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三船教練

夜晚的山頂溫度降的可不止一點。寒霜氤氲裏，兩個背着網球包的少年與虎背熊腰看起來兇狠的中年男人遙遙相望。

“三船教練？”不二雖是詢問，但是語氣卻很篤定。

三船教練舉起自己的葫蘆又喝了一口烈酒，讓自己剛剛因為猛然出現的兩只手而撲通撲通直跳的心髒冷靜下來，裝作沒有聽見不二的話，轉眼就開始為難他們：“放棄自己的隊友和同伴，竟然還有臉上來嗎？”

幸村很鎮靜：“我不認為下面那一群前輩是我和周助的隊友和同伴。更何況，讓兩個比他們小一屆的後輩走在前面，您應該去問他們是否覺得丢臉。”

三船教練抓住幸村話語中的關鍵，心底猛然一驚。怎麽，這一回難不成還有初中生？為什麽基地那邊一點風聲都沒給他漏？

“你們兩個是國三生？”他眯着眼，再次問了一遍。

見兩人确認地點點頭後，三船教練打消了讓他們從懸崖這邊下去跟着大部隊再來一次的打算，轉眼就冷哼一聲：“去，把那裏的球筐搬過來！”

整整四大筐網球。幸村和不二對視一眼，倒是沒有任何怨言地搬了。

沒有任何反抗，沒有任何疑問。三船教練嘴裏想要說的一堆髒話對着這兩個爬了一夜山卻依舊看起來精神狀态良好的少年終于還是忍了回去。

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兩個小鬼是怎麽來的，也不能用敗者渣滓之類的話形容，說錯了反倒是有可能被那個伶牙俐齒的小子諷刺回來。

啧，這還是他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

但是，這個時候他的權威還是不容被挑釁的：“你們兩個小鬼聽好了，我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麽理由跑到老夫這裏來的，但是在這座山上，老夫的話就是聖旨！如果有不服從的家夥……”

三船教練看了一眼對他的話都面不改色依舊笑得一臉溫和的幸村和不二，冷哼一聲：“我會毫不留情地從這裏一腳踢下懸崖去！”

“現在，你們兩個就守在懸崖邊上！看到了高中的那群失敗的渣滓就把球筐裏的球倒下去！”說完，三船教練打了個哈欠，“沒有別的事情別來吵我！”

看着三船教練喝着酒踉踉跄跄走進了一旁的木屋裏，幸村盯着不二：“這就是教練？”

“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的話，的确是。”不二知道三船教練那粗魯的言行讓幸村感到不喜，便扯出了另一個人作比較，“你想想越前南次郎。”

“……”這一次幸村沒話說了。

“那群高中生如果真的摔下懸崖的話，估計要爬到明天早晨了。”靠着網球筐，幸村看着夜色裏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預測道。

“我們真的要把網球扔下去？”幸村皺了皺眉，對這種考驗辦法感到很無語，“這對網球技術沒有什麽幫助吧？”

“這不是針對網球技術，而是針對他們的自尊心。”不二一語道破，等着幸村自己慢慢思量。

另一邊，進了屋內的三船教練拿起桌子上的電話，開始怒氣沖沖地撥打基地裏的號碼。

“……三船教練？”對面接起電話的人打着哈欠，明顯是半夜被人從睡夢裏驚醒。

“黑部！那兩個初中生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夫可不記得現在的U-17是托管班了！”

“那兩位是越前前輩送過來的，他今天還讓我替他向你打個招呼。”就知道是為這個事。

平時他們給三船教練打個電話，十次能接一次都算是好的，今天還是這位教練第一次給他來電話，雖然是質問。

“他說，幸村君和不二君就拜托您了。”

“越，前，南，次，郎！”

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三船教練‘啪’得扣掉了電話。

挂掉電話坐在床上的三船教練看着窗外兩個靠着網球筐不知在說什麽的少年，凝視了幾秒後才站了起來。

越前南次郎可不是什麽容易妥協的人。既然是他寧願走後門也要塞進來的小鬼，那麽潛力和天賦一定是十分出衆的。雖然那個家夥不靠譜，但是能留下話托付的人，一定有令人驚喜的地方。

“喂，你們兩個！過來！”

幸村和不二對視一眼，背着網球包走過去。

結果還沒等他們走近，空氣裏憑空便扔來了兩個網球。

眼見着網球靠近他們，三船教練道：“如果你們讓網球掉到了地上，那麽就可以滾了！”

幸村和不二忙從網球包裏取出網球拍回擊。

接下來是……四個。

六個，八個，十個。

兩人平均下來，現在他們已經達到了接五個球。不二以前就嘗試過這樣的訓練，哪怕是一次十個球現在也不是問題。

但是幸村除了有一瞬的不适應後，接下來也打的十分順暢。

三船教練一時間就有了為難的意思。繼續扔的時候，便直接跳到了十六個。

每人八個？

幸村在前面的适應期過後，覺得這個倒是輕松。

這還不是他的極限，那樣一個個加球來試探似乎也有些浪費時間。

“教練，有多少個球，直接都扔過來吧？”

被這句話一刺激，三船教練真想挫挫這兩個小鬼的傲氣。他在這裏呆了那麽久，每一次上來的都是失敗者，是被他打擊的對象。

而像幸村和不二這兩個一看就是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的小子，他還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見。

“喂，小鬼，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冷笑一聲，三船教練再一次甩出了球。

瞬間，二十個網球不均勻地分布在半空中，各有高低遠近，密密麻麻如同編織的黃色巨網。

“倒是有點意思……”幸村擡起頭，第一個揮拍。

哪怕是二十個球，也不可能同一時間全部打出。所以，他是在利用之間的時間差。

幸村與不二背靠背，相互成為對方的防禦網。兩人同時揮拍——

“啪！啪！啪！……”

一時間，二十個網球通通落在了三船教練的腳邊！

一個球印。

盯着那個痕跡，三船教練的內心是驚喜的。不愧是越前南次郎認可的人，的确有點兒出乎他的意料。

難怪骨子裏那麽傲，的确也有那個底氣。

“既然你們不認為是接下來那群小鬼的同伴，那麽接下來就按初中組和高中組分便是。如果你們兩個小鬼被高中生打敗了，就去那邊的山洞裏住吧！”

手一指，那原始又粗糙的黑洞便呈現在幸村不二的眼裏。

“我這裏，只有強者能有選擇的權利。”把這句話說完，三船教練便再一次轉身離開，“記得繼續在懸崖邊上守着！”

“也就是說，我們和高中生要進行比賽，實力強的人才有更好的資源？”總結了一下三船教練的意思，幸村道。

這倒是符合他的心意。強者為尊，哪怕那邊人多勢衆，他也不覺得接下來的一周他們的生活質量有多差。

不二觀察了一下，這裏都是泥土地，靠近懸崖那邊被人工磨平了，還算是光滑。至于靠近山洞的那邊，土地凹凸不平，質地松軟。

“我們試試去那邊對打幾球？”不二指的就是山洞那邊坑坑窪窪的土地。

幸村毫無疑義地點頭。趁着高中生還沒上來，他們能盡可能熟悉這片地方，就是給自己創造優勢。

果然，習慣了平滑的網球場，他們在不規則的石子和凹凸不平的土地上能發揮的實力被大大減弱。

越是平常控球準确，擅長旋轉的選手，在這裏出現意外情況的可能性就越大。

初始的第一球，幸村和不二在有些吃力以後卻是很快地适應了。

幸村眼睛一轉，便把那幾筐網球推了過來：“我們試試多加幾球？”

不二有些猶豫：“三船教練那邊……”

他還等着他們把網球扔下懸崖呢。

“不想繼續的時候，将落球點控制在懸崖下好了。”幸村對于三船教練的吩咐極其不以為意。

不二想了想，答應了。

反正他們也扔下去了，就是比起直接把筐裏的球倒下去，被用網球拍擊過的……好像加速度更強一些。

“可惡！我們還要爬多久！”

“快到了！我看到山頂了！”

剛喜形于色的衆位高中生還沒來得及歡呼，就被懸崖上猛然落下動力十足的網球砸了個正着。

“砰——”

嘩啦啦，剛開始的幾個球慢慢地變得更多，力道強勁到崖壁上的岩石都有幾處開始脫落。

“……啊啊啊！——e!”

哀嚎聲回蕩山澗。

“什麽聲音？”不二第一個停下動作。

幸村摸着下巴盯着還剩下最後半筐的網球：嗯……和他們，應該沒有什麽關系吧？

“繼續吧。”不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唇角忽然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我們可不能半途而廢……”

幸村的視線也落在了那邊山崖處，輕輕地笑了。

“那就繼續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