊退親生父親是不是有點不合常理？”

洛冰河言簡意赅道：“我只為師尊一人。別的一概不知。”

沈清秋再次感覺到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心裏暗自罵了洛冰河無數次小畜生。

柳清歌別扭的說道：“沈清秋你真是教得好徒弟，實乃我修真界之莫大幸事。”

沈清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岳清源開始布置統籌。

岳清源道:"昭華寺請安排餘下人手，撐起結界，不讓埋骨嶺繼續下墜，務必阻止它與江面相接。”

無塵大師面露難色：“自當盡力。只是，洛川寬闊，兩岸相隔甚遠，無處落腳，根基不穩，不宜設陣。”

岳清源略一思忖，道：“支蒼穹山派一峰弟子禦劍護持，在空中結陣如何？”

洛冰河忽然道：“不必那麽麻煩。”

他一側頭，漠北君出列，行至江邊，踏上水面，身形不墜。他所過之地，堅冰迅速蔓延，不過多時，這一片水域竟然都冰凍三尺，并且範圍在不斷擴大，游魚都被凍在冰中。相信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凍住洛川中游這一段，絕對沒問題。

岳清源接着分配任務。天一觀繼續向洛川以外其他開始出現合并異像的地方擴散，保護和疏散百姓。接下來便是蒼穹山派。岳清源略一沉吟，道：“第一波南疆魔族破界時，百戰峰上。”

百戰峰只來了四十人，有人忍不住發問：“南疆魔族獸形居多，個個力大無比，四十人真能擋住第一波攻擊？”柳清歌一腳踩着亂石，劍穗與白袖黑發随風亂舞。他不正面回答，只冷冷地對身後弟子們道：“沒殺夠一千的，自己滾到清靜峰去。”

四十人齊齊大喝：“是！”

沈清秋憤怒道:"柳清歌，清靜峰怎麽你了？"

柳清歌沒回答，好像因為剛才洛冰河的那句"只為一人"還在生氣。

岳清源繼續安排下去，穹頂峰，仙姝峰，千草峰……各就其位，各司其職。

沈清秋見洛冰河一派悠閑，好奇的問：“洛冰河你帶了多少人手。不安排一下嗎？”

洛冰河道：“能帶的都帶了。安排還不簡單。”

說着一指身後的漠北君：“都交給他”

沈清秋道：“他一人？”

洛冰河鄭重點頭：“他一人就夠了。”

随即笑道：“師尊我來保護你”

四周咳嗽聲響成一片，沈清秋臉色鐵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柳清歌用能殺死人的目光看着洛冰河

洛冰河不以為然的又說道：“岳師伯和我都覺得，派出十人前去拔劍最好。師尊去不去？你去我就去。”

沈清秋皺着眉說道：“去吧”

柳清歌和百戰峰負責留守冰面，沈清秋與他錯身而過，忽然被就柳清歌拽了回來，柳清歌問道:"你幹嘛去？"

沈清秋說道:"我和洛冰河去拔劍，他說我不去，他也不去。"

柳清歌說道:"我跟他去拔劍，你留在這。"

洛冰河說道:"柳師叔若去，那我便不去了，師尊去，我就去。"

沈清秋對柳清歌說道:"放心，無事，你在這等我回來，很快的，掌門師兄也會去。"

柳清歌聽到岳清源也會去，于是說道：“

多加小心”

沈清秋：“這下放心了？”

柳清歌想了想，勉強道：“有掌門師兄在。”

随即沈清秋和洛冰河兩人禦劍飛上高空，一入埋骨嶺，立即落地。着陸之處，是一片嶙峋亂石堆，森森白石縫隙間，枯骨叢生。擡頭望去，漆黑的怪木參天，虬結交錯。不知什麽怪物的桀桀怪叫，混着老鴉鳴聲，回蕩在嶺中。找到心魔劍之前應該還要在嶺中搜尋一段時間。

洛冰河出言提醒道：“埋骨嶺魔物衆多，最好別碰任何看上去有生命的東西。”

洛冰河走在最前，沈清秋與他并肩而行。兩人走着走着，洛冰河就摸了過來，悄悄牽住了他的手。随即又被沈清秋甩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洛冰河眸底仿佛瞬間化成了一片被冰雪覆蓋的莽原。

衆人都能覺察到,四周陰陰簇簇的枝葉、及腰高的草叢，以及慘白的亂石堆縫隙間,潛藏着無數蠢蠢欲動的生物。瑩綠的眼睛和呼呼的低哮，如同微小的細浪，此起彼伏。

洛冰河走在最前面，但凡是他對着走過去的方向,妖風立刻停歇,鴉雀無聲。潛伏的魔物們要麽成群結隊裝死,要麽簌簌狂退，找到目的地的時間比預想的要快很多。這山洞洞口掩映着層層厚重的綠葉，陰陰的甚是森然，站在洞口邊，一陣寒涼。衆人都停住了腳步。

岳清源道：“恐怕不能貿然行動。”

另一位掌門贊同道：“最好先探一探虛實。”洛冰河道：“那是一定。”

他剛說完，漠北君就一腳把一個幻花宮弟子踹了出去。此人帶摔就飛進了山洞，探一探虛實去了。死寂半晌，突然，洞中爆發出一聲慘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清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了一把藤葉，随衆人湧入洞中，就聽一個聲音傳來：“沈峰主，又見面啦。”

心魔劍插在山洞盡頭的岩縫之間。那黑氣紫煙便是從它劍鋒上溢出的。天琅君坐在一塊青石之上，幻花宮那名弟子就站在那塊青石前不遠處。洞外的天光投射進來，照亮了天琅君半邊身體。登時有人倒抽一口冷氣。沈清秋總算知道那名幻花宮弟子剛才為什麽叫那麽慘了。

天琅君雖然面上笑容不改，卻因為小半張右臉盡皆成了腐爛的紫黑色，顯得這笑容極其恐怖。他左邊袖子空蕩蕩的癟着。看來，那條總是掉下來的手臂，再也接不回去了。破破爛爛、油盡燈枯的模樣。

天琅君側了側頭，道：“來的比我想象的要少。我還以為，會像上次白露山那樣，數百名高手齊上陣呢。”

無妄哼道：“你看看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樣，身邊一個喽啰都沒有，還用得着那麽多人來嗎？”

天琅君道：“喽啰？我這裏的确沒有，不過外甥倒有一個。”

話音未落，洞中閃過一道青影。竹枝郎無聲無息擋在了天琅君側前方。不知為什麽，這一對主從，都是一身狼狽。

天琅君的露芝軀不适應魔氣，被腐蝕得坑坑窪窪，這可以理解。

竹枝郎竟也瞳孔泛黃，脖子、臉頰、額頭，手臂，凡裸露在外的地方，都爬着一塊一塊的鱗片，猙獰可怖，看上去和露芝洞裏的半人半蛇形态十分接近。

他啞聲道：“沈仙師。”

沈清秋：“竹枝郎？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岳清源不動聲色：“師弟，你和這位認識？”

沈清秋正想說話，天琅君微微一揚下巴，對岳清源眯眼道：“我記得你。”他想了想，确定地說：“當時幻花宮那老兒要你助他偷襲，你沒理會。如今蒼穹山派的掌門是你？不錯。”

岳清源道：“閣下記性倒是好得很。”

天琅君笑着笑着，嘆了口氣。“如果你們也被壓在一個黑黢黢的地方十幾年，不見天日，每天只能想些過往之事虛度光陰，也會像我一樣記性好。”

這次沒人答他的話了。岳清源握住玄肅，連鞘帶劍打了出去。

天琅君堪堪避過，轟隆陣陣，他身後洞壁被生生轟塌了半邊，開了一個大洞，外面便是高空，飛沙滾石跌落，向下方墜去。寒氣霍的流卷而入，細碎的雪花漫空飛舞，迷人視線。百丈之下的冰面上，隐隐傳來一浪高過一浪的獸鳴和厮殺聲。第一波南疆魔族已經落地了。

天琅君道：“我猜，一定又是百戰峰打頭陣。對不對？”數十人分散開來，從各個角度抄了過去。無妄法杖揮得虎虎生風，剛猛十足，搶攻在最前。竹枝郎被玄肅逼得節節敗退，卻仍盡職盡責地吸引着大部分的火力。天琅君繼續坐在青石上，清閑得很道：“當年我便記得，你拖到最後一刻才拔劍。今天也要這樣？”岳清源不答話，正要一掌擊上竹枝郎胸口，另一名掌門搶先打了上去。竹枝郎不避不退，生生受了這一擊，可發出慘叫的卻是那名掌門。

沈清秋瞳孔驟縮，喝道：“別碰他！他身上都是毒！”混戰之中，幾人中毒，幾人被爆炸的魔氣靈力震出洞外，身體飛入半空，下墜的途中翻上了飛劍，才穩住身形。那名幻花宮弟子偷偷摸摸往沈清秋那邊溜，竹枝郎正戰得血氣翻騰，驀地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往外蹭，不假思索甩了兩條青蛇過去。

沈清秋看得清楚，反手一翻，一枚青葉正要飛出，兩條青蛇被倏然生出的冰劍穿刺而過。

漠北君鬼影般出現在戰圈之中，拎起那名幻花宮弟子扔到沈清秋那邊，一拳砸向竹枝郎。

竹枝郎這邊被漠北君狂打不止，天琅君雖沒了一只手，以一對多，風度仍分毫不亂，笑道：“其實我本來沒合并兩界的意思。偶爾越界，來這邊唱唱曲，讀讀書，挺好。不過，既然都在白露山待了那麽多年，不真如你們所想做點什麽，還真是有點不甘心。”

作者有話要說： 2021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