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紳士的洛麗塔少女（4）

塞恩繼續着他的寫作, 洛麗塔每天無憂無慮的玩耍。

秋天到來, 積雪融化, 樹枝冒出嫩芽。

塞恩出去買東西, 他要給洛麗塔添置一些春天的衣裳。他打扮洛麗塔，照顧洛麗塔，像父親, 又像情人。

塞恩戴着帽子，他提着袋子。袋子裏都是洛麗塔的衣服，花朵般美麗, 柔軟光滑, 芬芳的香味，

還未走到家門口, 他就聽見洛麗塔的哭喊聲。

他飛奔過去，袋子都掉在了地上。門是打開的，洛麗塔背對着他坐在地上。他吓得心髒抽動, 沖過去抓住洛麗塔的肩膀。

“洛麗塔！洛麗塔！……”

塞恩把洛麗塔轉過來，洛麗塔的臉上濺了幾滴血。塞恩捧着她的臉, 慌亂撫摸着，打量她的身體。

“你傷在哪兒了？哪兒？是這兒嗎？還是哪裏？……”

洛麗塔抓着他的手, 塞恩感受到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她的眼睛慌亂地看着她, 眼中有水光。

“塞恩, 塞恩，我殺人了，塞恩, 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她抓着我，她看起來太可怕了。我不小心的，塞恩……”

洛麗塔慌張的表情之後，是躺在地上，一身血的莉娜。

洛麗塔小聲飲泣，她擦着臉上的眼淚。

塞恩看了眼莉娜，繼續放低聲音問洛麗塔，“你有沒有受傷？”

洛麗塔低着頭搖頭。她的手抓着塞恩的外套，攥得緊緊的。

“別擔心，也許她沒有死。”塞恩摸摸她的腦袋，去探莉娜的呼吸。

莉娜看起來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瞪着眼死不瞑目。塞恩伸手去探她的呼吸，沒有呼吸了。刀子正插在她的心髒處。小姑娘，她是如此果斷幹脆，一刀就了結了這個女人的性命。

塞恩坐在地上，他的聲音沙啞，“洛麗塔，她死了。”

洛麗塔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的衣服，“我不是故意的！她想傷害我。塞恩，叔叔，求你了，求你了，救救我……”

“洛麗塔，你還是個孩子，你不會到監獄裏去的。”

“不——”洛麗塔大哭不止，她抱住塞恩的腰。“塞恩別把我送到警局。塞恩，我不想去警局，我不想死。塞恩，求你了，求你了……”

塞恩把她的手拿下來，他捧着她的臉。“洛麗塔，這是條人命，洛麗，你必須去面對，你不能逃避。放心，你是個孩子，你不會死的。我會給你找律師，是她傷害你在先，你是正當防衛。聽我的，冷靜一下……”

“塞恩，塞恩，求你了，別送我去警局。”洛麗塔泣不成聲，“你不知道，她的弟弟是警局的副局長。塞恩，她的弟弟會殺了我的。塞恩，她是個壞女人，她虐待我，她不給我吃的，她打我。她在雷雨天的時候把我丢出家門讓我無家可歸。她還吸.毒，她想要我賣.淫為她賺錢吸.毒。塞恩，你不知道她有多壞。難道你要我為這個惡人陪葬嗎？難道你要看着我去死嗎？”

塞恩怔怔地看着她，洛麗塔哭着縮在他的懷裏。

“我不想去警局，她的弟弟，那個男人猥.亵我。塞恩，別讓我去死。如果你要讓我自首的話，你現在就拿起那把刀，解決掉我。”

“洛麗塔……”

洛麗塔抽出那女人胸口的刀，她的胸口沒有刀的堵住，“噗嗤噗嗤”地湧出血。她捏着刀塞到塞恩的手中，“殺了我，塞恩。”

“洛麗塔。”塞恩丢開刀子，緊抱住她，“我不會傷害你的，永遠不會。”

“塞恩……”洛麗塔抽泣着。

“洛麗塔，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永遠……”

塞恩和洛麗塔，半夜時分，他們在後院挖了個坑，把莉娜買了進去。塞恩一鏟子一鏟子的把土鏟進去，直到泥土逐漸掩埋莉娜的屍體。

洛麗塔站在旁邊望風，半夜的冷風如水，樹影摩挲，烏雲缭繞。房屋的陰影隐匿在樹影之後，憧憧落落，沉默不語。樹葉輕微晃動，她像只受驚的鳥兒轉過頭四處探視着，風聲鵲起，好像哪兒都有人在看着他們。

塞恩最後一鏟子泥土灑下去，他丢下鏟子，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人的生命，就這樣輕易逝去。如風中的蠟燭，瞬間熄滅。從此，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人，即便她品行不端，即便她惡果累累，她的死亡，又豈能是人類所能決定的。

塞恩松開手，他覺得他所背負的罪孽中又多了一條。随意輕賤別人的生命，他是罪人，死後靈魂永墜地獄。但是只有洛麗塔，唯有她，洛麗.黑茲。她不應該受到罪罰，有什麽痛苦責難請沖他來。

他愛這個姑娘。如果她需要，他會毫不猶豫的獻出他的生命。地獄又如何，如果天堂一片歡聲笑語，而那片歡聲笑語中沒有她的笑聲，那就不是天堂。

塞恩埋了莉娜，跟洛麗塔一起打掃房間。

“其他人知道莉娜到這裏來了嗎？”

“當然不知道。她之前吸.毒借了好多錢。但是她還不上，她像只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人都知道莉娜吸毒成瘾了，他們還說我吸毒，但是我可沒有。她回來的時候裹着頭巾，因為害怕被人看見。”

他們相安無事地住在這裏，友好地跟鄰居打招呼，偶爾出去逛街。洛麗塔天天做噩夢，夢見莉娜滿身血。塞恩也不好受，他每天畫大量時間念聖經，祈禱，但是心裏卻告訴自己，這都是沒用的。

塞恩送她去夏令營消解一下心情，在這期間，找莉娜的債主找上門來。塞恩說莉娜已經很久沒回來了，周圍鄰居都知道。

騷擾塞恩的人離去，他繼續創作，偶爾會出神地望着後院的草坪發呆，那裏埋着莉娜。

他住在這個孤獨的大房子裏，洛麗塔在的時候，房子裏到處都是她的笑聲，洛麗塔走後，整個房子變得巨大、空曠，孤獨的作家坐在房子裏，覺得房子太空了。

他想念洛麗塔了。

想念的心情讓他焦灼不安，他原本帶着負罪的心情去教堂為莉娜做彌撒，但是在他做彌撒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洛麗塔。

塞恩去找洛麗塔，他開車去夏令營。裏面的孩子太多了，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他穿梭在一群奔跑着、歡笑着的孩子中，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年老，他像個巨人，走在小孩子的王國裏，尋找他的珍寶。

夏令營的老師叫了一句“洛麗！”，洛麗塔就從樹林裏跑出來了，她牽着一個少年的手。那個少年高高瘦瘦的，奔跑着拉着洛麗塔。

塞恩覺得他的心突然沉下去了，咕嚕咕嚕沉到深深的水裏，一點點缺氧，無力地掙紮，窒息到喘不過氣來。

洛麗塔看見他了，她明媚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洛麗塔甩開少年的手，邁着輕快的步子朝塞恩奔來。乳燕歸懷，塞恩的心瞬間被填滿。

“塞恩，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在夏令營裏玩得開不開心。”

“當然開心了。昨天我們在森林裏野炊，我剛剛和彼特一起抓住了一只兔子，又大又肥，可惜被它跑了……”洛麗塔絮絮叨叨着這些天發生的事，塞恩牽着她的手安靜的聽着。

“剛才那個少年是彼特嗎？”

“是的，他是個非常有趣的人。他超級棒的！他總是帶着我抓獵物。”

“是嗎？聽起來确實不錯。”塞恩露出微笑，但是他的笑容太過僵硬，洛麗塔自顧自說着。

“如果有機會我會把他介紹給你的，你見過就知道了……”

塞恩微笑着，他臉上每一變動就要痛苦地擠出毒汁，他的心因嫉妒而扭曲，瘋狂劇烈的嫉妒心讓他想撕碎這裏所有人。

“洛麗塔？”

“嗯怎麽了？”

“你想不想離開這兒？”

洛麗塔瞪大了眼睛，“什麽？離開這裏？為什麽？”

“離開這裏，離開來恩施德都。”

“為什麽？”洛麗塔疑惑不解。

“昨天有人上門來找莉娜，我擔心我們可能會暴露。”實際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莉娜死去了，大家都以為她跑了。

洛麗塔小臉煞白，她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痛苦和心驚膽戰又因為這句話浮現出來。她的眼睛湧出眼淚，迷茫慌張地站在原地。

塞恩抱住她，“乖女孩，我會照顧好你的。我們去別的地方，好不好？”

洛麗塔還能怎麽辦呢？她哭着點頭，被塞恩帶回家。

塞恩收拾東西，洛麗塔所有的東西都想帶。但是塞恩告訴她為了方便，他們最多帶三個箱子。塞恩要用一個，洛麗塔有兩個。她只能挑出必須帶的東西，但是她一件也不想丢掉。

撿回來的漂亮的石子，綠色的、藍色的有好看花紋的瓶蓋，貼在牆上剪下來的雜志明星照，還有各種花花綠綠的裙子。這些東西，都是她自己撿的，偷莉娜的錢買的，各種方式來的。

這幾寸房間，是她童年的回憶。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安居地，也是她的家。但是現在她要走了。

塞恩在這幾天內把房子賣出去了，他覺得他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來。“洛麗塔!……”

“來了……”洛麗塔提着箱子一蹦一跳走下來了，她站在門口，回頭望着。久久不願轉身，這是她的家。

“洛麗塔，走了！”塞恩在呼喚她，洛麗塔擦擦眼淚，在心裏告別。

再見了，家；再見了，莉娜；再見了，小夥伴們；再見了，來恩施德都。

洛麗塔坐上了車，車窗漸漸關上，車外的景色如同一幀幀畫慢慢劃過去，她離開了她的故鄉。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我為什麽突然更新，因為我任性……

考慮中秋三天要不要雙更……

這樣，想要雙更就留言。

還好我存稿多(≧▽≦)/（你要說幾遍……）